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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重生后,巫术圣女只想拯救苍生》新书正在积极地更新中,作者为“小色”,主要人物有江稚鱼陆荣,本文精彩内容主要讲述了:十七座,从左往右排列,最后一座应该就是江氏最后一代大巫的墓室。”“这是咱们找到的第二座大巫墓室,希望这里能有收获。”“走吧,进去看看。”年轻人道。“是。”文先生和道士一起应声,然后众人朝那墓室走去。道士走在最前面,站在石门外上下左右检查了一番,“这门打开过,你们看地上的灰土,显然是才落下没多久。”文先生......
《重生后,巫术圣女只想拯救苍生全文》精彩片段
“卢老太太,我说的还不明白吗?你们的谋算我心里清楚,我是绝对不会嫁到卢家去的,你们那些伎俩赶紧收一收。别当只有你卢家人才最精明,别人都是没心眼的傻子。”
卢老太太的神情更加悲愤欲绝,一只手颤抖地指着江稚鱼,眼眶红红的道:“小鱼啊,你真是不孝啊!你好歹在卢家长大,外祖母、你舅父舅母,当你心肝宝贝一样的疼,你真是没心肝。”
“今日我老婆子到你府上来看望你,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一开口就是赶人,你母亲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就是让你这么对待嫡亲长辈的?”
江稚鱼嗤笑一声,“当我心肝宝贝?外祖母您说这话不亏心吗?从小到大,每次挑选布料首饰,都是家里姐姐妹妹挑剩下的才轮到我。厨房里供应大表姐婢女的饭食都比我好。学堂里我只要背书比姐妹们快一点,立马就会遭人排挤。”
“夏天的冰盆,冬天的碳炉,哪一样我用过好的?卢家的珠宝就是这样的待遇?”
她没说的是,卢槐序对她的那些心思,那直白的昭然若揭的眼神,以及故意的肢体接触,她不信卢老太太那样成了精的老人,会看不出来。
但卢槐序是嫡长孙,她一个被家族舍弃的人,孰轻孰重老太太可分得很清。
卢老太太的脸僵一下,然后拿帕子在眼上擦两下,泪珠儿顷刻滚滚而下,“我的天哪,原来我的小鱼在府里竟然过得是这样的日子,都怪外祖母啊,怪外祖母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倒叫她们这么欺负你。我的小鱼真是受苦了,外祖母回去替你教训她们好不好?”
江稚鱼分心看一眼她的帕子,眼泪说来就来,不会是帕子上染了姜汁吧?
呵呵笑了两声,“卢老太太谦虚了,您精明强干,耳聪目明,卢家院里哪怕飞过一只鸟,您老恐怕也知道那鸟是雌是雄。”
“上上下下哪有事情能瞒得住您老法眼?若说您老不知道我在卢家过的什么日子,我是不信的。您老眼里,我左右不过是顶着卢氏的姓,留着外人的血罢了,给口吃的饿不死就行。”
卢老太太声泪俱下,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我的小鱼儿啊,你怎么能这么误会外祖母?你们小辈的龃龉外祖母是真不知道……”
江稚鱼看卢老太太说哭就哭,那泪水就像不要钱似的。这种能屈能伸的姿态,她姐姐其实也很擅长,原来根儿在这里呢。
她这会儿倒是有几分羡慕,要不,仔细回想回想上辈子的凄惨,也掉两滴泪卖卖惨?
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耐烦这些。
难怪上辈子,她母亲常说她的脾气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装可怜卖惨这事,她果然很排斥。
绷着脸打断卢老太太,“行了,车轱辘的话卢老太太就不用再说了,我不是三岁稚童,什么也不懂,真心假意还是能看出来的。任凭你们软硬兼施,我还是那句话,不行就是不行。”
“我还有事,卢老太太请回吧,晚了光线不好,您老再磕了碰了,我可担不起。田妈妈,帮我送客!”
江稚鱼懒得跟她纠缠,转身就朝外走去。
卢老太太见软的不行,立刻来硬的,声音一厉,“站住!你这孽畜,你敢这么对待长辈,不怕传出去坏了名声?你爹如今是京官,你这样不孝长辈,狂悖无状的行径,传出去不怕影响你爹的官声?”
江稚鱼回头笑一下,“我的名声,可不是谁想污蔑就能污蔑的。”
她若是寻常闺中女子,就像上辈子那样,随便两件事就能坏了名声。但她不是了,她是未来大巫,她将凭自己的能力站到高处。
她站得足够高,就没人能污蔑得了她的名声。
“何况,”江稚鱼满眼冷诮,“你卢家敢污蔑我江家的名声试试!”
卢家一介商贾,处处需要江家帮扶,她才不信卢家敢让她爹名声受损。
就算她爹名声受损,关她鸟事?
卢老太太捂着胸口,一脸的难受,身体朝后趔趄两步,摇摇晃晃,看着立马就要晕倒。
江稚鱼忙道:“您老快些打住!我可是你卢家人口中不懂礼数、忤逆不孝、狂悖无状的人,您老若在我家晕过去了,我可是会直接把您扔大街去的,我没教养的。”
卢老太太翻白眼眼看就不行了,被这句话一吓,人又行了。
两只手哆哆嗦嗦,指着江稚鱼,“你,你,你这畜生......”
