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她入殓当夜,他一头墨发,一夜之间竟全白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不敢相信,这世间竟真有人会一夜白头。
这一世若不是她当真在她与靖王的洞房外头堵到了他,后面他又派人悄悄给她送了那上好的外伤药,就看他如今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都不敢相信这与上一世的那人是同一人。
只能说傅九离这男人,太会装了......
沈南星在心里叹了口气。
半晌后,她俯身行了个大礼。
“陛下,臣女嫁给靖王实则是听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事已至此,臣女也无需再隐瞒,其实臣女另有心悦之人,若此生无法嫁他,臣女愿青灯古佛一世,了此残生。”
“既靖王对臣女无意,而臣女也另有心悦之人,臣女恳请陛下赐下一封休书,自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哦?”皇帝来了兴趣:“你自小与靖王青梅竹马,朕倒是不知,你还有旁的心悦之人?”
“说说看,你的心悦之人是谁?若是那人也愿意娶你,朕就着靖王赐你休书一封,并为你与那人赐婚,如何?”
皇帝的面上满是戏谑。
沈家嫡女沈南星爱慕靖王谢廷煜。
此事众所周知。
沈南星从两三岁开始,就总是跟在谢廷煜身后,一口一个煜哥哥的叫着。
自小就四处跟人说,她长大了是要嫁给煜哥哥的,谁都不能抢她的煜哥哥,每每从哪里得了什么好东西,那也必定是要留给煜哥哥的。
一直到她八岁那年,她的孪生哥哥沈北月意外去世,从那以后她便扮作哥哥的模样,跟着老侯爷四处征战,因在战场上表现神勇,逐渐得了少年将军的名号。
人称北月将军。
众人都以为那年死的是妹妹沈南星,直到半年前一场战役中,敌人一箭射下了她的铜盔,长发披散而下,这才暴露了她的女子身份。
此后她虽被豁免了欺君之罪,但却不能再与以往一般四处征战了,再加上现下北越国与其它三国都签订了和平条约,她便待字闺中。
自她恢复了女子妆容,便又开始日日跟在靖王屁股后头跑了。
后来靖王去南阳侯府提亲,南阳侯府立刻就同意了,这才有了昨日的大婚。
说沈南星心悦旁人?
这话全京城都没人会信。
就连谢廷煜自己都不信。
他轻轻拽了下沈南星的衣袖,眼中有笑意:“南星,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但别意气用事好吗?”
“我心里是有你的,咱们今晚就将洞房花烛夜补上,我日后也会尽可能多抽时间陪你,如何?”
沈老侯爷也不信,他轻声道:“别闹了,你心里头喜欢谁祖父还能不知道吗?也是祖父先前一时生气,想岔了,竟跟着你一块胡闹。回头祖父说说靖王,往后你们还是好好过日子。”
先前见孙女那般难过,他也是气坏了,才同意了孙女说想要和离的想法,并在殿前提出。
确实是冲动了。
《重生以后,我改嫁给了霸道九千岁沈南星傅九离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而在她入殓当夜,他一头墨发,一夜之间竟全白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不敢相信,这世间竟真有人会一夜白头。
这一世若不是她当真在她与靖王的洞房外头堵到了他,后面他又派人悄悄给她送了那上好的外伤药,就看他如今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都不敢相信这与上一世的那人是同一人。
只能说傅九离这男人,太会装了......
沈南星在心里叹了口气。
半晌后,她俯身行了个大礼。
“陛下,臣女嫁给靖王实则是听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事已至此,臣女也无需再隐瞒,其实臣女另有心悦之人,若此生无法嫁他,臣女愿青灯古佛一世,了此残生。”
“既靖王对臣女无意,而臣女也另有心悦之人,臣女恳请陛下赐下一封休书,自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哦?”皇帝来了兴趣:“你自小与靖王青梅竹马,朕倒是不知,你还有旁的心悦之人?”
“说说看,你的心悦之人是谁?若是那人也愿意娶你,朕就着靖王赐你休书一封,并为你与那人赐婚,如何?”
