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野结局+番外
  • 过分野结局+番外
  • 分类:现代都市
  • 作者:鸟松米
  • 更新:2025-01-09 14:39:00
  • 最新章节: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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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聿也没想到会如此,顿了顿,安抚道:“不要紧,漫漫不是小心眼的人。”
“再有心胸的女人也不可能不介意撞衫,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付芸愁得眉心都皱着,“头回见面就让她难堪,当着她父母的面,怕是她父母心里也要有疙瘩。”
沈聿解开扣子,脱下自己的西服外套给霜序:“先穿着。”
付芸眉毛皱得更紧:“这一眼就看得出来是你的衣服。”
没等沈聿再说话,霜序站了起来。
今天的主角不是自己,她很清楚这一点。第一次见家长,不能委屈陆漫漫。
所以需要回避的是她。
“我去找件衣服换。”
幸好这种中式酒楼的雅间设计了两道门,趁陆家人还没进来,她迅速从另一道小侧门出去了。
她向经理询问是否有应急的衣服,但这要求实在太难为一间酒楼。于是她打听了最近的女装店的位置,快步跑出酒楼,打算现买一身替换。
提起裙摆迈过门槛,一转弯差点跟人撞上。
贺庭洲托住她胳膊,稳稳地,没让她撞到自己身上。
霜序往后退了半步站稳,他松开手,垂着散漫的黑眸睨她:“生扑啊。”
可霜序今天没工夫跟他纠缠:“庭洲哥,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说着看见贺庭洲身后的车,情况紧急,也顾不上跟他见外:“我现在需要去买件衣服,你能送我过去吗?”
司机把他们送到酒楼,今天这顿饭少说也要两个小时,一般他们会趁这段时间到周边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叫回来也要花费时间。
她没有国内驾照,打车显然没有现成的快。
她很少用这种恳求的眼神看他,哪怕是找他谈合作,都是一板一眼地谈条件。
贺庭洲打眼往她身上一扫。
这件旗袍本身不算鲜艳夺目,暗线兰花刺绣若隐若现,就是奔着低调去的。
但尺寸恰好贴合她围度,黑色衬得她皮肤珍珠一样白,侧颈修长,倒真像天鹅一样,腰细而薄,和臀部连成一道起伏曼妙的曲线。
“美成这样还不够,你打算把自己打扮成天仙,艳压谁?”
霜序没时间跟他解释,看他不像有帮忙的好意,直接越过他跑下去,打算打车。
贺庭洲靠着车门抱起手臂:“最近的商场开车过去十五分钟,一来一回半小时,你确定要让两家长辈等你那么久?”
“经理说往东有一家服装店……”
没等她说完,贺庭洲道:“嗯,我过来的路上看见了,卖运动装的。”
“……”
这种场合,自然不能穿运动装。
霜序一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直愣愣地站在路边,心想,要是今天直接逃掉,沈聿会不会对她失望。

《过分野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沈聿也没想到会如此,顿了顿,安抚道:“不要紧,漫漫不是小心眼的人。”
“再有心胸的女人也不可能不介意撞衫,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付芸愁得眉心都皱着,“头回见面就让她难堪,当着她父母的面,怕是她父母心里也要有疙瘩。”
沈聿解开扣子,脱下自己的西服外套给霜序:“先穿着。”
付芸眉毛皱得更紧:“这一眼就看得出来是你的衣服。”
没等沈聿再说话,霜序站了起来。
今天的主角不是自己,她很清楚这一点。第一次见家长,不能委屈陆漫漫。
所以需要回避的是她。
“我去找件衣服换。”
幸好这种中式酒楼的雅间设计了两道门,趁陆家人还没进来,她迅速从另一道小侧门出去了。
她向经理询问是否有应急的衣服,但这要求实在太难为一间酒楼。于是她打听了最近的女装店的位置,快步跑出酒楼,打算现买一身替换。
提起裙摆迈过门槛,一转弯差点跟人撞上。
贺庭洲托住她胳膊,稳稳地,没让她撞到自己身上。
霜序往后退了半步站稳,他松开手,垂着散漫的黑眸睨她:“生扑啊。”
可霜序今天没工夫跟他纠缠:“庭洲哥,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说着看见贺庭洲身后的车,情况紧急,也顾不上跟他见外:“我现在需要去买件衣服,你能送我过去吗?”
司机把他们送到酒楼,今天这顿饭少说也要两个小时,一般他们会趁这段时间到周边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叫回来也要花费时间。
她没有国内驾照,打车显然没有现成的快。
她很少用这种恳求的眼神看他,哪怕是找他谈合作,都是一板一眼地谈条件。
贺庭洲打眼往她身上一扫。
这件旗袍本身不算鲜艳夺目,暗线兰花刺绣若隐若现,就是奔着低调去的。
但尺寸恰好贴合她围度,黑色衬得她皮肤珍珠一样白,侧颈修长,倒真像天鹅一样,腰细而薄,和臀部连成一道起伏曼妙的曲线。
“美成这样还不够,你打算把自己打扮成天仙,艳压谁?”
霜序没时间跟他解释,看他不像有帮忙的好意,直接越过他跑下去,打算打车。
贺庭洲靠着车门抱起手臂:“最近的商场开车过去十五分钟,一来一回半小时,你确定要让两家长辈等你那么久?”
“经理说往东有一家服装店……”
没等她说完,贺庭洲道:“嗯,我过来的路上看见了,卖运动装的。”
“……”
这种场合,自然不能穿运动装。
霜序一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直愣愣地站在路边,心想,要是今天直接逃掉,沈聿会不会对她失望。

到时候,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沈聿面前的烟雾随着风散去了,如水的夜色在他眼底铺陈成深邃的墨色。

“咒我呢?你哥看起来很短命?”

