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渊还没来得及看清,只听老妇人“啊”的惨叫一声,额头就被石头砸出个破洞。
一个满脸是泪的小女孩,睁着两只喷火的眼睛,手里握着的石头尖儿上正往下滴血。
“我娘从来没有勾引男人,是你嫌弃我娘生我时坏了身子,生不出崽来,早也骂,晚也打,还往她身上泼脏水,是你逼死她的,你要给我娘偿命。”
老妇人被说破心里的龌龊,气得跺手跺脚,“小婊子,你胡说什么混话,我打死你,你和你娘一样是个贱货。”
“你赔我娘的命,你陪我的娘的命。”
小女孩凄惨的哭声,似悲似狂,说到恨极时,她又要拿石头去砸那妇人,却被他爹一巴掌打翻在地。
“爹--”
小女孩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后,目光呆滞,她仿佛不敢相信这一巴掌会是她那个老实巴交的爹抽上来的。
她突然想起自己这九年的生命中,爹无数次的沉默不语,娘无数次的在深夜哭泣……
“儿子,给我打死她,打死这个小畜生。”老妇人捂着额上的血,嘴里叫嚷着。
“娘,行了,把人葬了吧。”男人大吼一声。
“做梦!”
老妇人咬牙切,“这种生不出带把的寻死货,只配一张破席子扔进乱坟岗,绝不能进我老李家的祖坟,不吉利。”
小女孩一听这话,眼睛都直了,突然从地上爬起来,飞扑到尸体跟前重重一跪。
“各位阿爷阿婆大叔大婶,我李青儿卖身葬母,谁能让我娘入土为安,我就给谁做丫鬟,就是童养媳,也是使得的。”
跳井而死,乃大凶;葬入祖坟,轻则家宅不宁,重则祸及子孙,谁敢应下她的话。
方才还热闹的人群,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凝固住了。
谢玉渊张了张嘴想说话,眼角的一滴泪抢先落了下来。
耳边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她是上吊而死,大凶之兆,就算她是谢家嫡出的小姐,也不允许葬入谢家祖坟,只配做孤魂野鬼。”
谢玉渊嘴角扯出一记冷笑,朗声道:“我买你。”
话音刚落,无数道锐利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谢玉渊眸光一闪,唇角扯出一抹冷笑。
“我出十两银子,哪位邻居帮忙找个能埋人的地方,让死者入土为安,这银子就归他。”
轰!
这话像在众人耳边炸了个响雷。
这小丫头疯魔了不成,庄稼人一年忙到头都存不了几两银子。
有人不屑一顾,也有那一听着银子,便两眼放光的。
“后山柏树下可以埋,银子拿来我去。”
“我家田梗后头也可以埋,给银子就行 。”
《嫡女惊华:王妃暴躁不好惹林冰清顾北城完结文》精彩片段
谢玉渊还没来得及看清,只听老妇人“啊”的惨叫一声,额头就被石头砸出个破洞。
一个满脸是泪的小女孩,睁着两只喷火的眼睛,手里握着的石头尖儿上正往下滴血。
“我娘从来没有勾引男人,是你嫌弃我娘生我时坏了身子,生不出崽来,早也骂,晚也打,还往她身上泼脏水,是你逼死她的,你要给我娘偿命。”
老妇人被说破心里的龌龊,气得跺手跺脚,“小婊子,你胡说什么混话,我打死你,你和你娘一样是个贱货。”
“你赔我娘的命,你陪我的娘的命。”
小女孩凄惨的哭声,似悲似狂,说到恨极时,她又要拿石头去砸那妇人,却被他爹一巴掌打翻在地。
“爹--”
小女孩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后,目光呆滞,她仿佛不敢相信这一巴掌会是她那个老实巴交的爹抽上来的。
她突然想起自己这九年的生命中,爹无数次的沉默不语,娘无数次的在深夜哭泣……
“儿子,给我打死她,打死这个小畜生。”老妇人捂着额上的血,嘴里叫嚷着。
“娘,行了,把人葬了吧。”男人大吼一声。
“做梦!”
