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读佳作推荐一睁眼,疯批王爷总对我投怀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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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分类:现代都市
  • 作者:采薇采薇
  • 更新:2024-08-26 14:13:00
  • 最新章节: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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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睁眼,疯批王爷总对我投怀送抱》是难得一见的高质量好文,唐星雅唐钦然是作者“采薇采薇”笔下的关键人物,精彩桥段值得一看:她,二十二世纪的名医,刚通宵做完两台手术,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滚下台阶,原本以为是大型社死现场,没想到却是穿越现场。再睁眼,就来到了这个尴尬的场景……她成了一个花痴,并且还要去爬俊美男子的床?她:“不可不可!有失风度,有失颜面啊!”回去一看,父亲是状元,哥哥是状元,儿子还是状元!这还要男人干什么?这不是妥妥躺平吗?从此,她走上了一条治病救人,培养儿子的阳光大道!只是苦了某人,在床上等了许久,也不见那心心念了许久的女子来……他:“追妻怎么就这么难呢!”...

《畅读佳作推荐一睁眼,疯批王爷总对我投怀送抱》精彩片段


嫣然眼中忽然涌上泪来,双手无意识地用力抓紧床单。

唐星雅看她这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刚才她—进来就觉得有些不对,关键是她给嫣然诊脉,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严重的先天性或者后天疾病。

嫣然是个孱弱但是非常健康的孩子。

但是这个孩子,精神状态明显不好,对红袖有—种深深的畏惧。

而且唐星雅刚才无意之中发现了她小臂上,似乎有个针孔状的小眼,在靠近手肘的位置,很是隐蔽。

所以她大胆猜测,是红袖在其中做了手脚,欺上瞒下。

嫣然显然并不能相信唐星雅,半晌后含泪道:“没有,红袖好,我要红袖。”

“那是我误会了。”唐星雅并不反驳她的话,“你现在把衣裳脱下来,我帮你看病。”

“不。”嫣然连连摇头。

“那这样吧,”唐星雅想了想后,“我可以和你保证,如果我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除非得到你的许可,否则绝对不会泄露给任何人,包括你父王如何?”

看见嫣然还在犹豫,唐星雅又道:“如果我骗了你,就让我变成小狗,汪汪汪——”

嫣然被她都逗笑,短暂放松,然后又犹豫了很长时间。

唐星雅耐心地等,丝毫不催促她。

齐王在外面等得有些不耐烦,敲敲门道:“好了没有?”

唐星雅看到嫣然听到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

嫣然为什么这么怕齐王?

她没有再多想,不耐烦地道:“闭嘴,你行你来!”

对于—个胁迫她的人,她全然没有客气的自觉。

嫣然惊讶地看着唐星雅。

“你父王就是纸老虎。”唐星雅道,“他可怕我了,否则你看,我骂他,他是不是都不敢吭声?”

齐王在外面把她的话听得—清二楚,面色阴沉。

嫣然忽然笑了,然后掀开被子,慢慢解开了自己的衣裳。

唐星雅细细检查过,然后要分开她的腿。

嫣然夹紧双腿不肯松开,大滴大滴的眼泪流下。

唐星雅摸摸她的头,无声抚慰,目光却很坚定,不容许她后退。

嫣然捂住脸痛哭,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慢慢张开了腿。

在大腿内侧,唐星雅找到了很多针点痕迹。

果然如她所料!

唐星雅把嫣然抱到怀中,眼眶也红了:“傻孩子。”

这世上有多么美好纯真的孩子,就有多么恶心扭曲的变态!

可是嫣然竟然从来不跟齐王提。

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是嫣然才几岁,都是齐王的错!

嫣然把唐星雅的外裳都哭透了。

唐星雅给她穿好衣裳,把她抱起来——怀中孩子轻得只剩下—把骨头,比营养不良的贤贤还瘦,让她几乎都不敢用力,唯恐把她给抱坏了。

“走,咱们出去。”唐星雅道。

嫣然紧紧地抓住她的衣襟。

“不要怕,今日就是那贱婢的死期。”唐星雅咬牙切齿地道。

她这—生,最痛恨的就是欺负老弱妇孺之人。

齐王见到她们出来,神情有些凝重,上前道:“怎么回事?”

“让人把红袖抓住,打死!”唐星雅几乎要咬碎—口银牙,眼神凶狠。

嫣然把脸埋在了唐星雅身上不肯抬头,无论唐星雅和齐王怎么说,她都不肯抬头。

齐王现在也看出了问题,沉声道:“宋景阳,把红袖带进来!本王有话要问她!”

红袖进了院子就上前要抢嫣然,道:“王爷,姑娘身体娇弱,怎么能出门呢?万—染了风寒,那……”

齐王看了唐星雅—眼,示意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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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你可能误会了,”她看着齐王,高贵冷艳,“我不识字,但是我会查数。这是四个字,请你告诉我金鳞卫是几个字?”

齐王面无表情地道:“多读书,少相信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些鬼话。这是——如朕亲临。”

唐星雅:“……你骗我?”

“你说呢?”

不能,齐王不能拿着这个骗人,传出去,这是死罪。

唐星雅膝盖直挺挺的,假装没看到:“不知者不为罪,真假和我也没关系。刚才说到哪里来着?”

“我可以说,是我调查吏部,让你大哥做内应。”

卧底?诱饵?总之无论什么,都可以很好地解释。

只要一搬出来金鳞卫,就没人敢置喙了。

唐星雅脑子飞快地转着,如果他就是想要自己救人,那这笔生意,不算亏。

不对,有漏洞。

“你会永远拿着这件事情胁迫我为你所用,是不是?”唐星雅道。

“并不会,因为很快就会有人查到你大哥头上,等不到永远。”齐王冷冷地道。

唐星雅松了口气。

或许,可以试试?

与虎谋皮,让她大脑时刻紧绷,丝毫不敢放松。

“现在就治,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治好。”齐王道,“一个月后,贪墨的银子还得补回去。倘若你达到了我的要求,这笔银子我替你出;如果达不到,那就是他确实贪墨了,和我无关。”

威胁,如此赤裸裸的威胁!

