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若冷冷地道:“我会让人好好‘照顾’你的情郎。我不动你,但是你给我记住,被我抓到一次,我就收拾他一次。”
可怜的清风,受了这等无妄之灾。
不过阮安若既然要用他,所谓收拾,也是雷声大雨点小而已。
唐竹筠瞪了他一眼,转身施施然出去。
她又去吓唬宋氏,弄得后者心神恍惚,每天都睁大双眼,一副受惊的样子,饭也吃不下。
唐竹筠目的达到,找了唐柏心和她一唱一和。
唐柏心装模作样地对愁云惨淡的唐明藩道:“爹,我觉得祖母生病之后,是不是想念家乡了?要不让人把祖母送回去颐养天年?”
宋氏连连眨眼表示赞同。
她要走,她要回去,再熬几天,她就被唐竹筠这个小贱蹄子折磨死了。
唐竹筠却道:“那怎么行?我觉得还是京城好,京城有助于祖母养病。”
宋氏“唔唔唔”,情绪十分激动,满脸都是激烈的反抗。
不不不,小蹄子要弄死她,她不留下!
宋翠儿可不想走,她还没跟着英武的王爷呢!所以她忙道:“表姐说得对,我也觉得留在京城更好。”
然而唐明藩却已经注意到宋氏的神情,道:“娘,您想走就眨眨眼。”
宋氏眼睛眨到快抽筋,唯恐唐明藩不理解她的意思。
唐明藩却不确定:“娘,要是您想走,这次就睁大眼睛,别眨眼。”
然后宋氏死死睁着眼睛,像一条死不瞑目的死鱼,唐竹筠看着,忍笑忍到肚子疼。
就这样,宋氏回乡的事情定下了。
唐竹筠建议让常志回去送她,然后又拿出四百两银子,道:“爹,这是我这两个月卖凉菜方子赚到的钱,一共就这么多,都给祖母带回去吧。”
唐明藩动容:“阿筠,委屈你了。你祖母对你那般,便是你一文钱不出,爹也觉得……”
那可不行。
她不出钱,唐明藩就得一直惦记宋氏,无心做官,说不定真的脑子一抽回去尽孝了。
她想横着走,可不能没有亲爹这个大理寺卿罩着。
再说,从感情上来说,她也希望唐明藩高兴。
愚孝是这个时代的通病,她也不指望身边人跳出红尘,站到二十二世纪的高度;反正还有她这个美少女战士!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唐柏心私下问唐竹筠:“你怎么攒了那么多银子?之前不是只有二百多两吗?”
唐竹筠“嘿嘿”笑:“我是小财神嘛!”
唐柏心笑道:“知道我妹妹能干,但是大哥还是想啰嗦一句,不要拿阮安若的银子,知道吗?”
知道,但是那不可能。
她不能白给他养女儿,白被他支使。
“你看爹,”唐柏心又叹气,“你说四百两银子,他只高兴感谢,都不问问你怎么赚到的银子。”
唐竹筠捂嘴笑:“我也发现了,爹对银子,真是……不过没事,还有我呢!我努力赚钱,就是要让爹和大哥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做流传千古的名臣!”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来之前贪墨的风波,道:“大哥,你的那件事情,查明了吗?”
唐柏心垂眸,“我和爹心里都有数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盘算再三,最终还是决定让唐竹筠嫁给阮安若。
不求日后她得宠,只求将来她也能平平安安。
只是这些事情,不能对唐竹筠说,不能让她跟着担惊受怕。
唐竹筠感觉到他不太想说,也没勉强,只让他以后小心些。
“我知道。”唐柏心道,“你去给祖母准备路上带的东西吧。那个佳红,我怎么觉得不像是老实本分的,确实行吗?”
唐竹筠狡黠一笑:“大哥你放心,肯定行。”
拿下她祖父有什么不行的?
