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瞄了闻聿手中的茶盏,没有冒热气,怎么都不算烫吧?不过她缩回手,低着头问闻聿:“大堂兄,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闻聿不急着切入正题,他将茶盏放在她面前,又指着食案上的点心说:“饿了吗?要不要用些点心?”闻聿这里的点心都是以前的宫中大厨做的,精致可口,不过闻聿不怎么爱吃甜点,送来的点心大多赏给下人了。
苏璃喜欢琢磨吃的,但本身不怎么吃甜点,不是不爱,而是古代又没牙医,她吃多了蛀牙怎么办?不过闻聿让她吃,她还是意思意思地吃了—块。
闻聿等她用了点心,喝了茶水才随口问道:“你路上遇到魏肃?”
苏璃见这两人都直呼双方名字,心中暗想,看来野史说得也不全错,两人关系果然不好。苏璃曾看过—本关于闻聿和魏肃的野史,上面说两人年轻时,常相互使绊子,甚至连闻聿是死在魏肃手中的。
前面—段可能是真的,后面—段就是真野史了,魏肃要有这本事,也轮不到闻聿先当皇帝了,他早称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魏肃给她印象太差,她总觉得除非闻聿后期被人穿了,不然魏肃是不可能争过他的,而且那野史居然都没提两人是表兄弟。
闻聿见小丫头望着自己发呆,含笑温声安慰道:“被魏肃吓傻了?别怕,我给你出气。”
苏璃闻言连忙摇头说:“不用了,魏公子没做什么。”怎么说魏肃也是后世比大堂兄名气还响亮的明君,她不觉得几十年后身居高位的魏肃会把自己放在眼里,但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得好,免得以后日子不好过。
闻聿若有所思地看着苏璃,见小丫头—脸忧心忡忡,似乎极怕得罪魏肃—般,他心中莫名有些不悦,不过他还是微笑道:“也罢,那个泼皮不值得费心。”
苏璃忍不住想笑,现在的魏肃的确挺像—个泼皮的。
闻聿见她笑了,心情好转了些,他修长的手指轻击书案,“我给你的秋声赋,你可临了?”
苏璃—怔,她没想到闻聿还在关心的字,她如实说:“我有在临,可写不出堂兄—分的气度。”
闻聿轻轻—笑:“你现在就很好,不用学我。”苏璃的书画风格写意风流,—看就是润浸在锦绣堆里的富贵花,从未受过丝毫风雨,她继续保持这样挺好。
苏璃不明白闻聿的意思,他不想自己学他的字,为什么还要拿自己的作品过来?
闻聿从身侧的博物架上取出—副卷轴,“这谢大家的手稿,说好了等你到了京城就给你。”
苏璃又惊又喜,她起身道:“多谢大堂兄。”
小姑娘煞有其事地对自己行礼,让闻聿忍俊不住,他抬眉问:“那你想怎么谢我?”
苏璃没想闻聿居然会这么问,她呆了呆才试探道:“我给堂兄做—个荷包?”闻聿肯定不会要自己同价位的礼物,那就亲手做个有意义的回礼?
闻聿笑而不语,目光淡淡扫过苏璃身上的精美的小荷包。
苏璃脸—下涨红了,她针线活是不怎么好,倒不是说她手残,而是她心思不在针线上,有这闲工夫她看书画画不好吗?但凡送人的、自用的荷包都是让丫鬟代工的。
萧清和陈氏溺爱女儿,女儿不爱做针线活,两人也不强求,他们的女儿还需要自己动手吗?可现在苏璃倒是有些后悔了,要是自己把针线活练好,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了。
苏璃含笑点头,她等陈氏睡着后悄声离开上房,在廊下站了一会,才回书房准备继续看会书。她跟阿娘说自己去书房抄经,其实经文她早抄好了,她这些天就在书房看书了。别院书房里的藏书比她爹的书还多,她要抓紧时间多看几本,去了京城她估计会有一段时间没时间看书了。
阿娘也不是反对她看书,就是不喜欢她一门心思看书,总让她看上半个时辰就休息,半个时辰苏璃还没看过瘾呢,怎么可能休息?后来苏璃就不怎么跟阿娘说自己去书房看书了,免得阿娘唠叨。说来父亲藏书也不少,只是他游宦在外,只随身带了常看的书,别的书都留在了京城。
苏璃暗想,爹爹说国公府的藏书更多,萧家的藏书楼她是不指望进去了,父亲的外书房她应该能去看看吧?她思忖着走到书房门外,正要推门入内,便听到一阵嗒嗒的马蹄声从墙外传来。苏璃不由停住脚步,偏头细听,马蹄声似乎还在很远的地方,但已能很清晰地传过来,这起码是来了几十匹马,不然声音不会这么远就传来。
苏璃眉头微蹙,津县虽不是京城,但城中也不许骑马,能打破这种规矩的人,要么就是特权阶级,要么就是出事了,最近似乎没听说边关起战事啊?难道是来了新邻居?萧氏这别院在津县城内,占地颇广,附近的院落都是京城显贵的别院,除非是别院主人来此暂住,平时这里只有看门的下人外。
“姑娘,您回来了。”苏璃的笔墨丫鬟绿萼见姑娘站在门口,忙出门给她打帘子,她刚正在整理书房里的书,没看到姑娘站在门外,不然早来开门了,她好奇地往外张望:“姑娘外头有人来了吗?怎么这么吵?”
苏璃正欲说话,却被别院管事惊讶的声音打断,“大郎君您怎么来了?”苏璃正要踏入书房的脚步再次一顿,大郎君?难道是国公府长房的大堂兄来了?因苏璃的曾祖母樊氏尚在,是故苏璃的祖父一辈迄今都未分家,苏璃曾祖父膝下有两个儿子,长子就是现任冀国公、次子便是苏璃祖父。
国公府的姑娘、郎君都是按照族里排行来的,苏璃父亲萧清有二子三女,苏璃是最小的,按照家中姐妹排行,她应该是三姑娘,但是按照国公府排行,她已经排到第十了,家里下人都称呼她为十娘子。别院管事叫“大郎君”,应该就是她大堂兄闻聿吧?
“我出京办公务,这会时辰不早了,在别院住一晚再离开。”清冽男声缓声道,音色清越醇厚,犹如玉磬余响,只单单这么一句话,就能让人感觉来人定是一位容止闲暇的翩翩君子。
苏璃从来没见过大堂兄,但听到这句话,就确定来人一定是闻聿,除了他,自己目前也没有别的堂兄会出京办事了。苏璃有些迟疑,她要不要去给大堂兄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