老妇人咬牙切,“这种生不出带把的寻死货,只配一张破席子扔进乱坟岗,绝不能进我老李家的祖坟,不吉利。”
小女孩一听这话,眼睛都直了,突然从地上爬起来,飞扑到尸体跟前重重一跪。
“各位阿爷阿婆大叔大婶,我李青儿卖身葬母,谁能让我娘入土为安,我就给谁做丫鬟,就是童养媳,也是使得的。”
跳井而死,乃大凶;葬入祖坟,轻则家宅不宁,重则祸及子孙,谁敢应下她的话。
方才还热闹的人群,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凝固住了。
谢玉渊张了张嘴想说话,眼角的一滴泪抢先落了下来。
耳边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她是上吊而死,大凶之兆,就算她是谢家嫡出的小姐,也不允许葬入谢家祖坟,只配做孤魂野鬼。”
谢玉渊嘴角扯出一记冷笑,朗声道:“我买你。”
话音刚落,无数道锐利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谢玉渊眸光一闪,唇角扯出一抹冷笑。
“我出十两银子,哪位邻居帮忙找个能埋人的地方,让死者入土为安,这银子就归他。”
轰!
这话像在众人耳边炸了个响雷。
这小丫头疯魔了不成,庄稼人一年忙到头都存不了几两银子。
有人不屑一顾,也有那一听着银子,便两眼放光的。
“后山柏树下可以埋,银子拿来我去。”
“我家田梗后头也可以埋,给银子就行 。”
谢玉渊被骂得很冤枉,正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却见张郎中阴沉的脸上,笼着一抹悲伤。
心,不由的往下一沉。
“郎中,你行针吧,别耽误时间了。”
张郎中心想,我大概是被这丫头给气糊涂了。他三下五除二,把床上的少年剥得只剩一条短裤,露出精壮的上身。
谢玉渊赶紧低下头,盯着脚下的方寸之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然而,眼睛却像不受控制一样,忍不住抬起去看。
她想看看张郎中如何行针。
张郎中此刻心无旁骛,手起针落,快若闪电,没多久,李锦夜身上便插满了银针。
谢玉渊鼻尖闻到一抹血腥味,一低头,少年垂下的指尖慢慢渗出黑血来,一滴,两滴,三滴……
“他是中了毒吗?”谢玉渊脱口而出。
张郎中猛地转过身,眼睛直直地看向谢玉渊。
谢玉渊第一次看到张郎中有这样的眼神,仿佛带着沉甸甸的铁锈味,让人心生寒意。
她不由的倒退了一步,脸上却笑得云淡风轻。
“师傅你忘了,你给我的医书上写着呢,血色发黑,是毒发之症。”
张郎中冷哼一声,“你倒是用功。”
谢玉渊陪了个笑,低垂下头,遮住了眼中的一抹冷意。
做鬼六年,那个异世的吊死鬼同她讲得最多的,便是毒。
医毒不分家。医为救人,毒为害人,但反其道而行,医也可害人,毒也可救人。
他说世上有八大毒药,断肠草,鹤顶红,钩吻,鸩酒,砒霜,见血封喉,乌头,情花。
除这八大毒药以外,还有无数数不清奇门异毒,故医者的最高水平,便是解天下奇毒。
受吊死鬼的荼毒,谢玉渊看病不行,对解毒却是了熟于心。
刚刚张郎中的那一套针法,大部分的行针穴位是对的,但最后五针有错,倘若……
谢玉渊想到这里,用力的咬了咬牙,疼痛如约而至,脑子一下子清楚不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眼前这两个人神秘兮兮,好坏不分,她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这时,床上的少年嘴里闷哼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微弱的唤了一声:“虚怀?”
张郎中一听到这声叫,直接炸毛,像个娘们似的往腰上一插,破口大骂。
“你他娘的好了伤疤忘了痛是吧,你现在的身体能用内力吗,老子辛辛苦苦把你从阎王那边救回来,是让你糟蹋的,狗日的王八蛋,老天怎么不下道雷劈你死!”
唾沫星子溅在谢玉渊的脸上,她最大限度的控制住自己想冲去捂住他嘴巴的冲动,勉强维持住因为震惊而怦怦直跳的心。
脚步却一点点往外移。
她想溜。
“谁?”