长得人模狗样,就是不干人事!

“我要看看你女儿再说。”唐星雅扬起下巴道。

别以为就他能洞察人心,她也不差!

她略一想就猜出来,他是为了自己女儿。

“可以,跟我来。”

齐王大长腿,走得很快,唐星雅小短腿在后面跑啊跑啊跟着,心里把齐王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是从凉亭下来是下坡,她一时不查被绊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华丽丽地向前摔倒。

唐星雅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我他娘的又得穿越了!

之前以为是穿越,现在看来还是快穿啊!

只是她这事还没解决,死不瞑目!

不行,她不能死,她怕死。

唐星雅像倒下的时候发现她好像,能正好摔到齐王身上,无比期待齐王能转身英雄救美。

就算跌到他怀里,好巧不巧地擦过他的嘴唇,然后四目相对那么恶心,她也接受了。

然而齐王这冷酷无情不讲道理的人,明明听见她的惊呼,却头也不回,像个死人一样。

唐星雅:你也就是个男配,还是炮灰的命。

她双手扑腾着从齐王身后摔倒在地,惊慌间好像抓到了什么缓解了一下,但是她还是摔得很疼,疼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还好的是,她没死。

然而眼前这放大的精壮有力的小腿咋回事?

她还能看到上面的腿毛,这是她第一次近观男人的腿毛,别说真的挺粗的,想帮他剃掉。

唐星雅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手里扯着一块布……不,准确地说,她扯下了——齐王的裤子,现在钻到了齐王的袍子里研究他腿毛。

啊啊啊啊啊……她还是再穿越一次吧,唐星雅疯了。

她扒了齐王的裤子,她做到了前身都没有做到的彪悍事情。

唐星雅已经不敢想象齐王的脸色,趴在地上装死。

然后她听到齐王咬牙切齿的声音:“把我裤子还给我!”

唐星雅非常相信,此刻齐王想咬掉她一块肉。

她深深低头盯着草地,伸手把裤子从身下艰难掏出来举到头顶,“呵呵,王爷,你们王府这草养得都和别处不一样,我得好好研究一下。”



“你到底想干什么?”贤贤问,“家里已经没什么银子了,你讨好我也没用!”

唐星雅:“……”

行吧,前身造孽她继续倒霉。

她给贤贤上了药,然后笑眯眯地逗他:“其实我说喊你爹是骗你的,你爹去接我爹去了,嘻嘻嘻。”

这个小孩子,太一板一眼了,希望他能轻松一些。

贤贤:“……”

他正想撵唐星雅出去,就听她开口道:“我知道,咱们家没钱,你在王府家学里,肯定没有少因为这个受委屈。”

谁说孩子的世界就纯真无暇了?

那些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孩子,从小浸在富贵之中,谁知道人间疾苦?

他们家境都好,吃穿用度,谁都比贤贤要好得多;偏偏贤贤读书又最好,他们嫉妒,所以肯定遭人排挤。

“其实我觉得你不适合去那里读书。”唐星雅道,“只是这件事情,我不能贸然开口。你给我些时间,我想想怎么和你祖父还有你爹说,也得让你有事情做……”

虽然她没有做过母亲,但是她觉得,孩子身心健康成长才是最重要的。

眼下被霸凌,这是十分严重的事情。

见贤贤垂眸不语,唐星雅便知道他是真的不想去了。

否则以他对自己的厌恶,肯定会拒绝自己。

他现在默认,说明他面对的情况真的不容乐观。

“这样,”唐星雅道,“我明日就说你生病了,先在家里歇几日,然后我们俩一起商量对策,好不好?”

贤贤犹豫半晌:“好。”

他明日确实不想去,因为明日会教习马术。其他人家里都有马,所以都会骑,只有他,完全不会,每次都是表现很不好的,这让一向要强的他难以接受。

“你别告诉我爹和我祖父,我不想他们还要为我操心。”贤贤带着几分请求,随即又觉得自己这般有和解的嫌疑,恶狠狠地继续道,“他们为你已经操碎了心!”

“我知道,以后不会了。”唐星雅摸摸他的头,“快写大字,把草莓吃了,我出去看看肉炖熟了没有。”

贤贤透过晃动的草珠帘子看着她影影绰绰的身形,眉头蹙起,脸上露出茫然之色。

她,到底要做什么?

唐豫州接了唐进晖一起回来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

唐星雅端上温热的饭菜,张罗着吃饭。

为了照顾贤贤受伤的小情绪,她还特意把原本准备明日再做的红烧肉做了一小半端上来。

吃饭的时候,贤贤一直看唐星雅,可是后者就是不开口。

贤贤闷闷不乐,化悲愤为食量,吃了两张饼和半碗红烧肉,凉菜也吃了不少。

明明答应了他帮他告假,现在又装傻,他再也不相信这个女人了!

唐进晖对凉菜赞不绝口。

唐豫州忽然道:“爹,齐王的事情,还是和阿雅说一声吧。”

唐进晖有些惊讶地看向儿子。

唐豫州垂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眼中情绪,淡淡道:“阿雅现在懂事了,还是告诉她,免得她以后知道了又多想。”

“爹,什么事啊!”唐星雅好奇地问。

唐进晖面上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后才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和你没什么关系,就是今日上朝的时候,皇上说,以后让齐王来大理寺。”

他没说的是,齐王下午就来了,刚才他们父子是和齐王告别后才回的家。

唐星雅:“啊?皇上,皇上他知道昨天赏花宴的事情吗?”

瞎安排啥啊,破皇帝!这如果是前身,还不得天天去大理寺衙门堵着闹笑话?

唐进晖更尴尬了,求救地看向儿子。

唐豫州道:“有人今日弹劾爹,说他对你管束不严,说的就是昨日那件事情。”

唐星雅:“……”

哪个长舌夫这么讨厌!

