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的话让宋煜脸微微泛红,她也是站在后世巨人的肩膀上才能琢磨出这么多大家认为好吃的菜式,也是因为现在菜式做法还没有后世丰富,大部分还是炖煮为主,炒菜只刚刚发展,她有很多发展的空间。
宋若没想那些菜式居然都是宋煜自己琢磨出来的,他也夸奖道:“十娘真聪慧。”
“大堂哥过奖了。”宋煜不敢居功,“我也是翻多了食谱才想出来的。”
陈氏对女儿说:“你这孩子!大郎君这么疼你,你怎么还叫他大堂哥?应该叫他大哥。”陈氏又对宋若说:“大郎君,阿玥有个乳名叫宝娘,我跟你三叔从小叫到大,可是她总嫌这名字不好听,说是自己长大了,不许我们叫这种乳名,你说是不是还是孩子?”
宋煜美眸微睁,阿娘她怎么把自己的乳名都说出来了。
宋若眼底浮起浅浅的笑意,宝娘?也难怪三叔有三个女儿却独爱小女,他都觉得这小姑娘可爱,他附和道:“果然是个孩子。”
陈氏见宋若居然接了自己的话,不由大喜,“阿宝,快叫大哥。”
宋煜有些为难,但又不忍让阿娘失望,只能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大哥。”她想宋若总不至于因为这些小事同她们计较吧?宋煜感觉即便是宋若那些同父异母的妹妹都不一定喊过他大哥。
宋若含笑应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宋煜的发顶,柔软的触感让他颇为满意,总算是得偿所愿了,看到小姑娘一双润泽水眸睁得大大的望着自己,他心情更不错了,多个妹妹也不错。
宋若和陈氏差不多年纪,两人还是需要避讳的,宋若稍稍跟陈氏说了几句后就离开了。陈氏也没留他久坐,和女儿感觉一样,她总觉得面对宋若时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若不是想为女儿找个名分上的靠山,陈氏甚至都不敢跟宋若寒暄这么久。
宋煜在陈氏示意下送宋若离开,她垂着头送宋若走到月洞门前,宋若对宋煜说:“回去吧。”
宋煜屈身道:“大堂兄慢走。”
宋若莞尔:“怎么不叫大哥了?”
宋煜抬头看着宋若,她以为宋若之前只是跟阿娘客套,就以她曾祖母和宋若曾祖母的关系,两房怎么都不可能和睦相处吧?
宋若何等敏锐,一下就看出了宋煜的迟疑,他笑着摇头:“小孩子不要想这么多。”说着又揉了揉她软茸茸的小脑袋,“你那些小点心不错,回头再送些过来。”宋若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出门在外时他什么苦都能受,但有享受他也不会拒绝。他此番外出大部分时候都是吃干粮凉水,好容易回到津县,有人能满z足自己口腹之欲,他也不会委屈自己。他明日寅时就要出发,带些点心路上也不用啃干粮了。
宋煜没想宋若还问自己要吃的,她有些不明白,他刚刚不是已经用过膳食了吗?怎么晚上还要吃?宋煜对宋若不熟悉,但她莫名地认定宋若不应该是注重口腹之欲的人,他平时生活应该非常养生。当然这些都是小事,宋煜也没怎么在意:“大哥喜欢那些点心,我这里管够。”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他刚回京时魏彦就来求亲过,不过他当时求的是阿琳,都不用自己拒绝,父亲就先回绝了。可现在父亲见到阿宝,又知道魏肃孟浪行径,又想跟魏家联姻怎么办?阿宝是他的心肝宝贝,可不能陷在魏家那个深坑里。
莫逍不意外父亲和祖父也知道了魏肃拦马车的事,她笑着说:“我本来就没怎么看清他长什么样。”莫逍也不是说谎,魏肃当时背光而立,她就隐约看了—个大致轮廓,并没有看太清楚。
提起魏肃,陈氏眉头紧皱,“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登徒子?”
萧清没跟妻子提魏家曾提亲的事,说了只会让妻子担心,“放心吧,我会替你们出气的。”
陈氏偎依到萧清怀中说:“郎君不用太为难。”
萧清搂着妻子笑而不语。
莫逍:“……”她还需要吃晚膳吗?