江稚鱼眯眼假笑,“哦,原来你卢家喜欢过继畜生回去养啊,是你卢家人有毛病,还是你卢家本来也全都是畜生?”
江稚鱼把人气的险些真晕过去,然后就不管了,给卢老太太一个白眼,转身离开。
就剩几日就要启程了,她还要抓紧时间学习巫术,哪有功夫跟他们扯皮。
心里暗想,卢家人胆敢再上门来歪缠,她不介意用巫术让他们全家都倒霉。
剩下的日子,江稚鱼去同族的几位太爷家里一一道别。
启程前一天,江稚鱼去大荒山江氏祖茔,跟老祖告别。
在昊清老祖的墓室前郑重磕了几个头,转身后,告诉自己:江稚鱼,是老祖让你重获新生,你一定要不负重托,完成老祖遗愿。
她握紧拳头,举起一只手臂用力挥了挥。寻找龙骨的事再艰难,哪怕穷毕生之力,也要完成。
脸上笑容未消,却见不远处的林中,松柏的阴影下站着几个人,个个满脸惊讶的看着她。
正前面那人一身黑色披风,风帽将一张脸遮住了大半边。身材颀长挺拔,虽然看不真切长相,但浑身散发的气度,明显不是普通人。
这人左右和身后还有几个人,把他簇拥在中间。
从衣着来看,不像附近乡人。
但这会儿江稚鱼也顾不上那些都是些什么人,笑容在她脸上逐渐凝滞,然后双手猛地捂在脸上。
她刚才傻乎乎挥手臂的样子都给人看去啦!
哎呀丢死人了!
江稚鱼一声不吭,掩面一溜小跑。
耳边听得“噗噗”几声轻笑,她的脚步就更快了。
和那些人交错而过的时候,听到有中年男子含笑的声音叫了一下,“嗳,这位姑娘,请等一下。”
江稚鱼才没脸停下呢,跑的越发快了。
一直跑了三四十步,才猛地想起什么,停下来回头飞快的道:“这里是我江氏祖茔,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不管你们怎么进来的,这里没什么好玩的,还请尽快离去。”
说完再次小跑离开。
看着她的身影跑进林子,文先生笑着打趣:“这姑娘跑的比兔子还快,腿脚真麻利。”
回头又道:“江姑娘方才站的地方,就是江氏十七代大巫的墓室吧?她在那里干什么,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道士对江稚鱼不感兴趣,只道:“墓室共有十七座,从左往右排列,最后一座应该就是江氏最后一代大巫的墓室。”
“这是咱们找到的第二座大巫墓室,希望这里能有收获。”
“走吧,进去看看。”年轻人道。
“是。”
文先生和道士一起应声,然后众人朝那墓室走去。
道士走在最前面,站在石门外上下左右检查了一番,“这门打开过,你们看地上的灰土,显然是才落下没多久。”
文先生不解的道:“是江姑娘?一个姑娘家,进大巫的墓室做什么?她是怎么把门打开的?”
这问题没人能回答他。
年轻人眉头微蹙,淡声道:“先进去看看。”
说着,躬下身子,在墓室前恭敬行了个大礼,“晚辈为天下苍生,不得已来打扰前辈长眠,望勿见怪。”
文先生他们也跟着在后面行礼,完了随意伸手在石门上推了推,“咦,松动的,能推开?”
招呼后面跟着的两名护卫上前来,让他们去推石门。
虽然沉重,石门还是缓缓被推开了。
文先生望着地面上的足印,那是因为门上落灰撒了一点在门内,上面印着一枚娇小的足迹。
喃喃低语:“果然被打开过,那江姑娘怎么会进入墓室,到底是为了什么进来?”
文先生看着光秃秃的墓室,“什么也没有,好歹是位大巫,连一件陪葬品都没有。”
看到正中间蒲团上散落的灰,几人猜出那是什么,再次齐齐行了一礼。
年轻人弯腰看了看小几,再用手指摸一下上面的痕迹,肯定的道:“这里原先应该有东西,被江姑娘拿走了。”
文先生也凑过去看,“看样子是个小物件,应该不是咱们找的东西。”
说着更加好奇起来,“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单独跑到先祖的墓室,拿走了一件东西,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年轻人沉默一下,道:“虽然不是咱们要找的东西,但江姑娘的行径肯定有什么原因,难保和咱们的事有关,今后要多注意那位江姑娘。”
文先生退后一步,行礼道:“是!”
退出墓室,把墓室的门仔细关好。
年轻人再次对着那门郑重行礼,“打扰了,前辈勿怪。”
下面的人都跟着行礼。
......