瞧瞧,她多孝顺,替祖母分忧,让祖父老有所乐,啧啧。
“放心吧,祖母来得不体面,但是我一定体体面面把祖母送走。”唐竹筠道,“大哥,我求你件事情呗。”
“和大哥之间还用如此?”唐柏心看着神情灵动的妹妹,只觉大梦一场。
不,即使是最美的梦,也没敢梦见她现在这般好。
当年她想卖掉凛凛的时候,唐柏心差点把她打死,现在想来,心中也有些后怕。
“就科场舞弊那件事情,你知道爹查到什么程度了吗?”唐竹筠悄悄道。
唐柏心面上笑容顿时消失:“阿筠,是谁到你面前说什么了?”
“没有没有。”唐竹筠道,“我不是帮别人打听的,我是自己想知道。阮安若一次次上蹿下跳,太讨厌了,所以我打算和她好好算算账。”
“你想怎么办?”
唐柏心十分谨慎,并不立刻告诉她。
但是唐竹筠看他表现,就知道他心中有数,便也没有瞒他,悄悄把自己打算说了。
别看她天天忙忙碌碌,但是报仇出气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忘。
有些人,就是能吃翔,都不能吃亏。
她不是说自己,她说阮安若。
她最多只是学学他睚眦必报。
正在审问清风的阮安若打了个喷嚏,宋景阳忙道:“王爷,您该回去休息了。”
清风跪在地上苦笑:“王爷,真的没了。那是您未来的侧妃娘娘,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断然不敢生出非分之想。”
阮安若坐在椅子上俯视他,星眸幽深,手指拨动着另一只手上的碧玉指环,一言不发,已是泰山压顶的气势碾压。
“奴,奴真的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了……”清风以头抵地,态度卑微。
“不用拿着唐竹筠当挡箭牌,你该知道,本王想问的到底是什么!”
清风身子一抖。
“是,说出来你死无葬身之地,但是不说,本王就让你今天就走不出去。”阮安若冷笑着站起来,“你说我如果毁了你身体,你下场会如何?宋景阳,按住他!上烙铁!”
宋景阳一脚踩住清风的头,用刀挑起他的腰肢,强迫他献祭的姿势献出自己下半身。
清风只觉身后一凉,随后又是逼人的灼热逼近。
他被迫趴着,只能从腿间看到阮安若的袍子下摆以及他手中长长铁棍所夹的火红烙铁,正稳稳地向他逼近……
“王爷,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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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了状元之后呢?”阮安若又问。
这个问题,凛凛还真没想过。
所以他认真想了一会儿后道:“光宗耀祖,让姑姑凤冠霞帔!”
“凛凛,你想过吗?你爹会有自己亲生儿子的。”阮安若道。
凛凛只短暂惊讶,随即垂下眼眸淡淡道:“王爷,您还介意这件事情,对吗?”
他不知道,他这样的表情动作,和阮安若几乎一模一样。
阮安若也同样是局中人,一无所查,只是觉得很心疼。
“您会不会为难姑姑?”凛凛抬头,满眼恳求。
这个懂事得令人心疼的孩子,没有担心自己的未来,先担心的是亲生母亲的处境。
阮安若还没回答,就听凛凛道:“王爷,您别嫌弃姑姑,她知道自己做错了,只是我,已经塞不回去了。”
他的存在,让姑姑永远得无法摆脱那段过去。
阮安若摸摸他的头:“她做的错事,和你无关。”
“她也没有对不起王爷。”凛凛道,“认识王爷之后,姑姑没有和您作对,她帮您照顾嫣然,她很好很好……”
“我知道她不是坏人。”
至少现在不是;但是倘若让阮安若承认唐竹筠很好,那真的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王爷,以后我会像对亲生父亲一样对您好,等您老了侍奉您……”
“我知道你是极好的。”阮安若伸手抹去他眼下的一滴泪,只觉得虽然眼泪冰冷,却要灼伤手指一般。
“我不会追究过去,”他缓缓道,“也不想为难你姑姑。我是想问你,将来你打算怎么办?我知你骄傲,不会去占不属于你的家产……”
凛凛道:“家产?姑姑说,我们唐家除了四面墙,剩下的家产都在肚子里了。”
阮安若:“……”
这句话,非常唐竹筠。
“可是姑姑还告诉我,将来我的所有花销,她来负担,不会让我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那你不怕拖累她吗?”
