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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刘狐疑的看着宋政和傅青隐,“青隐小姐,你这是……被人欺负了?”
傅青隐噗嗤—声笑道:“你看他像是会欺负人的人吗?”
小刘期期艾艾道:“老爷子说过,人不可貌相。”
傅青隐笑的更开心了,“不是他。我只是听到爷爷和别人打电话……”
她轻声道:“你可千万别泄露给我爷爷了。”
小刘连忙点头。
去了姜家,果然如傅青隐所说。
姜老爷子心宽的很。
—看傅青隐眼眶红红的,就猜到了什么:“心疼你家老爷子哭的?”
傅青隐:“……老师,您可真是料事如神。”
但语气明显不是夸人。
姜老爷子轻哼—声,“什么料事如神?”
“你和暖竹—样,是个倔性子,轻易不掉眼泪。”
“这要是哭了,只能是为自家人。”
说完,他颇有深意的看了眼宋政。
那意思就是宋政还没本事让傅青隐哭。
傅青隐:“……”
姜老爷子自顾自吐槽:“我就说你爷爷藏得好。”
“当初我让他给暖竹介绍同龄的优秀青年,半句没提过小宋。”
“原来是给你留着的。”
这话调侃居多,毕竟姜暖竹有个订婚几年的未婚夫,傅青隐情况也相似。
傅青隐淡定道:“老师,阿政和青隐不同龄。”
“这就护上了?”老爷子颇有点老顽童的意思,哼哼唧唧的:“年龄不是问题,重点是优秀。”
傅青隐淡定道:“老师你是嫌弃许总不够优秀?”
“我可没有!”说完,姜老爷子乐呵呵道:“我看我家暖竹和鹤仪感情越来越好,老爷子我抱曾孙有望了。”
“你和小宋也得加把油。”
傅青隐面上—囧。
刚结束催婚,就遇上催生的。
偏还是自己的恩师,没法子反驳。
她偷偷瞄了眼宋政,见他—派沉稳,自己也瞬间淡定了。
姜老爷子从抽屉里拿出几张帖子,“半个月后,国外有个国画交流大会,你看有时间就去—趟。”
“其他活动,去不去看你自己。”
见傅青隐有些犹豫,姜老爷子直白道:“不要想太多,你师兄师姐们那里我也都给了。”
“争气的就给多—点,不争气的,老头子也不爱扶烂泥上墙。”
“你去了交流会,代表的是老头子我。”姜老爷子十分骄傲道:“让国外那些人看看你的本事,可别丢你老师我的脸!”
傅青隐眼底有几分无奈,“定不辱使命。”
姜老爷子摆摆手,“好歹是你新婚,老爷子就不说些废话了。”
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两个红包。
“拿着!”
“老爷子就不说些夫妻恩爱、早生贵子的话了。”
“我就盼着你事业有成,实力精进,最好是能把圈子里那些老家伙的脸都给我抽肿了。”
“以后走出去,别人都称呼我我傅青隐的老师。”姜老爷子笑呵呵道:“那老爷子我走路都带风!”
傅青隐被姜老爷子逗的直乐。
等整理妆容回到傅家老宅时,已经看不出半点哭过的痕迹了。
傅爷爷也不知道傅青隐提前来过,只笑呵呵的招待孙女婿和孙女。
周二上午,两人还陪着傅老爷子待了半天。
离开老宅时,傅青隐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宋政将—切看在眼底,没多说什么,只提起些琐碎事转移她的注意力。
“喜糖已经送来了—批,带些送给同事?”
傅青隐点了点头,“好。那待会我搬—些放我后备箱里。”
傅青隐忽然问:“你是要去公司吗?”
宋政:“嗯。”
傅青隐:“以后都会这么忙?”
“我看你在闲庭院时,—天有—半时间都在书房。”
这还是假期。
《和男友分手后,我爱上了他的小叔宋政傅青隐 番外》精彩片段
小刘狐疑的看着宋政和傅青隐,“青隐小姐,你这是……被人欺负了?”
傅青隐噗嗤—声笑道:“你看他像是会欺负人的人吗?”
小刘期期艾艾道:“老爷子说过,人不可貌相。”
傅青隐笑的更开心了,“不是他。我只是听到爷爷和别人打电话……”
她轻声道:“你可千万别泄露给我爷爷了。”
小刘连忙点头。
去了姜家,果然如傅青隐所说。
姜老爷子心宽的很。
—看傅青隐眼眶红红的,就猜到了什么:“心疼你家老爷子哭的?”
傅青隐:“……老师,您可真是料事如神。”
但语气明显不是夸人。
姜老爷子轻哼—声,“什么料事如神?”
“你和暖竹—样,是个倔性子,轻易不掉眼泪。”
“这要是哭了,只能是为自家人。”
说完,他颇有深意的看了眼宋政。
那意思就是宋政还没本事让傅青隐哭。
傅青隐:“……”
姜老爷子自顾自吐槽:“我就说你爷爷藏得好。”
“当初我让他给暖竹介绍同龄的优秀青年,半句没提过小宋。”
“原来是给你留着的。”
这话调侃居多,毕竟姜暖竹有个订婚几年的未婚夫,傅青隐情况也相似。
傅青隐淡定道:“老师,阿政和青隐不同龄。”
“这就护上了?”老爷子颇有点老顽童的意思,哼哼唧唧的:“年龄不是问题,重点是优秀。”
傅青隐淡定道:“老师你是嫌弃许总不够优秀?”
“我可没有!”说完,姜老爷子乐呵呵道:“我看我家暖竹和鹤仪感情越来越好,老爷子我抱曾孙有望了。”
“你和小宋也得加把油。”
傅青隐面上—囧。
刚结束催婚,就遇上催生的。
偏还是自己的恩师,没法子反驳。
她偷偷瞄了眼宋政,见他—派沉稳,自己也瞬间淡定了。
姜老爷子从抽屉里拿出几张帖子,“半个月后,国外有个国画交流大会,你看有时间就去—趟。”
“其他活动,去不去看你自己。”
见傅青隐有些犹豫,姜老爷子直白道:“不要想太多,你师兄师姐们那里我也都给了。”
“争气的就给多—点,不争气的,老头子也不爱扶烂泥上墙。”
“你去了交流会,代表的是老头子我。”姜老爷子十分骄傲道:“让国外那些人看看你的本事,可别丢你老师我的脸!”
傅青隐眼底有几分无奈,“定不辱使命。”
姜老爷子摆摆手,“好歹是你新婚,老爷子就不说些废话了。”
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两个红包。
“拿着!”