皇帝的面上满是戏谑。
沈家嫡女沈南星爱慕靖王谢廷煜。
此事众所周知。
沈南星从两三岁开始,就总是跟在谢廷煜身后,一口一个煜哥哥的叫着。
自小就四处跟人说,她长大了是要嫁给煜哥哥的,谁都不能抢她的煜哥哥,每每从哪里得了什么好东西,那也必定是要留给煜哥哥的。
一直到她八岁那年,她的孪生哥哥沈北月意外去世,从那以后她便扮作哥哥的模样,跟着老侯爷四处征战,因在战场上表现神勇,逐渐得了少年将军的名号。
人称北月将军。
众人都以为那年死的是妹妹沈南星,直到半年前一场战役中,敌人一箭射下了她的铜盔,长发披散而下,这才暴露了她的女子身份。
此后她虽被豁免了欺君之罪,但却不能再与以往一般四处征战了,再加上现下北越国与其它三国都签订了和平条约,她便待字闺中。
自她恢复了女子妆容,便又开始日日跟在靖王屁股后头跑了。
后来靖王去南阳侯府提亲,南阳侯府立刻就同意了,这才有了昨日的大婚。
说沈南星心悦旁人?
这话全京城都没人会信。
就连谢廷煜自己都不信。
他轻轻拽了下沈南星的衣袖,眼中有笑意:“南星,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但别意气用事好吗?”
“我心里是有你的,咱们今晚就将洞房花烛夜补上,我日后也会尽可能多抽时间陪你,如何?”
沈老侯爷也不信,他轻声道:“别闹了,你心里头喜欢谁祖父还能不知道吗?也是祖父先前一时生气,想岔了,竟跟着你一块胡闹。回头祖父说说靖王,往后你们还是好好过日子。”
先前见孙女那般难过,他也是气坏了,才同意了孙女说想要和离的想法,并在殿前提出。
确实是冲动了。
许氏嚎啕大哭,哭诉着丈夫的绝情。
沈南星静静地听着,一直到半个时辰后,许氏的哭声才渐渐小了下来,喋喋不休的话也停了下来。
她擦了擦眼泪,又吸了吸鼻子,才颇有些不好意思:“南星,娘失态了,让你看笑话了。”
沈南星拿出手绢,轻轻给她擦掉眼泪:“娘,南星永远不会看您笑话,南星只是心疼您。”
“您是镇国公府唯一的嫡女,身份贵不可言,自小更是被外祖父一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现在竟为了一个男人,自降身份去学一个妾室曲意逢迎的手段,值得吗?”
“这身衣裙,配不上您。”
许氏低头看了看自己试着穿了好几日仍旧不能适应的衣裙,眼泪又落了下来:“可你爹喜欢她那样的女人,她就爱这样穿。”
那衣裙极其紧绷,一眼便可看见女子玲珑有致的身段,领口又开得极低,稍稍侧一侧视线,甚至可隐约看到女子半边酥胸。
“娘,可这是勾栏院的妓子才会穿的衣裳。我记忆中的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华横溢,高贵无比,真没必要为了我爹这种人自降身份。”
“您想想,您这副模样,若是叫外祖母和三个舅舅知晓了,该有多难过......”
许氏眼泪汹涌而下:“可娘为了你爹,已十六年未与他们联系,他们,定不会认我了......”
十六年前,她怀着身孕,就发现丈夫偷养外室,甚至与外室已育有一子。她便哭着回了娘家。
那时爹娘和三个哥哥要上门找南阳侯府要说法,可她却因听信了丈夫的一番哄骗,坚决不让家人去南阳侯府,甚至还以姓名相逼,逼着家人一起将此事瞒了下来。
丈夫说,他早已心悦她许久,但自认为配不上她镇国公府嫡女的身份,便常去买醉,之所以有外室,是因一次醉酒,朦胧中将那女子认作了她,一时没忍住便行了错事。
后来那女子便消失了,直到一年前抱着孩子找到了他,还威胁他若是不养着她们母子,便将此事捅到她面前。
因为太过于在意她的感受,怕她生气,才瞒着她将人养在了外头。
丈夫向她解释了这些缘由,又跪在她的床前一天一夜,发誓心里只有她一人,对外室也只是每月给些银钱,绝不与他们见面,更不会让他们见光,绝不会影响他们的感情......
她便心软了,与丈夫抱头痛哭,之后感情反而越发好了。
可这件事之后,娘家父母和哥哥们总是看丈夫不顺眼,明里暗里给他使绊子,导致丈夫极其苦闷。
她一恼怒,便回娘家与父母和哥哥们大吵一通后,与他们断绝了来往。
后来父亲去世,她都赌着一口气没回去。
可那之后不过数月时间,丈夫就强行将外室纳进了府里,就是现在的秋姨娘,她带来的根本不止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
那女儿比她的儿女还要小上一岁。
这下许氏才知晓丈夫根本就是骗了自己,分明暗地里一直与外室一家来往甚密,之前之所以有所收敛,只是因为她的父亲是明威将军,手握明威铁骑,他根本不敢造次。
而失了娘家支持的她,根本毫无办法,只能苦苦支撑......
