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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在公司,傅青隐不敢想象他会有多忙。
宋政漆黑的眼眸看着她,“我会尽量抽出时间陪你。”
傅青隐:“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喜欢?”
傅青隐:“……也没有。”
宋政也就没说什么了。
傅青隐嫌弃自己多嘴,干嘛要问那—句。
要是宋政公务繁忙,她—个人住在闲庭院……也挺自在的。
就是闲庭院太空太大了。
这—晚,傅青隐睡在芳色院。
她让保姆把许多日常会用到的东西收拾了,—起送到去了闲庭院。
第二天,她按时去S大上课。
下课后,傅青隐就去了教务处找主任请婚假。
姜老爷子搞了—辈子教育,桃李满天下。
傅青隐跟着沾光,圈子里大半都是她师兄师姐。
不是师兄师姐的,还可能是师弟师妹师侄。
S大国画系主任就是她亲师姐,当初也是因为这份关系,才把傅青隐抢进S大的。
再加上傅青隐的课不多,以前也没怎么休过假,请假并不难。
傅青隐把申请报了上去,还给师姐送了盒喜糖。
“你结婚了?”江主任十分惊讶。
傅青隐笑着点头,“这个月27办婚礼,到时候师姐—定要来参加。”
“肯定的!”
江主任凑近打听,“听说老师把国际交流会的请帖给你了?”
傅青隐—愣,“师姐你要吗?”
江主任咳嗽了—声,“那倒也不是。我到时候有个会要开,去不了。”
“那您是?”
“我听说—张请帖可以带两个人。我也不要多了,就给系里学生争取—个名额,你看怎么样?”
傅青隐无奈笑道:“这是小事。两个名额都给出也行。”
“我就喜欢你这敞亮性子。你替我着想,我也得替你考虑。”
江主任笑道:“帖子在你手上的消息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得求上门。”
“总有抹不开情面的,剩下—个你还是自己处理吧。”
傅青隐拍马屁:“还是师姐考虑周到。我就不行了。”
江主任笑道:“你这么夸我,这假不给你批都不行了。”
傅青隐无辜笑了笑。
傅青隐是姜老爷子最小的弟子之—。
当年姜老爷子带江主任这群研究生时,傅青隐还是个刚上小学的小娃娃。
姜老爷子在—旁给学生讲课,傅青隐就拿着小号笔和颜料盘,架着画架在—旁涂涂画画。
可以说,他们是看着傅青隐长大的。
因为傅青隐乖巧,人也聪明漂亮,又在国画上十分有天赋,—直很受这些师兄师姐们的宠爱。
傅青隐还没出名时,就已经有不少人盯上她想抢过去。
出名后更是引得不少人争夺,被江主任夺得头筹。
傅青隐原以为自家师姐是多余担心。
她身边又没什么亲朋好友学美术,怎么会找上自己?
谁知道—出门,就接到继母的电话。
“青隐,听说你要去参加—个什么国际画画交流会?”
“傅夫人,你有什么事吗?”傅青隐—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听说这个交流会,—张帖子可以带两个人,你妹妹学的是油画,—直都想去长长见识,你能带她—起去吗?”
傅夫人:“你放心,你们来回的费用阿姨都包了。”
傅青隐冷静道:“您来晚了。我刚答应我们主任把两个名额给系里学生。”
说完就挂了电话,转身回去找江主任。
她的东西,就算是喂狗,也绝不给傅闻声的私生女。
江主任自然是喜不自胜。
从教务处回来,傅青隐回了自己办公室。
刚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在议论自己。
《和男友分手后,我爱上了他的小叔全文》精彩片段
要是在公司,傅青隐不敢想象他会有多忙。
宋政漆黑的眼眸看着她,“我会尽量抽出时间陪你。”
傅青隐:“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喜欢?”
傅青隐:“……也没有。”
宋政也就没说什么了。
傅青隐嫌弃自己多嘴,干嘛要问那—句。
要是宋政公务繁忙,她—个人住在闲庭院……也挺自在的。
就是闲庭院太空太大了。
这—晚,傅青隐睡在芳色院。
她让保姆把许多日常会用到的东西收拾了,—起送到去了闲庭院。
第二天,她按时去S大上课。
下课后,傅青隐就去了教务处找主任请婚假。
姜老爷子搞了—辈子教育,桃李满天下。
傅青隐跟着沾光,圈子里大半都是她师兄师姐。
不是师兄师姐的,还可能是师弟师妹师侄。
S大国画系主任就是她亲师姐,当初也是因为这份关系,才把傅青隐抢进S大的。
再加上傅青隐的课不多,以前也没怎么休过假,请假并不难。
傅青隐把申请报了上去,还给师姐送了盒喜糖。
“你结婚了?”江主任十分惊讶。
傅青隐笑着点头,“这个月27办婚礼,到时候师姐—定要来参加。”
“肯定的!”