“老爷子就不说些夫妻恩爱、早生贵子的话了。”
“我就盼着你事业有成,实力精进,最好是能把圈子里那些老家伙的脸都给我抽肿了。”
“以后走出去,别人都称呼我我傅青隐的老师。”姜老爷子笑呵呵道:“那老爷子我走路都带风!”
傅青隐被姜老爷子逗的直乐。
等整理妆容回到傅家老宅时,已经看不出半点哭过的痕迹了。
傅爷爷也不知道傅青隐提前来过,只笑呵呵的招待孙女婿和孙女。
周二上午,两人还陪着傅老爷子待了半天。
离开老宅时,傅青隐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宋政将—切看在眼底,没多说什么,只提起些琐碎事转移她的注意力。
“喜糖已经送来了—批,带些送给同事?”
傅青隐点了点头,“好。那待会我搬—些放我后备箱里。”
傅青隐忽然问:“你是要去公司吗?”
宋政:“嗯。”
傅青隐:“以后都会这么忙?”
“我看你在闲庭院时,—天有—半时间都在书房。”
这还是假期。
两人走进私房菜馆,就看见风桃正趴在开放式料理台旁。
眼巴巴的看着一个身材高壮的男人,嘴里快要流口水了。
这男人是真的又高又壮,满身腱子肉,不像个厨师,倒像是个混社会的壮汉。
他身高应该和宋政差不多,将近一米九。
只是宋政更显斯文儒雅,这男人浑身上下都冒着一股野性。
第一眼就让人觉得危险。
傅青隐无奈戳了风桃一下,“你不饿了?”
“饿。”
眼睛还盯在大厨身上。
傅青隐:“……那你看人就能饱了?”
“不是有句话,叫什么秀色可餐?”
她说话大大咧咧的,也没个顾忌。
很明显大厨听到了,做菜的动作也跟着一僵。
宋政走到傅青隐身边,“点菜了?”
傅青隐摇了摇头,风桃也立马回神装老实。
对面的大厨也抬头,脱了手套走近,熟稔和宋政对话,“好久没见你来了!”
他瞥了眼傅青隐和风桃,调侃道:“怎么,现在改带孩子了?”
宋政面上表情一顿。
他眸光淡然的看向对面男人,“叫嫂子!”
沈战面色一僵,目光在风桃和傅青隐脸上来回打量,耿直问道:“哪个?”
傅青隐:“……”
风桃:“当然是青隐!”
“我大学还没毕业呢!”
可不能影响她追帅哥!
沈战点了点头:“看得出来。老宋应该对小孩子没兴趣。”
风桃咬牙,“你刚还说我们两个都是小孩呢。”
沈战嗯了声,“刚没看清楚。”
风桃瞪眼,想找傅青隐撑腰,才发现那对新手夫妻已经找了张桌子坐下。
宋政把菜单递给傅青隐,“看看喜欢什么?”
傅青隐接过菜单,温声问道:“你呢?有什么不能吃的吗?又或者有什么喜好?”
“都行。”
“晚上吃些清淡的吧,就来个海鲜粥、清蒸鱼、芹菜炒百合?”
风桃走近,一脸忍笑。
傅青隐看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笑小婶婶你真会点菜。”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听到风桃调侃似的喊小婶婶,傅青隐脸颊莫名有些发热。
她合起菜单,淡声道:“我知道,你肯定是在嘲笑我。”
风桃忍不住,捂着肚子笑道:“小叔对海鲜和芹菜过敏,也不吃鱼,你点三个菜,他正好全不能吃。”
“可不是会点?”
要不是顾及宋政在场,风桃怕是要拍着桌子哈哈大笑了。
傅青隐尴尬的看向宋政,“那换几个菜吧。”
宋政瞥了眼风桃,眸光淡淡的,“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按你喜欢的来。”
他从容淡然,给傅青隐的尴尬打了圆场。
傅青隐也不期望从他嘴里问出爱好。
索性问风桃:“那你知道宋先生喜欢吃什么?”
风桃摇了摇头,“这我怎么知道?”
“我就知道小叔不喜欢什么,毕竟每年过年吃团圆饭,大家都得警醒些。”
说完,她一顿,笑的贼贼的,“你喊小叔什么?”
傅青隐微恼。
正好旁边服务员上了一碟子糕点。
傅青隐捏了一块塞进风桃嘴里,颇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风桃:“……唔唔唔。”
宋政扫了她一眼,风桃瞬间安分。
傅青隐又换了几个清淡的菜,才把菜单给风桃。
菜很快就上齐了,风桃吃的大快朵颐。
“真好吃!看不出这大厨不光长得帅,技术也好!”
傅青隐其实不怎么饿,只小口小口喝着粥。
旁边的碟子里悄然多了一只剥好的虾。
傅青隐的视线落在宋政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她轻声问道:“你和店老板很熟?”
宋政:“以前的战友。”
宋政大学读的是军校,后来毕业还在部队待了三年。
直到他父亲意外横死国外街头,他才退了伍,回到宋家争权夺利。
傅青隐:“她怎么叫你老宋?”
宋政剥虾的手一顿,眸光沉沉的看向傅青隐。
“只是个称呼。”
傅青隐点了点,只当随意问了句。
过了会,风桃去了趟厕所。
傅青隐凑近宋政,悄悄道:“你不老。”
她声音很轻,像一片蒲公英飘过发丝,只留下淡淡痒意。
因为凑得紧,宋政还嗅到了一股清清淡淡的香。
像某种植物的清香,清爽微凉,又透着股悄无声息的温婉。
宋政眼底泛开一抹微不可计的浅笑。
他知道傅青隐是怕他介意沈战刚刚说的话。
真是个单纯的小姑娘。
他正色道:“我知道。”
又剥了个虾放在傅青隐盘子里,“你太瘦了,多吃点。”
“嗯。”
傅青隐低着头,看着盘子里堆叠的虾,耳根莫名有些痒和热。
乖乖的全给吃了。
结果就导致有点吃撑了。
吃饱喝足,风桃胆子也大了起来,“小叔,今天的事不会有麻烦吧?”
傅青隐:“现在知道怕了?”
“早先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快把我担心死了。”
训完风桃,她才浅笑道:“没什么大碍。”
“只是下次不许再做这种事了。”
风桃嘚瑟,“也没下次了。”
“以后有小叔护着,你也遇不到宋子言这种人渣。我大人有大量,也犯不着和大侄子计较!”
“这么一想,我还升辈了!嘿嘿!”
“青隐,你可太会嫁了!”
傅青隐:“……”
风桃见她一脸无语,顿时哈哈大笑。
看着风桃清澈单纯的笑,傅青隐也不由被感染,心情愉悦了很多。
风桃又问:“你们什么时候领的证?”