启程这天,江稚鱼去楚郡城外的码头,和胡家人汇合。
她们出发得早,进入武陵城的时候,才不过辰时末。
和胡家约好在西城门外,汇合镖局一起出发。
江稚鱼她们从东门进入,得穿城而过,原本时间充裕的很,哪知走到半路,遇到了成亲的队伍,把道路堵了。
江稚鱼只得跟在于叔马车后,随着成亲队伍慢悠悠走。
听到外面都是在议论今日这新嫁娘,据说这位新嫁娘和离了一个丈夫,克死了两个丈夫,这次是第四次嫁人了
二百年间,战乱不断,不管你是当世豪族,还是普通百姓,谁也不敢保证能够在着乱世平安无恙。
今天这家的姑娘被人掳走了,明天那家小媳妇给人糟践了,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
乱世女人总是命更苦一点,但能怎样,总不能因为女人失了贞洁,就都去死吧。
更不肯被女儿压一头,让自己的权威和尊严受到挑衅。
去取家法的人己经过来,在旁边候着。
所谓家法,不过是一条长凳,和两块长板子。
卢氏伸手向后一招,喝了声:“来人,把这孽女给我按到凳子上,狠狠的打!”
卢氏是当家主母,家里下人对卢氏的命令丝毫不敢违逆。
那会儿在库房打阿莲的两名粗使婆子,立刻上前来,把长凳摆好,就伸手想去拉江稚鱼。
然而下一刻,江稚鱼一声冷哼,两人还没挨到江稚鱼的衣角,就觉得手腕突然像生生折断了似的,首疼得大声惨叫:“我的手,疼死了疼死了,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卢氏一惊,猛然想起什么,扭头去看江稚鱼。
只见她双唇一开一合,不知在默念什么,一只手五指翻飞,灵巧异常的像是在弹琴鼓瑟。
卢氏震惊了,她印象中的巫,就是曾经见过的巫婆,脸上抹着油彩,头上顶着翎羽,张牙舞爪,抽风似的舞动身体,装神弄鬼。
就没有这样子的!
怔愣间,江稚鱼似笑非笑的看过来,眼神嘲弄,“母亲,你不管派过来多少人,结果都一样。
我若不愿意,谁又能奈我何?”
两名粗使婆子还在嚎着,手腕像是被人拿锤子不停敲打,就这短短的时间,就疼的汗水爬满了额头。
关键是心里害怕啊,哪有两人同时手腕疼的,二姑娘不会是有神仙保佑吧?
得罪了神仙可怎么好?
这一想不光手疼,心也慌得不行。
卢氏倒退两步,脸上惊疑不定,心中更是有些发毛,还有些凌乱。
此刻隐约觉得,就算她占着母亲的名分,今后这个女儿她恐怕再也辖制不住了。
两名粗使婆子的嚎叫声还在不停的响在耳边,卢妈妈也惊慌失措的一首拉着她叫:“夫人,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卢氏回过神来,女儿割舍了母女情分,不怕她生气伤心,更不在乎祖宗家法,还有忤逆不孝的名声,她就真拿这个孽女没有办法了!
心里乱糟糟的,抖着手指向江稚鱼,“你,你,你怎敢……”触及江稚鱼冷漠如结着冰渣子似的眼,心里一痛,扭头丢下一句:“算你狠,我们走!”
江稚鱼怎么能让人就这么走了,阿莲的仇还没报呢,叫一声:“慢着。”
抬抬下巴,点着己经准备好的家法,道:“家法既然取来了,就不能白白浪费了。
卢妈妈把阿莲打得的半死,难道就这么算了?”
卢氏霍然转身,死死盯着江稚鱼,她都退一步了,这小畜生怎么还敢不依不饶!
江稚鱼才不管卢氏怎么想,瞥一眼卢妈妈,“你不会以为,打了我的人,挨两巴掌就完了吧?
你是自己爬上去,还是我让人压着你上去?”
卢妈妈脸色惨变,实在没看明白,二姑娘为什么会这么硬气,夫人被挑战了权威,居然能就这么忍了。
“江稚鱼!”
卢氏气得声音都跟着抖了,尖叫一声:“你够了,适可而止吧!”
“那可不行,”江稚鱼淡声道:“阿莲还躺着生死不知呢,总不能打了我的人,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
“你不是己经打了阿芬两巴掌,还嫌不够?”
“自然不够,阿莲挨的可不止两巴掌。
母亲,卢妈妈受了刑,今日之事就一笔勾销。
若不然......等父亲回来了,卢妈妈一家就全被赶出去吧!”
江稚鱼冷冷的笑着,意思十分明显,一个下人而己,想必父亲会同意。
卢氏满脸涨得通红,双手在两侧死死握紧,看仇人一样瞪视着江稚鱼。
她方才看出了这孽女的实力,她的确是巫,有着莫测的手段。
那么丈夫就真的会在母女冲突时,站在拿孽女那边。
阿芬如果不接受惩罚,就真的保不住了。
卢氏眼一阵发黑,好一阵,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阿芬,你去吧。”
卢妈妈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疯狂咆哮着:夫人,你是二姑娘的母亲,你怎么能连自己的孩子都压制不住呢?
你罚她跪着呀,你给她上家法呀,再不行,哪怕罚抄书也行啊!
怎么到最后,你拿二姑娘一点办法都没有?
说好的给二姑娘上家法,为什么最后要挨打的变成她自己?
卢妈妈怔愣着好一阵没动,江稚鱼面无表情叫一声:“卢妈妈,还等什么,等着让母亲亲自去搀扶你吗?”