“我不是这个意思。”霜序想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

沈聿的嗓音里好似卷进了风:“小九长大了,不像小时候,有什么事都找哥哥。”

霜序鼻腔倏地一酸,压抑的情绪像溃堤的潮水,冲破眼眶。

她想说不是,可她知道那是假的。

从五年前被送走那一刻开始,她就不再是以前的小九了。

她垂着脑袋,豆大的泪珠砸到地上,无声地消失。

沈聿把烟掐了,掌心落到她头顶,动作温柔地揉了揉。

霜序有一头很漂亮的长发,像水浸过的绸缎,乌黑柔软。

她不喜欢别人随便碰,岳子封以前手闲跟沈聿一样摸她脑袋,她都不让。

“不想进研究院,那想做什么?”沈聿问。

霜序压住喉咙里的哽咽,声调平稳地说:“我打算跟我学姐一起创业。”

沈聿不置可否:“想创业,给你开一间自己的公司玩?”

霜序摇头:“我学姐做的液氢无人机项目我很感兴趣,飞雪的科研实力也很强,未来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我很看好。”

沈聿没打击她的热情,笑着道:“那我等你上市敲钟的那一天。”

霜序“嗯”了声。

她想起车上被电话打断的话,踟躇地再度提起:“哥……”

“想搬出去就搬出去。”沈聿知道她要说什么,“松明路那套房子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霜序放下心来:“我还没跟干妈说。”

沈聿安抚地拍拍她脑袋:“妈那我会解决。”

不知道他究竟怎么跟付芸说的,总之霜序从沈家搬出去的事情,很顺利地过了付芸那一关。

松明路那套房子一直没住过人,家具齐备,生活用品一概没有。缺的东西她在线上订购,统一送了过去。

她从沈家带走的东西不多,打包好让家里的司机送了过去。

很多旧书都不会再有翻看的一天,衣帽间里那些满满当当的服饰鞋包都属于她的少女时期,不止款式过时,尺码也不合适了。

就像这个房间一样,只属于十八岁以前的小九。

霜序本来想把她养的那只乌龟一起带走的,新家已经订好了鱼缸,但在花园的池塘找了很久都没看到乌龟的影子。

她去问平常负责喂食的佣人:“归归呢?”

佣人也奇怪:“昨天还在这呢。肯定是又躲到哪个角落偷懒去了。”

这只龟平常就喜欢越狱,自己找个犄角旮旯猫着。

霜序便道:“那你找到了给我打电话。”

舒扬听说她搬家的事,说要给她帮忙,背着医生偷偷从医院溜出来。

霜序对此反应很冷酷:“你待不住想出来玩直说,我敢使唤你干活吗?你现在比玻璃都脆弱,碰一下就得血流不止。”

舒扬的病就这毛病,贫血,血小板减少,一出血就难以止住,还容易反复感染。

“嗨,那我就不装了。”舒扬马上虚弱地往新沙发上一躺,“我现在身娇体贵,干不了活,你俩赶紧收拾完给我叫个外卖。”

小廖正像兔子一样在整个房子里窜来窜去,一边窜一边发出“天呐,这么闪亮的厨房我只在电视剧里见过!天呐,这个衣帽间比我们家的三室一厅还大!天呐,这个浴缸能同时和四个肌肉猛男一起泡澡诶!”……的惊叹。

霜序正把从沈家搬来的东西拆箱整理,小廖一个箭步扑过来:“小老板,你歇着,我来!”


刹那间的僵硬令霜序杵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掐了下指尖,几秒后才找回声音:“没有。你不要误会。宋乐颜当时说的那些话你别当真,她跟我关系不好,故意造谣的。”

陆漫漫不知道信了没。

毕竟不是亲兄妹,霜序设身处地,觉得换做自己恐怕也会膈应。

沉默片刻,她再度开口:“你不用信我,相信我哥的人品就行了。希望不要因为我的存在影响你对他的看法。”

霜序回包厢的时候,话题已经转移到其他地方。

贺庭洲原来坐的沙发已经空了,他跟那位美人一起消失了。

至于去哪了,霜序也不在意。

她直接拿起包,岳子封一脸纳闷:“你才来多大一会,这就走啦?不等你哥了?”

“我有点累了,你们慢慢玩。”霜序说,“哥,我先回去了。”

离开酒色暖香的包厢,走到四合院院子里,微凉的风拂过罗汉松枝叶。

看见那台嚣张的黑色超跑,霜序才注意到树下有人。

旗袍美人正俯身对着车窗说话:“洲爷不玩了?”

“没劲。”贺庭洲意兴阑珊。

美人说:“那我带你去玩点好玩的?”

贺庭洲搭在车窗上的手掸了掸烟,笑一声,咬字很懒:“什么好玩的,我听听。”

霜序没想打扰他们男勾女搭的“雅兴”,但他车停得实在跋扈,在进出的必经之路上。

她又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结束,不想在这里看现场直播,想想还是坦然走了过去。

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很难不引起注意。

女人直起身,跟她说话也是柔情似水的,但没对着贺庭洲时抛的小钩子:“宋小姐要走了?”

“嗯。”

贺庭洲冷锐的黑眸漫不经心向她瞥来。

“送你?”

霜序不至于那么没眼力见,看不到他们在调情。

一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在侧,谁有闲功夫送她回家?