谢玉渊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床上的少年。
张郎中看了谢玉渊一眼,“是我那个丫头。”
李锦夜脸色变了几变,慢慢闭上了眼睛。
此刻,谢玉渊心中震惊无异于天崩地裂。
怪不得他房中连个油灯都没有,怪不得师傅要寻明目草。原来……原来他是个瞎子。
但那双眼睛实在是太过深邃,不像是瞎的啊!
她忍着内心汹涌不觉狐疑,硬生生扯出个笑容:“师傅,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急啥?”
张郎中摸了一把胡子,意味深长的吐出两个字。
谢玉渊:“……”他这副样子,是打算将她杀人灭口的意思?
谢玉渊心漏一拍,忙道:“师傅,我口风很紧的,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也什么都没有看到。”
张郎中一愣。
“还有,师傅杀了徒弟,是会遭天打雷劈的,你千万千万别动那个心思,咱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这丫头是脑残了吧,他说过要把她杀人灭口这话吗?张郎中眼白翻出天际。
“你去打点热水来,帮我侄儿擦一下身体。反正这屋子你也进来了,以后除了和我学医外,就帮衬着照料一下我这侄儿。”
谢玉渊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从嘴里闷出一句话,“师傅,男女授受不亲。”
“你毛还没有长齐呢,还想着这个,快滚!”张郎中气得跳脚。
谢玉渊麻利的滚了,到灶间的时候,她的脚步慢了下来。
如果她刚刚没有看错,那少年中的毒应该是牵机。
牵机药的出名之处,在于它曾经毒死过南唐李后主,吃下去后,人的头部会开始抽搐,最后与足部相接而死,状似牵机。
按理说,中这种毒的人,不出七日,必死无疑。
但那少年还活得好好的,应该是有人用银针封住了他的七经八脉以及内力。
然而,药性还在,七经八脉走不通,便会往上走,使得人双目失明,失聪,然后七窍生血。
谢玉渊幽幽叹了口气,心想,谁会给一个少年,下这么阴狠的毒?
……
东厢房里。
张郎中一改刚刚讨人厌的样子,在李锦夜身上这儿摸摸,那儿摸摸。
等确认这货身上的装备还齐全后,方叹出口气,屁股往床上一挪,无声的坐了下来。
李锦夜忍着周身上下的剧痛,沉声道:“去让人打听一下,这拨官兵是谁派来的。”
“还特么用你说。”张郎中梗着脖子回了句嘴。
“那丫头可靠吗?”
“比你可靠,也比你机灵,还比你嘴甜。”
李锦夜无声笑笑,修长的手指动了一下,发现浑身上下半分力气都没有。
“李锦夜,我和你说啊,你现在的毒已经攻到眼睛,很快就蔓延到耳朵,然后是七窍,再然后是五脏六腑。”
“离死不远,对吧。”
“你……”
张虚怀气得眼珠子一瞪,手伸出去就想活活掐死这个瞎子。
然而,手伸到一半,看到瞎子浑身被他插得像个刺猬一样,心里一阵难以名状的难过。
“瞎子,听我一句劝,咱回去吧,万一哪天你做了孤魂野鬼,我没脸向他们交代。”
李锦夜神色冷漠,仿佛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张虚怀心里又滋生出掐死这瞎子的念头。
就在这时,谢玉渊端了脸盆走进来,放在地上,“师傅,热水来了,是现在擦,还是等拔了针以后再擦。”
张虚怀木然地看了她一眼,一甩袖子,飘飘然离去。
从镇上回孙家庄,中间隔了几个庄子。
两人走到李家庄时,寂静的庄子突然嘈杂起来,村人们像潮水一样,往一个方向跑去。
谢玉渊顺着那方向望去,有浓烟,有火光,有噪声,隐隐约约,看不清晰。
张郎中好奇心大起,棉袍一撩,也不管谢玉渊跟得上跟不上,撒腿就跑。
谢玉渊:“……”原来郎中也喜欢瞧热闹。
谢玉渊气喘吁吁赶到时,人群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似乎一村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到了这里。
谢玉渊人矮腿短,怎么也挤不进去,正着急着,脖子一紧,小身板被人拎起来,又放下。
一抬头,原是张郎中将她拎到了跟儿前。
来不及道谢,谢玉渊的目光就被面前的一口大井所吸引,井里隐约传来说话声。
没过多久,两个冻得瑟瑟发抖的男子一前一后爬起来,后面的男子腰别着一根粗麻绳,麻绳那头系着什么重物。
他站稳,双手用力一拉,竟然从井里拉出一具已经泡得发白的女尸。
人群中有人尖叫,“李大娘,你儿媳妇被你骂得跳井了。”
“我呸,幸好这贱货跳了井,否则我定要让里正开了祖宗祠堂,把这女人沉塘了才行。”
黑黝女人叉腰冲着死尸碎了一口,“整天介和男人眉来眼去,我骂她几句怎么了?”