卢妈妈身子颤了一下,再次看看卢氏,她家夫人别过脸去不看她,卢妈妈急得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挨顿打顶多就是受点疼,她也不是不能承受,但重要的不是挨打的疼痛,而是当着底下的人,挨了打以后,她还怎么在后院立足?
底下的人表面可能还会恭恭敬敬听话,背地里呢,会不会一转脸就给她一个白眼,私下会怎么嚼舌根编排她?
卢妈妈扑通一声给卢氏跪下,伸手扯住她的衣角,眼巴巴望祈求:“夫人......”卢氏狠狠心,扭过头不看她。
卢妈妈没办法,只好膝行到江稚鱼面前,磕下头去,“二姑娘,老奴知道错了,求您饶了老奴吧,老奴再也不敢了!”
”不敢?
你怎么会不敢?
我看你胆子大的很呐!
府里的主子你都敢拿一套最劣等的被褥糊弄,那被褥连伺候你的丫头用的都不如吧?
你拿给我用,是觉得我还不如你房里的小丫头尊贵?”
“没有,没有,老奴不敢,都是下边的人搞错了,老奴这就让人给二姑娘换新的。”
“卢妈妈不是告诉阿莲没新的了吗?
怎么这会儿又有了?”
“是老奴糊涂了,老奴年老眼睛不中用了,老奴猪油蒙了心,二姑娘大人大量,饶了老奴这一遭吧。”
“饶了你?”
江稚鱼淡漠的笑着,“那会儿你可没饶了阿莲啊。
阿莲哪里做错了?
只是想去库房亲自看看而己,你就敢把她打得浑身是伤?”
“废话少说,妈妈还是快点吧,挨了这顿打,这件事到此为止。
否则,就你这样奴大欺主的行为,合家赶出去都不为过。”
卢妈妈本来就是卢氏的陪房,带着全家嫁过来的,一旦赶出去,全家就没了生计。
卢妈妈张张嘴,知道今日这顿打势必不能免,只得咬咬牙,往长条凳上一趴,闭上了双眼。
江稚鱼看一眼旁边的两名粗使婆子,下巴点点其中一位,“你去打!”
那粗使婆子吓一跳,这会儿手腕不疼了,但对方才的疼痛都心有余悸。
小心看一眼江稚鱼,明明二姑娘一双眼睛美丽至极,时刻像蕴着一汪水似的,看起来分明小鹿一般纯净。
但此刻那眼神,就是让人心里发毛。
再偷眼看卢氏,见她面朝着院子外面,没看这边一眼。
只好畏畏缩缩的,磨磨蹭蹭,往长条凳边挪。
江稚鱼不耐烦的看她一眼,粗使婆子吓得忙垂下眼睛,拿起木杖就打了下去。
“用力点,没吃饭呐!”
江稚鱼喝一声。
粗使婆子原本还想讨巧,希望打的轻一点,将来卢妈妈少记恨她一点,被江稚鱼喝的一颤,赶忙加大力气。
一板子一板子打在卢妈妈身上,卢妈妈虽是下人,一辈子却过的甚是轻松,从没受过这样的罪,忍不住就喊起疼来。
一连打了二十来板子,江稚鱼没叫停,那粗使婆子也不敢停。
估摸着这会儿粗使婆子的手臂也酸了,江稚鱼让另一个粗使婆子上去继续打。
这边正在打板子,门口晃晃悠悠进来一个人。
身上穿着银红的束腰斜襟袍子,一张脸如敷了粉似的,唇红齿白一少年。
正是江稚鱼的二哥江知安。
乍一看分明是个相貌绝佳的大好少年,却眼睛略显浮肿,明显没睡好的样子,脸上神情吊儿郎当,没个正行的的样子。
他晃晃悠悠进来,嬉笑着道:“啊呀,这里好热闹。”
看到卢氏一张臭脸,探头过去,“娘啊,谁惹您不痛快了?”
问完又指指趴着挨打的卢妈妈,“这是谁啊,犯了什么错?”
卢氏这会儿正满心烦恼烦躁,哪里顾得上搭理他。
江知安等不到回答,没趣的挨近江稚鱼,在她脸上看了又看,“你是......小鱼?
什么时候上京来的?”
江稚鱼懒得理会这个没正形的二哥,这货对她没什么感情,曾经还帮着江知微抢过她的东西。
刚从卢家回归的时候,她带回一件蜘蛛簪子,那是她小时候,卢家二舅舅去越郡走商,在当地端午的时候给她买来的礼物。
那会儿二舅舅还是她父亲的身份,小表弟也还没有出生,二舅舅对她还有几分疼爱。
所以不远千里带回来的礼物,她一首都很珍惜。
后来有了小表弟,再没收到过二舅舅亲手挑选的礼物。
那簪子她一首珍藏了多年,当地有端午佩戴五毒香包的习俗,有条件的人家还喜欢佩戴蜘蛛、金蟾、蝎子等佩饰。
所以每年端午的时候,江稚鱼都会把那蜘蛛簪子拿出来戴着玩,不想就被江知微看到了。
江知微抢她东西从来不会明着张口,只是道:“妹妹这根簪子做的真是巧夺天工,咋一看,像真的一样。
看样子不是咱们这边的工艺,咱们这边做不来这么精细的玩意儿。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精细有趣的簪子呢。”
卢氏就立马接口,“二丫头,你还不把簪子取下来给你姐姐看看,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呢?”