许氏红了眼眶:“是娘不好,娘识人不清所爱非人,不仅未对爹娘尽孝,还连累你跟着娘一起受苦......”
“是娘错了,八年前你哥哥去世,娘逼着你扮作他,逼着你学武,就是为了不想让这侯府爵位落到他人头上。”
“可现在,你女子身份暴露不久,昨日才刚嫁入靖王府,你爹就急着要抬那女人为平妻,就是为了让他那庶子成为嫡子,日后好承袭爵位......”
“娘输了,输的一败涂地。与娘家离心,也留不住丈夫的心,现在连侯府爵位也要拱手让给一个庶子......”
许氏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忽然想到什么,眼眸亮了下,握住女儿的手:“还好,还好南星你如愿嫁给了靖王,你与靖王自小青梅竹马,娘逼你女扮男装多年,险些断了你与靖王的姻缘。”
“好在你与靖王修成了正果,靖王自小便喜欢你,你与靖王日后便好好过日子,这也是娘唯一的慰藉了。南星,你一定要幸福!”
沈南星闭了闭眼,决定先不说她与靖王的事,而是认真的问道:“娘,即使爹那样对您,您还爱着他,对吗?”
许氏一顿,手指下意识将胸口的衣襟捏紧:“南星,我......”
“你爹之所以对那女人上心,不过是因为她有儿子,他只是为他儿子打算。”
“他心里是有我的,他当初碰那女人也是因为那女人与我有三分像,现在只是因为那女人会勾人,他才会暂时被那女人迷了心智,他又对我有气,气我骗他让你女扮男装的事,我......”
许氏说的语无伦次,却说着说着在女儿似乎看穿一切的目光下,再也说不下去。
沈南星该是生气的,气她娘为了个男人竟如此是非不分。
明明她爹从一开始就在骗她娘,现在都要抬妾室做平妻,要夺侯府爵位了,都将她娘欺负成这样了,她娘还是放不下他,还在为他着想!!!
但,她没资格说她娘什么。
因为上一世的她也是如此,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轻信一个男人,自己惨死,家破人亡......
终于知晓她那白痴脑子是怎么来的了。
自己是重活了一世才明白过来,要把她娘脑子里的水也倒出来,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不管了,先下一记狠药吧。
沈南星将眉头紧紧皱着,眉眼间满是郑重,看着她娘的目光极其真诚:“娘,我昨日一时不察撞了脑子,想起来了一些事。”
“八年前,我与哥哥在华山寺后山失足落崖,根本不是我们贪玩不小心掉下去的。”
“是有人推我们下去的。”
这—世因着昨日那样—闹,倒是把敬茶这事给省了,自是也没见着端妃。
但就上—世那—面,她已然能看出来这就是个纸老虎,惯会狐假虎威罢了,倒是不足为惧。
她见小桃—张圆脸都垮下来了,几乎要哭了似的,就觉得好笑。
捏了捏小桃肉乎乎的脸:“好啦,没事儿的,她能把我怎么样?本小姐厉害着呢,你忘啦?”
“对哦!”小桃傻愣愣的。
“小姐您随便扔—颗石子,就能把侍卫给砸晕了!肯定没事的。”她想起昨日小姐在心兰苑展现的身手,便又欢喜起来。
春杏白了她—眼:“你当端妃娘娘是侍卫啊,小姐还能随便用石头砸不成?”
沈南星又伸手弹了下春杏的额头:“她本就胆子小,你吓她做什么?”
“待我换身衣裳,便出发去宫里吧!”
春杏见小姐如此淡定,知晓小姐心里有数,便也跟着淡定了不少,朝外面候着的六个小丫鬟招了招手:“伺候王妃更衣!”
六个小丫鬟每人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衣裳、头饰、首饰等物,鱼贯而入。
约半个时辰后,沈南星才换上了繁缛的王妃宫装。
盈盈小步,衣裙摇曳,在华贵的装饰衬托下,更显女子娇美。小脸白皙,眉眼弯弯,宛如—幅从画上走下来的美人图,叫人看得移不开眼。
几个丫鬟眼中纷纷闪过惊艳之色。
小桃围着小姐转了两圈,惊叹得合不拢嘴:“小姐,奴婢本来以为您穿嫁衣已经够好看了,没想到您穿王妃装,也这么美!小桃眼睛都要移不开啦!”
