阳光透过玻璃落在这个女人身上,她看起来暖绒绒的,带着甜软的气息,就连发梢也泛起微醺的淡金色光泽。
“不如你跟了我吧,如何?”司徒剑无声冷笑,他想着这样能刺激到裴熠。
沈怀夕背对着玻璃窗,彻底拉开两人的距离,“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敢肯定从没见过这人。
她害怕他就兴奋,挂在唇角边的笑柔而妖,“我说过了,我就是司徒剑。”
这里是公共场合,估摸着他也不敢乱来,有时候越是害怕,别人就越是逮住不放。
沈怀夕干脆无视他,但手依旧紧握着辣椒水。
那双沾染了波澜的瞳眸渐渐平静下来,当下只有鳞纹碎动。
见她安静了,眼里的恐惧与紧张也消失,司徒剑没劲了,“甜心,你不怕我?”
沈怀夕小心翼翼地看向他,不出声。
司徒剑抵在脑后的手放下,单手撑在她的扶手侧。
一双牲畜无害的奶狗眼盯着她的乌眸,声音却阴凉透着嗜血感,“问你话居然不回话,你知道我有多凶残吗?”
沈怀夕摇头,他傻吗?她又不认识他,哪知道他凶残不凶残。
顿然,她意识到了,“你认识裴熠?”
“噢,终于猜出来了!”
“他得罪你了?”
“得罪倒没得罪,我就是想惹他。”
沈怀夕看出来了,他不止有点病态,估摸着还是个病娇,与病娇讲道理等同于没道理,这个人不是想伤害她,可她也够惨的,躺着也中枪。
“那你等会。”
她干脆掏出手机,直截了当地调出裴熠的号码。
才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怎么了?”他用尾音哼出了这几个字,低低缓缓的绕动笑意。
这样的语气从听筒透出来,让高铁上相邻而坐的两人慌了。
沈怀夕捏着手机的指尖动了动,“四哥。”
他笑得宠溺,“嗯?”
司徒剑没想到她会打给裴熠,那岂不是要告黑状。
不好夺她手机,唯有在旁轻咳警告。
浏览着文件的男人微微一顿,将钢笔搁下,“司徒剑在你身旁?”
沈怀夕巴不得他知道,“嗯,司徒剑先生现在就坐在我身边,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裴熠的声音润了些,“害怕吗?”
“还好吧。”
“他这个人比较爱装。”
沈怀夕看着身旁在撩眉的男人,耳边继续传来裴熠的声音,“别怕他,把手机给他。”
她点头,“好。”
沈怀夕把手机递出去,“司徒先生,我四哥找你,你听下电话吧。”
司徒剑故作镇静地接过,先发制人,“裴熠,你的女人被人跟踪了,要不是我在她已经被人掳走了。”
沈怀夕抿着唇,这个司徒剑以为她和裴熠是那种关系,惹不起他就来吓唬她,可她什么时候被人跟踪了?
她不知道裴熠跟他说了什么,过了一会他看过来了,虎视眈眈的。
“我就是好奇想来看看你的这个女人,看她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又过了一会,沈怀夕听到司徒剑道,“你不能食言。”
又过了一小会,司徒剑把小桌板扣下来,随手一甩,手机精准无误地甩在了桌板上。
沈怀夕心疼,伸手拿回手机,手机握在手才踏实,“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被谁跟踪了?”
“我怎么知道你平时得罪过什么人,也有可能是你男人惹的,他这个人不按套路出牌到处惹事生非,那些人搞不了他,你运气不好就被盯上了。”
沈怀夕独自委屈,“他不是我男人,是我堂哥。”
“你说堂就堂吧。”倏地,司徒敛意识到了个问题,“你不喜欢他呀?那裴熠岂不是一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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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参加晚宴,老太太似乎也没有不高兴,脸上还堆积着笑。
“奶奶,四哥。”她唤了一声。
老太太瞧过来,“见过了?”
男人已经换下原来的那身黑,当下穿着深灰色的休闲套装,没了刚见面时那份不可逾越的距离感,倒变得可亲近一些。
他当真是个让人赏心悦目的男人。
裴熠的目光浅淡地看向走来的沈怀夕,随意靠向椅背。
“进屋的第一眼,我见到的就是八妹。”
老太太睇他一眼,招呼沈怀夕,“过来坐着吧。”
沈怀夕点头,“谢谢奶奶。”
眼前是一套简约的家私,老太太坐在主位,沈怀夕只能坐到裴熠身侧的位置。
深棕色的沙发微微下陷,她与他隔着两拳的距离而坐。
有股子冷感的香萦绕在她的身边。
男人用香,用得合适能增添个人魅力,正如此香,优雅得耐人寻味。
裴熠的视线越过她。
乖巧,坐姿端正,亦落落大方。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随意聊了一会,气氛还算轻松。
原来靠着椅背的男人微微前倾,伸手捞过茶几上的手机。
就着动作,他的双腿敞开,裤子不经意地刮蹭着她的裙摆,鞋边擦到沈怀夕的细高跟。
沈怀夕的心头浮生异样,不自然地勾了勾耳边的发丝,轻挪左边的腿,不动声色地分割开两人的距离。
老太太让下人拿来了早已备好的东西,一个酒红色的绒盒子。
沈怀夕看着下人递过来的东西,看向老太太。
“不值钱的东西,收下吧。”
沈怀夕没接,“奶奶,您太客气了。”
“早想给你了,打开看看合适不。”
沈怀夕这下子才接过盒子,细长的指尖挑开绒盒边缘的金属纽扣。
里面,是一条精致得很的手链。
老太太再次示意,“试试看。”
沈怀夕是不想要的,“奶奶,这不合适,无功不受禄的。”
“让你收就收。”
沈怀夕知晓逃不过了,取出手链,“谢谢奶奶,手链很漂亮。”
老太太颔首,“喜欢便好。”
沈怀夕将手链放在手腕上,扣子有些紧,她扣了好一会。
身旁的男人握上她的手腕,沈怀夕愣住了。
她撩起眼皮子看向裴熠。
裴熠背向老太太冲她挑了挑眉。
沈怀夕:“???”