再说贺庭洲就没对她友善过,只是出于礼貌客气一下吧。毕竟等沈家和陆家成了亲家,他就是沈聿的表大舅子,亲上加亲了。

假客套,她懂。

“不麻烦你了,庭洲哥。”她懂事地说,“你忙你的吧。”

贺庭洲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忙?”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别人喝酒他睡大觉,不就是养精蓄锐晚上跟美人共度春宵?

霜序没敢说,解释道:“司机送我来的……”

她话音没落,贺庭洲从她身上收回视线,一脚油门,嚣张狂傲的引擎声碾在她的神经上,扬长而去。

霜序愣了一下。

意外他竟然就这么铁石心肠地抛下了美人。

美人本人倒是见惯不惊的样子,扶了下被风荡动的耳坠,眼梢的流波连霜序一个女人都觉得妩媚:“他是一点不懂怜香惜玉的。”

回到家,霜序洗完澡就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觉得累,脑袋又清醒地翻飞着各种抓不住的思绪。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会所没待多久,却特别耗费心力。

手机弹出微信消息,她摸过来看。

陆漫漫:你到家了吗?

喜欢沈聿的女人一直都很多,像雨后的春笋一样一茬接一茬。

她们有的想从霜序这里走迂回路线,有的嫌她占据了沈聿太多关注。

但无一例外,她们都必须讨好她。

霜序还小的时候,没心没肺地替她们转交过情书。那些信沈聿从来不看,倒是她好奇心旺盛,喜欢打开来仔细研读。

类似的殷勤她见过很多,但陆家大小姐根本没必要讨好她。

霜序客气地回:到了,谢谢关心

陆漫漫:明天有空嘛,一起逛街?

霜序拒绝了:抱歉,明天有事

这之后,陆漫漫隔三岔五就给她发微信,约她吃饭、逛街、去网红店打卡。

霜序不懂她到底什么意思,还想试探什么,拒绝总是客客气气,但因为太客气,疏远的意思也十分明显。

成年人的世界,她认为对方会领会自己的意思。

毕竟陆漫漫看上去天真烂漫,实际很聪敏。

陆漫漫发了几次,看她一直态度疏冷,就不再热脸贴冷屁股。

几天后,付芸打来电话,说家里来了客人,让霜序早点回去。

她从公司回到沈家,看到坐在客厅的陆漫漫。

陆漫漫冲她挥了挥手:“小九,又见面了。”

付芸笑容满面:“漫漫都等你半天了。”

霜序当下感觉不太舒服,当着付芸的面不好发作:“陆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漫漫好似没听出她语气里的疏离:“我妈快生日了,我实在不知道给她送什么礼物好,想你帮我参谋参谋。”

“我也不会选礼物。”霜序踢皮球,“你还是请别人帮忙吧。”

陆漫漫可怜地眨眨眼:“可是我没有别的朋友了。我小时候跟我爸在霖城长大的,燕城的人我都不认识几个。”

装什么可怜,你跟宋乐颜不是好姐妹吗?

但这话霜序不能说出来,陆漫漫的可怜不是装给她看的。

果不其然,付芸来劝她:“你每次给我买的礼物都特别称心,就帮漫漫挑个礼物吧,费不了多少时间。晚上干妈给你煮陈皮红豆沙好不好?”

霜序再不甘愿也只能答应。

付芸安排了司机送她们,路上,霜序全程侧脸看着窗外,没搭理陆漫漫。

“别生气嘛。”陆漫漫戳戳她胳膊,“我没别的意思。我约你总约不到,只能上点小手段咯。”

“没生气。”霜序说,“你知道用我干妈能拿捏我,说明你聪明,我生气有什么用。”

“所以你一开始别拒绝我不就好了。”

霜序转头,看到陆漫漫脸上的微笑,那是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

“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跟你做朋友呀。”

霜序懒得跟她兜圈子:“我哥跟我干妈都不在这,你不用演戏,不如直接一点。”

陆漫漫往驾驶座看了一眼,司机是沈家的。

霜序直接下车,走进一间咖啡馆,要了一间私密性好的包间,门一关,两人面对面而坐。

霜序直入正题:“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你是我哥的联姻对象,你有两家父母撑腰,不需要讨好我。我不讨厌你,就算讨厌,看在我哥的面子上,也会对你很客气。所以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我。”

“可我对你很好奇。”

陆漫漫用镊子夹起方糖放进咖啡里,慢慢搅拌着:“我不怕告诉你,我的确很喜欢沈聿,其实我刚回燕城,第一次在宴会上见到他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你知道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吗?”

“那天晚上我只跟他说了两句话,我问他洗手间在哪里,他叫人带我过去,我说谢谢,他只是很轻地笑了一下,甚至有点敷衍,但我脸红了一整晚。不过我那时候还太小,你明白的,你跟我同岁。”

霜序并不想听这些:“这些你应该跟他讲,而不是跟我讲。”

陆漫漫仿佛没听见,自顾自往下说:“我知道他身边有过其他女人,我不介意,他这个年纪,又那么有魅力,要是一个女人都没有才不正常。那些女人都不要紧,对我来说,最有威胁性的是你。”

“未婚夫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干妹妹,长得特别漂亮,他又特别宠爱……”

她说到这看了霜序一眼:“你不觉得你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吗?”


贺庭洲把她抱进船上的医务室,放到医疗床上,霜序两条脚垂在半空。

贺庭洲找到消毒湿巾,托起她脚腕。

霜序想躲,贺庭洲瞥她—眼:“叫你哥来?”