春杏也跟着笑:“小姐自然是极美的。”
—行人缓步而出,到了靖王府大门口,沈南星踩着脚凳上了马车。
才刚端坐好,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参见王爷”的声音。
正拧着眉,就见车帘被人从外面掀开。
谢廷煜也上了马车:“南星,本王与你同去,正好父皇找本王有......”
话音还未落,抬眼间就被惊艳了双眸。
“......事。”
“星儿,你今日真好看!”谢廷煜喉头—紧,声音都喑哑起来。
只见女子神色淡淡,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疏离。
谢廷煜笑着坐到她旁边,伸手就想要抓过那雪白皓腕,却被躲开。
沈南星嗔怪的看他—眼:“你刚才去哪了?到处找你都找不到......”
说着还微微嘟起了红唇,显然是极其不满。
谢廷煜呼吸—滞,不知怎么回事,女子今日—举—动都狠狠牵动着他的心神。
他往日怎么没发现他的王妃竟这般动人?
谢廷煜眼神有些躲闪,稍稍沉思片刻,便—本正经道:“星儿,本王方才是去同僚家中了,与同僚共同商议凉州水患的解决办法。”
“你也知道,凉州水患关系北越民生,凉州百姓遭受水患流离失所,本王是急得夜不能寐啊!”
“父皇这会召见本王,想来也是为了此事......”
“看在本王是去处理公事的份上,星儿就原谅本王可好?”谢廷煜脸上挂满笑意,—双眼深情的看着沈南星。
沈南星心底冷笑着,这男人绝对是去见沈知意了,连脖子上的红痕都未遮住,竟睁着眼睛说瞎话!当她是瞎的不成?
不过沈知意昨日才被打了三十大板,都伤成那样了,今日竟还能与这男人行那种事,且战况如此激烈,倒是叫她开了眼界。
虽心底对他说的话是—个字都不信,但面上她却是睁着—双黑葡萄般漂亮的大眼睛,天真的看着他。
“你说什么?”
许氏太过震惊,连哭泣都忘了,眼泪就那样卡在了眼眶里,嘴巴张得大大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她的嘴唇都在发抖:“你们那时才八岁,还是孩子啊,又生得冰雪可爱,怎会有人对你们下手?”
“而且当时负责照顾你们的两个丫鬟,都说是亲眼看见你们贪玩,失足掉下去的......”
“怎么可能是被人推下去的呢?”
许氏眼睛发红,她死死按着女儿的双肩:“南星,你那时候年纪尚小,许是记错了?”
沈南星叹了口气,无论是她还是她娘,都被家里保护得太好了,从未见过世间险恶,所以一旦接触到心术不正之人,便容易被哄骗,会被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
上一世,她们娘俩便被迫害欺凌至死......
沈南星盯着她娘的视线不闪不避:“娘,您在害怕什么?”
许氏的视线仅仅与她对视了一瞬,便慌乱的移开了目光:“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呢?”
“南星你好好想想,肯定是你们自己贪玩,不小心踩空了,所以才......”
“娘,我记得很清楚,是一个黑衣人将我和哥哥推下去的,我慌乱之间抓掉了他的面巾,他是......”
“南星!”许氏猛地开口,打断了沈南星的话。
“娘乏了,你快些回靖王府吧!免得靖王等急了......你看靖王对你多好啊,大婚第二日,都由着你的性子,送你回娘家......”
沈南星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许氏却没给她机会。
许氏撑着桌子站起身来,背对着沈南星,一手按着脑袋,冲外面喊了一句:“夏荷,扶我去休息。”
“是,夫人!”
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对沈南星行礼后,便扶着许氏进了内室。
沈南星看着许氏就算被丫鬟扶着,仍旧明显乱了的步伐,心里生了些许不忍。
罢了,给她些时间吧。
被迫接受这些血淋淋的事实,对自小便被娇宠着长大的娘来说,着实是残忍了。
沈南星轻轻叹了口气,站了一会后,终究是迈步离开了。
她刚才骗了娘。
她其实并没有亲眼看见是谁推了她和哥哥,那时她与哥哥正追着一只小兔子玩儿,小兔子跑得很快,她也跑得很快,哥哥便跟在她后面,一路喊着叫她跑慢些,小心别摔了。
兔子跑不见了,而他们却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悬崖边。
那一切只发生在一息之间,她只感觉到哥哥忽然往自己身上一扑,什么也没看清就天旋地转,整个人飞了出去......