“但是皇上英明,并没有怪罪,反而夸赞了爹,说干脆让齐王跟着爹历练历练。”

卧槽了,那个腹黑的男人他来了!

明明想和自己扯上关系,还躺在那里装蒜等着自己去睡他,呸!

“那啥,我之前的猜测,你告诉爹了吗?”唐星雅道。

“爹也知道了。”唐豫州道,“你和齐王以后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不必紧张。”

“我不紧张,我就是讨厌他。”唐星雅嘟囔道,“算了算了,吃饭时候不提这些糟心的人。以后就是遇到我也躲着走就是。”

见她只有嫌弃,没有任何痴缠的意思,父子俩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唐进晖还笑道:“昨日那个菜也好吃,阿雅以后也做吧。”

“太辣了,不能总吃,怕上火。爹,大哥,你们觉得这凉菜好不好吃?我觉得我这方子,都能拿出去换钱了呢!”

“好吃好吃!”唐进晖十分捧场,又看了一眼儿子,发现后者竟然笑了,他顿时十分高兴。

儿子和女儿终于相处融洽,一家人热热闹闹围坐着吃饭,他再满意不过。

贤贤向来话不多,所以他没发现异常。

“贤贤帮我收拾碗筷!”吃过饭,唐星雅喊道。

晚上要烧水沐浴,还得给三个男人洗衣裳熨烫准备明日穿,所以何婆子和秀儿都很忙。

进了厨房,唐星雅捏捏贤贤的鼻子:“小样,生气了?”

贤贤傲娇地别过头去:“言而无信,我讨厌你!”

“傻子,我现在说你病了,你爹不得出去找大夫,那不就露馅了?咱们等明日,临出门了你再生病,你爹着急出去,就会把你留下的。”

贤贤面色这才缓和了些,低头道:“我想好了,以后还得去,否则祖父和爹会担心。但是明日我不想去,就明日一天。”

看着他明明不想去,却还勉强自己的样子,唐星雅觉得他懂事得让人心疼。

“行,回头再看,明日我带你出门玩。”

其实唐星雅觉得,父兄都是很好的人,可是他们的教育不一定是好的,比如给贤贤选择别人家学之后,可能更多关注贤贤读书情况,对于其他就没有关注了。

这也不怪他们,两个大男人,各自都很忙,能照顾孩子到这个份上,已经难能可贵。

最该批判的,还是前身。

她来还债,一定让贤贤开开心心,健康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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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忘了什么事情?

唐星雅真没立刻反应过来,直到贤贤偷偷做了个挥舞翅膀的动作她才恍然大悟。

“对了,咱们再买几只小鸡回家养着,到时候就不用出去买鸡蛋了。”

贤贤在外面看到毛茸茸的小黄鸡,十分喜欢,但是养鸡太脏,唐星雅本来不愿意,然而看到贤贤哀求的目光就心软了。

这不,还要帮他在顶梁柱们面前说话。

“而且贤贤也说了,”唐星雅笑眯眯地道,“他会帮忙洒扫。”

她所担心的,其实是家里两个男人会觉得玩物丧志。

没想到唐进晖很开明:“那就买几只。”

他想起了亡妻当年在家里,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还总是被母亲责难。

她胆子很小,在母亲面前每每被骂得不敢说话,总是需要唐进晖帮她解围。

然而这样胆小的她,却因为自己太瘦弱,隔三差五不知道怎么能从母亲看管得严严的鸡蛋筐子里偷出个鸡蛋偷偷塞给他。

想到这些,唐进晖再也吃不下去饭,起身失落地回到自己房间。

唐豫州看着父亲的背影,面有戚戚。

唐星雅起初不解,小声地问:“大哥,爹这是不愿意养鸡吗?那要不就算了?”

虽然让孩子高兴很重要,可是爹这样,是不是也太勉强了?

唐豫州垂眸道:“爹只是想起了娘而已,快吃饭吧。”

“哦。”

第二天,唐星雅带着贤贤去买了鸡回来,又抓了小米倒了水,让贤贤喂鸡。

贤贤到底是个孩子,对这毛茸茸的可爱生物毫无抵挡能力,围着鸡笼玩了许久都没起身。

唐星雅见状笑道:“贤贤,姑姑给你出个题目,你试着解一下,如何?”

学霸听到题目,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般,眼睛亮晶晶的:“姑姑你说!”

唐星雅笑道:“有个笼子,里面养了鸡和兔子,一共有十二只;它们的脚则有三十四只,你知道鸡和兔子各有多少只吗?”

贤贤凝神思索,半晌后也没想出来答案。

唐星雅对此也并不意外。

这里读书不包括数学,有个初中数学水平,那就是祖传的账房先生水平,绝大部分人知道个加减也就不错了。

这种奥数题目,对五岁孩子来说还是太难了。

然而贤贤不服气,道:“姑姑,您等等,我进去拿纸笔画一画,回来告诉您。”

“行,相信你一定能可以。”

贤贤也没让她失望,又磨了一刻钟,道:“姑姑,我知道了,有五只兔子七只鸡。”

唐星雅一边揉面一边笑道:“做得不错,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没想到贤贤却不好意思地道:“不,我是一个个数字试出来的。如果这个数很大,我就不会了。不行,我再回去琢磨琢磨办法。”

然后唐星雅就看着他蹬蹬蹬地跑出去。

啧啧,学霸就是学霸。

秀儿也在旁边帮忙揉面,问她:“姑娘,这些还不够吗?”

唐星雅翻个白眼:“常饭桶要来,你说够不够?”

而且最近常志得寸进尺,非但自己来,还经常带身边的人来,多准备些总是没错的。

为了省事,她决定中午吃面条,白面和红薯面两掺,能让面条变得顺滑又爽口,再随便做几样菜就行。

不一会儿,常志的大嗓门远远出来,似乎还在和人说话。

唐星雅:她就知道,这人一点儿也不见外。

不过看在他对自己爹忠心耿耿的份上,每次又会带东西不占便宜,还教贤贤骑马,她也就忍了。

可是大哥,你把齐王带来几个意思?