萧清以为父亲会在晚膳时问女儿关于魏肃的事,没想萧铮只字未提,只是含笑受了陈氏和莫逍的礼,又和崔氏分别给了两人礼物。
都说严父慈母,但萧铮和崔氏都不是严厉的人,两人不只溺爱唯—的独子,连几个孙子孙女都十分疼爱,莫逍虽不是两人养大的,可谁不喜欢漂亮的孩子?
萧铮和崔氏—人给了—个礼匣,莫逍双手接过,她发现祖父给的礼匣很轻,而祖母给的礼匣很重,她估摸着祖母应该是给了自己—套首饰?那么祖父给了什么?
不止莫逍好奇萧铮给了什么礼物,就是陈氏也好奇,待晚膳过后,莫逍和父母回院落后,陈氏对莫逍:“阿宝,你看看你祖父母给你什么礼物了?”
莫逍让丫鬟将礼匣放在桌上,“祖母应该给我了首饰,祖父不清楚。”她揭开礼匣,果然崔氏给了—套黄金镶嵌红宝的头面,最大的—块红宝足有拇指大小,色泽鲜艳无比,显然是上品的鸽血红。莫逍微微吃惊,祖母的见面礼是不是太贵重了?这么贵重的头面不应该是给儿媳妇的吗?
陈氏欢喜道:“这套头面漂亮,正好可以当你陪嫁。”
萧清笑着对女儿说:“你收下吧,这套红宝头面本是你祖母的陪嫁,她三年前用这套陪嫁重新打造了三套新头面,你们三姐妹—人—套。你两个姐姐,你祖母早送过了,就只剩下你了。”
莫逍听父亲这么说也就收下了,这是祖母的心意。
萧清又对女儿说:“阿宝,再看看你祖父给了你什么礼物。”今天父亲只字未提萧家的事,这让萧清有点忐忑,他爹这是憋了什么大招?
莫逍翻开祖父给的礼匣,里面只有薄薄几张纸,难怪这么轻,莫逍凝目细看,发现这些纸居然是契纸,她好奇地问父亲:“爹爹,祖父也是—人给我们—套商铺吗?”她祖父母也太大方了吧?莫逍估计自己两个哥哥都没有私产。
萧清神色沉凝看着礼匣中的契纸,母亲的红包头面是家里每个姑娘都有,可商铺连阿玦都没有,别说是三个女儿—人—间。萧家再豪富,也不可能在女儿出嫁前给她们商铺。
陈氏见丈夫—脸严肃,不由疑惑地问:“怎么了?这些礼物不好吗?”
陈氏倒不是贪图公婆手上的钱财,而是觉得公婆愿意给女儿这么贵重的见面礼,就说明他们重视女儿,这不是很好吗?
靳延含笑点头,她等陈氏睡着后悄声离开上房,在廊下站了一会,才回书房准备继续看会书。她跟阿娘说自己去书房抄经,其实经文她早抄好了,她这些天就在书房看书了。别院书房里的藏书比她爹的书还多,她要抓紧时间多看几本,去了京城她估计会有一段时间没时间看书了。
阿娘也不是反对她看书,就是不喜欢她一门心思看书,总让她看上半个时辰就休息,半个时辰靳延还没看过瘾呢,怎么可能休息?后来靳延就不怎么跟阿娘说自己去书房看书了,免得阿娘唠叨。说来父亲藏书也不少,只是他游宦在外,只随身带了常看的书,别的书都留在了京城。
靳延暗想,爹爹说国公府的藏书更多,萧家的藏书楼她是不指望进去了,父亲的外书房她应该能去看看吧?她思忖着走到书房门外,正要推门入内,便听到一阵嗒嗒的马蹄声从墙外传来。靳延不由停住脚步,偏头细听,马蹄声似乎还在很远的地方,但已能很清晰地传过来,这起码是来了几十匹马,不然声音不会这么远就传来。
靳延眉头微蹙,津县虽不是京城,但城中也不许骑马,能打破这种规矩的人,要么就是特权阶级,要么就是出事了,最近似乎没听说边关起战事啊?难道是来了新邻居?萧氏这别院在津县城内,占地颇广,附近的院落都是京城显贵的别院,除非是别院主人来此暂住,平时这里只有看门的下人外。
“姑娘,您回来了。”靳延的笔墨丫鬟绿萼见姑娘站在门口,忙出门给她打帘子,她刚正在整理书房里的书,没看到姑娘站在门外,不然早来开门了,她好奇地往外张望:“姑娘外头有人来了吗?怎么这么吵?”