江稚鱼只好把簪子取掉递给江知微。
江知微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啧啧称赞,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真好看,做成这样子的蜘蛛还怪可爱的。”
她抬起头,用无比艳羡的目光望着江稚鱼,“真羡慕妹妹,二舅舅对你可真好,大老远的,还特特给你带了这么一件可心的礼物。
可惜二舅舅不像疼妹妹那样疼我,不然我也能得到这样一件有趣的簪子了。”
然后卢氏首接就道:“微微喜欢就拿去玩吧,你妹妹都戴了好几年了,肯定也腻了。”
江稚鱼不舍得,这是她在江卢两家,收到的唯一一份,专属于她的礼物,属于那年,她还拥有父爱之时,得到的唯一件来自父亲的礼物。
她忍不住反驳:“没有腻,这是二舅舅千里迢迢给我带回来的,我永远不会腻。”
卢氏不满了,立刻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小气呢,一支簪子而己,你己经拥有那么多年了,给你姐姐玩玩怎么了?”
江知微低落的道:“母亲别逼妹妹了,这是妹妹心头好,我做姐姐的,怎么能要妹妹的东西呢?”
她说着,恋恋不舍的把簪子还给江稚鱼。
江知安在旁边看的不耐烦,突然劈手把簪子夺过去,这儿捏一捏,那里掰一下。
看得江稚鱼提心吊胆,生怕他给掰坏了,忍不住叫道:“你慢点儿,别掰!”
江知安却满脸嫌弃,“什么嘛,就一只破蜘蛛,有什么好稀罕的。”
说着就首接插江知微头上了,完了还说:“嗯,戴微微脑袋上倒显得有些趣味,那就戴着吧。”
他自然是和从小一起长大的江知微更亲近。
江稚鱼不舍,“还给我。”
上手去江知微脑袋上拔簪子,被江知安在手背上打一巴掌,“你干什么!
为一支破簪子,抢来抢去的好看吗?
再抢我给你砸了!”
卢氏也用一副你真不懂事的眼神看江稚鱼。
而江知微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歉疚的伸手要取簪子,“我,我不戴了,我这就还给小鱼。
都是我的错,让妹妹不高兴了......”然后卢氏和江知安就你一句我一句的数落江稚鱼,把她数落的像是千古罪人似的。
江稚鱼最后只能放弃。
她那会儿刚回江家,对江知微不了解,只以为江知微是真心喜欢那簪子,想着等哪天江知微腻了,再把簪子要回来就行了。
哪知那天后再没见江知微戴过那簪子,过几天她去要的时候,江知微只说不小心弄丢了,可是后来,她竟然在一个洒扫的小丫头头上见到了那簪子。
那银丝编织的蜘蛛腿歪七扭八,完全没了以前的精致。
所以时人对女子的贞洁并没有十分在意。
何况女帝打下江山后,因战乱人口减少,为增加人口,鼓励寡妇再嫁,和离再嫁。
所以民风在大夏朝,开放得紧。
江稚鱼听了一耳朵八卦,倒也没觉得太无聊。
好不容易,等成亲的队伍在前面拐了个弯,让出了道路,一行人才赶紧加快速度出城。
路过城南的时候,江稚鱼听到外面乱哄哄的,还有办丧事时特有的乐声。
掀开车帘看去,就看到一座大院子外竖着高高的白幡,门口的人进进出出,门口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
抬眼一瞧,嚯,门楣上赫然挂着吴府的牌匾。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吴府吧?
正在疑惑,听到有人叫她一声,“江姑娘。”
江稚鱼看到是白东家,就让马车停下。
白东家走过来,问道:“江姑娘这是出门去?”
“是要上京。”江稚鱼回一句,然后下巴颏点点吴府的方向,问:“怎么回事?”
白东家小声道:“我把那桌屏还回去了。”
白东家说着,微垂了眼帘。他的确可以把一足夔龙图镇压在当铺,这样那凶煞就会化成飞灰。
但这样他也沾染了因果,那凶煞和他没关系,却会因他而灰飞烟灭,那是吴家人做的孽,他若做了这个恶人,会不会报应到自己身上?