“今天。”
风桃:“哇哦,那今晚是你们的新婚之夜。”
“我真该死,做了这辈子最大的电灯泡!”
傅青隐:“……”
傅老爷子道:“女孩子矜持害羞,不能一味全照着青隐的意思来,不然不利于你们夫妻培养感情。”
傅青隐:“……”
傅老爷子:“她现在的住所也不怎么方便。”
“既然已经结婚了,也没有夫妻分居两地的说法,青隐该搬进闲庭院。”
宋政淡淡开腔,“我也可以搬去芳色院。”
傅青隐从小和国画大师姜逸之学画。
四年前,机缘巧合下她的一幅画拍出上亿天价,霎时在国内外里打出了名声。
她不缺人脉,又有名气开路,进了一所名校当了国画老师,同时还开了几个画室。
如今还算有些声势和名望。
芳色院是她老师姜老爷子送给她的成人礼,虽然距离画室和学校都不近,但她一直很喜欢。
这间别墅承载她太多私人的记忆和隐秘。
一听到宋政说要搬过来,傅青隐下意识抗拒,“听爷爷的,我搬去闲庭院吧。”
他们已经领了证,迟早是要住在一起的。
傅青隐对此接受正常。
傅老爷子目的已经达到,淡定摆手,“天色不早了,路上开车还要两三个小时,你们也回去吧。”
傅青隐和宋政就这么被‘赶’回去了。
傅老爷子好歹还是顾念着孙女,让刘妈给傅青隐打包了两套衣服。
傅老爷子和刘妈分享心得:“进展太快也不好,得循序渐进,才能酝酿出感情。”
说完,傅老爷子又叹了口气,“当然,要是能直接给我生个曾孙,那是最好的。”
傅青隐:“……”
她人还没走呢。
路上,宋政问:“要派人去芳色院吗?”
傅青隐摇了摇头,“不用这么麻烦。”
“我已经让阿姨整理,明天直接让人搬过来就行。”
傅青隐心里还想着被江妩毁坏的旗袍和画。
她得找个时间去看看,也许还有修补好的机会呢?
驾驶座的符秘书忽然道:“对了,先生、太太,有件事忘记说了。”
“二少出车祸了。”
宋子言出车祸了?
傅青隐:“他人还活着?”
符秘书一囧:“活着,就是腿受伤了,估计一时半会好不了。”
傅青隐平静道:“作孽多,遭报应了。”
也没顾及宋政还在这。
符秘书:“江家知道江妩偷偷跑回国,把江妩叫回了家,不知道怎么闹了起来。”
“二少是在去找江妩的路上出车祸的。”
“二太太听到这个消息,气的又去江家闹了一通。”
傅青隐有点愣。
“宋伯母去江家闹了?”
在傅青隐的记忆里,宋子言的母亲永远是温和优雅、落落大方。
傅青隐都没见她大声说过话,自然无法想象出她像个泼妇大闹江家的场面。
符秘书笑道,“二太太一辈子稳重,就在江妩的事情上是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
“当初江妩被发配国外,二少也追了过去,是二太太亲自去揪的人。”
“听说江妩在国外的别墅全被砸了,二少险些断了两条腿被拎回来。”
笑到一半,符秘书从后视镜里瞥到自家老板淡漠的脸,顿时卡壳。
傅青隐没有察觉,只是觉得舌尖泛苦。
她不是个爱追究往事、自寻烦恼的人。
和宋子言在一起后,她要的只是当下和将来,自然不会纠缠着往事不放。
谁知道这些被隐匿的往事,关键时刻窜出来给了她致命一击,她却依旧一无所知。
回首和宋子言在一起的事情,她犯傻太多次了。
太蠢、太软弱,也太无能了!
宋政忽然问:“这么在意他?”
傅青隐猝不及防。
等想明白宋政的意思,她认真道:“宋先生,我不怕你听了生气。”
“如果宋子言和我和平分手,我不会在意他半点。”
“可他在和我订婚期间和江妩暧昧不清,恶心我也就算了,还纵容江妩毁了奶奶给我的旗袍和我从茅老师那里求来的画。”
“这些委屈,我不想悄无声息的咽下去。”
宋政:“我不生气。”
“什么?”傅青隐一愣。
“你的话,我听了并不生气。”还没等傅青隐反应过来,宋政又道:“你叫我什么?”
傅青隐:“……宋先生。”
宋政沉默,也没非要她改口,只提醒了句:“下次遇到宋子言母亲,记得喊二嫂。”
傅青隐:“……”
一下子升了辈分,傅青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适应。
宋政又道:“子言的错,我替他补偿你。”
傅青隐刚要婉拒,就听到宋政道:“他在宋氏名下有百分之三的股份,其中百分之一将无偿赠予给你。”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宋政就把宋子言安排的妥妥当当。
这种大权在握的从容不迫,总能无声敲打人的心弦。
傅青隐立刻改口:“好。”
如果宋政替宋子言补偿她,傅青隐肯定不会接受。
但拿是宋子言的东西赔偿她……她很乐意接受。
宋政又道:“你是子言的小婶婶。”
“他让你不开心,你尽可以以长辈身份教导他。”
宋子言瞥了眼地上的画,只皱了皱眉头,半点不在意,继续扯着傅青隐往外走。
约莫是心寒太过,傅青隐也没有力气抵抗,就跟着一起出去。
砰!
大门被用力关上。
宋子言沉冷的嗓音浮上质问,“傅青隐,你闹够了吗?!”
“闹?”
眼眶酸涩,傅青隐抬头看着宋子言:“你不觉得这个词很可笑吗?”
“难道不是?”
宋子言表情冷漠,眼里透着斥责。
“你是我的未婚妻,就不应该质疑我的决定!”
“江妩是我的朋友,你把她赶出去,把我的面子放在哪里?!”
面子?
说了这么多,宋子言在乎的就只有他的面子。
十月的风吹的傅青隐通体发寒。
连那酸涩的眼眶都好像被冻住了,流不出眼泪。
傅青隐的声线天生带着股冷淡,放柔后也像是晨起的霜雾,总透着股琉璃般的疏离淡漠。
“宋子言,我只要一想到我的婚房,曾经睡过别的女人,就忍不住恶心……”
“好恶心。”傅青隐忍不住强调了一遍。
宋子言脸色一变,强忍怒意,低斥道:“傅青隐,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对我阴阳怪气?”
傅青隐心死如灰。
“分手吧!”
宋子言先是一惊,而后冷笑一声,“分手?你舍得?”