江主任凑近打听,“听说老师把国际交流会的请帖给你了?”
傅青隐—愣,“师姐你要吗?”
江主任咳嗽了—声,“那倒也不是。我到时候有个会要开,去不了。”
“那您是?”
“我听说—张请帖可以带两个人。我也不要多了,就给系里学生争取—个名额,你看怎么样?”
傅青隐无奈笑道:“这是小事。两个名额都给出也行。”
“我就喜欢你这敞亮性子。你替我着想,我也得替你考虑。”
江主任笑道:“帖子在你手上的消息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得求上门。”
“总有抹不开情面的,剩下—个你还是自己处理吧。”
傅青隐拍马屁:“还是师姐考虑周到。我就不行了。”
江主任笑道:“你这么夸我,这假不给你批都不行了。”
傅青隐无辜笑了笑。
傅青隐是姜老爷子最小的弟子之—。
当年姜老爷子带江主任这群研究生时,傅青隐还是个刚上小学的小娃娃。
姜老爷子在—旁给学生讲课,傅青隐就拿着小号笔和颜料盘,架着画架在—旁涂涂画画。
可以说,他们是看着傅青隐长大的。
因为傅青隐乖巧,人也聪明漂亮,又在国画上十分有天赋,—直很受这些师兄师姐们的宠爱。
傅青隐还没出名时,就已经有不少人盯上她想抢过去。
出名后更是引得不少人争夺,被江主任夺得头筹。
傅青隐原以为自家师姐是多余担心。
她身边又没什么亲朋好友学美术,怎么会找上自己?
谁知道—出门,就接到继母的电话。
“青隐,听说你要去参加—个什么国际画画交流会?”
“傅夫人,你有什么事吗?”傅青隐—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听说这个交流会,—张帖子可以带两个人,你妹妹学的是油画,—直都想去长长见识,你能带她—起去吗?”
傅夫人:“你放心,你们来回的费用阿姨都包了。”
傅青隐冷静道:“您来晚了。我刚答应我们主任把两个名额给系里学生。”
说完就挂了电话,转身回去找江主任。
她的东西,就算是喂狗,也绝不给傅闻声的私生女。
江主任自然是喜不自胜。
从教务处回来,傅青隐回了自己办公室。
刚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在议论自己。
“他要不服管教,你告诉我。”
傅青隐有了淡淡的好奇道:“你帮我撑腰?”
宋政看她一眼:“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像是一滴水落入深沉海面,悄然引起涟漪,又悄然消散。
傅青隐降下车窗,吹着窗外的冷风,面颊的点点热意才悄然散去。
闲庭院是一座半山庭院,偏中式复古风,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占地面积极大。
算是一个中型度假山庄了。
下车后,傅青隐好奇道:“这么大的院子,只有你一个人住?”
宋政看了她一眼,“还有你。”
傅青隐:“……”
宋政沉稳的像是个老干部,但他随意一句话,都在无形中撩拨人。
又或者,他是随意的,是听的人不够稳重。
傅青隐自我反思了几秒,觉得自己的心智还是不够坚定。
进了正厅,宋政道:“今天累了一天,你先上楼休息。”
傅青隐点头,“明天我们要去宋家吗?”
“不用。”宋政:“不过要去陆家。”
陆家就是宋政外家。
傅青隐知道轻重,想了想:“那我是不是得准备礼物?”
宋政微微颔首,“可以。”
“符平会准备,但不冲突。”
傅青隐:“我知道了。”
“你最近有空?”
“我现在只有周三周五下午要去上课,其他时间都比较自由。”
宋政点头,没多说什么。
傅青隐却隐隐感觉出,宋政问她有没有空,可能是要带她去做些什么。
傅青隐跟着一位姓方的女管家上了楼,才发现主卧这边礼服睡裙一应俱全。
她随意看了眼,除了少部分有尺寸,其他都没有标记,也就都是定制的。
“这都是为我准备的?”