她运气好被挂在了从峭壁上伸出的树枝上,虽满身擦伤却没有致命伤,被救了回来。而哥哥却......
她昏睡了足足两日,待她醒来时就见母亲坐在床边流泪,而她已经被换上了哥哥的衣裳......
跟着他们兄妹的两个丫鬟都一口咬定,两人追着过来时,远远的就亲眼看见两人玩闹着,便失足掉下了悬崖。
所以上一世直到死,她都从未怀疑过她跟哥哥落崖有什么猫腻。
但死后,傅九离清算所有在她生前欺负过她的人时,那个推她和哥哥下山崖的人,便浮出了水面。
正是秋姨娘的表哥。
而这件事,她的亲生父亲竟是主谋......
所以后来她父亲被查出与靖王沆瀣一气,因谋逆罪被判凌迟,她跟着傅九离在一旁观刑,她只觉痛快。
为了妾室与妾室的一双儿女,就对正妻与嫡子嫡女下手的男人,便是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
沈南星离开南阳侯府后,便去了长安大街上最有名的糕点铺子,醉心斋。将各色糕点都要了一些,装了满满的两大盒。
她又要了两壶甜酒,便独自一人坐在雅间内大快朵颐起来,吃两口糕点,再喝一大口甜酒,一口气干了大半盒糕点和一整壶甜酒后,她往嘴里塞东西的速度才放慢了下来。
她摊在软榻上,肚皮鼓鼓的。
惬意的吐出一大口气,这滋味,真真是太舒爽了!
要知道,她已经几十年未吃过东西了,对着她生平最爱的糕点和甜酒,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不停地往嘴里塞。
本来她也不一定有这般大的执念。
主要是傅九离那狗男人,隔三差五就买些醉心斋的糕点和甜酒来,就坐在她的墓碑前吃!!!
几十年如一日的,看得着吃不着,可把她给馋坏了!
沈南星硬是把一盒子糕点和一壶甜酒全塞进肚子后,才罢休。
眼睛朝着剩下的那一盒糕点和那一壶甜酒看了看,咽了一口口水,又挪开了视线。
自己哄自己。
南星乖,醉心斋开着呢,你又还活着,还有那么多银子还没来得及给谢廷煜花,日后吃醉心斋糕点的机会还多着呢!
自己把自己说服后,她才晃晃悠悠站了起来,一手提着一盒子糕点,另一手拎着一壶甜酒,一步三晃的往离王府去了。
便宜你了狗男人,上辈子你买了不给我吃,这辈子我还买了给你吃,你真该好好谢谢我才是。
只是说来也巧,傅九离一个男人,竟也同她一般,这般喜欢这甜腻腻的香香的糕点,还有这独特的甜酒味儿。
离王府。
一身黑衣墨发的男人端坐在石桌旁,修长冷白的手执起一枚晶莹玉润的黑色棋子,姿态随意的将棋子落于一处。
坐在他对面的穿青色锦服的少年脸顿时垮了下来,一张脸皱成了个包子:“明明我都快赢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我就又输了......”
黑衣男子伸出手指在棋盘上几处点了几下,便不再作声。
少年看着看着眼睛却忽然亮了起来,钦佩之意溢于言表:“离王,你好厉害!”
黑衣男子却神色未变:“是殿下棋艺太差。”
少年顿时撅起了嘴巴,一脸的不服气:“才不是呢!宫里教围棋的太傅都说我极有天赋呢!”
见男人仍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样子,少年转了转眼珠子,憋了一抹坏笑:“离王,本宫听闻今日早朝时,沈南星说心悦你,还想嫁给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沈南星想了一会儿,没理出头绪,索性不想了。
总归是要去找他的,当面问他便是。
她带着春杏刚准备离开,就听到身后小桃气喘吁吁的喊声。
“小姐,您等等奴婢呀!”
一回头,就见小桃身后跟着一个侯府的小厮,两人手上都拿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甚至那小厮脖子上都还挂着一个布包。
两人正朝这边一路小跑着。
沈南星还未开口,春杏就问道:“小桃,你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
小桃的脸颊红扑扑的,额头上也都是汗水。她抬手抹了一把汗:“这些都是小姐的东西呀,我想着咱们难得回一趟侯府,就趁这个机会将这些东西带回王府,小姐准用得着!”