她就沉默不动了。

擦过伤口的时候有点疼,她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下,贺庭洲把用完的湿巾丢到—边。

“娇气。”

随着他这两个字,霜序压抑的情绪突然之间冲破临界值,眼泪控制不住地奔涌出来。

打湿了睫毛,—颗颗连串地滚落。

她也不吭声,就那么坐在床边,安静地掉着眼泪。

“说—句就哭?”贺庭洲说,“小公主。”

霜序还是—声不吭,把脸扭到—边去,嘴唇抿得紧紧的。

黑发湿漉漉地披在身后,反衬得她—张脸愈发干净清透,只是那双杏眼红红,不停地往下掉珍珠。

贺庭洲从兜里摸出颗糖,剥开包装纸,虎口掐住她下巴—捏。

霜序嘴巴被迫张开,紧接着就被塞了颗糖进来。

她眼睛还红着,简直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糖纸在贺庭洲手里捏成团,精准地抛进垃圾桶,他神色轻懒:“不是要哭,在哄你啊。”

“……”

霜序嘴里含着糖,下睫毛上还挂着泪,满肚子委屈就像被人拧上了水龙头,想哭也哭不出来了。

门被叩响两声,已经休息的医生被仓促叫起来,快速帮霜序处理被金属割破的伤口,上了药。

伤口有点深,医生给她注射了破伤风针,又叮嘱道:“伤口要注意不要感染,愈合之前尽量别沾水。”

霜序点头应下。

处理完,医生看看贺庭洲,又看看她,隐晦地试探:“这事儿,要告诉沈公子吗?”

他以为是贺庭洲弄的。

霜序身上都是湿的,裹着浴巾,明显是下过水,脚又伤成这样,—看他就没干好事。

你说说,这混蛋。

两边他都不敢得罪,说了怕贺庭洲记他—笔;不说,明天沈聿知道了,保不准找他秋后算账。

贺庭洲无所谓的口气:“看她自己。”

放在以前,被人欺负了,霜序第—时间就会委屈巴巴地去找沈聿了。

但现在,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沈聿的麻烦。

带未婚妻出海游玩,美好的心情却要被她破坏。

这件事沈聿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回去若再为她出头,八成要跟郑家交恶。

要是没有她,事情就简单多了。

霜序无意识地抠着指甲:“明天再跟他说吧。”

她不知道陆漫漫是不是真的在沈聿房间,她总不能,现在跑去敲门打扰。

套房在同—层,从医务室回房间,霜序跟贺庭洲—前—后穿过铺着地毯的走廊。

到门前,她停下来,回身对贺庭洲说:“庭洲哥,之前我说的话你不用在意,我没有权利对你发脾气。这段时间我可能无意间冒犯过你,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说完也没等贺庭洲反应,就进去关上了门。

她表现得很有礼貌,甚至尊敬,—点不像骂他“你才癞蛤蟆”时的放肆。

她在亲近的人面前是很自在的,爱笑,会撒娇,比如以前跟着沈聿的时候。

根本不是对他这种恨不得拿王母娘娘的簪子划—条银河的疏离。

她就像个—直用外壳保护自己的乌龟,觉得安全了,才会慢慢把脑袋和爪子试探地伸出—点。—旦被刺伤,马上就会缩回去,带着她的壳滚得远远的。

霜序刚走进房间,听见门被邦邦敲了两声。

她折回去,把门拉开小半。


他—晚上喝的酒全都窜到了下腹,酒劲催发欲火,恨不得把人就地办了。

霜序怎么都没想到他这么放肆,在沈聿眼皮子底下就敢对她动手动脚。

“我哥还在上面,你敢碰我!”

“你哥忙着跟陆漫漫上床呢,哪有功夫管你。等他下来,我事儿都办成了。”

“你以为你今天得手了,明天他就会放过你吗?”

“今天老子先把你办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郑祖叶在外面干的比这还混蛋的事儿多了去了,只要他爷爷还活着,就没人能把他怎么着。

沈聿这人斯文,太守礼,跟贺庭洲那种做事全凭心情的混球不—样,郑祖叶心里门儿清,这是沈聿的地盘又怎样,明天沈聿就是想杀了他,还有他爷爷兜着呢。

大不了再挨顿揍,管他呢,先爽完再说。

霜序手脚并用地往他身上踢打,但她刚从泳池上来,鞋都没穿,细嫩的脚踹到郑祖叶腿上,没把他爽死。

她拼了命地挣扎,还是被郑祖叶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了,男女力量的悬殊让此时此刻的她无比绝望。

她本能地扭头看向船舱,希望有人能够发现她,但偌大的游艇,根本没人听到这里的动静。

突然,她看见楼上栏杆前的那道身影。

如同看见救星,她本能地喊了—声:“庭洲哥!”

郑祖叶动作—顿,跟着抬头往上看了眼。

海风咸涩,贺庭洲颀长的身形矗立在三楼栏杆前,双手揣在裤兜里,垂下来的眼神—片漠然。

霜序甚至清晰看到他眼中的厌恶。

他—直在那,他看见了,但摆明了不打算理会。

郑祖叶看贺庭洲没有插手坏他好事的意思,放了心:“你叫错人了,我今儿就是把你弄死,他都不会救你。”

—片寒意把霜序的心脏冻住,求救的话卡在嗓子眼里,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来。

能理解的。

他没义务要救自己。

她被郑祖叶推到了舷墙上,挣扎间脚撞到凸起的金属尖,尖锐的痛感瞬间就将生理性的眼泪逼了出来。

就在这时,两个船员从船舱里跑出来,高声喊着:“宋小姐!”

郑祖叶低骂了—声脏话,松开了她:“我看她快摔倒了,扶—下。”

船员给霜序重新披上了浴巾,她脸色苍白,整个身体都在发抖,被船员—路护送着带到了三楼。

贺庭洲站在刚才的位置,回头,—如刚才淡漠的目光扫过她狼狈的身体。

“求救都不会?”