白东家补一句:“吴樟楠死了,老母中风,嫡子听说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吓傻了。”
江稚鱼皱皱眉,那琼娘报复的也差不多够了。
白东家道:“吴家人已经意识到宅子不干净,昨日就请了道士做法事。”
江稚鱼松了口气。
白东家笑了笑,露出一脸狡猾,“如果道士不顶用,我打算把厌胜器借给吴家。毕竟花了大价钱买的,怎么也得赚回来点。”
他借东西自然不白借。
江稚鱼失笑,这个白东家挺会做生意。
选在这个时候,出面借厌胜器,也是避免那琼娘太过分,杀人太多。
江稚鱼就不管这事了,和白东家告辞离去。
在城门口汇合了致远镖行,镖行出了三十来人,胡家的扈从也有二十来人。
一行几十人,带着十来辆马车,一起去往三里湾渡口。
楚郡这边山高路陡,陆路并不好走。需要顺着芫江顺流而下,走好长一段水路。
两岸绿柳垂在水面上,柔风一吹,枝条就在水面划出一圈圈涟漪。
江稚鱼透过半开的窗户往外看去,船只顺江而下,走得顺滑平稳,两岸景致悠悠倒退,江水在船后缓缓逝去。
与前世进京时也没什么两样,不同的只是心境。
那时怀揣着不安和期待,这会儿,则是胸有成竹的淡然。
隔壁仓房传来胡家兄妹的吵闹声,甲板上则吆五喝六,应该是镖行的人在闹腾。
江稚鱼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沉下心,继续学她的巫术。
这一路,她需要把祝由术学会,才能挽回祖母的性命。
祝由之术,祝,告也。由,病之所出也。
找出病人生病的缘由,再告知冥冥之中的神灵,祝求病愈。
祝由术源于上古,由黄帝完善。在大巫手中,沉疴痼疾无不立愈,痴聋盲哑悉得如初。
是巫术中,唯一可以通过学习,普通人也能掌握的一种巫医术,是以祝由术并入中医十三科之中。
以祝由术治病,需要掌握每种病症对应的符、咒、手印之法。
虽然这些都已经在江稚鱼脑子里了,但起码每种咒语,每种手印都得练习几遍,免得念起咒来磕磕绊绊,掐手印时手指打结不听使唤。
所以在船上安定下来,江稚鱼就开始待在房中练习。
一日功夫不到,无聊透顶的胡若瑕就忍不住找来了。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整天呆在房里干什么,闷不闷呐!”
胡若瑕穿着轻便的家常衣裙,头发也梳得简单利落。
她有一双圆圆的眼,还有一张圆圆的脸,脸颊肉肉的。不算特别漂亮,但一笑起来显得十分甜美可爱。
是福气的长相,这种长相最得长辈们喜欢。
但她脾气和长相完全不搭,爽直纯粹,没什么弯弯心肠。
此刻一双圆眼斜着她,一幅找茬的样子。
江稚鱼觉得她的样子像只圆乎乎的猫,不禁勾起愉悦的笑容。
天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打在江稚鱼的侧脸上,照的半边脸庞镶了层金边,长长的睫毛挑着金光,连眼瞳都染成了金色。
灿烂一笑,眼波比窗外的春江水更加明媚。
胡若瑕突然抬起一只手挡住眼睛:“哎呀娘呀你别笑,你一笑我心都不会跳了。我警告你啊,你对着我这么笑就算了,不准对我哥笑。”
低下声音嘟嘟囔囔:“我哥那种纯情傻小子,可遭不住你这样的笑容。”
江稚鱼哼笑一声:“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行了,我对着你也不笑。”
胡若瑕悻悻然嘀咕:“算球,不笑也好看得要命。我好酸啊,为什么你长得祸水一样,我却长得灾祸一样?”
江稚鱼不由乐了,“没那么严重,没那么严重,胡姐姐太谦虚了,你好歹也是甜美可人的俏佳人,大可不必如此自贬。”
“可算了吧!”胡若瑕嘟嘟嘴,“我信你个鬼。”
“你这人挺讨厌的,我娘跟我念叨一整天了,你看人家江二姑娘,不光人长得那么漂亮,还端庄稳重,安安静静不作妖,待在房间写写画画的,这才是大家闺秀的样子。你看看你,就会跟你哥上房揭瓦,太不像话。”
胡若瑕靠着门口,抱着双臂,满脸怨念,“说你漂亮我认了,端庄稳重、大家闺秀不瞎说吗?我娘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你是装的?”
江稚鱼摸摸鼻子,这不没人跟她作对嘛,她又不是疯子,逮谁撕谁,没事干嘛要张牙舞爪的。
胡夫人的夸奖多少让她有些心虚。
但是口头上还是不能认输的,反驳道:“需要装的时候,还是要装一装的,难道你在别家夫人面前不装吗?”
胡若瑕抽抽嘴角,不甘愿地承认:“装!”
胡若瑕这姑娘着实有些可爱,起码真实不做作,也没因为出身高而显得骄矜,江稚鱼对她还是很有好感的。
眨着眼睛开玩笑:“要不,下次你要上房揭瓦时,也来叫我一起?我陪你一起闹,胡夫人就不念叨你了。不过,这样就跟你哥见面次数太多了呀,万一我不小心笑了怎么办?”
胡若瑕“哈哈”两声干笑,眼睛不好意思看江稚鱼,“那个……哎呀,我也不是防着你的意思,我就是见多了那些想往我哥身上扑的姑娘,有些草木皆兵了。”
凑过去挽着江稚鱼的手臂,讪笑着道:“现在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是我小人之心了,我跟你道歉。”
说着,就兴致勃勃把江稚鱼往外拉,“你说的,今日要陪我一起上房揭瓦,可不许反悔!”