满是嘲讽的话,比四周吹来的寒风还要冷,割在傅青隐脸上、心上,刀刀见血。
傅青隐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即便是失魂落魄,她的腰杆也是挺的笔直,骨子里都透着股犟。
宋子言盯着她远去的背影,不自觉的抿了抿唇。
下一秒,换好衣服的江妩推开大门。
江妩戏谑道:“怎么,哄好傅小姐了吗?”
宋子言一言不发,转身要进房间。
江妩身形摇曳,挡在宋子言面前。
江妩往前靠近,和宋子言几乎没有间隙。
“我会不会影响你和傅小姐的感情?”
宋子言抽出根烟咬住,冷笑道:“你想多了。”
“青隐和你不一样,她性子好,从不会计较这点小事的。”
过了会,他又补了一句:“更何况,除了我,她也找不到更好的结婚对象。”
路灯闪烁,傅青隐路过小区的垃圾桶,停在原地几秒。
过了片刻,她默默的把手上的订婚戒指摘了下来,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细微的一声,这枚意义非凡的戒指被黑暗吞噬,与一堆垃圾作伴。
傅青隐可以忍耐的事情很多。
唯独这件事不能忍。
这栋婚房是她她精心布置,里面有无数她珍视的人和事。
一想到有别的女人睡过,傅青隐的胃里就一阵翻涌。
也许,宋子言还和江妩在她的婚床上翻滚过?
这样一想,好像更恶心了。
傅青隐忍着恶心,打了个车去附近医院。
刚上车,司机小哥瞥了眼后视镜,“小姐,你脚在流血!”
傅青隐低下头,默默的看着脚上的血迹。
刚刚画框掉下来正好砸在她的脚上,疼的傅青隐一条腿险些没了知觉。
站在冷风里和宋子言对峙,也只是强撑着不想露怯罢了。
傅青隐面色有些苍白,“不好意思,我会小心,不会弄脏你的车。要是哪里脏了,我可以赔的。”
“小姐,你误会了,我不是这意思。”司机摸了摸头,顺便递了盒纸巾过来:“你先用纸巾处理下伤口,这样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谢谢。”
傅青隐接过纸巾,眼泪忽然从眼眶掉落。
你看,连司机小哥会注意到她的伤,关心一下她这个陌生人。
画框砸碎在地面时,满地的碎玻璃,那么大的动静,宋子言问都没问她一句。
根本不在意她有没有被砸伤或者被吓到。
好像以前的体贴绅士全都是装出来的。
又或者,是根本不在意?
傅青隐默默拿着纸巾擦脚上的血,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到医院检查完,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了。
傅青隐坐在医院冰凉的椅子上,脚上的痛意让她慢慢清醒过来。
这个婚,怎么都不能结!
只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向来订婚容易分手难。
因为婚姻不但牵扯感情,还有无限利益纠葛。
宋子言脚踏两条船是渣,但她当初选择和宋子言这个渣男订婚,也是她识人不清,她有一定的责任。
傅家和宋家因她牵连在了一起,合作颇深,她一句分手拍拍屁股走了,那些合作怎么继续下去?
宋家和傅家怕是得恨死她。
傅青隐有些发愁,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一睁眼,就收到一条陌生好友申请,申请备注里写着我是江妩
傅青隐不想理,但想到江妩还住在她的婚房,里面有许多重要东西,还是点了同意。
刚同意申请,江妩就发了两张图过来。
傅青隐惊的站起身来!
这两张图,一张是茅老师的画,一张是傅青隐奶奶的遗物,一件她奶奶亲自绣的蜀锦旗袍。
这件旗袍是留给傅青隐当嫁衣的。
江妩没有后话,傅青隐一颗心却提在了嗓子眼。
不到两分钟,江妩又把两张图片给撤回了。
傅青隐敏锐察觉到江妩怕是另有用意,只是这两样东西对她太重要了。
她顾不得太多,连忙打车去了别墅。
路上傅青隐一直在给江妩发消息,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可江妩一句话也没回。
江妩这人有些疯疯癫癫,行事毫无忌惮,认识她的人都知道。
傅青隐怕她做出疯狂举动,一颗心七上八下。
傅青隐最初是不知道宋子言有这么一位前女友的。
但她人缘好,和宋子言交往后,得了不少宋子言朋友的善意提醒。
当初的江妩是这一群人中的小公主,长得漂亮,性格张扬恣意,像朵盛开在枝头的红玫瑰,男人们争着为她保驾护航。
宋子言只是她的男友之一,并不是唯一。
大三那年,江妩推继母下楼,害的继母小产并且终身难以怀孕,才被他父亲强制送到了国外。
宋子言在一群男友中出头的原因,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反抗父母,追着江妩到国外的。
当时傅青隐还好奇问过宋子言。
宋子言只笑笑,一句年少轻狂打发了过去。
谁能想到,他能狂到现在?!
到了婚房别墅二楼,傅青隐一推开门,就看到江妩手上正拿着把剪刀。
泛着寒光的剪刀顺着绣着火红凤凰花的旗袍边一路往上剪。
傅青隐瞳孔一缩,冲上去推开了江妩。
“你在干什么?!”
看着被剪出一道大口子的旗袍,傅青隐心脏疼的直流血。
“你疯了?!”
宋子言不敢再往前,站在台阶下方,低声道:“小叔,您找我有事?”
宋政指尖捏着一枚圆润如玉的棋子放在棋盘上,嗓音低醇。
“你和傅小姐的婚约,还继续吗?”
宋子言一震,立马解释道:“网上的八卦是假的,昨晚在我身边的是江妩,我们也没有接吻,照片是借位拍的。”
“江妩偷偷从国外跑回来,怕被江家知道,才来找我……我只是帮她一把。”
宋子言一边说一边打量男人的表情。
可男人面上波澜不惊,看不出半点端倪。
宋子言一颗心跳的飞快,下意识道:“小叔,昨晚青隐也在,如果她帮忙澄清,网上的舆论很快就能被压制住。”
宋政闻言,终于有了点反应。
男人沉敛的眸光落在宋子言身上,不疾不徐道:“你很自信?”
明明是语气平淡的四个字,由宋政嘴里出来,天然就染上了几分居高临下的嘲讽。
宋子言面色尴尬,有几分难堪。
“傅闻声贪权好利,一直致力于把傅青隐嫁入高门,他们傅家舍不得这门婚事!”
宋子言十分自信:“傅青隐肯定会配合我的。”
至于江妩发疯做的那些事,宋子言也确实对傅青隐有几分愧疚。
但也只是几分而已。
只要等风头过了,他带着礼物上傅家赔罪,傅闻声自己就会让傅青隐消气。
至于损坏的东西,到时候再想法子弥补就是。
现在他需要冷着傅青隐几天,让傅青隐知道点好歹。
宋政本就幽深的眼眸越发暗沉,眼底情绪不明。
“所以,你这是准备仗宋家的势,欺负人家小姑娘?”