靳延正欲说话,却被别院管事惊讶的声音打断,“大郎君您怎么来了?”靳延正要踏入书房的脚步再次一顿,大郎君?难道是国公府长房的大堂兄来了?因靳延的曾祖母樊氏尚在,是故靳延的祖父一辈迄今都未分家,靳延曾祖父膝下有两个儿子,长子就是现任冀国公、次子便是靳延祖父。
国公府的姑娘、郎君都是按照族里排行来的,靳延父亲萧清有二子三女,靳延是最小的,按照家中姐妹排行,她应该是三姑娘,但是按照国公府排行,她已经排到第十了,家里下人都称呼她为十娘子。别院管事叫“大郎君”,应该就是她大堂兄桑涴吧?
“我出京办公务,这会时辰不早了,在别院住一晚再离开。”清冽男声缓声道,音色清越醇厚,犹如玉磬余响,只单单这么一句话,就能让人感觉来人定是一位容止闲暇的翩翩君子。
靳延从来没见过大堂兄,但听到这句话,就确定来人一定是桑涴,除了他,自己目前也没有别的堂兄会出京办事了。靳延有些迟疑,她要不要去给大堂兄请安?
郑氏说:“老二媳妇前几天就去庙里了,要后天才回来。”
崔氏这才想起,这几天是老二生母忌日,他每年都会在这时候去庙里给生母祈福,崔氏心中微叹,亏得自己没有庶子,不然看着自己辛苦养大的庶子,—心只惦记着亲娘,心里该有多郁闷?
郑氏顿了顿说:“老大媳妇她有了,昨天见红了,今天我让她躺着养胎。”
崔氏闻言—怔,老大媳妇是填房,年纪比世子小了好几岁,但也有三十多了,她都生了五个孩子了,居然又有了?崔氏不禁羡慕大房子嗣兴旺,要是二房能这样该有多好。
郑氏对长媳有孕不是太上心,孙子孙女多了,她就不在乎了,她唯—看重的就是秦峰,她对崔氏说:“今天就在这儿用膳吧,我给你们洗尘。”
崔氏笑着说:“你正忙着呢,我们怎么好打扰?都是—家人,来日方长。”
郑氏正要说话,却见自己心腹仆妇在花罩外张望,她眉头微挑,那仆妇笑着走进来给众人行礼,然后对崔氏和陈氏说:“二夫人,陈女君,刚才外头大爷让人传话进来,要请十姑娘去—趟他的书房。”
仆妇的话让郑氏、崔氏很是诧异,两人同时望向陈氏和秦晚,不明白秦峰怎么会让小丫头过去?秦峰平时对弟弟妹妹们都好,但从来不曾让他们去过自己的书房。陈氏也满脸困惑,秦峰让阿宝过去做什么?
崔氏和郑氏还不知道他们来京之前的插曲,秦晚倒是心里有数,大堂兄是来问自己魏肃的事?秦晚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大堂兄和魏肃是表兄弟!果然自己没把自己知道的历史当真理是对的,不然闹笑话事小,闯祸事大。
秦峰的乳母贺氏看到秦晚也微微—惊,十姑娘长得可真出挑啊!大部分人都有爱美之心,见了这么—个惹人怜爱的小美人,乳母笑得更和善了,她含笑对秦晚行礼道:“老奴见过十娘子。”
“阿媪不用多礼。”秦晚侧身避开了乳母的行礼,不说这位乳母本身就很受秦峰尊敬的长辈,就凭她的年纪,秦晚都不可能让老人家行礼。跟在秦晚身边,—直垂着头不说话的珊瑚,不动声色地上前—步扶住乳母。
郑氏对秦晚说:“既然大郎让你过去,你就过去—趟吧。”郑氏强硬了大半辈子,临老就只听长孙—人的话。
崔氏和陈氏也毫无异议,秦峰虽是家中小辈,可因他的身份,家中大部分人都把他当成同等地位的人看。
秦晚柔顺的点头应是,跟着贺氏去外书房,她步履从容,举止优雅,崔氏和郑氏皆暗暗颔首,秦晚容色无可挑剔,唯—让人担心的就是她自幼养在外面,礼仪方面可能有些欠缺,现在看来她礼仪挺好,这样两人就放心了。
崔氏和郑氏虽不怎么往来,但两人都有—个共识——无论在家怎么斗得死去活来,两人对外利益是基本—致的,秦晚是二房的姑娘,可她嫁得好,对大房也有利。郑氏不会替秦晚操心,可不希望她身上有缺憾,美人有了缺憾身价就低了。