第二天,唐星雅果然和贤贤演了一出戏,骗过了那父子俩。

等他们出了门,唐星雅带着贤贤也出门了。

“咱们去哪里,为什么还得带着做好的凉菜?”贤贤问。

“你不觉得我这凉菜好吃吗?”唐星雅道,“出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卖个方子,换点银子给你买新衣裳。”

发家致富她不敢想,但是做点什么,改善一家人的生活,唐星雅摩拳擦掌。

她想了几条路,要一一试过,并不怕吃苦受挫,只要能搞到银子,她可以多试几次。

之所以带着贤贤,是希望他能够看到自己的努力,相信自己真心悔改,以后不会对她再横眉冷对,慢慢修复关系。

然而卖方子并不像想象那般容易,几家她看得上的酒楼,她甚至门都没有进去就被人撵了出来。

贤贤最后都有些于心不忍了,道:“算了吧,你做给我们吃,也很好很好了。”

看着他满脸都写着“我在认真安慰你”的样子,唐星雅被逗笑,捏捏他的脸:“我就是随便碰碰运气而已,不行就算了。走,咱们去药铺,我买些药。”

卖方子暂时不顺利也不要紧,她还会炮制成药。

买了一些药材,又买了菜,还给贤贤买了个小鸡啄米的木头玩具,唐星雅牵着贤贤的手往家走。

“让开,都让开!”一辆马车风驰电掣而来,车夫一边发疯似的挥舞着鞭子驱赶马匹一边大喊道。

人群纷纷往两边散开,然而中间摆摊的人,只来得及跑,东西却来不及搬走。

一时之间,马车所经过的地方,一片狼藉。

“去齐王府拿银子!”马车背后骑马紧跟着的侍卫接着喊道。

马车上,是齐王府的徽章。

唐星雅拉着贤贤躲到一边,见状忍不住骂道:“赶着去投胎吗?这齐王也太跋扈,闹世中这样横冲直撞,真撞到了人怎么办!”

亏他还长得不错,原来人模狗样,不干人事,白瞎了那张脸。

贤贤却道:“这是进宫的方向,我刚才看到帘子后面有个妇人抱着孩子,我猜是齐王的女儿发病了。”

“啥?”唐星雅没听明白。

“齐王的女儿有心疾,还有羊角风,经常发病,我听说每次都是九死一生。”

贤贤在王府家学,接触到的同窗都是来自权贵之家,所以对这些事情多少听过。

“真可怜。”唐星雅道,“有那么个不负责任的爹,自己还有病。”

虽然同情,可是她却不觉得自己能管得起齐王府的闲事。

“走吧,咱们回家。”

唐星雅话说完,却发现贤贤没动,正看着滚滚烟尘和马屁股发呆。

贤贤在想,齐王府的马匹,都养得膘肥体壮,一看都是千金难求的宝马。

之前听说,齐王从漠北弄到了一批骏马过来,不知道是不是这些。

如果他能有一匹,那该多好……他就再也不怕别人嘲笑,他相信自己骑马也能做最好的。

“贤贤?”

“没事,我们走吧。”贤贤低头道。

回到家里,何婆子带着秀儿出去卖荷包——她不会算账,所以这种时候都得带上女儿,家里只剩下唐星雅和贤贤。

“贤贤,你想不想学些拳脚功夫?”唐星雅让他吃了些东西又喝了水后问道。

贤贤低头不语。

他怎么不想学?可是家里根本没有钱给他请武师傅了。

王府里并不教这些,他去哪里学?

看着他的样子,唐星雅就知道了答案。

她说:“我小时候在乡下学了一些,你要是不嫌弃,跟我学?”

贤贤惊讶地抬头看着她,随即目光又黯然,表情分明在说,他很嫌弃。

唐星雅不慌不忙,“你先看着。”

她换了身轻便的衣裳,走到院子里打了一套拳。

起初贤贤还一脸“你是不是疯了”的神情,可是看到后来,他眼睛都直了。

等他看到唐星雅飞起一脚,直接把院里手腕粗细的树枝踢断的时候,惊愕得嘴巴微张,半晌说不出话来。

唐星雅却摇摇头,对自己的发挥很是不满意:“不行不行,没什么力气,比以前差太多了。”

这身体素质明显不行,以后她也得加强锻炼了。

“你怎么会的?”贤贤问,目光中已经有了崇拜之色。

唐星雅暗中得意,撒谎道:“就是在村里自己琢磨瞎练的。以前在乡下,没什么人理我,我就自己玩。除了这个,我还会医术,因为我救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老人,经常去给他送饭,和他说话,他教了我几年医术。”

“你会那么多,为什么还要去做那种事情?”贤贤问,目光中是困惑,更是痛苦。

唐星雅一下被这目光灼伤。

贤贤知道,贤贤知道他的身世!

他问的是,唐星雅为什么要为了银子去花船,和一个事后根本不知道是谁的男人生下了他。

贤贤不仅知道,而且还因为这件事情而深深自卑,难过。

他是一个父不详的孩子,他生来就带着原罪!

“对不起,贤贤。”唐星雅艰难地道,只觉得在这样一双悲伤的眼睛面前,所有的解释都那么苍白无力,“我,我懂很多,却不懂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错了就是错了,让你因为出身痛苦,都是我的错。”

她长睫染泪,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忏悔,而是因为面前这个孩子所受过的苦难,他承受了太多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苦。

贤贤忽然又问:“如果将来那个男人找来,你怎么办?”

他双拳握在身侧,十分紧张。

原来他在担心这个……

“我不认识他,我不会把你交给一个上花船的男人。”

“那你会原谅他,嫁给他吗?”

“原谅?”唐星雅苦笑,“他没什么需要我原谅的。他只需要你原谅,把你生出来受苦,错的是我和他。我不会再嫁人了,你祖父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你爹已经受了我太多拖累,以后他娶亲,我也不放心让你跟着别人。所以到时候,我们俩一起过,好不好?”

贤贤没说话,半晌后道:“我不需要什么亲生父亲。你若是再把我塞给别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永远!”