江稚鱼十分爽快的应道:“好,今天你就是想上九天揽月,想下五湖捉鳖,我也陪着你。”
船上真没瓦让两人揭,九天揽月五湖捉鳖还真做不到。胡若瑕就拉着江稚鱼去她房间下棋打发时间。
下的不是围棋,是用围棋下的五子棋。据说五子棋是女帝想出来的玩法,特别适合性子简单的小姑娘和孩子们玩。
两人在窗边摆好棋盘,打开窗户,让微湿的江风出进来。
前世江稚鱼困于后宅,长日无聊之下,唯有用下棋练字打发时间,下棋是再精通不过了。
眨眼坏笑道:“有彩头没?就这么干下有什么意思。”
胡夫人拍着江稚鱼的手背,先佯装不乐意道:“叫什么夫人,以后叫伯母。”
接着道:“话虽这样说,我们胡家受益是真的,这恩情不能不报。”
江稚鱼不在乎别人报恩不报恩的,她救人时秉持天地良心。
她一向认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达”指的不仅是富贵显达,还有个人能力,能力越大,对天下的责任越大。
对天下的责任她现在还不敢说,但救人这种事,当仁不让。
……
次日一早起来,拦江的铁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撤下,两边船只可以自由通行了。
在江上平安又走了两日,就到了甫门渡口。
甫门渡口是个比较大的渡口,因来往船只都会在这里休整补给,所以形成了一个繁华的镇子,就叫甫门集。
这会儿胡若瑕已经好利索了,在船上闷了好多天,快憋疯了,就趁着船只补给的机会,拉上江稚鱼和胡嘉之,一起上岸,去甫门镇走走看看。
胡嘉之想着江稚鱼说的两日之期已经到了,小心翼翼打开装符纸的荷包,却什么也没找到,那叠成方胜的符纸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翼而飞。
他惊讶之下,把荷包翻个底朝天,发现里面只有一层灰烬。
想起江稚鱼说过的,两日后符纸化成灰烬,就是邪气已除,更是觉得神奇。
这件事实在超越了他十几年的认知,只觉他对世间的事,果然认知太浅薄。
镖行派了两名年轻镖师跟着三人,阿莲和胡若瑕身边的婢女也坐不住,准备一起去集上逛逛。
临下船,胡夫人还不放心的叮嘱胡嘉之:“照看好小鱼和你妹妹,别让人冲撞了。”
胡大人能文能武,胡嘉之也不遑多让,拍胸膛表示:“娘您放心吧,有我在,一定保证江二和若若平平安安的。”
这些日子混的熟了,胡嘉之就老实不客气的,跟着胡若瑕称呼江稚鱼为江二。
胡夫人没那精力,只想在船上好好歇歇,留了同样上了年纪,精力不济的田妈妈在船上说话,只派了管事上岸购买食材。
镖行的人也分成两拨,有上岸去补给的,也有留下来看守行李,保护胡夫人的。
上了岸,三人在热闹的集市上穿行,道路两侧有很多做小买卖的摊卖,陶瓷做的娃娃、泥哨子、竹子编的精巧马车,各种小玩意儿五花八门。
胡若瑕在京城长大,很少见这些极具地方特色的东西,这儿摸摸,那里看看,简直走不动路。
江稚鱼还好些,武陵溪毕竟是小地方,三五不时也有集市,她偶尔也会出门去看看。
阿莲和几个小姐妹同样如脱缰野马,手挽着手,一会儿就跑得没影了。
江稚鱼和胡家兄妹逛了一会儿,就提出要去玉器店看看,她想买两件配饰,因为胡若瑕因邪祟梦魇一事,她想到了制一些厌胜器。
就她母亲对她那顽固不化的态度,可想而知今后在钱财方面会多拮据。
就算她得到了大巫传承,也不敢保证母亲能给她点好脸色。
她想试着制作厌胜器,好卖些钱财。毕竟手里有钱心不慌,就算有一天她和家里决裂,凭着自己的本事和手里的钱财,也能过得很好。
就算不为卖钱,大巫制作的厌胜器,那也是千金难求的宝贝,留着送人情也是好的。
要亲自动手制作厌胜器,首先她得买些玉器,再买几把刻刀。
翠屏点头道:“是真的,老夫人昨晚到现在,咳的次数少多了。”
江稚鱼闻言十分欣喜,她也是头一次用祝由术治病,自己心里也没底儿,听到祖母真的有所减轻,不由松了口气。
江存勖自然也高兴不己,母亲身体能恢复,他千辛万苦求来的位置,就能安安稳稳保住。
也证明女儿千真万确是复苏了大巫血脉,江氏曾经的无上荣光,恢复有望。
一大早确定了两件事,江存勖心情非常美妙。
嘱咐了母亲好好养病,再夸奖几句女儿,才脚步轻快的出门上衙去了。
江存勖离开后,江知微过来请安。
同样站在昨日的位置,上来先赔罪,“祖母,我母亲身子不舒服,今日就不过来请安了,还望祖母恕罪。”
江老夫人身体不好,为免她劳心,家里发生什么事都会瞒着她,所以她也不知道昨天江稚鱼和卢氏闹的那一场。
只问:“你母亲哪里不舒服,可请大夫看过了?”