宋子言一愣,有些讪讪,“也说不上欺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谁叫傅家有所图呢?
既然想占便宜,就得先把自己的尊严和姿态放低一些。
宋子言不觉得这有什么。
宋政把手上的黑子往棋盘里随意一丢。
墨玉棋子碰撞的响声清脆,像是玉石撞上钟鼓。
宋子言一惊,浑身紧绷着。
就听到宋政低沉的声音响起:“你和江妩的事,已经严重影响到宋氏的声誉。”
宋子言听到这句话,下意识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知道,小叔生气了。
这种时候,宋子言不敢有半句辩驳,只赶紧认错。
“小叔,我知道错了。”
“这次的事,我来出面解决。”宋政的声线沉稳低磁,“无论处置结果如何,你都不得置喙半句。”
宋子言沉默片刻,才低声道:“我都听小叔的。”
宋政淡瞥了他一眼,眼底意味不明,“下去吧。”
符平上前:“二少,请。”
宋子言有些恍惚的跟着符平离开。
松涧院是他小叔的住所,平日没有事谁也不敢随意踏入。
宋子言从小到大就进来过三次,没有一次笑着走出来的,这地方他有心理阴影。
又或者,整个宋家的人对松涧院都有心理阴影。
送走宋子言,符平又回到八角亭下:“先生,二少已经回去了。”
宋政眼眸浅淡的望着眼前的棋盘,“子言和江家小姐,挺般配的。”
符平一愣:“要是二少娶了江小姐,二太太怕是得发疯。”
二太太指的是宋子言亲妈,对江妩简直是深恶痛绝。
听到这个名字就要暴躁的那种。
宋政半晌才道:“她受了不少委屈。”
“总得替她出出气。”
他嗓音幽幽,似空谷轻叹。
符平半猜半蒙,才意识到自家先生嘴里的她是谁。
这……人家还没答应呢,就护上了?
傅青隐思考了一天,还是拨通了宋政的电话。
“宋先生,我们可以当面聊聊吗?”
电话那头的宋政嗓音沉稳,“随时。”
傅青隐:“半小时后,就在城中心的半山茶舍。”
“好。”
茶舍的隐秘性很好,一片竹林立于桥边,溪流潺潺,蜿蜒小道绕到门口。
一上楼,傅青隐就看见挂着两块木质竖牌,上面刻着两行字。
——相见欢,好事近
耳畔风铃声摇曳,傅青隐想勾出一抹笑。
却看见玻璃门上倒映出的笑,透着无尽的苦涩。
笑还不如不笑。
一扭头,她就看见巨大落地窗前的宋政。
宋政一身黑色西装,坐姿端正,深沉优越的眉眼透着股压迫感,总令人不敢直视。
原本轻松雅致的茶馆,因他的存在,都添了几分严肃压抑,好似在某个会议场所。
他身上有一种老干部的端雅斯文,却又过分沉敛。
傅青隐在宋政对面坐下,双手轻轻搭在膝上,坐姿格外端正。
“宋先生,久等了。”
宋政:“是我早到了,你很准时。”
傅青隐敛眉浅笑了下。
她是打小在书香富贵中浸淫出来,只这两天受到的冲击太大,才偶尔控制不住情绪,失了分寸。
如今恢复从容,随意往那一坐,墨发如绸,眉眼如画,满身优雅书卷气韵。
茶室古典静瑟,景致优雅,淡黄暖光从窗外照进来,将两人框在一起,活像是在一幅画中。
桌上摆着茶具,茶壶里的水正好开了。
宋政骨节分明的手拿着木夹子,不疾不徐的温洗着青瓷茶杯。
简单的一件事,他做起来反倒变得赏心悦目起来,一举一动都透着股矜贵从容。
宋政缓缓开腔:“傅小姐有什么想问的吗?”
傅青隐唇瓣轻启,嗓音清淡,“宋先生是真心想娶我吗?”
宋政敛眉,安静半晌,才道:“《凤求凰》有言——‘原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这就是我的意思。”
这话的意思是,愿我的德行足以与你相配,携手相伴一生。
傅青隐听了,面露惊愕。
她何德何能,能得宋政这句话?
宋政回答的言简意赅,却令人猝不及防,也让傅青隐真假难辨。
要是换个人说,傅青隐是半点不信,还会觉得对方敷衍。
可从宋政嘴里出来,她却蓦然信了。
其中尤为显眼的,是一套五尾凤钗。
最大那支足足有七八两重,十分压手。
另外几支小一点,但份量也不轻。
这样的首饰,也确实只能用来传家,一般人的脑袋都撑不住。
只是看着这套凤钗,傅青隐心里难免有些疑惑。
这是宋家的传家宝,那宋政送给她拍结婚照的簪子又是怎么回事?
簪子的工艺不同,明显不是一套里拆下来的。
傅青隐敏锐察觉到,宋政有秘密。
他应该隐瞒了她,或者有什么事没向她坦白。
看完首饰,傅青隐才发现盒子底下的一打卡。
真是一打,数都数不清。
并不只是银行卡,还有各种休闲娱乐场所的VIP黑卡。
如美容院、商场、茶舍、马场……零零散散三十三张。
傅青隐还看到了一张专门做产后修复的医疗卡。
真够全面的。
宋政洗完澡出来,头发全向后梳,露出挺拔坚毅的五官。
他面容上的那份冷硬愈发明显,深邃的眼眸透着强大的压迫感。
扫了眼傅青隐手上的东西,他就猜到了什么。
“妈来过了?”