这是个聪明又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唐星雅,你要努力啊!



唐星雅打到眼红,哪里管他什么身份,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贤贤呆呆地看着她疯了般的举动,被打了都没哭的他,现在却泪盈于睫。

他爬起来抱住唐星雅的腰:“姑姑,姑姑别打了,我没事,我没事。”

唐星雅这才停了手,大口喘着粗气,又摸摸他的头 ,气红了眼圈:“你是不是傻,就任由他打你!”

贤贤的泪刷得下来了,在她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打他的小郡王,是荣亲王老来得子,比他最大的孙子还小两岁,因此被宠得无法无天。

他不敢还手,因为他怕被撵出荣亲王府的家学。

他倔强能忍,他不哭。

可是今天在姑姑怀抱,他控制不住就泪崩了。

唐星雅也很快想明白了这点,听着旁边乌鸦一般哇哇乱叫的那些指责恐吓她,却又各种讨好小郡王的稚嫩声音,她弯腰吃力地抱起贤贤,居高临下看着那群半大不大的孩子,眼神倨傲。

她冷笑着道:“不就是个破家学吗?不上就不上!人是我打的,走到皇上面前我也敢认!你们一个个家里的大人都那么有本事,那就让他们明日到皇上面前辩一辩!我倒要看看,皇上知道你们恃强凌弱,以大欺小,是会给你们发个牌匾还是赏你们一顿板子!”

贤贤觉得她的怀抱单薄,却又是从来未曾有过的温暖。

他抽抽搭搭地道:“姑姑,祖父和爹,会,会生气的。”

他没说自己想留下,只是担心家人生气。

“你这样被人欺负,祖父和爹才会生气!”唐星雅轻蔑地扫了一眼那些被她的气场震得不敢做声的熊孩子,“贤贤,记住,即使你不在这里,终有一日,你会比他们所有人都更优秀!这个破学,咱们不上了!祖父和爹若是责罚,还有姑姑在!”

贤贤忽然大声地道:“让爹打我,是我不想上了!”

“好孩子,我们走。”

贤贤却从唐星雅身上挣脱下来,道:“姑姑,我跟着你回去。我再也不来这里了!”

“好。”

唐星雅捡起掉到地上的桃木钗,随手把头发挽了下插上去,一手拎起食盒,一手牵着贤贤,头也不回地走了。

站在不远处的荣亲王一脸尴尬,对身边高大冷峻的男人道:“这些孩子,今日怎么就闹成这样了!从前不是这样的……我说让嫣然来读书,不是和他们一起,是家里的女学……”

那男人,正是刚被唐星雅爬床未遂的齐王。

荣亲王虽然是他的皇叔,但是齐王是皇上的亲生儿子,皇上又对他极尽弥补,所以荣亲王也得讨好齐王。

齐王却冷淡疏离地道:“多谢皇叔好意,不必了。”

大可不必。

他的女儿,不会放到这种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地方。

荣亲王尴尬赔笑,讪讪道:“那就算了,以后你若是改变主意,随时送来都行。”

齐王确实是想给女儿找些同龄人相处。

他的女儿,除了身体状况堪忧,还有些……不善与人交流。

齐王之前也找了些小丫鬟陪她玩,但是身份悬殊,玩不到一起,女儿的状况没有任何好转。

所以齐王考虑,大概找些身份高的贵女会好一些,所以他先打算来荣亲王府看看,这里的家学,京城有名。

没想到来了之后,他就撞见了这样的一幕,心中失望透顶。

一群纨绔子弟,家风又不正,他看不上。

只是没想到,那个女人如此泼辣而强悍,和那日想要爬床的,判若两人。

虽然她形象全无,但是彪悍的样子,依然给齐王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她叫什么来着?

齐王眉头微蹙——唐竹……子?糖珠子?反正记不清楚了。

之前他还可惜唐进晖,生了这么个女儿出来;但是看来,也并非一无是处。

唐星雅带着贤贤回去,火气慢慢消退后,就开始惆怅了。

替贤贤上完药,两人大眼瞪小眼。

“贤贤你说,祖父和你爹会生气吗?”她问。

她可是“戴罪之身”,现在错上加错,那是不是会被扫地出门?

“会。”贤贤道,“但是我会自己承担的,和姑姑没关系!你若是实在害怕和后悔,那,那我来想办法。”

唐星雅:“后悔?我后悔什么?”

后悔是不可能后悔的,这辈子都不会后悔这样的决定。

好好的孩子,若是在那种环境下长大,就是成了状元,内心也扭曲成了麻花。

不幸福的状元要来做什么?就是皇帝都不稀罕!

“要说后悔,我就后悔没多打几下,反正打都打了。”唐星雅道,“但是害怕真有点,我,怕你爹,你爹超凶的有没有?”

说话间,她学着唐豫州的样子做了个皱眉的表情:“像不像,像不像?”

贤贤被她逗笑:“有点像。”

“算了,不管了,大不了被你爹骂一顿,反正他也不能打我。”唐星雅决定破罐子破摔,如果唐豫州对她说教,她就数绵羊!

“来来来,吃饭,饭都凉了。”唐星雅站起身来,把食盒里的饭菜都拿出来摆放到桌上,“快尝尝喜欢不喜欢。”

贤贤接过她递来的筷子,忽然道:“姑姑,我有点后悔了。”

“后悔什么?”唐星雅愣住。

“应该吃过饭再走了,让他们羡慕我一次,看得见吃不着。”

唐星雅被他逗笑,看他一本正经,眼中却有笑意,知道他在逗自己,伸手捏捏他鼻子道:“会笑就好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让我们吃饱了,迎接来自你爹的暴风骤雨吧!”

“好。”贤贤大声地道。

唐星雅看着小家伙吃得那么香,不时抬头冲自己笑,心里想着,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只要对他好,他就会一心一意地回以最纯真的信任。

家里三个男人,哪个不是,她给点阳光就灿烂起来?

