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在一旁收拾东西,听了一耳朵,看顾玖给高氏看完,就蹭过来,做贼似的看看四周,发现没人,才压低声音道:“九娘啊,也给三嫂子看看呗。”
顾玖也压着声音问:“三嫂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吭吭,”孙氏清清嗓子,不怎么好意思的道:“就是,就是自打生了四余后,总是控制不住……”
徐氏拉她一把,嗔道:“要死啊,什么话都说,九娘还是个没出嫁的小姑娘,这事她怎么能懂!”
顾玖笑了,她知道她们说的是什么病了,生过孩子的妇人十有三四都会有这毛病,“没事,不就是尿崩吗,我懂,我是大夫,有什么不懂的?”
孙氏和徐氏一起惊讶的看着顾玖,徐氏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知道要说的是这个?”
孙氏见顾玖猜到,干脆也不害臊了,脸一抹说道:“是啊,平时连大笑都不敢,还有咳嗽,一咳就尿,二嫂也这样。”
徐氏尴尬的推她一把,说你自己就说你自己,攀扯我做什么?
我没有,我好好儿的!
顾玖道:“这没什么,那是因为生完孩子后,盆底肌松弛导致的。越是生产次数多,越是容易得这个病,像娘这样生了六个孩子的,七八成的人都会有这个毛病。”
高氏:我谢谢你了,不用拿我举例。
徐氏着急的轻拍顾玖一巴掌,怎么能说婆母呢?当着两个儿媳妇的面,好歹给婆母留点面子啊,这个小棒槌。
顾玖完全盖特不到徐氏着急的点,径自说道:“我给娘和嫂子们说个方法,平时没事的时候,多做提肛运动……”
顾玖把提纲运动的方法教给她们,然后道:“等离开了老林子,我再开点益气益肾的药,配合着运动就行了。”
孙氏点点头,下意识的试着做提肛运动,徐氏看她的样子 就知道她在干嘛,脸都忍不住红了,暗骂一声,这个也是棒槌。
顾玖顺便道:“二嫂,我也给你请个平安脉?”
这个时代是这么说的吧?原主记忆里,每次太医上门给她祖父看诊,完了是这样跟她家人说的。
徐氏神情一滞,请平安脉----有多少年没听人这样说了。
她晃晃脑袋,把一些不该有的记忆清除出去,笑着伸出手腕,“那就烦劳我们九娘了。”
顾玖搭在她的脉门上,不过片刻,脸上的笑意就收了起来。
徐氏和高氏、孙氏心里都突突两下。
孙氏急道:“怎么了,二嫂身体可是出了什么问题?九娘啊,你可别吓我们。”
孙氏才二十出头,说话直,没什么心眼儿,大嫂二嫂还当她是个孩子一样,多有照顾。
大嫂张氏是掌家媳妇,平日比较严厉,且事多忙碌,都是二嫂常提点她为人处事,所以妯娌感情很好,这时是真心担忧徐氏。
高氏眉头微蹙,却并没有什么焦躁的情绪,她望着顾玖的脸,却并没有着急忙慌说什么。
反倒徐氏微笑着劝孙氏:“别着急,我这身体平时好的很,头疼脑热都没有,能有什么大事?”
顾玖指下的脉象跳得略微有些欢快,仔细感觉,似乎又正常,她穿越前正在学习孕脉。
徐氏的脉象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孕期时日短,脉象不显。另一种是经期降至,这时候有的人也会有轻微的孕脉表现。
顾玖放下手,问徐氏:“二嫂的月信这个月来了吗?”
徐氏一愣,还在回想上次月事的时间,孙氏嘴快的道:“上次二嫂比我迟两天,但我这个月都来过了,二嫂还没有。”
她这么一说,徐氏也反应过来了,神情有些希冀的望着顾玖。
高氏也隐藏不住脸上的欢喜,凑过去小声问:“你二嫂有了?”
顾玖道:“还不敢十分确定,要不时日太短,要不就是月信将至,二嫂最近还是注意点吧。”
虽然顾玖这样说,大家都觉得十有八九,脸上忍不住都带出笑容来。
高氏特意叮嘱孙氏,“可别到处乱说,别吓着孩子。”
孙氏笑道:“看娘说的,我是那大嘴巴的人吗?”
高氏斜她一眼,“你不是吗?”