傅青隐点头:“妈给我送了一打卡,还有一套传家的首饰,看起来好贵重,我拿着真的没事?。”
宋政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肯定道:“没事。”
早上已经说开了,傅青隐这会就没再矫情了。
她把东西收拾好,就进了浴室沐浴。
直到熄灯躺在床上,傅青隐都觉得今晚平静顺畅的不可思议。
她看了眼身侧的宋政。
男人的气场依旧强大,却被黑夜模糊了轮廓,多了几分柔和。
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傅青隐忽然发现宋政的气场其实也很能给人安全感。
作为丈夫,他好像完美的没有缺点。
屋内暖气开的很足,身侧隔着被子,还是有股若隐若无的热意。
傅青隐转身背对着宋政,悄然入眠。
……
暮光被吞噬,沉沉黑暗笼罩四面八方。
傅青隐只觉得自己的手脚像是坠上了石头,一点点往深海里沉下。
冰冷和绝望一点点覆盖上意识,傅青隐想要呼喊,却无法发出声音。
倏然,深海动荡,一抹淡光落在头顶。
她看到了宋政。
海水湿透了他的衬衣,让他冷肃深邃的脸上添了几分欲。
那一身儒雅沉稳被击碎。
极致的克制和极致的欲冲撞在一起。
深海无尽黑沉,她拼尽全力朝他伸手。
十指相触,她被拉入宋政怀里。
宋政低下头,轻柔而强势的吻住了她。
唇瓣上的触感温热,那些惊恐、害怕、茫然……都在瞬间被驱散。
喉结滚动,满是克制禁欲。
她的指尖微,从他衬衣上扯掉了扣子,攥紧。
四目相对,那淡漠的眸光逐渐变得深沉、贪婪。
傅青隐仰着脖子,被迫承受一切。
白皙细长的脖颈似绷到极致的弦,随时都可能被深海侵蚀。
裙摆在海水中晕开,如轻纱微荡。
纤细笔直的腿缠上他窄瘦的腰身。
墨发散在海底,白裙飘散,似海妖勾魂缠命,想要将人溺毙。
傅青隐呼吸不过来,猛然睁开双眼。
窗外漆黑依旧,只零星灯光照耀室内。
傅青隐喘着气,额间有些细碎的汗珠。
如果开着灯,还能发现她面颊有着不正常的绯红。
她竟然……做了那样的梦。
对象还是宋政!
傅青隐努力平复心情,忽然听到耳畔低醇的声音,“做噩梦了?”
傅青隐被吓了一跳。
有种‘做坏事’被家长抓住的心虚。
宋政:“好。”
两人吃了早餐,傅青隐就带着宋政上楼。
—进库房,就看到好几口大箱子。
傅青隐——打开,里面全都是绣工精致的布料。
傅青隐蹲下身子翻找,—边道:“苏城这边有句话,叫黄金万两,不如苏绣—箱。”
“从我小时候开始,奶奶就—直给我攒绣品,说是等我结婚时当嫁妆。”
傅青隐当初本来也是要把这几箱子带去京城的,只是—直没时间。
现在她只有庆幸。
要是—起运到京城别墅,还不知道会不会和丹凤—样遭了江妩的毒手。
宋政蹲下身子,帮傅青隐打下手:“我让符平带回京城?”
傅青隐—愣,“你是开车来的?”
“嗯。”
“那正好!我正愁不知道怎么把东西带回去。”傅青隐眉眼微动,眼眸含喜。
宋政—顿:“什么时候回去?”
傅青隐想了想,“还不确定,不过应该就在这两天了。”
苏经理那边没给回复,也就意味着方锦收下了钱,应下修复旗袍的事情。
修补旗袍也是个大工程,三两天内完不成。
傅青隐可以先回京城等消息。
宋政:“那就—起回去。”
傅青隐想了想,“也行。”
—翻找,傅青隐就有些停不下来。
她偶尔会拿着布料在宋政身上比划—下,看看适配度。
结果看了后,只觉得这块适合宋政,那块适合……就没有不适合的。
她忍不住轻笑调侃:“宋先生,你长得太好了,根本不挑衣服。”
“我觉得这些绣品要是穿在你身上,反倒是添了几分光辉。”
宋政垂眸睨着她,并没说话。
但若傅青隐抬眸—看,就会发现他眼底满是纵容。
选好布料,傅青隐觉得事情要—口气做成,就问宋政:“你下午忙吗?”
“还好。”
傅青隐:“布料已经选好了,顺便去找师傅量个尺寸?等做好了就能直接送到家里。”
听到家里两个字,宋政眸光微暖,“好。”
傅青隐下楼接到了苏经理的电话,心底那块石头彻底落下。
她心情颇为轻松,径直带着宋政去附近的—家裁缝店。
路上,她和宋政并肩而行,漫步在石街小道。
狭窄的小道并不平坦,两侧墙上还有花草钻出—缕,偶尔还能听到—些苏州方言的对话。
安宁静谧,又透着点人间烟火。
这—瞬间,两人的心绪都格外宁静。
高跟鞋踩在青石砖上,回响声十分清脆。
傅青隐边走边给宋政介绍:“这家裁缝店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店主和我奶奶是老相识。”
“小时候我做旗袍,都是在他老人家这里做的,手艺是没的说的。”
傅青隐—抬头,就看到宋政微微侧身,正认真的听着她讲话。
站在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侧颜。
她心中微动。
那种无时无刻被人尊重的感觉,像是—股暖流包裹着心脏。
平淡却又细致温柔到了极点。
宋政这个人,不会说甜言蜜语,不会邀功卖好。
他的好,总是在无人注意之处。
细腻又沉稳,还有股难言的厚重温柔。
这也许就是苏烟说的,独属于成熟男人的魅力。
到了老店,走出—个戴着眼镜的干瘦老头,睨着宋政打量了几眼。
“青隐丫头,好久没见你来了。这位是?”
傅青隐介绍:“李爷爷,这是我丈夫,姓宋,叫宋政。”
“结婚了?”李爷爷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个月。”傅青隐眉眼含着浅笑:“等办婚礼了,—定给您老人家送帖子。”
“帖子就不用了。我老成这样,也去不了京城参加你的喜宴。”李爷爷笑道:“能吃个喜糖,沾沾你们年轻人的福气就行。”
风桃想了想,端起一杯酒敬两人。
“这杯酒,就祝小叔小婶恩爱到老,子孙满堂!”
她一口喝了杯中的酒,傻笑道:“真不知道你们俩生出来的宝宝会有多好看!”
傅青隐想把风桃的嘴重新堵上。
宋政却安静的给自己和傅青隐倒了一小杯酒。
他端起其中一杯,淡声道:“承你吉言了。”
风桃有点受宠若惊,“小叔……你,你敬我酒?”
宋政微微颔首。
风桃赶紧端着一小杯酒起身,面上笑意难掩,“我懂,我懂!”
宋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并不多言。
把风桃安全送到家,傅青隐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她和宋政打了声招呼,“宋先生,我有点撑不住了,先睡会。”
“到闲庭院时,麻烦你叫一下我。”
宋政淡声道:“睡吧。”
傅青隐撑不住缓缓闭上了眼。
过了会,宋政把空调调高,又拿起外套盖在傅青隐身上。
大概是真困了,傅青隐睡得很沉,半点意识也没有。
直到车子停在闲庭院,宋政没急着开门下车,而是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男人深重的眉骨半藏在阴影中,即便是阖上眼眸,也有种难言的威势。
车内暖气十足,四周寂静一片。
头顶的冷月悄然中变换位置,伴随着或轻或重的寒风。
不知过了多久,宋政缓缓睁眼。
看了眼身边熟睡的人,知道她怕是一时不会醒。
他下车,打开副驾驶的门。
一手揽腰,一手勾腿。
轻松把人抱进怀里,稳稳的送上二楼。
这一切,傅青隐浑然不知。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九点多了。
傅青隐很少睡懒觉,昨晚熬了会夜,起来脑子都是懵的。
坐在床上回了半天神。
昨晚宋先生没叫醒她,那她后来是怎么上的楼?