看着贤贤吃过饭,唐星雅又赶他去午睡。

她替他拉上被子,坐在床边看着他黑曜石般的眼睛道:“贤贤,别担心以后。姑姑想过了,你祖父和你爹都是状元,难道比不过荣王府那些势利眼的大儒?”

别说他们不知道贤贤被欺负的事情,不过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欺上瞒下罢了!

“以后在家里,祖父和爹教你学文,我教你习武,还可以学医,咱们前程远大着呢!”

“大爷,大爷您怎么现在就回来了?”外面传来了秀儿慌张的声音。

唐星雅:真没用,心虚什么!让她来!

艾玛,站起来,腿软了……前身对这个大哥的惧怕,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了……



唐星雅:“是我,孟姑娘你有事?”

话刚出口,她就反应过来,孟语澜大概也是自己听到或者听别人转述了嫣然的话,生出了危机感,所以过来试探的吧。

她忙道:“孟姑娘你别误会,嫣然生病在我家里调养而已……”

孟语澜淡淡地道:“我误会什么?齐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唐星雅的错觉,她觉得孟语澜有些……失望?

然后孟语澜和她寒暄几句,还说欢迎她以后到府里做客,然后带着丫鬟回到了她的位置上。

唐星雅—头雾水。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如果说她从前还觉得自己在宫斗剧里能活到后半段,现在她非常怀疑自己能不能活过—集了。

打不过,就得低调。

唐星雅像鹌鹑—样默不出声,就管着两个孩子,—会儿给他们分点零食,—会儿叮嘱他们喝水,对周围打量的目光只当没看到。

可是她想低调,实力,不,有人不允许啊!

有个宫女过来道:“唐姑娘吗?王爷让您带着嫣然姑娘过去。”

唐星雅:我不去!

“嫣然怕生,不想过去。”她找了个托词道,同时求救地看向嫣然。

看看我,满眼都是不情愿。

嫣然虽然小,但是察言观色本事—流。

虽然她很想去,但是看到唐星雅这般,便开口道:“你告诉父王,我不去。”

唐星雅松了口气,好孩子!

可是宫女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压低声音道:“其实是皇上想要见您。”

皇上?他疯了吗?

想见孙女什么时候不行,偏偏这时候见。

主要唐星雅得去送嫣然,她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啊啊啊啊啊。

唐星雅既不放心嫣然也不放心贤贤,只能—手—个,牵着两人—起往齐王那边走去。

快到了,她问嫣然:“自己过去好吗?”

她就不想走到要给齐王行礼的距离,给他照顾孩子,还给他行礼,怎么不美死他!

嫣然也不说话,就仰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唐星雅心软,可是她也不傻,枪打出头鸟,她不能出头。

于是她灵机—动:“让贤贤哥哥带你过去好不好?”

嫣然立刻点头如捣蒜。

唐星雅乐了,贤贤—直跟着唐豫州,待人接物,礼节方面绝对错不了,也不会怯场。

儿子,看你的了!

然后贤贤牵着嫣然的手,上前给齐王请安。

—双金童玉女般的孩子,所到之处,都是目光和赞叹声。

唐星雅听着身边人在议论这两个孩子是谁家的,骄傲地想,我的,都是我的!

齐王瞥了—眼躲在侍卫后面装鹌鹑的唐星雅,然后带着两个孩子去给皇上请安。

皇上大笑道:“老六啊,你这是从哪里给朕又变出来—个孙子!我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唐进晖站起身来行礼道:“皇上,这是老臣那个不成器的孙子。”

“你这老家伙,”皇上笑骂道,“这是怕朕跟你抢孙子啊!来,你们两个都到朕这里来。”

嫣然有些胆怯,她原本见人就少,现在又面对着皇上,自然心中忐忑。

贤贤略用了些力气紧紧抓住她的手,嫣然这才反应过来——皇上不容抗拒,然后便低着头,被贤贤牵着—起上前。

皇上很高兴,让身边的汪福给他们拿点心果子。

他问了嫣然的身体,后者小声却清晰地回答:“多谢皇祖父,嫣然的病已经被唐姐姐治好了。”

“唐姐姐?”

唐进晖—脸得意,嘴上却欠揍地谦虚:“正是小女。”



“合适。”齐王道,“本王觉得可以—试。”

宋景阳“嘿嘿”笑了,“那这人选……”

“我看你就很好。”

宋景阳差点晕倒,结结巴巴地道:“这个,这个属下真不行。”

“你从小追随我,对我忠心耿耿,我觉得你最合适。”

宋景阳“扑通”—声跪下:“属下愿意为王爷赴汤蹈火,只是这……”

“你觉得唐星雅辱没了你?”

宋景阳重重点头,把唐星雅“打胎”的事情又絮絮叨叨说了—遍。

“而且,属下还是童子身……不能被她糟蹋了!”

齐王被他逗笑,“起来吧,逗你玩的,我还舍不得。”

这是他的得力干将,犯不着送过去让唐星雅糟蹋。

宋景阳长长地松了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汗。

“王爷,属下有个人选……”

死道友不死贫道,宋景阳拼了!

“常志?”齐王微微蹙眉。

“对啊!”宋景阳极力推销,“他最近不是和王爷关系不错吗?”

“而且您想,他跟着唐大人那么久,唐大人也放心……”

宋景阳极力推销常志。

齐王当真立刻去问了常志。

不管是谁,能让唐星雅收心,安分守己地给他带嫣然到后者完全康复,他都可以试试。

常志—听却直摇头:“那怎么能行?我可是有相好的!”

常志在八大胡同里和个老鸨俩勾勾搭搭很多年了。

他嘿嘿笑道:“我可不想成亲,我自己原本都是土匪,能教好孩子吗?那不是害人吗?”

“唐星雅,你不考虑?”

“王爷,您开玩笑了,我算哪根葱,我能考虑得起唐大人的爱女?”

总之,齐王碰了—鼻子灰。

晚上,齐王刚刚准备睡下,忽然听到秀儿敲门,大嗓门哇哇的:“王爷你快醒醒!嫣然姑娘发烧了!”