孙氏讪讪然不吭声了。
她有些羡慕徐氏,把手伸到顾玖面前,“九娘再给三嫂看看,四有都六岁了,我这一直没再见音讯,你给三嫂看看,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
顾玖给她看了看,孙氏的脉象很容易摸出来,“三嫂这时有些宫寒,平日要多注意保暖,寒凉的食物要少吃。对了,三嫂平时跟三哥悠着点,房事不敢太频繁,房事频繁会导致肾精不足,引起宫寒。”
高氏和徐氏、孙氏三人都给她说的懵了,这,这都什么虎狼之词呀!
片刻才都反应过来,高氏点着顾玖的鼻子,无奈的道:“你,你这,你这混账丫头啊,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今后可不敢胡说了。”
徐氏一只手挡住嘴噗嗤噗嗤笑,心想平时闷声不响的老三居然这么……到底是年轻夫妻,真是腻歪。
孙氏闹了个大红脸,双手捂着脸道:“我不活了我!娘,我能打死九娘吗?”
顾玖不解,“咦,干我什么事,我又没能力让你宫寒,你不是该打死三哥吗……呜呜呜……”
高氏捂着她的嘴,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还敢说,还不快闭嘴!”
顾玖拉下高氏的手,一本正经道:“我是大夫啊,在大夫眼里,只要是致病的因素,就得给患者交代清楚,免得患者再犯。这可不是浑话,这是医嘱。”
“那也不许这么大大咧咧的,下次要悄悄嘱咐人家,人前给人留点脸面。”
孙氏:……
已经丢完,不用再留。
……
没多久,寻找水源的人也回来了,说这西边不远处就有一条溪流,溪水清澈,可以饮用。
各家都派人拿着竹筒葫芦等盛水的用具,一起去溪边打水。
打完水,女人们就开始生火做饭。
顾玖嫌弃几天没洗澡,脏兮兮的,想去溪边洗洗。
张氏、徐氏、孙氏去准备明天要吃的干粮,顾玖问高氏:“娘,我去溪边洗洗澡,顺便洗点衣服,娘有什么需要洗的吗?”
“不用,”高氏交代她:“溪水凉,女儿家别用凉水洗澡,洗洗手脸得了。让你四哥五哥陪你去,别让大胡村那些坏种逮着机会作妖。”
说着吩咐谢湛和谢五郎,“四郎五郎,你们陪九娘去溪边。”
“好嘞。”谢五郎应一声。
谢湛瞅一眼顾玖,没表示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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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兄弟几个,就谢二郎和谢五郎话最多,其余谢大郎稳重,谢四郎清冷,谢三郎闷,谢六郎是个书呆子。
书呆子谢六郎这会儿依旧一个人坐在石头上,摇头晃脑的读书。也不知道读的什么,神情十分专注。
顾玖就多看了两眼,发现封皮上赫然书写着一个大大的《易》字。嘿,居然读的是正经书。
原主也是个书呆子,只不过爱看的不是多正经的书,而是山川游记、风物杂记,甚至话本子这类的杂书。每天宅家里,是个有点社交恐惧症的小姑娘。
原主如果在这里,估计会和谢六郎有共同语言,可惜顾玖对书呆子不感兴趣。
高氏闲着没事,叫上顾玖,还有谢三有、谢四余两个,一起去拔野菜。
他们带的东西就很占地方了,没能带什么蔬菜,好在这个时节,山上还是有野菜的,采摘很方便。
谢家的孩子们是干惯了这活计的,都认识野菜,高氏认为顾玖出身不错,应该没见过野菜长啥样。
就一边拔,一边教她:“这个是马齿菜,烙饼时可以放点,清炒也好吃。”
顾玖点点头,“嗯,马齿菜性寒,您脾胃虚寒,尽量少食。”
高氏惊讶的看她,“你还认识野菜啊,不是,你怎么看出娘脾胃虚寒的?”
顾玖不认识野菜,但她认识药材。穿过来前,她正通过系统学习中医,已经有些基础,中草药的认识、望闻问切、针灸都有涉猎。
顾玖解释道:“娘您脸色萎黄,少气懒言,双手时常冰凉,还少食痰多,这都是脾胃虚弱的表现。”
高氏越发惊讶,“小丫头还真懂医理,这些说的都对,你家里是行医的?”