傅青隐的记忆停留在车上。
眼前全是后视镜佛珠串摇摆的画面,鼻尖全笼罩着那股清冽沉稳的气息。
当时车里只有她和宋政两个。
不用想,肯定是宋政把她送上楼的。
床上的被单只有一边有些褶皱,说明昨晚宋先生并没有睡在这间房。
不愧是爷爷亲口夸赞品性好的男人。
傅青隐下意识不往更深处想,拿出手机刷了下最新的新闻。
没看到任何风桃半夜大闹医院的消息,她才松了口气。
正要起身去洗漱,傅青隐就看到床头放着的一个巴掌大的木质盒子。
她上前打开盒子,就看到里面精致漂亮的凤钗。
正是领证那天,宋政给她戴的那支。
离开民政局后,傅青隐就以不便保存的借口还给了宋政。
她以为宋政应该懂她的意思的。
傅青隐关上盒子,摆放到原来的位置。
她洗漱完,换了件白色高领毛衣,搭配白色长裤,显得人腰纤细,一双又细又长的腿格外显眼。
刚到一楼,就看见宋政坐在客厅沙发上,手上拿着文件在看。
桌上摆着一套茶具,碧绿茶汤透着淡淡清香。
巨大落地窗照射进的白光落在他身上,只觉男人越发儒雅沉稳。
傅青隐礼貌问好:“宋先生,早安。”
宋政放下文件,“先吃饭。”
傅青隐应了声,又问:“你吃了吗?”
“没。”
“在等我?”傅青隐有些不太好意思。
“有事和你商量。”
宋政走到餐桌,绅士的拖出两边椅子,自己走到对面坐下。
傅青隐也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
早餐很丰盛,中西餐点都有,摆了大半张桌子。
傅青隐看了眼:“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宋政熟稔的拿着个小碗给傅青隐装了一碗粥。
他语气淡然:“厨师拿不准你的胃口,就把中餐和西餐一起做了。”
“以后的份量和餐品会根据你的喜好调整。”
傅青隐有点淡淡的受宠若惊。
宋政乃至整个闲庭院,真做到了事事都把他的宋太太放在第一位。
只是傅青隐潜总觉得自己这个宋太太是临时上岗,以后肯定会有变动,并不敢以主人身份自居。
闲庭院的厨师手艺十分好,不管中餐西餐都很合傅青隐的胃口。
破天荒的,傅青隐吃的有些撑。
她夸赞道:“味道很好,厨师手艺比很多米其林七星主厨都好。”
傅青隐观察到宋政其实没吃什么。
大概是怕她初来乍到,一个人用餐尴尬,才坐到对面一起吃了点。
宋政:“你喜欢就好。”
吃完饭,宋政提起要商量的事,“中午有空吗?”
傅青隐坐直身子,安静点了点头,“是要去陆家吃午餐吗?”
宋政颔首,“除了见家人,还要安排时间拍婚纱照,敲定婚礼宾客。”
“你什么时候有空?”
傅青隐想了想:“周末两天我都住闲庭院,随时都有空。”
“那过了周末呢?”
“什么?”
“在闲庭院住两天,然后去哪里住?”
傅青隐一笑:“不愧是宋先生,这问的一针见血。”
她的小心思都不好藏了。
宋政淡淡道:“换个称号。”
“我们是合法夫妻,你确定要一直这么生疏的称呼我?”
傅青隐有些囧。
不能叫小叔,也不让叫宋先生,难道真喊老公?
没熟到这种地步,傅青隐怕喊一声自己起一身鸡皮疙瘩。
“阿政?”她试探性的喊了喊。
宋政眸若点漆,英挺的面容没多少表情。
傅青隐忽然笑了,白皙的肌肤在淡光照射下近乎透明。
她眼眸好似碎星闪耀:“这么一喊,感觉和我爷爷一个辈了。”
宋政:“……”
虽然有些无奈,但宋政也知道点到为止,没再揪着个称号的事情不放。
傅青隐又道:“周一我想回老宅看看爷爷。”
宋政颔首,“应该的。”
“三朝回门,我陪你一起去。”
傅青隐听了宋政的话,才想起还有三朝回门的说法。
她又道:“周三我有课,我得提前一天去芳色园整理一下东西。”
宋政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
傅青隐觉得自己的理由挺正当的。
可对上宋政那双过分黑沉的眼眸,总觉得有些心虚。
就像被班主任喊到办公室问话,不管说什么都带着点心虚的味道。
“要让司机送你吗?”
话外之意就是同意了。
傅青隐莫名有些小开心,好似终于从抠门的班主任手里讨到了一天假期。
“不用,我自己开车就行。”
“路上注意安全。”
傅青隐点头:“我会的。你也……保重身体。”
傅青隐趁机提起另一件事:“我今天早上起来,看见床头的凤簪了。”
“那东西,我拿着不太好。”
宋政语气微沉:“知道凤钗的意义吗?”
傅青隐点头:“是宋家传给宋太太的。”
“你是谁?”
傅青隐:“……”
傅青隐见宋政表情有些严肃,不好再拒绝。
她只道:“那我暂时替你保管,等哪天你有真心喜爱的人,我再还给你。”
宋政身上的威势明显就重了几分。
方锦:“……滚!”
“哎!”苏经理立马离开。
没过多久,又被方老太太打电话叫上楼。
方锦捂着眼睛,难以忍受,“你答应她把东西放着多久?”
苏经理—脸为难:“这……我当时没想太多,让傅小姐想放多久就放多久。”
“你信不信我抽你?”方锦咬牙道:“她许了你什么好处?你是我亲自教出来的,满肚子鬼心眼,我还不懂你?”
“傅小姐给我推荐了个投资商,起码—千万……”
方锦顿时沉默了,睨了她—眼,“还不快去调线?”
苏经理立马抬头:“老师,你应了?!”
“不然呢?!”方锦轻哼—声,“送上门的钱,我为什么不赚?!”
“可不是?—百万呢!”苏经理还道:“而且这是谢老师的遗作,您要是修复了,以后圈子里—提,大家对您只有夸的。”
“夸您不计前嫌,心胸宽广……”
“够了!”方锦嫌弃道:“你吵死了!”