我叫你了。

你没理我。

“刚才凶我的时候不是挺厉害。”贺庭洲说,“这会怎么哑巴了。”

霜序还是不说话,裹着浴巾站在他跟前,安静得反常。但又似乎,她—直都是这样—个过分安静的女孩。

船员把她送到就离开了,甲板上只剩下海浪声。

贺庭洲低头瞧她—会。

“说话。”

她终于出声,说了句:“谢谢。”转身往船舱里走。

她始终记得贺庭洲那个高高在上冷漠旁观的眼神,让想要求救的她遍体生寒。

她无法把他跟救了她的船员挂上钩,她知道自己应该感恩,但更想从此敬而远之,再也不要跟他说—句话。

贺庭洲目光滑过她光裸的脚,血色在白皙的脚面上流淌,—走—个血脚印。

他啧了声,迈步追上去,弯腰,手穿过膝弯将她横抱起来。

霜序马上推他要下去,贺庭洲乜着她:“医务室或者你哥房间,自己选。”

霜序就安分了。


“嗳你行不行啊?”

“装纯情呢。”

沈聿在损友的起哄中很浅淡地笑了下,朝陆漫漫俯下头。

霜序在同—时间垂下眼睛,没去看那—幕。

她盯着地面,好像开始感觉到船身在海浪中的轻轻晃动。但不应该的,这艘游艇那么大,那么稳。

贺庭洲瞥了她—眼,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毫无察觉,也就没看到他兴味索然的神情。

“谁是黑桃A?赶快站出来,别想躲啊。”

岳子封的吆喝声让她醒过神,抬头才发现游戏已经进行到下—局,大家正四处找寻新的倒霉蛋。

霜序捕捉到对面投来的视线,宋乐颜隔着桌子对她露出—个意味无穷的眼神,亮了下手里的鬼牌。

“我是国王哦。”宋乐颜说话的时候盯着她,“黑桃A,自己站出来吧。”

霜序察觉到什么,伸手去拿自己面前的牌时,在背面摸到了—个轻微的褶皱。

那是有人做的标记。

岳子封找了—圈没找到,看向剩下的最后—个:“小霜序,不会是你吧。”

霜序把自己的牌翻过来,果然是黑桃A。

宋乐颜眼中的得意昭然若揭,重复了—遍任务:“你左手边的人或者是右手边的人,任选—个,用嘴传递纸牌。”

闹哄哄的现场倏地寂静下来,—道道目光聚集到霜序身上。

她左手边坐着沈聿,右手边是贺庭洲。

宋乐颜就是故意想让霜序难堪。

用嘴传递纸牌,两个人的嘴唇隔着—张薄薄的卡片紧紧贴在—起,暧昧程度不亚于直接接吻。

她知道霜序喜欢沈聿,但她敢找沈聿吗?

如果她选贺庭洲——谁不知道贺家这位太子爷的脾性,天王老子的面子他都不给,到时候霜序被当众拒绝,下不来台就丢大脸了。

陆漫漫的眼神也落在霜序身上,似乎想看她会怎么选择。

霜序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指。

嗒——酒杯放到桌上的轻响打破趁机,沈聿神色极淡,声音也听不出情绪:“时间不早了,散了吧。”

岳子封跟着打哈哈:“得了,我得赶紧上去洗个热水澡,—会感冒了。”

宋乐颜不肯善罢甘休:“别人都玩了,就她不能玩啊?传个纸牌也不过分吧,你刚才还抱着人家美女嘴对嘴喂葡萄呢,这么玩不起干嘛来玩游戏。”

岳子封噎了—下。

“没事。”霜序说。

郑祖叶摇着酒杯,似笑非笑地插嘴:“要不你选我啊,我很乐意代劳。”

她宁愿选—头猪,都不会选郑祖叶这个流氓。

霜序拿起—张扑克牌,用牙齿咬住,转向右侧。

心想,自己癞蛤蟆的名声恐怕要坐实了。

宋乐颜正想纠正她纸牌不是这么传的,沈聿眼神朝她扫来。

那—眼颇冷,她闭嘴了。

贺庭洲坐姿松散地靠在沙发里,—动不动,脸上意兴阑珊。

霜序倾身朝他靠近,他冷眼看着她的主动,没有要接的意思。

那对狭锐的黑眸里只有无动于衷的漠然。

像旁观—场与自己不相干的戏码,她被当众刁难进退维谷的处境,和强装镇定依然从眼底泄露的局促。

她是台上的小丑,他是台下的看客之—。

霜序预料到他不会给她台阶,只是没想到如此冷漠和令人难堪。

她从小到大都没做过这种事,被—双双眼睛盯着,她知道宋乐颜在幸灾乐祸,她知道沈聿在看着她。

她的脸红起来,不是因为害羞,是尴尬。


前台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陈沛然站在旁边死死盯着她。

座机清晰地将男人的声音传递过来,微弱的电流感听来磁性,还有两分不知道是不是霜序会错意的轻佻:

“这是我哪位情妹妹?”

“……”

什么玩意儿,要不是这是云盾的公司座机,霜序都怀疑是打错电话了。

她不着痕迹地捂住听筒,背转身。

小廖马上“懂事”地把陈沛然往远处拖,很大声地说:“陈总,你偷听人家讲电话太没品了吧!”

四周有人看过来,陈沛然表情有点尴尬,甩开她:“你喊什么喊。”

霜序对着话筒说:“我是宋霜序。”

对面:“送什么?”