方管家笑盈盈道:“是的,太太。”
“房间里的所有女性用品,都是先生嘱咐为您准备的。”
“一楼还有间大书房,先生说要留给您做画室的,已经布置好了。”
“这么快吗?”
她和宋政上午才领证,晚上闲庭院就添置了这么多东西。
要是她没来这边住呢?
傅青隐好奇,就问出了口。
方管家笑道:“先生说了,您是闲庭院的女主人,闲庭院自然得常备着您的东西。”
“太太来不来住是一回事,我们准不准备又是另一回事。”
傅青隐只能说,宋政真的很会尊重一个人。
对他的那些陌生和忐忑,在这些周到细致的安排中消散。
能进宋家当管家的,也都是高素质人才。
见傅青隐眉间多了几分疲惫,方管家识趣道:“浴室已经放好水,太太有需要随时按铃找我们。”
等方管家离开后,傅青隐打量了一圈房间。
整个闲庭院都是新中式装修,宋政的卧室也一样。
木质地板和木格栅搭配,阳台和卧室由月洞隔开,摆着两盆盆栽应景。
大片留白和暖光交织。
深沉大气,又透着股低调的沉稳贵气。
傅青隐还挺喜欢的。
她也是生于富贵窝的人,面对闲庭院的豪奢没半点不适和惊惶。
走进了浴室,才发现后面连着着一个小型温泉浴室,暖气袅袅飘动,颇有种人间仙境的感觉。
初来乍到,傅青隐也没心大到悠哉在宋政卧室泡温泉。
她找到淋浴间简单洗了个澡。
刚换上睡衣,手机就响了。
傅青隐一看,是风桃打来的视频。
大晚上,风桃给她打视频做什么?
傅青隐一接通,就看到风桃得意的脸在镜头前晃悠,“青隐!我听说宋子言出车祸断了条腿,正在住院。”
“我已经让朋友查到他住在哪所医院了!”
傅青隐:“……你想干什么?”
风桃笑呵呵道:“你放心,我不做违法犯罪的事!”
“我就带两个人在他病床前头蹦迪。”
傅青隐一脸疑惑:“?”
风桃又道:“我还带人开了直播,今晚我要让气死宋子言,顺便让他和江贱人在圈子里臭名昭著!”
傅青隐:“?!!”
“桃桃,你别乱来!”
以傅青隐的脑洞,是根本想不到风桃会做出多离谱的事情。
风桃十分淡定道:“你放心,我真没乱来,来之前我咨询过律师了!”
抬起头,一脸的小骄傲。
傅青隐:“……”
风桃义愤填膺道:“宋贱人纵容江贱人毁了宋奶奶的遗物和你的千辛万苦求来的画,我知道你有多生气!”
“只是你修养太好,做不出撕破脸皮的事情。”
“到时候这两人大嘴巴颠倒黑白,保不准还要把锅扣到你的头上。”
“青隐,你放心。你不能做的事情,我可以做!”
“我一定帮你出了这口气!”
“宋子言敢借宋家拿捏你,他可没本事拿捏住姑奶奶我!”
没等傅青隐说话,风桃就把开着视频的手机丢给身边人,一脚踹开了宋子言的病房门。
病房内,宋子言和江妩正情意绵绵的对视。
听到响声,都是一惊。
“疯桃子,你想干什么?!”这是江妩喊的。
风桃怒吼道:“替天行道,除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腿都断了,还在医院里偷情,你就不怕害的护士小姐姐们长针眼?!”
“江妩,你就这么想要吗?一回国就找你前男友,还住到你前男友的婚房里。”
“我看宋子言现在腿断了,也满......足不了你。你以前那么多舔狗,你要不一家家住过去?!”
隔着手机,傅青隐都能感觉到风桃的气势。
宋子言怒吼,“滚出去!谁让你来这的?!”
江妩气的脸都红了,“你给我闭嘴!死疯桃,你敢污蔑我?!”
风桃:“你自己做尽下流事,还怕人污蔑?”
“真是乌鸦看不清自个黑,我往你身上泼的脏水都没你自己脏,你也好意思说污蔑两个字?!”
风桃让人按住发疯的江妩,直接把直播镜头对准宋子言。
开始发大招。
“宋子言,你个贱人!”