她不可思议,可也傻乎乎地跟着挑了挑眉。
他笑着接过手链,“我帮你。”
沈怀夕木楞,“噢……”
视线下的那双手不像他人的手那般粗糙,他的手修长优雅,冷白的肤色凸显静脉血管,温和不缺失力量大概就是如此,有几分特殊的斯文性魅力。
她不是手控也挺喜欢的。
裴熠给沈怀夕戴好手链,欣赏了会,“奶奶的眼光不错,很漂亮。”
手链上的和田小玉块与淡金色的铃铛和谐地锁住女人细白的腕骨,这东西很衬她,非人衬物,是物衬人。
沈怀夕收回自己的手,“谢谢。”
“过来给我瞧瞧。”老太太出声。
沈怀夕倏地起身,走到老太太面前,“您破费了。”
老太太随意瞅一眼,不经心,“适合就行。”
她动了动脖子,继而抬手摸向脖颈,动作丝滑不做作。
沈怀夕哪能看不出这一套,送东西是次要,大概这才是目的,这老太太想要她的服务又不愿欠她的,唯有送东西了。
这样,也人之常情。
“奶奶的颈椎好些了吗?”
“自从上次你给我按过,好像松了许多,后来也请来专业的给我按,可效果就是没你按得好,最近又隐隐发作了。”
“那我再给您按按。”
“嗯,你瞅瞅看。”
沈怀夕上手,认真对待,“颈背这里僵硬有些紧了,还得继续松松,奶奶最近会不会觉得晕或者手麻?”
老太太舒适地闭上眼眸子,“那倒没有。”
“没有就好,那样的话问题不大,奶奶的一些习惯还是要改改,不能长时间低头,这样对颈椎非常不好。”
“听你的。”老太太闭着目,“还是你的手法好,他人就没有你做得好,是你爷爷教的吧?”
“是我奶奶教的,我爷爷的颈椎也不好,他年轻的时候经常低头看医书又不会活动活动脖子,直到脖子两侧出现酸胀了才愿意合上医书,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颈椎病,我奶奶就特意学来给他按。”
老太太听着一时觉得有趣,“你爷爷当真热爱中医,我听你妈讲过你的名字也是你爷爷起的,怀夕就是一种中药。”
沈怀夕的唇角含笑,“是的,怀夕是中药材,我小时候经常被同伴取笑,不喊我怀夕只叫我牛膝。”
老太太笑得更欢,“牛膝是难听了点,不衬你。”
坐在那旁的男人饶有兴致地交叠着双腿,一副看戏的矜贵公子模样。
他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主位上的老太太并不是多慈爱的老人,年轻时候与老爷子一起筑立江山,手腕狠厉比老爷子更甚,正如到了这个年岁还一直立着不可撼动的威望。
他道,“八妹在哪念书?”
沈怀夕看向他,“东大。”
“快毕业了?”
“还没,暑假过后才读大三。”
“学医?”
“中药学。”
男人点头,没再问下去。
下人端来了茶水,他示意放下,没去接。
将近半个小时,沈怀夕的手指有些发酸,动作渐缓力道也变蔫。
裴熠好笑地看着她强忍的模样,瞧了眼时间,“您该休息了,我就不打扰了。”
老太太舒适得几乎睡着,声音磨染混沌,“嗯,是不早了,你们都回吧。”
沈怀夕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手放到背后暗自揉了揉。
裴熠捞起手机起身。
在他离开前,老太太说了句,“我说的你好好想想。”
裴熠没出声,简单点了下头。
老人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这个孙子与其他子孙不同,单是那双眼已显凉薄,说不回国就不回没有点亲情可言,纵然如此,想知道他的事也不难,在国外他已声名大噪。
可他呢,就连说话也尽是表面,哪句真哪句假还需考究,性情变幻无常,当真藏着一身反骨在身,比年少时更不易掌控。
老太太愈想愈多,微不可测地叹了一口气。
管家前来扶她起身。
裴熠与沈怀夕一前一后离开。
夜晚的大宅一片亮堂,四处掌着灯,四周静谧,唯有高跟鞋碾压地面发出了响声。
沈怀夕走在后,特意走慢几步。
走在前面的男人踩在鹅卵石上,他停下来,双手插着袋看向身后的人。
沈怀夕一顿,对上他的视线。
灯光黄亮,他立身在复古的观光灯下,光线将他颀长的影子拉伸到她的跟前,虚虚渺渺的。
他问道,“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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