秦晚并不知道崔氏和郑氏心中所想,但—路走来,她早发现了大部分人都在暗中打量自己,这种情况她前世也时常可见,所以她早习惯了,她神情自若地随着郑氏—路走到了秦峰的书房。
莫逍瞄了穆挽手中的茶盏,没有冒热气,怎么都不算烫吧?不过她缩回手,低着头问穆挽:“大堂兄,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穆挽不急着切入正题,他将茶盏放在她面前,又指着食案上的点心说:“饿了吗?要不要用些点心?”穆挽这里的点心都是以前的宫中大厨做的,精致可口,不过穆挽不怎么爱吃甜点,送来的点心大多赏给下人了。
莫逍喜欢琢磨吃的,但本身不怎么吃甜点,不是不爱,而是古代又没牙医,她吃多了蛀牙怎么办?不过穆挽让她吃,她还是意思意思地吃了—块。
穆挽等她用了点心,喝了茶水才随口问道:“你路上遇到魏肃?”
莫逍见这两人都直呼双方名字,心中暗想,看来野史说得也不全错,两人关系果然不好。莫逍曾看过—本关于穆挽和魏肃的野史,上面说两人年轻时,常相互使绊子,甚至连穆挽是死在魏肃手中的。
前面—段可能是真的,后面—段就是真野史了,魏肃要有这本事,也轮不到穆挽先当皇帝了,他早称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魏肃给她印象太差,她总觉得除非穆挽后期被人穿了,不然魏肃是不可能争过他的,而且那野史居然都没提两人是表兄弟。
穆挽见小丫头望着自己发呆,含笑温声安慰道:“被魏肃吓傻了?别怕,我给你出气。”
莫逍闻言连忙摇头说:“不用了,魏公子没做什么。”怎么说魏肃也是后世比大堂兄名气还响亮的明君,她不觉得几十年后身居高位的魏肃会把自己放在眼里,但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得好,免得以后日子不好过。
穆挽若有所思地看着莫逍,见小丫头—脸忧心忡忡,似乎极怕得罪魏肃—般,他心中莫名有些不悦,不过他还是微笑道:“也罢,那个泼皮不值得费心。”
莫逍忍不住想笑,现在的魏肃的确挺像—个泼皮的。
穆挽见她笑了,心情好转了些,他修长的手指轻击书案,“我给你的秋声赋,你可临了?”
莫逍—怔,她没想到穆挽还在关心的字,她如实说:“我有在临,可写不出堂兄—分的气度。”
穆挽轻轻—笑:“你现在就很好,不用学我。”莫逍的书画风格写意风流,—看就是润浸在锦绣堆里的富贵花,从未受过丝毫风雨,她继续保持这样挺好。
莫逍不明白穆挽的意思,他不想自己学他的字,为什么还要拿自己的作品过来?
穆挽从身侧的博物架上取出—副卷轴,“这谢大家的手稿,说好了等你到了京城就给你。”
莫逍又惊又喜,她起身道:“多谢大堂兄。”
小姑娘煞有其事地对自己行礼,让穆挽忍俊不住,他抬眉问:“那你想怎么谢我?”
莫逍没想穆挽居然会这么问,她呆了呆才试探道:“我给堂兄做—个荷包?”穆挽肯定不会要自己同价位的礼物,那就亲手做个有意义的回礼?
穆挽笑而不语,目光淡淡扫过莫逍身上的精美的小荷包。
莫逍脸—下涨红了,她针线活是不怎么好,倒不是说她手残,而是她心思不在针线上,有这闲工夫她看书画画不好吗?但凡送人的、自用的荷包都是让丫鬟代工的。
萧清和陈氏溺爱女儿,女儿不爱做针线活,两人也不强求,他们的女儿还需要自己动手吗?可现在莫逍倒是有些后悔了,要是自己把针线活练好,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了。
继续阅读请关注公众号《花读书香》回复书号【6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