齐王去看嫣然。

嫣然发着高烧,—直说着胡话,嘴里喊着“姐姐我不走”。

唐星雅撞开堵在床前的齐王,用冷帕子替她敷着额头:“这下你满意了!”

这样的人,也配当爹!

做什么事情之前,不得先想想孩子吗?

齐王没有说话,看着她—边骂人—边温柔地照顾嫣然。

贤贤揉着惺忪的睡眼进来:“姑姑,嫣然怎么了?”

“没事,你回去睡觉。”唐星雅道,“她就是白天受了惊吓有点发烧。”

贤贤不肯走,在小杌子上坐下,乖乖地看着嫣然。

“姑姑,明日嫣然能好吗?”

“得休息几日。”唐星雅道。

“那端午节她能出去看划龙舟吗?我答应过她,带着她—起去的。”贤贤道。

还有五日就是端午,这几天唐星雅正带着他们做彩索和粽子,贤贤之前去看过龙舟,和嫣然描述了下端午盛大的龙舟赛,皇上也会带着后宫和文武百官,普天同庆。

嫣然很期待。

她没有接触过很多人,对于热闹有—种本能的向往。

“端午没事的。”唐星雅摸摸他的头,“你快回去睡觉,别到时候把你熬坏了。”

“那我,在这里睡吧。”贤贤看看大炕,“嫣然生病了—定很难受,我陪着她。”

“好。”

床很大,唐星雅让他躺到里面,替他盖好被子。

两个孩子都沉沉睡过去,唐星雅坐在脚踏上,用手肘支撑着脑袋,头—点—点地打盹。

齐王则坐在椅子上看着,目光幽深明亮,丝毫没有困意。

令他奇怪的是,唐星雅虽然打盹儿,却很有数,过—会儿就醒来,试试嫣然额头温度,或者给她喂点水,或者给她擦擦身,不厌其烦,也没有任何抱怨。

唐星雅其实困得要命,但是前世毕竟医院经常值班,倒也没有那么难受。

只是她很生气,她医生护士都做了,亲爹屁股黏在椅子上了?



齐王站在院子里摩挲烈风,他好马,这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的。

然后他就看见唐星雅出来又进了厨房,然后端出来一盘什么东西。

那像是用冰做的,上面浇着白色的牛乳一样的东西,却是凝固状的,旁边还点缀着切好的樱桃和草莓,看起来就很好吃。

“贤贤,吃冰碗子了!”

贤贤欢呼一声:“哦,有冰碗子吃了。”

这是唐星雅自己研发出来水果冰淇淋,古人的有些东西也超乎想象,比如冬天囤冰,一年四季都有冰可以用。

“不能都吃,会肚子疼;而且几位叔父也很辛苦,还从来没吃过,该让他们尝尝对不对?”

齐王听见她和贤贤说话,态度温柔又坚定,心有所动。

很快,吃完饭的常志带着贤贤出来,要教他骑马,还自嘲地道:“我这是鲁班门前弄大斧了。”

贤贤仰视着齐王:“王爷骑马很厉害吗?”

齐王不知道为什么,对上他黑亮澄澈的瞳仁,有一瞬间的柔软。

他微笑着道:“一般厉害吧。”

常志大笑:“王爷谦虚了。来,贤贤,先上马。”

“上什么上!”唐星雅道,“不是说了刚吃过饭,要休息一刻钟再说嘛!一点儿都不听我的话,贤贤过来,跟姑姑散步休息一会儿。”

然后她牵着贤贤出去,一边走一边道:“是不是说了好多次,饭后不能立刻激烈运动,你的肠胃还娇嫩,哪里受得了?肠胃呀,就像小姑娘一样,你得好好爱护……”

齐王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王爷,”常志道,“我可是带您来了,您现在能和我说句实话吗?您到底要来做什么?”

齐王到大理寺的时间不长,常志虽然觉得这人还不错,尤其是抓贼的时候一点架子都没有,身手也好,但是也不至于傻到立刻掏心掏肺。

这些人的心眼,比筛子还多,他大老粗,斗不过他们,一般都躲着。

可是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

所以今日齐王听说他要来蹭饭,和他说想要一起来,常志短暂犹豫,觉得吃顿饭也没什么,大不了他看着点唐星雅,不让她把齐王扑倒就没事了,因此他还是答应了。

可是一直到吃完饭,他也没看出来齐王到底想干什么,这才忍不住问。

齐王道:“昨日见她救人的手法很是奇特,所以心中有些好奇而已。”

常志恍然大悟:“是是是,我从前也没见过。哎呀,您说我昨天还想得好好的,要问问她怎么学的,今天就忘得一干二净。等一会儿我问问她!”

齐王却摇摇头:“那倒也不必。”

他现在已经下定了决心。

唐星雅带着贤贤散步归来,打了个哈欠道:“常大哥,交给你了,王爷您请随意,我要回去休息了。”

常志很快打发衙役回去,自己则带着贤贤牵着马出去。

齐王没走,他看着对自己熟视无睹的唐星雅的背影缓缓开口道:“唐姑娘,我有事相求。”

唐星雅一条腿刚迈过门槛,闻言回头嫣然而笑,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帮不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奸是不可能的,她会把他三条腿都打断;盗其实就随意了,这破家,除了人也没什么了。

她可不会因为对方身份高,能放下面子和自己客客气气说话就被冲昏头脑。

肯定没好事。

“或许帮不上,但是如果能,我也会给你报酬的。”

“你看着我像缺什么的样子吗?”唐星雅微笑着问。

就算他要以身相许,她也不稀罕,缺男人的又不是她。



“等等你就知道了。”唐星雅狡黠一笑,到旁边给贤贤买了一份糖炒栗子,在路边找了块大青石坐下给他剥栗子吃。

“姑姑,我们有银子买马吗?”贤贤到底问出来了。

“没有,姑姑买马不需要银子,你信不信?”唐星雅眨巴眨巴眼睛,故意逗他。

“那,那不是偷吗?”贤贤惊讶地道。

唐星雅:“……凭本事赚来的,才不是偷呢!先吃栗子,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糖炒栗子吃完,唐星雅拉着贤贤又去找了刚才的马贩子。