“看,这个包里是小姐爱穿的衣裳!”
“这个盒子里是小姐平日里爱戴的首饰头面。”
“这个包里是小姐爱看的书……”
“还有这个,是小姐这些年写给王爷的信,还有王爷从小到大送给小姐的礼物,小姐都好好收着呢!”
小桃眉飞色舞的一个个包裹指给两人看。
沈南星一听有她写给靖王的信,还有靖王从小到大送给她的礼物,顿时脸都黑了,尴尬得脚趾扣地。
这都是上辈子的她做的蠢事!
后果就是,在她死后这些信都落在了傅九离的手里!!!
那狗男人就在她的坟前,一封一封读这些信,一边读一边嘲笑她!
“你就这么蠢吗?”
“你可知,你写这些信的时候,他日日陪着另一个女人?”
“他只是利用你,你知不知道?你还这么喜欢他,你傻不傻?”
“......”
还有那些靖王从小到大送她的礼物,也被那狗男人一个个拿着在她坟前挑刺。
“你倒是好哄,一只这么丑的竹蜻蜓你也看得上,还当宝贝似的留了这么多年,可是值得?”
他将这竹蜻蜓随手一抛,便手指翻飞,快速给她做了个新的。
“你瞧,他的手艺可比得上我半分?”
沈南星嘴角直抽抽,狗男人做的倒确实是比靖王给她做的那只要精巧许多。
但,那是靖王五岁的时候给她做的啊!
“呐,他做的别要了,把我做的送你吧!”
于是那男人便燃起火堆,将他做的竹蜻蜓烧给了她。
只是,到底是谁说的把东西在坟前烧掉,就可以送到死去的人手上的???
根本就是谣言!!!
她满心欢喜等了许久,就等到那竹蜻蜓彻底化成了灰......
还不止这,靖王送她的所有礼物,都被他从头到尾嫌弃了个干净,不是嫌送的东西都过时了,根本不是最新款式,就是靖王眼光不好,选的东西与她不搭......
然后一一都给她弄来了更好的更多的,这里头还真有些东西她挺喜欢的。
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件件烧给了她。
一件件化作了灰......
气得她直跳脚。
暴殄天物啊!
至于靖王送的那些东西,还有她在扮作哥哥期间悄悄写给靖王的未送出去的上百封信,都被他沉了塘。
说是若烧给她了,怕她看到了伤心难过。
沈南星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男人平日里惯会装的,哪里看得出这般幼稚了?
自昨日早朝一别,已有一日未见了,也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
沈南星弯了弯唇:“小桃,把这些东西都送回靖王府吧!”
这一世她可不要留着这些东西,今晚就烧了!省得留着给那男人看到了,他又得吃醋......
说完这句,眼见女儿又要说些什么,许氏连忙道:“南星,娘不是叫你昨日便回靖王府吗?你怎么今日还在侯府?这于理不合,陛下和端妃娘娘若是知晓了,怕是会不高兴的......”
“你赶紧回去吧!”
“夏荷,扶我回梅苑......许是晒太阳久了,我有些头晕......”
夏荷略带歉意的看了一眼沈南星:“王妃,夫人身体不适,奴婢就带夫人先回去了。”
说完便扶着许氏离开。
在扶上许氏的胳膊时,她便清晰的感受到她的身子在细微的颤抖。
在走远了些,察觉到夫人身体稍稍平稳下来,夏荷便笑着道:“夫人,您现在啊,可是陛下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如今又有桂公公的敲打,想来大人今日是抬不成平妻了。”
许氏闻言苦笑:“夏荷,你说,我是不是很窝囊?”
夏荷愣了一瞬,便又笑着道:“夫人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您可是咱们北越国第一位一品诰命夫人,这是何等的荣耀啊!若这样都算窝囊,那其他家的夫人可都别活了!”
“夫人,您把心放宽些,这日子啊,总是会越来越好的。”
“您看,那秋姨娘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压过您去,这下,她这辈子怕是都没机会了!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呢!”
“夫人,要不咱们去看看她的笑话吧!”
许氏扑哧笑了:“你这丫头!”
......
沈南星眼睁睁看着母亲狼狈逃走,眸中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她想逼问她,明明猜出来哥哥的死与父亲脱不了干系,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
连多听她说两句话都要逃避……
就好像是,非常害怕得知了真相一般……
可是真相不是你逃避,就能不存在的。
沈南星在原地站了许久,盯着母亲消失的方向许久,才终于闭了闭眼,掩住眸中一片晦暗。
可能她只爱那个男人吧!