“李老大,你媳妇到底有没有给你戴绿帽子啊!”
“是不是你不行,所以你老婆才偷人啊?”
茅草屋前,男人蹲在地上用手揪着头发,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放你娘的屁,我儿子好好的,是那个女人……”
老妇人破口大骂,黑幽幽的血盆大口,一张一合,一句比一句骂得难听。
骂到后来,她索性往地上一坐,开始撒泼打滚。
这时,一个纤瘦的身影像道箭一样冲了过去。
谢玉渊还没来得及看清,只听老妇人“啊”的惨叫一声,额头就被石头砸出个破洞。
一个满脸是泪的小女孩,睁着两只喷火的眼睛,手里握着的石头尖儿上正往下滴血。
“我娘从来没有勾引男人,是你嫌弃我娘生我时坏了身子,生不出崽来,早也骂,晚也打,还往她身上泼脏水,是你逼死她的,你要给我娘偿命。”
老妇人被说破心里的龌龊,气得跺手跺脚,“小婊子,你胡说什么混话,我打死你,你和你娘一样是个贱货。”
“你赔我娘的命,你陪我的娘的命。”
小女孩凄惨的哭声,似悲似狂,说到恨极时,她又要拿石头去砸那妇人,却被他爹一巴掌打翻在地。
“爹--”
小女孩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后,目光呆滞,她仿佛不敢相信这一巴掌会是她那个老实巴交的爹抽上来的。
她突然想起自己这九年的生命中,爹无数次的沉默不语,娘无数次的在深夜哭泣……
“儿子,给我打死她,打死这个小畜生。”老妇人捂着额上的血,嘴里叫嚷着。
“娘,行了,把人葬了吧。”男人大吼一声。
“做梦!”
老妇人咬牙切,“这种生不出带把的寻死货,只配一张破席子扔进乱坟岗,绝不能进我老李家的祖坟,不吉利。”
小女孩一听这话,眼睛都直了,突然从地上爬起来,飞扑到尸体跟前重重一跪。
“各位阿爷阿婆大叔大婶,我李青儿卖身葬母,谁能让我娘入土为安,我就给谁做丫鬟,就是童养媳,也是使得的。”
跳井而死,乃大凶;葬入祖坟,轻则家宅不宁,重则祸及子孙,谁敢应下她的话。
方才还热闹的人群,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凝固住了。
谢玉渊张了张嘴想说话,眼角的一滴泪抢先落了下来。
耳边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她是上吊而死,大凶之兆,就算她是谢家嫡出的小姐,也不允许葬入谢家祖坟,只配做孤魂野鬼。”
谢玉渊嘴角扯出一记冷笑,朗声道:“我买你。”
话音刚落,无数道锐利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谢玉渊眸光一闪,唇角扯出一抹冷笑。
“我出十两银子,哪位邻居帮忙找个能埋人的地方,让死者入土为安,这银子就归他。”
轰!