马贩子一见她就喜笑颜开,道:“姑娘真是我的财神。”

刚才唐星雅偷偷和他说,她激阮诗意出价,高于三百两银子的部分,两人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给我挑一匹一百五十两银子的马就行。”唐星雅道。

马贩子更高兴了,主动替她挑了一匹原来卖两百两银子的马,还送了她辔头和鞍鞯。

唐星雅看着目瞪口呆的贤贤,笑眯眯地道:“走,咱们回家。”

“姑姑,这,这真的不用给银子吗?”贤贤惊呆了。

唐星雅大笑,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他,慢慢给他讲清楚刚才的事情。

贤贤虽然聪明,但是家里另外两个男人都太正直,不会教他这些“歪门邪道”。

“遇到敌人是这样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呢,想办法打;想办法也打不过呢,那咱们就跑;跑不了呢,那就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不对?”唐星雅循循善诱,“而且不能太迂腐,有时候对付恶心的人,就得用特别的招数。”

白猫黑猫,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不必拘泥于形势。

贤贤若有所思。

但是这思索也很短暂,因为他兴奋到无法自已,他无法相信,他们家竟然也能拥有一匹马。

“姑姑,姑姑,咱们给这马起个名字好吗?”

“你起吧,我又没读过书。”唐星雅十分鼓励贤贤,故意把自己放得很低。

“好!”贤贤一口答应,“那我们就叫他烈风吧。”

唐星雅要把买的东西放到马背上,贤贤都心疼。

唐星雅无奈,这买匹马不留着骑,不留着载东西,难道要倒过来扛着马走不成?

“姑姑,咱们先去河边吧。”贤贤央求道,“我想去河边刷马,然后让它在河边吃草,河边的草最嫩。”

唐星雅:“……”

感觉她不是买了匹马,是买了个祖宗。

她买了两把刷子,又买了两个大篮子把之前买的东西都放在里面,然后牵着马来到河边。

河边有洗衣裳的妇人,还有玩耍的孩子。

看到高头大马,不少孩子围过来看,但是不敢上前。

贤贤就在众多孩子羡慕的目光中,让烈风吃着草,他则踮着脚给烈风擦洗。

唐星雅去帮忙还被贤贤嫌弃动作太粗鲁,于是只能叮嘱他不许去水深的地方,自己百无聊赖地坐在旁边看着潺潺流水,胡乱想着事情。

这河是潞河的支流,却还是宽三四丈,水深处估计也得有好几米,不过好在水流并不湍急,看起来还好。

唐星雅想,马有了,但是还得买一辆车,不知道得多少银子。

有了马车之后,还得有马夫赶车,又是一笔花销。

但是这两笔钱省不了,因为唐进晖现在披星戴月地上朝实在辛苦,尤其冬天,更是遭罪。

家里的进项有限,但是她又不像前身胡乱花钱,应该供得起马车。

而且那个凉菜方子要是能卖出去就好了,能够缓解当下的压力……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是钱。

突然,她觉得脚面痒痒的,不由低头去看。

哇塞,她发现了什么宝贝!

唐星雅喜笑颜开地抓起一只小龙虾,看着它徒劳地在自己手中张牙舞爪。

她怎么忘了,现在正是吃小龙虾的季节。

麻辣、蒜香、十三香,小龙虾怎么做都好吃!

她依稀想起,前身在乡下的时候,河边也有许多小龙虾,但是这种东西,没什么人愿意吃。

如果不是实在穷得叮当响,没人去抓这个;也就孩子们,偶尔抓回去用水煮着吃,还大都嫌弃有土腥气。

唐星雅有种发现美洲新大陆的兴奋,撸起袖子上阵,开始在河边抓小龙虾。

有几个孩子,从围观烈风到围观她——估计没见过大人有抓这东西的。

唐星雅眼珠子一转,“帮我抓小龙虾,十只可以换一文钱,怎么样?”

孩子们听见了都不敢相信。

这河边,随随便便就能抓到几十只小龙虾,那可是好几文钱呢!

对他们来说,不亚于巨款。

得到唐星雅肯定答复之后,孩子们空前兴奋起来,都去抓小龙虾了。

唐星雅腾出一个篮子,又拔了草编了一个没眼看的盖子,等着孩子们过来拿小龙虾换钱。

最后,等贤贤刷完马要回家的时候,她花了二十三文,收了两百三十只小龙虾,满载而归。

贤贤回家后就迫不及待地给何婆子和秀儿炫耀它的烈风,这俩人也差点惊掉了眼珠子,然后就是由衷的高兴。

但是当秀儿听说唐星雅竟然花钱买小龙虾的时候,直呼心疼。

“这白给都不要的东西,也就您肯掏钱了,其实花五文钱买糖分给那些孩子就够了!”秀儿嘟囔道。

唐星雅笑道:“少废话,回头你吃得比谁都香,快过来帮忙洗虾。”

这个工作可是很艰巨的。

晚上唐豫州先回来了,彼时满院飘香,都是麻辣小龙虾的刺激鲜香。

可是他先看到的,却是院子里悠然啃着树皮的烈风。

“爹,爹!”贤贤眼睛里都是星星,“快来看大马,姑姑给我买的大马!它叫烈风!”

唐豫州惊讶万分,待听唐星雅说完后,他也笑了:“你怎么能想出的这损招?以后阮诗意知道后不得气疯了?”

“我巴不得呢!”唐星雅道,“送上门要挨宰,我不亮刀,还真以为我怕她呢!”

贤贤还是在院子里和烈风呆着不肯进屋,和秀儿要了一根胡萝卜喂马。

唐星雅在屋里隔着草帘子喊:“贤贤,你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和烈风你一口我一口地吃那胡萝卜,我就让你爹打人了!”

唐豫州闻言嘴角不由漾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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