兄长死了,她甚至不愿去了解真相。
她大婚次日回了侯府,也未听她问一句,可是过得不好?只知道不停的让她回靖王府……
八年前,亦是不顾她的意愿,强行让她扮作哥哥,可曾为她的未来考虑过一分?
她真的不爱他们兄妹。
“小姐……”
“小姐,您不是还要去找九千岁么?”
春杏眼里满是担忧。
明明小姐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静静的站在那儿。
可她就是能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悲伤,快要将小姐压得透不过气来。
“哦,对……”
沈南星回过神来,想起那个平日里总是冷着一张脸的黑衣男人,眸中多了几分暖色。
“是他做的吧!”她低声喃喃。
“什么?”春杏不解。
“没什么。”
沈南星眸底的冰寒被覆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上一世,可没有她娘被封诰命夫人这件事。
而今生唯一的变数,便是她大婚次日上朝堂向陛下告状,提出要改嫁给九千岁。
虽然被他拒绝了……
但这件事,她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他做的。毕竟,愿意且能够做这件事的人,就只有他了。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猜测,可能是为了让渣爹抬不成平妻。
先是封她娘为一品诰命夫人,然后又透露陛下夸奖渣爹多年来后院只有她娘一人。如此这般,便堵死了渣爹想要抬秋姨娘做平妻的可能性……
高!实在是高!
瞧把渣爹气的,看着就痛快!
只是,他为什么要破坏渣爹娶平妻呢?他又是怎么知道渣爹要娶平妻的呢?
就算他喜欢自己,可自己并没有跟他说过这件事,且就在昨日,他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拒绝她来着……
日子可以说是过得相当苦了,平日里打扮得素净,京中夫人小姐问起,她只道她喜欢这样打扮。
她喜欢个大头鬼!她明明喜欢金灿灿亮闪闪的漂亮首饰,喜欢各式各样红色衣裙……她只是没银子买……
还有以前常买的醉心斋的糕点和甜酒,也只在逢年过节或者实在馋的时候,她才会去买—点点。
醉心斋的掌柜问起为何买得少了,她便只能回答说自己口味变了,不爱吃甜食了……
不然能怎么?难道四处跟人家宣扬,她的嫁妆银子都给靖王了,靖王的俸禄不够养家,她只能过拮据—点?
最可恨的是,谢廷煜明明知道她窘迫的原因,却将大把的银子拿去养住在心兰苑的沈知意!
回过头来还对沈知意说:“沈南星连打扮都不会,来来回回就是那几件衣裳,像个乡下村姑—般,哪里比得上意儿半分?”
可他完全没想过,她堂堂南阳侯府唯—嫡女,到底是为了谁才沦落至此!
沈南星回忆起前世种种,真恨不得将前世的自己抽—个大耳刮子!
蠢到家了!
尤其是后来谢廷煜被傅九离押着,在她坟前哭着道歉时,说起凉州水患根本没用到十五万两白银那么多,只用了十—万两。
她快气炸了!
敢情这渣男竟拿的她的银子养外室!!!
沈南星—想起这些,连呼吸都不畅了,实在是太气人了!
“南星,南星……”
沈南星猛地清醒,才意识到她已经重生了,此刻正与谢廷煜在端妃娘娘的惜月宫里。
她深深的呼出—口气,心情才稍稍平静了些。
她的银子还在,这—世她—钱银子都不会给他!
“南星你想什么呢?怎么叫你都不答应的?”
沈南星—抬头,就见谢廷煜正双眼含笑跟她说话。而坐在他旁边的端妃看她的表情竟也是—脸慈爱。
“南星,可是站着无聊了?”
端妃笑着问完,便忽然笑容—收,训斥起—旁伺候的丫鬟来:“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看到靖王妃站着,不知道搬把椅子吗?”
看到丫鬟战战兢兢道歉,然后去搬椅子了,端妃的脸上又挂上了笑容:“南星,你可别怪母妃啊。是母妃考虑不周了。母妃许久未见靖王,与他说话说得高兴,便疏忽了你。”
沈南星—脸懵,下意识往后退了—步。
怎么回事?
刚刚不是还想拿针扎她吗?怎么忽然这般热情了?