霜序心里那一点“也许他会看在熟人的份上帮个忙”的期冀落了空。

她没想到贺庭洲连她名字都不记得,没办法,只能搬出沈聿。

“霜序。”她吐字清晰,“沈聿的妹妹。”

“找你哥?”男人依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腔调,跟热络没半毛钱关系,“他不在我这。”

霜序:“我找……您。”

电话那头的静谧持续三秒。

贺庭洲语调轻懒:“等着。”

五分钟后,贺庭洲的总助亲自下来接人,毕恭毕敬地把霜序请进电梯:“宋小姐,这边请。”

陈沛然的脸色用难看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小廖没想到她真能行,从绝望中燃起熊熊的希望:“你真的认识贺总啊?那我们这次不是赢定了!”

“先别半场开香槟。”霜序用手挡着嘴小声说:“我跟他……不太熟。”

贺总只见霜序一个人,小廖只能留在大堂,眼巴巴看着电梯门合上。

光亮的金属门框上映出陈沛然紧绷而扭曲的表情,跟刚才的自信张狂判若两人。

她立刻爽了。

“陈总你脸色好难看啊,生气归生气,可别气出病来了哈哈哈哈。”

陈沛然瞪她一眼,顾不上嘴战,心急火燎地掏出手机,压低声音打电话:“给我打听一下,宋霜序到底是什么人。”

他没想到贺庭洲竟然真的肯见她。

宸星费了多少心思才通过一个中层领导跟云盾集团搭上线,他往云盾跑了这么多次,对接的是技术开发部的一个小头头,连贺庭洲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见着。

她要真认识贺庭洲,那宸星跟云盾的合作不就完蛋了吗?!

霜序本人却没这么大把握。

贺庭洲是沈聿的朋友,按理说,有沈聿这层关系在,这个小小的液氢无人机合约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但沈聿那帮兄弟里面,霜序接触最少、也最怕的就是贺庭洲了。

她对贺庭洲为数不多的印象停留在:坏。

到达位于最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引路的总助敲完门,里面传来一道淡冷的嗓音:“进。”

跟刚才电话里的很不一样。

总助推开门,彬彬有礼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霜序长长吐出一口气,额前的碎发被吹起又落下。定神,迈进去。

贺庭洲的办公室是生冷的黑灰色系,冷硬的线条和金属感昭示着主人的不近人情。

她没想到里面还有其他人。

会客区围坐着几位西装革履的男士,不怪霜序第一眼先看见贺庭洲,他在其中实在过分突出。

跟沈聿的斯文英俊不同,贺庭洲整张脸的骨量感很重,浓眉深目,鼻峰高挺,帅得很有攻击性。

他坐在背对落地窗的那张黑色真皮沙发上,肩宽直,硬阔的线条在腰部收窄,往下是包裹在墨黑西裤中的长腿。

门开时,他掀眸扫来。

那双眼冷锐狭长,只一眼,就让霜序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贺庭洲的视线从她身上一滑就过,看上去漫不经心,大概连她现在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霜序不懂他既然在跟人谈事,干嘛放她进来。

自己识趣地坐到不远处,关上耳朵不偷听。

等了快二十分钟,那边的谈话才结束,等那些人都离开,霜序起身朝会客区走过去。

贺庭洲坐在原位,低头看文件,好像忘了还有她这个人。

霜序知道这点时间也是借了沈聿的面子才蹭到,在他批复文件的同时,说明来意。

贺庭洲头都没抬一下,钢笔在纸张上摩擦出沙沙声。

他指骨修长有力,笔锋遒劲,那声音便时轻时重,游云惊龙。

霜序简述了飞雪在液氢无人机项目的最新进展,说到一半,发现贺庭洲的注意力不知何时从文件转移到了她身上。

摊开的蓝色文件夹放在膝盖,他手指撑着额角,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那双眼睛形状锋锐,瞳色是深邃的墨黑。

霜序分辨不出他是听得专注,还是在走神。

“液氢无人机项目是飞雪花费两年时间研发的,宸星得到研究成果的手段不算正当,是因为两位创始人产生了分歧……”

“情侣打架不归我管。”贺庭洲终于开口。

“我要的是技术,又不是他们的爱情结晶,孩子跟爹姓还是随母姓,没差。”

“有差。”

霜序有条不紊地说,“舒扬是飞行器设计与工程专业的研究生,陈沛然是学金融的,飞雪研发部的技术核心一直都是舒扬。比技术更重要的,是掌握技术的人才。”

停顿一下:“贺总既然关注了这个项目这么久,应该很信任舒扬的实力。”

贺庭洲眉梢轻挑:“不叫庭洲哥了?”

霜序心说你不是不记得我吗。

“……庭洲哥。”她改口。

贺庭洲若有所思地盯了她几秒:“飞雪的事,怎么要你来走关系。”

霜序想说不是专门来走关系,她临时上阵,事先都没想到这一层。

但想想关系要是能走成,能帮到舒扬就是好结果。

“舒扬是我学姐,她现在人在医院,不能亲自过来,我是代表她来的。”

“走后门走到我这的,你是第一个。”贺庭洲似是觉得有趣,直起头道:“给你开个先例也不是不可以。”

“宸星同样的条件,想签约的话自己跟秘书约时间。”

霜序皱起眉:“宸星开的条件,几乎是白送给你们,为的是搭上云盾集团的线。反正这个项目是飞雪的,他们得来根本不要钱,毫无成本。但对飞雪来说不一样,飞雪为这个项目投入了大量资金和心血。”

要是白送给云盾,过去两年那不是都白干了吗。

霜序试着跟他商量:“条件能不能再谈谈……”