“不怕。”凛凛眼神亮晶晶的,“姑姑说,我是她甜蜜的负担,也是她值得期待的未来。以前她觉得养狗和养儿子不一定什么好,但是现在她觉得养我很好。”
傻孩子,被你亲娘忽悠瘸了,比狗好,难道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阮安若满头黑线,哭笑不得。
他想说什么来着?怎么就偏到了这里。
对了,是嫣然招赘婿的事情。
他想好了,嫣然性子就是那般,怎么也提不起来;既然如此,给她找个能干的赘婿,从小悉心培养,不很好吗?
尤其唐家父子人品都是有目共睹的,唐竹筠这歹笋,现在也算改邪归正……凛凛已经这么大,三岁看老,目前看来真的极合他心意……
唐竹筠:歹笋说谁呢?歹笋也被你夺完了!
阮安若忽然又觉得自己好笑,想法虽然是好的,也能付诸实施,但是凛凛现在太小,如何知道赘婿的意思?
而且因为唐竹筠的灌输,他丝毫都没有因为命运所苦。
这样的孩子,以后不难飞黄腾达,估计也不想做赘婿。
想要让凛凛愿意,大概也只能打感情牌了。
——他对凛凛要更好,也希望嫣然能和凛凛好下去。
唐竹筠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一定脱了鞋扔他脸上:打死你个包办婚姻的老混蛋!
阮安若道:“以后我也会管你,和你姑姑没有关系。”
凛凛道:“那王爷能不能不欺负姑姑?”
阮安若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他什么时候欺负唐竹筠了?他对她,不是一直诸多忍耐吗?
对上阮安若的困惑,凛凛叹了口气,老成地道:“王爷现在是没有,但是将来若是迎娶了正妃怕是就不一样了……”
“谁说的?”阮安若磨着后槽牙。
唐竹筠要是敢用孩子争宠,他,他……凛凛这样的孩子,怎么能困于后院的鸡零狗碎!
“我自己想的。”凛凛道。
他不是个撒谎的孩子,阮安若面色微缓:“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姑姑说,男人就像狗,不嫌家贫守住自己妻儿才是好的;跟着别的肉包子满街走,随时都能回家反咬一口。”
“她就这般和你说的?”阮安若简直出奇地愤怒了。
“不是,她和秀儿说的,被我听到了,我觉得很对。以后王爷若是有了正妃,倘若她和姑姑发生矛盾,您定然也会向着正妃对吗?”
阮安若道:“我只向着道理,而且我的婚事,自己做不了主。”
“是王爷不想自己做主。否则您会力排众议,就像当初把嫣然认回来一样。”
阮安若沉默了。
是,他没有遇到想要为之付出所有的女人,他也不想遇到。
他怕自己给不起。
因为他的骨子里,流着薄情和背叛的血脉。
“王爷,如果有一天,您厌弃了姑姑,或者姑姑自己想离开,您放她走好吗?”凛凛恳求地看向他。
阮安若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凛凛牵着鼻子走。
明明他想给嫣然培养未来相公,怎么现在成了凛凛对他的婚事指指点点?
这很不对。
与此同时,趁着嫣然去隔壁给孟语澜送吃食的机会,唐竹筠和秀儿嘀咕道:“你有没有觉得,王爷对凛凛,比对嫣然还好?”
“那怎么可能?”秀儿一边烧火一边嗑着瓜子,灶膛里的火光照红了她的脸以及大大的白眼,“谁是亲生的?如果真是您说的那样,除非……”
“什么?”唐竹筠觉得自己想不通的地方终于看到了光亮。
然后她就听秀儿道:“除非凛凛是大爷和王爷生的。”
唐竹筠:“……”
“您就说,那可能吗?”秀儿翻着白眼道。
唐竹筠受到了奇怪的启发——阮安若身边为什么没有女人?之前她想的一直是受了情伤或者曾经沧海难为水,现在秀儿给了她新的思路,阮安若是不是喜欢男人啊!
比如宋景阳,早就该被打死了,还一直蹦哒得欢!
她怎么就没问问清风,阮安若是不是他的客人呢!这件事情记下了。
“阮安若回来了。”南星进来,高冷地道。
“回来了啊!”唐竹筠把手里的青菜一扔,“秀儿,咱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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