这话像在众人耳边炸了个响雷。
这小丫头疯魔了不成,庄稼人一年忙到头都存不了几两银子。
有人不屑一顾,也有那一听着银子,便两眼放光的。
“后山柏树下可以埋,银子拿来我去。”
“我家田梗后头也可以埋,给银子就行 。”
“村东头土堆堆旁也能埋人。”
谢玉渊看着从人群里站出来的三个村民,从贴身的衣服里掏出十两银子,往地上一扔。
然后她让出半个身位,用手指了指站在身后,正目瞪口呆的张郎中,勾唇一笑。
“我家郎中说:你们仨一齐把人埋了,银子拿去平分。”
话落,她在众人见了鬼一样的视线中,走到那女孩身旁,用崭新的衣服袖子替她擦了把眼泪。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吸了吸鼻涕:“我叫李青儿。”
“青儿,从今往后,你是我的人了,跟我回家吧。”
很久以后。
张郎中回忆起那一天的场景,脑海里只记得这样一张脸。
那脸上,眼角如淡墨横扫,长而带翘,阳光投在那张脸上,没有一丝的暖意,深邃的眼窝和带着讥诮的唇角,像覆了一层冰。
他心想:这丫头片子,可真能啊!
……
傍晚。
谢玉渊领了个李青儿回家,把孙老大吓了一大跳,倒是高氏,睁着两只黑幽幽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生人看。
“爹,这是我买来的丫鬟李青儿,以后就让她伺候娘。”
孙老大一听,毛都炸起来了,“咱们家穷得……”
“爹,昨儿挖的野山参,卖五百两银子。”
孙老大惊得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五,五百……百……”
“刚刚花了点,又买了青儿,还剩下四百八十两。”
像是一记拳头落下来,当场把孙老大砸个“天降巨款”,他张着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小贱货,挺什么尸呢?青天白日的去寻死,你倒是死啊!孙家上辈子作了什么孽,招了两个贱货进门。”
谢玉渊猛的睁开眼睛。
在片刻的迷茫过后,她呆呆地看着头顶的房梁。
这是哪里?
做了六年的鬼,她不是应该投胎去吗?
骂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夹杂着笤帚抽打的声音。
“你个贱货,整天除了装疯卖傻,就是勾引男人,窑子里的妓女都比你干净。破烂货,狐狸精……”
“疼……疼……别打……”
怯怯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谢玉渊心里一惊,蹭的从床上跳下来,冲到庭院,目光死死的盯着墙角边瑟瑟发抖的女子。
她,还活着!
眼泪夺眶而出。
“娘--”
谢玉渊冲过去,扑倒在高氏身上,用身体死死的护住了她。
“我就说你个小贱货装死吧,我让你装,我让你装……”
笤帚招呼到身上,谢玉渊无声地笑了。
老天有眼!
又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胸口痛楚难当,似有烈火灼烧。
谢玉渊咬牙发誓,这一世,欠债的还债,欠命的还命。
谁也别想逃掉!!
……
“哟,小娼妇护着大娼妇,咱们孙家什么时候成窑子窝了?”
放你娘的屁!
谢玉渊抬头,冷冷地看妇人一眼。
这货是孙家二媳妇刘氏,长得小鼻子,小眼睛,没胸,没屁股,
一张嘴比粪坑还要臭。
“哟,小王八蛋还敢瞪我,我打不死你。”刘氏火冒三丈,提着笤帚又要打。
谢玉渊不闪不躲,指了指大门口:“二叔来了。”
刘氏脸色一变,立刻扔了笤帚,陪着笑脸迎上去,“当家的,今儿这么早就从地里回来了?”
孙老二瞪了她一眼,“瞎嚷嚷什么,回去!”