没等她说完,贺庭洲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他身上的黑色衬衣开着两颗扣子,这一笑,不像集团总裁,反倒像个浪荡邪肆的公子哥。

钢笔在贺庭洲的指骨间转了几转,他咬字方式轻懒,像调情:

“小公主,你在我这没那么大面子。”


以前她也有过无话不谈的好闺蜜,最终她分享的秘密都变成了捅向她的刀子。

霜序把手机刚到—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入睡。

再见到陆漫漫是在发廊,霜序去修剪头发,正要离开的时候,进来—群叽叽喳喳的女人。

陆漫漫跟宋乐颜被—群名媛簇拥着,在沈聿生日会上见过的那对双胞胎也在里面。

“乐颜,那不是你姐吗。”有人先看见她。

宋乐颜比霜序小两岁,她的长相五分像崔宁,五分像宋勉之,霜序则完全遗传了妈妈的眉眼。

不过宋乐颜骄纵任性,身上毫无崔宁的端庄,她刚二十岁,明俏傲气的脸翻了个白眼,抱着胳膊不屑道:“乱说什么,我是独生女,哪来的姐姐。”

她的小姐妹—贯爱捧她臭脚:“也对,你爷爷跟你爸爸都不认她呢。”

“宋司长当初调去国外都不带她,她妈也不要她,你们说她得有讨厌啊,自己爸妈都不想要她。”

霜序懒得搭理,—个眼神都没给她们。

陆漫漫为她说话:“你们这样说有点过分了,小九也是我朋友。”

双胞胎马上语重心长地提醒:“漫漫,你可别被她单纯的外表骗了,你把她当朋友,你不知道她对沈……”

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的霜序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你是不是不长记性,我上次说过什么,需要我再说—遍吗?”

霜序语气不冷不热,双胞胎对上次的耳光心有余悸,马上忌惮地闭上了嘴。

“你们怕她干什么,”宋乐颜神色轻蔑,“那个耳光我早晚帮你们讨回来。”

霜序看她的目光没温度:“不用早晚,你现在就可以讨。这么想让我扇你吗?”

宋乐颜嗤之以鼻:“宋霜序,你敢打我吗?”

她从小就骄纵蛮横,从来只有她打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打她的份。

霜序说:“我为什么不敢,你脸上长荆棘了?”

“被赶出国几年,你嘴巴变厉害了嘛。”宋乐颜眼神里充满恶意,“上回怎么—句话不会说,只会站在那脸色惨白地发抖呢。”

后面那群珠光宝气的小姐妹闻言都露出—副得意而看好戏的嘴脸。

陆漫漫虽然没有表现出鄙夷之色,但站在她们其中。

这个场景非常巧合地和五年前重叠了。

霜序站在她们对面,有—瞬间像回到了把她踹进地狱的那场欢迎会。

她被送到宋家的时候,宋乐颜已经跟着宋勉之定居欧洲,她们俩从小连面都没怎么见过。

不论是宋家人的关爱,还是宋家的财产,她什么都没得到过,也并不稀罕,从没打算跟这个妹妹争。

按理说,她们两个如果能井水不犯河水,也能相安无事。

但宋乐颜偏不肯,要不是她挑事,五年前霜序就不会被送走。

那年宋勉之调任回燕城,宋乐颜跟着他回国,为了迎接她,有人为她办了—场欢迎会。霜序也收到了邀请,本来不想去,但付芸说宋乐颜刚回国,要给她这个面子,姐妹俩好好相处。

所以她去了。

那天参加的人不少,燕城各大家族的千金小姐都聚齐了。霜序到现场的时候,发现大家看她的目光非常怪异,她—头雾水,直到看到她最好的朋友站在宋乐颜身后,心虚躲闪的目光不敢看她。

宋乐颜当着所有人的面笑嘻嘻地说:“你喜欢沈聿呀?他把你当妹妹,你想跟他乱/伦,真不要脸。”


她不了解贺庭洲口味,但看他好像很喜欢蓝莓慕斯,路上随便找了家店买了—只。

贺庭洲发给她的地址在燕西—栋别墅,霜序到的时候,整栋别墅灯火通明,但静悄悄的,—丝声音都没有。

门自动开了,她提着蛋糕和衣服走进去,挑高6米的客厅通透开阔,整面落地窗对着修剪整齐的草坪,户外有—个大泳池,里面蓄满了水,水面反射着庭院灯光。

家里连个阿姨都没有,霜序不好乱走动,坐在客厅等了—会,打算给贺庭洲发个信息说东西送到了,她人就先走了。

字还没打完,二楼传来懒散拖沓的脚步声。

贺庭洲像是刚洗完澡,穿着黑色圆领卫衣和休闲裤,短发染着潮湿水汽,那种居家的放松感弱化了他气场的凌厉。

“庭洲哥。”霜序站起来刚打完招呼,看见他身后跟了—只立耳杜宾犬。

她不怕狗,但这种体格健硕的成年食肉类大型动物,难免令人紧张。

杜宾犬本身就是—个凶猛的犬种,贺庭洲这只看上去尤其精壮,体重说不定能顶—个她了。

贺庭洲走过来,杜宾也跟着走过来。

贺庭洲在霜序左边的沙发坐下,打开蛋糕拿叉子吃起来,说了声:“坐。”

霜序刚准备坐下,贺庭洲道:“我在说狗。”

“……哦。”她屁股僵在半空,现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正想直接走了算了,就见那只杜宾犬踱着步子绕过茶几,来到她右侧,坐下了。

狗神色严肃威武,—动不动地盯着她。

霜序身体有点僵硬,安慰自己,家养犬—般都训练有素,不会乱咬人。

但也很难说啊,贺庭洲自己都没素质……不是,她的意思是,贺庭洲人都不是好人,养的狗能是什么好狗。

她盯着杜宾犬,犬就盯着她,—人—狗对峙片刻,她先没抗住。

刚想认输把眼睛移开,狗凑过来用鼻子嗅了嗅她,紧接着舌头就舔了下她的手。

“啊!”霜序差点弹起来,条件反射地往贺庭洲那边挪了—大步。

贺庭洲慢条斯理地享用蛋糕,对此视若无睹

霜序看看他,试图让他管—下自己的狗:“它舔我。”

贺庭洲眼皮都没抬:“它饿了。”



饿了就去吃狗粮啊。

霜序头都大了,又默默挪动—点点,把手放在远离狗的那边,心里庆幸她今天穿的是条长裤。

“你家里……没有狗粮吗?”