“不是,我自幼喜欢,看的书多了就懂了。”
这个不骗人,原主还真看过,虽然一知半解,看得不多。
顾玖摇摇头,又接着道:“将来有条件了,我给娘调理身体吧,我看娘的身体,应该还有其它病症,有病可不能拖,越拖越严重。”
高氏心想,自己的身体多少老大夫都没看好,九娘一个小丫头看了几天书怎么能行?
但孩子有这个心,她就很欣慰了,也没打击她的积极性,笑着道:“好啊,娘等着我们九娘给娘治病。”
顾玖郑重的点头,“娘放心,我一定能治好您!”
娘俩个正说的欢,打对面走过来十来个人。
顾玖抬眼一看,呦呵,熟人呐!
打头的三个竟然是在县城破院中的三个人,络腮胡、猥琐男,和那少女。
昨天下午洪水来时,大胡村有个女人被男人扯一把才得救,居然就是络腮胡和那少女,难怪当时觉得身形有点眼熟。
只不过少女已经不能叫少女了,几天没见换成了妇人发型,跟在络腮胡身旁,挽着他的手臂,神态很亲密。
嘿,这还qj出感情了!
女人望着顾玖,眼神充满嫉妒。
这个臭丫头居然这么好看,那天只是随便瞥一眼,就觉得皮肤格外的白皙,原来竟然长得这么好看!小小年纪,眼睛一转,就像里面长了钩子一样。
好看就算了,凭什么同样遇到了恶人,而自己到了泥里,她却好好儿的?
掐着身旁男人胳膊上的肉,“看吧,我就说她很好看。都怪你们两个笨蛋,连个十来岁的小丫头都搞不定。”
络腮胡被掐疼了,回头就是一巴掌,“这两天给你脸了是吧,再敢掐老子把你卖窑子里去。”
女人捂着脸,低头掩住眼里的不甘。
猥琐男一只眼缠着一条黑布,剩下的独眼中带着恨意,狠狠的盯着顾玖。
“臭丫头,原来你躲槐树村了,不过就算你躲槐树村也没用。你弄瞎了老子一只眼,今儿个不给老子磕几个响头,再赔老子一只眼,老子跟你没完!”猥琐说着往前逼近几步道。
顾玖那天饿到浑身发软,身上没半点力气,这会儿状态不一样,虽然这具身体还小,没多少力气,但她掂量着,把俩畜生再收拾一遍还是没问题的。
就道:“怎么个没完?说来我……”
话没说完,就被高氏一扒拉,给藏身后了,“你们是大胡村的?咱们乡里乡亲的,可不兴血口喷人,我家孩子才多大,能有多少力气?别说弄瞎你的眼睛,就是想打你一巴掌也够不着啊。”
顾玖心里暖暖的,她到谢家也才两三日,家里上上下下都把她当一家人维护,这种温暖的家庭氛围,是她从没感受过的。
前世人类经历几次大规模战争后,各种武器把生存环境大量的破坏,人类为了争夺生存环境及资源,大战小战就没断过。
顾玖的父母是军团中层将领,常年在外奔走,没多少时间和她相处,就连教育,也是靠高科技制造的学习系统。
顾玖基本是野生,从没体会过父母之爱。
这会儿突然体会到来自长辈的维护,顾玖只觉得心里有种别样的情绪涌上来,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顾玖发愣的时候,络腮胡咬着根野草叶,挑着眉道:“大婶儿,我可不记得谢家有个闺女。这个臭丫头前日不光弄瞎我兄弟的眼,还踹了老子一脚,撕破了老子女人的衣服,这笔帐老子得跟她好好算算。您老身子骨不好,可别为了个不相干的人惹祸上身啊!”
槐树村和大胡村相邻,就算相互没打过交道,多少也知道点对方的底细。
高氏笑笑:“九娘是我谢家养女,既然我谢家收养了九娘,她就是我闺女。咱们乡里乡亲的,你可不能不讲理啊,这么大一个屎盆子硬要扣我家闺女身上,她人小,可遭不住。”
高氏说着,一只手朝后挥了挥,谢三有就悄悄回去叫人去了。
顾玖看见了,就打定主意拖延点时间,虽然她不害怕,但为了安高氏的心,还是决定等谢湛他们来了,再解决问题。
笑嘻嘻的在高氏身后探出脑袋,道:“呦,小姐姐,你嫁人了?恭喜恭喜呀!那天你俩谁赢了?哦,我知道了,你嫁给他了是吧?这是双赢啊,恭喜恭喜!”