刘氏被男人一吼,屁都不敢放一个,低眉顺眼地跟在男人身后。
孙老二走到门口,顿下脚步,目光猥亵又阴沉地看了谢玉渊一眼。
谢玉渊装作害怕的样子,就势低下头,掩住了眼底滔天的恨意。
孙家一共有三个出嫁女,两个儿子。
她爹虽然是老大,却是半路捡来的。孙老二才是孙家唯一的亲儿子。
孙家穷得叮当响。
好不容易把三个女儿嫁出去,换了一点彩礼钱,老两口就张罗着给亲儿子娶媳妇。
她爹打光棍到二十八岁,在乱坟堆里捡回来一个疯媳妇和一个拖油瓶女儿。
疯媳妇就是她娘,拖油瓶就是她谢玉渊。
那年,她刚满六岁。
娘虽然疯,却长得极美,孙老二自从她们进门,就像条狗一样盯上了。
好在爹把娘保护得很好,这条狗一直没有机会得手,就这样太平的过了几年。
后来。
光景不好,爹被孙家人逼着,跟人进山挖煤赚钱,三五天才回来一趟,这色狗就开始蠢蠢欲动。
谢玉渊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痛意。
前一世。
娘还是被这个畜生堵住了门……
她被孙家两条老狗绑在屋外,嘴里塞了破布。
那一夜,她听着娘撕心裂肺的叫声,眼泪都流干了。
孙老二发泄完后,提着裤子出来,色眯眯的摸了一把她的脸。
“小贱货,很快就轮到你了。”
爹从矿上回来,和孙家人大打出手,他们一家人被扫地出门,寄住在村东头的破庙。
爹为了给她们娘俩安个能遮风挡雨的家,冒险跟人去挖死煤,最后死在矿道里。
再后来……
孙老大兴冲冲进屋,冷不丁一个身影飞扑过来。
“爹,你可回来了。”
孙老大一下子僵住了。
这个女儿他养了整整六年,虽然和他也亲,但素来话少矜持,从来没有说不管不顾扑进他怀里的。
“爹,我好想你。”
是真想。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抹温暖,能化开谢玉渊那颗冰冷的心,这抹温暖一定来自孙老大。
她做鬼都忘不掉,前世爹拿着扁担,咆哮着挥向孙老二的场景。
更忘不了,他被人抬回来时,手里还死死拽着买给娘的一只金簪子。
孙老大拍拍女儿的后背,目光向木凳上的高氏看过去,黑黝黝的脸上,一双眼睛极亮,极清。
“阿渊,打水给爹洗把脸。”
谢玉渊从他怀里钻出来,看看娘,再看看他,勾出了她重生以来第一抹欣慰的笑。
孙老大走至高氏身边,又嘿嘿的咧嘴笑。
高氏也跟着嘿嘿的傻笑,伸出素白的手,在男人脸上刮了几下。
孙老大左右看看,见没人低头吧唧亲了她一口。
高氏有样学样,踮起脚尖也去亲他,却亲了一嘴唇的炭灰,气得眉头、鼻子、嘴巴都挤在一起。
然后一跺脚,别过脸不理人了。
谢玉渊端了脸盆进来,正好看到爹在哄娘,深吸一口气,把所有情绪掩下:“爹,洗脸吧。”
孙老大三下两下洗了脸,洗出的水都是黑的。
谢玉渊端起脸盆走到外间,眼角看到窗下缩了个人影,抬手把脸盆一掀。
孙老娘瞬间被淋了个满头满脸。寒风一刮,冻得瑟瑟发抖。
谢玉渊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啊,阿婆,你怎么站在那里?对不住,我没看见。”
孙老娘嘴里吐出半口黑水,恨不能冲过去把这个小贱人抽筋扒皮。
脸上,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爹赶了半夜的路,一定饿了,我来叫你爹吃早饭。”
“爹,阿婆叫你吃早饭。”
孙老娘怕被儿子看到她的狼狈样,一溜烟地跑开了。
偏偏谢玉渊在前后不知死活的喊了一声,“阿婆啊,以后别站窗下了,想听爹和娘说话,就到屋里来正大光明地听,外头怪冷的。”
孙老娘一口老血差点没气喷出来,心里狠狠的骂了声“小贱人”,落荒而逃。
一只大手落在谢玉渊肩上。
她抬起脸,冲爹一笑。
孙老大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你的脸,谁打的?”
谢玉渊忙撇过脸低头,身体颤栗了下,“是……是自己不小心碰的。”
孙老大满是惊愕。
“爹,你难得回来,别因为我和家里生了分,走吧,阿渊给你盛早饭去。”
女儿越是这样说,孙老大的脸色越是绷得紧,拿起筷子的时候 ,他沉沉开口。
“爹,娘,阿渊的脸上是谁打的?”