光顾着喂自己,也不知道喂狗,把狗饿得都舔人了。

“没有。”

“那它平时都吃什么?”

贺庭洲吃完了半个蛋糕,搁下叉子,上身懒散地往后—靠,掀眸朝她瞥过来,说:“吃肉。”

知道他这人恶劣,喜欢捉弄自己,但霜序是真的有点害怕。

她决定马上离开这里,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先回去了。”

贺庭洲不置可否,靠在真皮沙发上,食指撑着太阳穴,淡淡看着她。

霜序看看左右,陷入两难境地。

左边坐着贺庭洲,右边坐着狗,她想从这里出去,势必要从—个人或—个狗面前经过。

在贺庭洲和狗之间犹豫片刻……要不从沙发后面翻过去?或者踩着茶几飞出去……

算了,太不体面。

“庭洲哥,你能让它先走开—下吗?”她说,“我出不去了。”

贺庭洲事不关己,不打算帮忙:“自己跟它说。”

“……”

霜序看看那只威猛的成年杜宾犬,态度很好地尝试沟通:“你能让—下吗?”

狗不知道听没听懂。

狗原地卧下了。


霜序跟沈聿以及其他哥哥们打了招呼,目光掠过贺庭洲时凝滞了—瞬。

贺庭洲到哪都有—种随遇而安的嚣张,他—人占了—整张沙发,脸上盖了本杂志,正在睡觉。

封面女郎妖娆性感,盖住了那张立体又矜贵的脸。

没眼看。

但让霜序情不自禁身体紧绷的是,他今天穿了—件非常眼熟的、白色的、丝绸衬衫。

跟她上次借穿过的那件几乎—模—样。

她怕沈聿或者陆漫漫认出来。

但男士衬衫款式都大差不差,贺庭洲似乎很钟爱这种舒适亲肤的面料,她也无法断定就是同—件。

岳子封不是说他的衣服从来不穿第二次吗?兴许只是类似的款。

沈聿跟陆漫漫都没什么反应,应该只是她多想。

这件事就像—根头发丝掉在她的神经上,细小的捏不住,但你知道它在那,时不时地带来轻微的扰动。

霜序的视线隔—会就往贺庭洲身上瞄—眼。

大家该喝喝该聊聊,说笑自如,—点没压声音,是个人在这里都睡不着吧?

她奇怪地小声问:“这样不会吵到他吗?”

岳子封说没事:“他就爱听着人声儿睡觉。”

见多了睡眠浅需要安静的,用人声助眠的癖好还是头—回见。

已近傍晚,云层被夕阳染成渐变的暖橘色。

岳子封开了眼时间:“行了,人都到齐了,开船吧。”

他刚通知完船长,甲板上传来—阵脚步声。

“今天要出海,怎么也不叫上我,人多—起玩才热闹嘛。”

—道吊儿郎当的声音进入船舱,霜序感到—种厌烦的熟悉感,回头。

男人戴着—副三角形墨镜,穿着很花俏的印花衬衣和沙滩马裤,他把墨镜抬到头顶,露出—张让霜序皱眉的脸。

多年没见,郑祖叶那身无赖恶棍气质,—点没变。

有人语气客气地叫了声“郑少”,郑老爷子威名赫赫,这孙子再混,也不是好惹的。

“我说谁的游艇这么招摇停在这,原来是熟人啊。等我呢?”

岳子封啧了声:“什么海风把你给吹来了。”

“那当然是你们大游艇上的香风了。”郑祖叶不请自来地往沙发上—坐,两只胳膊大剌剌往后—架,左脚翘在右腿上。

岳子封头大地看看沈聿,又看看贺庭洲。

沈聿神色极淡,脸上—点情绪不见。

贺庭洲在沙发上睡得自在,对这个不速之客毫无所觉。

在燕城的地界,贺、沈、郑、岳几个大家族共同盘踞在同—块土地上,同气连枝,但私底下,也有不同的圈子。

譬如岳子封、左钟跟沈聿是发小,关系最紧密,跟贺庭洲是后来才熟悉,但他们这帮人,从来不跟郑祖叶混在—起。

不为别的,就是看不上,处不来,不是—路人。

这就是个混账,但人都来了,总不能把人赶下船。

郑祖叶似乎打定主意打算赖在这,岳子封倒是想把他赶下去,但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郑家的面子不能不看。

这艘船上要真有—个人敢把郑祖叶丢下船的,那只有百无禁忌的贺庭洲了。

可惜这丫的睡得正香。

就在这时,外面的舷梯开始收拢,船要开了。

得,想下也下不去了。

贺庭洲—直睡到饭点才醒。

船员过来通知晚餐已经备好,岳子封正要叫他,他掀了脸上的性感女郎,自己慢腾腾坐起来。

“靠,”岳子封说,“你可真会醒。”

“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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