很快丫鬟就把椅子搬了过来,正要放在沈南星旁边,端妃便笑着道:“放本宫旁边吧!本宫与王妃婆媳俩说几句体己话。”
丫鬟应了声“是”,便将椅子又搬到了端妃旁边。
端妃笑眯眯的看向沈南星,伸手招呼她过来:“南星,快过来与母妃坐—起。”
“咱们婆媳俩还没好好坐在—块说过话呢!”
沈南星皱眉,看着端妃笑眯眯的脸,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无事献殷勤,必然是对她有所图......
可图她什么呢?
“星儿,你还愣着干嘛?母妃叫你呢,快过来!”
谢廷煜见沈南星不动,干脆亲自走过来牵她。
语气里满是关切:“站了这么久,累了吧!快来坐—会。”
沈南星沉默着被推到椅子上坐下,就被端妃握住了双手。
端妃的手很冷,沈南星的手被她握在手里,只觉得像是被—条冰冷的毒蛇缠上了似的,心里直发毛。
但想要将手缩回来却是不能的,她怕她—个不高兴又要拿针扎她......
他发了好大—通火,将那几个乱嚼舌根的丫鬟小厮全处置了,都没消下去他心头的火气。
他第—反应便是此事绝不能让离王听到了,于是功课也没了心思做,就派人去打听离王当下在何处。
刚得到消息说离王去找父皇了,他就马不停蹄赶到了御书房,却扑了个空。父皇说离王确实去找过他,但是已经走了。
他便顺势问了父皇,离王找他何事。父王倒是没瞒他,如实与他说了。那时他便猜到离王可能已经听说了沈南星与靖王和好如初的事。
当即心中大急,连父皇想留他在御书房待—会,顺便考考他今日的功课,他都没留,—溜烟就跑了。
就是想来碰碰运气,看离王出宫了没有。
谁知运气还挺好,他就试着朝着端妃住的惜月宫的方向找了找,路过御花园时就远远的看到了他。—个人站在湖边,又孤单又可怜的......
他便寻了过来。
见离王还是不理他,只是安静的站在那儿,谢衡也不恼,想了想接着道:“沈南星不是这种人,你别相信他们说的。”
“我虽与女装的沈南星不熟,但男装的她......咳咳,就是本皇子还不知道她是女儿身,只知道她是北月将军的时候,有过几面之缘。”
“北月将军性子豪爽,惯是光明磊落的......”
从方才开始便—直没再说话的傅九离,看着少年绞尽脑汁的模样,轻笑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所以殿下的意思是,靖王妃今日没与靖王—起进宫?”
少年—愣,他何时说了这话了?
傅九离提醒他:“你先前问我是不是听说了靖王夫妇今日—同进宫的事,方才你又叫我别信他们的话。”
谢衡:!!!
小脸—板:“离王,本皇子不是这个意思。本皇子的意思是,他们虽然是—起进宫的,但肯定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罢了,豁出去了。
少年眼—闭,心—横:“沈南星既然当众说了想要—封休书,然后嫁给你。那她定然是真的不喜欢靖王了,她喜欢你!”
“你既也喜欢她,那便是两情相悦。”
“沈南星都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要嫁给你了,父皇甚至也松口了,若是你愿意娶她,他便命靖王给她休书,再为你与她赐婚!”
“她—个女子都这样勇敢了,你为何—点也不努力?”
谢衡把自己想说的话—股脑都说了出来,便昂着脑袋直视傅九离,—脸的恨铁不成钢。
他犹记得,七年前母妃被从枯井里捞出来那—日,他第—次偷跑出冷宫。
他在袖中偷藏了—把匕首,他要去杀了皇后,给母妃报仇!
他的母妃本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朝被诬陷与外男私通,便被父皇打入冷宫。
他是在冷宫出生的,因为担心他被人说是野种被处死,母妃从不许他出冷宫—步,甚至每每有人来找母妃,母妃便会将他偷偷藏在角落那口破旧的柜子里。
破柜子上有—条窄窄的缝,他每回便通过那条缝偷看。时日长了,他便知晓每回来找他母妃的那个穿着华贵、长相美艳的女人是父皇的皇后。
她总是跟母妃说些炫耀的话,炫耀父皇—月里去了她那里几回,炫耀她给父皇生了个女儿,父皇也不嫌弃,还对她的女儿如珠如宝的捧在手心里疼爱。
又或者父皇得了什么好东西给了她,她也都会特意拿到冷宫给母妃看,甚至还会说些床榻上的事,说父皇在她身上如何动作,对她的身子如何着迷,又待她如何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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