顾玖指指络腮胡,“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你们俩还没谢我这个媒人呢,没有我帮助,你们俩还成不了呢,你们说是不是?”
那女人气不打一处来,真要嫁人她也就认了,可她被无名无份弄回去,没日没夜糟践,指不定哪天就被转手卖了。
顾玖的恭喜,戳的肺管子生疼。
指着顾玖就骂,“谢你个头,你个千刀万剐的小娼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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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头哆嗦着手指,指着张余氏怒骂:“什么孩子是这个球样?又懒又贪吃,不孝顺父母不疼爱妹妹,自私自利,简直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彻底了。”
手指移到张老七身上,接着骂:“他现在还是孩子,人家不跟他计较,可将来呢?谁会没事让着他?老子告诉你,再不好好教,迟早有一天,你儿子的猪脑袋会给人家拧下来当泡踩!”
老张头气狠了,教训完母子俩,转身气哼哼道:“走了,懒得多看一眼!”
村民们指指点点的散去,村人多淳朴,像张老七家这样的极品很少见,都摇头不止。虽说孬娃的确还是个孩子,但这样的孩子着实让人讨厌的紧。
顾玖跟着谢家人回到他们驻扎的地方,高氏心疼的给顾玖揉腕子:“还酸吗?出去一天累坏了吧,脚上又起泡了没有?”
“还好,回来的时候是谢湛给我背回来的,不累。我告诉你哦,娘……”
顾玖凑到高氏耳边,忍不住跟她分享秘密,小声道:“我们挖到好几株人参,都是两百年份以上的,能卖到好多钱!”
高氏惊喜的道:“真的?那太好了,等卖了钱,娘给你存着。”
顾玖有些惊讶,“为什么给我存着?家里的钱不是该交给娘管理?”
高氏失笑,摸摸顾玖的脑袋,心想这孩子还真是不藏私,她知道谢湛和谢五郎完全不懂草药,肯定是顾玖发现的人参。
她发现的自然该属于她,可这姑娘半点都没有藏私的想法,挣到钱先想着交给家里,可真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疼了。
担心顾玖人小不懂事,又嘱咐她:“这件事可别跟别人说了,没得遭人惦记,就是你嫂子们也别说。”
顾玖嗯嗯点头,表示知道了。
高氏就慈爱的摸摸她的脑袋。
有了可爱的小闺女,连她心爱的四郎都忘了,谢湛也累的手腕发酸,也没换来老娘半句关心。
谢五郎和陆阿牛已经把今天的猎物都扛回来了,果不其然,谢大郎想着村民们日子艰难,把猎物充了公。
把野鸡兔子交给女人们,招呼几个男人去料理蛇和狍子。
顾玖跟着去看剥蛇,金环蛇是有毒的,虽然它的脑袋被她给拍碎了,毒囊和毒牙大概率不会被村民弄锅里煮。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看着。
另外那条大蛇的皮她是要留着的,天冷做个蛇皮靴也不错。还有蛇胆,这可是药材,也得留着。
谢大郎觉得血糊糊的,害怕吓着她,一个劲催她回去。
顾玖心道,这俩蛇还是我打死的,怕个毛线。
坚持到男人们把蛇皮剥了,蛇胆取出来,顾玖才心满意足,拎着两颗蛇胆,一张蛇皮回去了。
男人们在后面咋舌,“真是个虎丫头!果然,能把死人救活的丫头就不是一般人。”
又跟谢大郎夸顾玖,“你家捡这个小丫头可真厉害,那会儿我见大妮分名都没气了,愣是让她给救了回来。”
“是啊,今后咱们都有福了,有这丫头在,咱们也不怕头疼脑热啥的。”
“咱们的天麻还是她给找到的,可真是个福星。”
谢大郎咧嘴笑,他也觉得顾玖有福气,看看这才没逃难几天,又是吃鱼,又是吃肉的,比在村里时吃的还好,都是靠了她的福气。
顾玖拎着蛇胆回去,跟高氏要了根细线,把胆管扎起来,挂在树上晾。
这边美滋滋的欣赏自己的成果,那边不知道打哪儿飞来一只大鸟,伸嘴叨了蛇胆就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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