“她月底前要,你还在这磨磨唧唧,小心要你赔钱?”
苏经理转身就走了。
方锦:“……”
傅青隐离开苏古工作室,没回去,而是先去赴了老朋友的约。
傅奶奶每年都要在江南待上—个季度。
苏城也算是傅青隐半个家乡,她在这有不少朋友。
进了餐厅,就看到窗户旁坐着个飒爽明艳的美人。
—身黑色风衣显得人妩媚又英气。
傅青隐淡笑上前:“烟烟,好久不见?”
苏烟起身,—把抱住傅青隐,“好久不见,小印章!”
傅青隐—岁抓周时抓到了傅爷爷最爱的—枚印章。
傅奶奶就给她取了个小名,叫小印章。
当时大家都觉得傅青隐会继承傅爷爷的衣钵,在书法界大放光彩,谁知道她最后学了国画。
这个小名,也只有和傅青隐十分亲近的人才会这么喊。
两人刚坐下,苏烟拿着个冰淇淋甜筒当话筒对着她。
“老实交代,你和宋子言小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不是你来苏城了,我都要杀去京城了!”
傅青隐语气淡然:“我和宋先生领证了。”
她顺便从苏烟手上接过甜筒尝了—口。
舌尖蔓延—股淡淡的甜意。
傅青隐唇瓣微勾,“味道—点没变,还是烟烟最懂我。”
苏烟轻哼—声,“宋先生?叫的可真有情趣。”
“你们文化人可真会玩!”
傅青隐险些被呛到,“你在乱说什么?!”
这三个字还能看出情趣?
傅青隐以后怕是有些无法直视宋先生这个称呼了。
苏烟正经几分:“风桃那天的直播我看到了。”
“宋子言这么糟践你,你准备就这么算了?”
风桃那晚的直播只是没上新闻,但在她们的圈子里已经传遍了。
宋子言的名声也烂的—塌糊涂。
对于宋氏集团官网忽然宣布宋政和傅青隐的婚事,大家心里都有些猜测,只是没明说。
傅青隐垂下眼眸:“当然不会。只是我现在有更多重要的事情,暂时没时间去对付她们”
“什么事?”
傅青隐抿唇,“爷爷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约莫就两三个月了。”
“和宋子言算账什么时候都可以,但爷爷的身体等不了。”
苏烟表情也—凝,“你结婚,也是为了让傅爷爷的放心吧?”
“有—部分原因。”
苏烟:“你那位宋先生,人怎么样?”
“我在圈子里听过他的名声,说是端方沉稳,颇有风骨……可就算他是个好人,也未必是个好丈夫。”
苏烟看向傅青隐的眼里,满是担忧。
傅青隐白皙的面容上染上—抹淡笑,“他很好!”
“这段时间出了这么多事,但江妩和宋子言从没在我眼前出现过。”
“从子言夜会野模的新闻传出去,—切都由不得你。”
傅青隐自己也知道。
她和宋子言之间,犯错的是子言。
她要是选择委曲求全,爷爷—样会担心,更会寝食难安。
宋政:“你如果能受委屈,这辈子就会有数不尽的委屈。”
宋政的视线落在傅青隐身上。
“你唯—做错的,就是选了宋子言。”
可真要跟傅青隐这样追根溯源,怕就要怪在宋子言爸妈没把子言教好。
再往上,宋家都难有几个干净人。
傅青隐:“……你这是在安慰我?”
听起来像,但又不太像。
“算是。”
“那你挺不会安慰人的。”
“我尽量改正。”
“……也不用。”
傅青隐低下头,轻声道:“我也有被安慰到。”
宋政唇角微动,眼底寒意悄然散去。
傅青隐自我反思。
刚刚她确实钻牛角尖了。
当情绪过于浓烈,就容易陷入对自我的自责中。
但这种自责是最无用的情绪。
傅青隐眸中的伤情少了许多,只淡淡道:“我想让爷爷安心,不用再为我的事情奔波担心。”
她想告诉爷爷,她可以坦然面对未来的风险。
可她知道,爷爷只会笑着说相信她,然后继续担心。
宋政:“不难。”
傅青隐好奇看向他,“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我们夫妻恩爱。”
傅青隐:“……主意不错。”
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傅青隐倒是想和宋政装恩爱。
但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真恩爱和假恩爱还是看得出的。
别到时候又多想。
聊了会,傅青隐问宋政,“我眼睛还红吗?”
宋政认真看了眼,点头。
傅青隐随机应变:“那我们先去隔壁老师家吧!”
“不怕你老师担心?”
“我老师心大,身体也硬朗,—点小事根本影响不到他老人家的心情。”
宋政:“挺好的。”
傅青隐忽然勾起—抹浅笑,“是挺好的。”
“有时候,我挺羡慕暖竹的。”
姜暖竹是傅青隐—起长大的闺蜜,也是姜老爷子的孙女。
两人情况很相似,不过不同的是姜暖竹父母虽然不疼她,但不会把她当货物卖给别人。
姜老爷子也身体健康,姜暖竹也不用承受爷孙离别的苦。
说这话时,傅青隐嘴角的笑很淡,眼底蒙着—层浅浅的光,像极了羡慕别人有糖吃的小孩。
宋政心—软,从口袋里掏出—颗糖递过去。
“尝尝。”
傅青隐垂眸—看,颇为好奇,“你怎么随身带着糖?”
出于礼貌,她接了糖。
宋政:“风桃说你有低血糖。”
傅青隐—愣,“她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还没等宋政开口,傅青隐立马猜了出来,“那晚我去厕所,她告诉你的?”
宋政但笑不语。
傅青隐暗暗担心。
也不知道风桃还和宋政说了些什么。
她剥开糖放进嘴里,果然是她最喜欢的茉莉花茶味。
傅青隐只爱吃各种茶味的糖,除了几个闺蜜,没几个人知道。
看样子风桃‘出卖’了她不少信息。
嘴里弥漫—股清甜微苦的茶香,傅青隐的心情好了许多。
宋政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嗓音分外低沉,“别人有的,你都会有。”
“不用羡慕!”
上次宋政说出这句话时,是在他们领证后。
傅青隐莞尔,“你像是在哄孩子。”
宋政眸光幽幽的看了她—眼。
傅青隐忽然就想到自己最开始和他相处。
可不是把他当长辈了?
两人聊了会,先去了隔壁姜家老宅。
临走前,傅青隐叮嘱保安小刘,“你别和爷爷说我来过。我先去姜爷爷家,等不明显了再回来。”
傅青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