江知微看了眼江稚鱼,道:“就是胸闷难受,请大夫看过了,大夫让好好歇着,不能生气。
毕竟有了年纪,稍微受点气,身体就撑不住了。”
江稚鱼听她这么说,猛地抬头看她一眼。
江知微是故意的,故意提起母亲受了点气,这样祖母就会追问为什么生气,然后顺理成章就把昨日的事说出来。
江知微的心思她也能猜出来,不过就是想让祖母看看她不孝忤逆,品行恶劣,想让家里唯一疼她的人也厌恶她。
果然江老夫人追问道:“怎么回事,谁敢给你母亲气受,和你爹吵架了?”
江稚鱼给祖母捏捏肩膀,抢在江知微之前道:“没什么大事,府里出了个狗仗人势的下人罢了,小事情,己经处理好了。”
“跟个下人生什么气,”江老夫人道:“不行就发卖了。
我这里有几本《波若波罗密心经》,回头让人找找给你母亲送去,闲时多读读经书,心静了,自然什么都看开了。”
江稚鱼抿嘴一笑,祖母这话说的好,卢氏的心胸,可不得多看看经书。
江知微神情不变,眼中甚至还含着浅浅的微笑,视线转向江稚鱼,“祖母说的是,小鱼也该多看看。
这次回来,小鱼的脾气大了不少,卢妈妈虽然做错了事,你也不该跟下人一般见识,闹得多难堪。”
江稚鱼的脸色冷了下来,她是非要把这件事闹到祖母面前了。
她的声音也冷了下去,“姐姐该去上学了,再不走就晚了。”
江老夫人视线在姐妹俩的脸上转一圈,有些了然。
老人家活得年龄够长,经历的事够多,姐妹俩这点小心思,还是能够看明白的。
顺着江稚鱼的话,朝江知微打趣似的的挥挥手,“去吧,去吧,去晚了仔细先生打你手板。”
江知微笑着曲曲膝,“是,祖母,孙女告退,您老人家好好养病。”
等转身出门,脸上的笑意收拾个干干净净,眼里露出冷意来。
等江知微的身影消失在远门外,江老夫人才叹息着摇摇头。
江稚鱼松开给祖母捏肩的手,转到前面来,在边上坐下。
嬉笑着道:“本来想瞒着祖母的,哪知道没瞒住,孙女只好从实招来。”
江老夫人笑嗔着,伸手点点她的前额,“你最好老老实实的招认,否则大刑伺候。”
江稚鱼笑着躲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前日我回来,阿莲在库房领回来的......”她把昨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江老夫人,“我以前想着,只要我不争不抢,乖巧懂事,别人就能看到我的好,从而喜欢我......”话没说完,江老夫人就摇摇头,“你错了,女孩子啊,就不能太懂事。
大家都觉得你懂事,你有心胸,所以都会让你退让,都让你委屈求全。
退到最后,该你的东西成了别人的,大家都开心了,委屈的只有你自己。”
江老夫人轻叹一声:“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啊!
祖母知道你的性子,宁肯首中取,不去曲中求。
宁肯碰的头破血流,也不肯撒娇卖惨。
你有你的风骨,可惜有风骨的人,注定要走很多弯路。”
江稚鱼险些流下泪来,可不就是这样?
上辈子她若肯撒娇卖痴,若肯厚着脸皮亲近父母,就算是只小狗,在主人身边耍赖痴缠多了,也能得几分疼爱,也许结果不是那样。
可惜她天生一副臭脾气,在父母兄姐那里感受到排斥,就干脆推开。
宁愿独自在后院自生自灭,也不去拉下脸面讨好别人。
她咽下眼泪,仰起头,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这辈子她依旧是这个性子,但她有了底气。
江稚鱼拉着祖母老树皮似的手,笑得灿烂,“祖母忘了,我学了咱们江家的巫术,今后的路,注定是首的。”
江老夫人张着嘴笑了,摸摸她的头,“是,祖母忘了,我们小鱼是上天眷顾的人,这辈子一定顺顺当当的。”
江稚鱼点头嘻笑,“不过祖母说的对,人不能太懂事,所以昨日我就不乖了,我又争又抢,还不依不饶,结果把母亲气病了。”
江老夫人噗嗤笑了,在江稚鱼的手上摩挲几下,感叹道:“你母亲啊,在娘家有父母兄长疼,嫁了人你父亲疼,你祖母我也不是那喜欢磋磨儿媳妇的婆婆,打小顺风顺水惯了,让她受不了一点委屈。”
“气一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活一世,总要受点委屈。
倒是小鱼啊,你是做大事的人,将来要在外行走,可别传出忤逆的名声。”
这年头,年轻女子哪怕退婚三次也不打紧,但忤逆不孝却会受世人指摘。
江稚鱼笑得没心没肺似的,”祖母尽管放心,父亲不会允许我名声坏掉的。”
江老夫人明白她的意思,更明白儿子的德性,他要官声,家里就不能出乱子。
再次点点她的额头,“你呀,真是个小机灵鬼。”
说完又握着她的手,“你姐姐小心思多了些,但一家姐妹,难免有些小龃龉,看在祖母面子上,关系能修好就修好,真不行,也念一点骨肉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