谢玉渊这时正好端着薄薄的米粥出来,一听自己的名字,很是错愕的抬起了头。
孙家人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谢玉渊原本白皙的左脸,肿得跟馒头一样高,红红的五个指印,一个不少。
孙兰花吓得脸都绿了。
昨天打的巴掌,隔一天反倒严重起来,这怎么可能?
孙老娘连忙解释:“她和兰花那死丫头闹着玩的,兰花,赶紧给你大伯赔个不是,以后下手不许这么没轻没重。”
“大伯,我不是故意的,我们俩玩儿呢。”
谢玉渊老好人似的笑笑,“爹,我就说没有人打我吧,你还非不信,我给娘端粥去了,你多吃点。”
刚走两步,她“哎啊”一声。
谢玉渊故意“哎啊”一声,一碗粥被她泼出小半碗。
孙老大赶紧站起来去扶女儿,一低眼,看到碗里只有米汤,半颗米粒都没有。
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阿渊,你娘的饼呢?”
谢玉渊弱弱的挤出一个笑脸,扭头就走。
“你媳妇不爱吃饼,就喜欢喝粥,昨天阿渊烙的,她都没吃。”孙老娘睁着眼睛说瞎话。
孙老大回到桌上,目光扫过众人的碗,就连孙家最不起眼的兰花碗里,都是一半的米汤,一半的米粒,更不要说孙富贵了。
他的碗里,几乎是干粥,手边还有一个刚烙出锅的野菜饼。
孙老大三下两下吃完早饭,走到灶间,揭开锅盖一看,锅里空空如也。
阿渊还没有上桌呢,她吃什么?
瞬间,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深吸口气,从怀里掏出半块碎银子,也不怕硌脚,塞到鞋底里。
吃完早饭,刘氏收拾桌子,洗灶头。
孙老大走到老两口房间,把十文钱放桌上,“爹,娘,这是十天的工钱。”
孙老爹朝老婆子递个眼色,一脸慈祥道:“赶了半宿的路,回房歇着吧。”
孙老大前脚刚走,孙老二后脚扶着墙就过来。
“爹,什么时候动手,我等不及了。”
“娘的,急啥?你把身子给我养好再说。”孙老爹狠狠的剜了儿子一眼。
老大早晚要走,一个疯子,一个小丫头片子,想怎么弄死她们,就怎么弄死他们。
还不是三个手指捏田螺的事!
……
孙老大回到自个房间,左右看了几下后,把门关上。
走进里屋,高氏正在替他缝衣服,阿渊在旁边打下手。
高氏疯归疯,做的针线活计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好,那针脚,花样,方圆十里都找不出比她更好的。
他身上的衣服,里里外外都是高氏亲手做的,工友见了,哪个心里不羡慕死。
“阿渊,你过来?”
“爹,啥事?”
孙老大脱下鞋子,倒出小半块碎银子,“藏起来,谁也别告诉 ,这是爹额外挣的。
谢玉渊看着手心里的银子,眼泪唰唰落了下来。
半块碎银子,是一个壮汉挖死煤十天的工钱,爹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铤而走险,为的是存钱给娘买个金簪子。
她这一哭,孙老大的心揪得生疼。
“阿渊,爹没用,以后爹一定多赚银子,让你和你娘过好日子。”
“爹平安,就是好日子。”
谢玉渊擦了把眼泪,淡定的把银子收进怀里,“爹睡觉吧,我出去玩会。”
孙有平脸一红,双手搓了搓,知道女儿这是在给他挪地方。
家里穷,大房就一间房,房里一张大床,一张小床,中间用帘子隔起来。
从前孩子小,他还能深更半夜等孩子睡着了,搂着高氏做那事;现在孩子大了,他总得避讳着些。
孙老大心想,等攒足了钱,一定给女儿再起一间房间。
……
谢玉渊走出孙家,直奔村里的郎中家。
郎中姓张,也不知道跟谁学了点医术,回村里自己扯了个门头,开铺子看病。
张郎中医术不错,收费又便宜,十里八乡的人都愿意请他看病。
平常张郎中很少在家,也巧了,今天天冷,张郎中没有出诊,在家挺尸。
谢玉渊掀了帘子进去,开口第一句话,就把张尸体惊得诈了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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