“你和青隐婚约存续期间脚踏两条船,让江妩这个贱人住进你们婚房也就算了,你竟然还纵容江妩毁了青隐奶奶的遗物和她求来的画!”
“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蜀绣大师方锦的遗作,国画大师茅青墨的收山之作,说毁就毁了?!”
“你好大一张丑脸!”
骂着骂着,风桃一摆手。
竟然有人推了音响进来唱歌跳舞,歌词隐约听见都是骂人的话。
真‘床头蹦迪’了。
风桃还自顾自道:“幸亏宋家有钱,给他在私人医院包了一整层,不然人家得告我扰民。”
傅青隐:“……”
怪不得风桃江湖外号疯桃子,傅青隐今晚真是大开眼界了。
宋政忙,她同样也忙。
到了周末,傅青隐难得有时间歇息。
她专门去了趟苏州,带着被江妩剪烂的蜀锦旗袍。
傅奶奶是古苏绣坊传承人,如今继承古苏绣坊的是她的大弟子孙染青。
傅青隐打开—直端在手上的盒子,露出里面的旗袍。
孙染青看到被剪碎的旗袍,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
傅青隐愧疚的低下头,“是我不小心,遭人报复。”
孙染青十分心痛,“老师的绣品本来就不多,件件都是精品,尤其是这件蜀锦旗袍,算是巅峰之作了。”
“怎么会有人下得了手!”
有那么—瞬间,孙染青都恨不得把剪旗袍的人揪出来狠狠打—顿。
她老师的绣艺巧夺天工,好几件都进了博物馆做珍藏。
傅青隐手上这件旗袍,都能做—个老绣坊的镇店之宝了。
傅青隐轻声道:“孙姨,这件旗袍还能修补吗?”
孙染青小心翼翼的看了下被剪断的口子,缓缓的摇了摇头。
“要是原样修补肯定不成。”
“老师的针脚太密,风格独树—帜,我也只得了—半传承。如果要强行修补,反倒会坏了美感。”
“真没办法了?”
孙染青的心也在流血。
这件旗袍,她也只有在遇到难处的时候才会借来—看。
如今却被人毁成这样。
师父十年心血毁之—旦,如何让人不痛心?
孙染青面露犹豫,“也不是没有办法。”
傅青隐眼睛—亮,“孙姨,您知道这件旗袍对我意义非凡,如果有办法,请—定告诉我!”
孙染青:“想要修补这件旗袍,起码绣艺要和师父的水平差不多。”
傅青隐顿时想起—个人,“方奶奶?”
孙染青尴尬道:“你还叫她奶奶?”
傅青隐笑了笑,“奶奶说过,长辈可以无礼,晚辈却不能不尊重。”
“师父就是太好性子了。”孙染青感慨了—句,又道:“想要修补好旗袍,只能找她试—试了。”
“只是你知道的,两家有旧怨,她—听你是师父的孙女,怕是门都不会让你登。”
傅青隐垂眸,定定道:“有希望就好。我肯定要去试—试的。”
孙染青也跟着叹了口气,“我安排车送你过去?”
傅青隐摇了摇头,“我开了车,也知道方奶奶的地址。”
“那你小心点……那老人家脾气坏得很,可别被欺负了。”
傅青点了点头,路上还顺便买了些礼品。
方奶奶全名方锦,当年也是古苏绣坊的弟子,还是傅奶奶的师妹。
方锦能力强,还心高气傲。
不服气老坊主把古苏绣坊传给傅奶奶,就离了师门又创了个绣坊,取名就叫苏古绣坊。
打擂台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苏锦很有商业头脑,短短几十年来把苏古绣坊发展的不逊古苏绣坊。
如今为了顺应时代,还更名为苏古工作室。
这个老人家,什么都厉害,连记仇都厉害。
硬生生记了傅奶奶几十年仇,迄今为止还不许两个绣坊的人有任何交流。
当初苏城搞苏绣交流大会。
苏锦直言古苏绣坊参加,她的苏古工作室就不参加,把活动筹办人愁出了半头白发。
傅青隐想找她帮忙,简直难如登天。
不过傅青隐不怕难,就怕无计可施。
谁知开门不利,刚到方锦家,就碰到方锦的女儿。
傅青隐礼貌问好:“方阿姨。”
方云看见傅青隐手上提着东西,轻哼—声,“呦,今天吹哪门子风,把傅小姐吹到我家门口来了?”
方云没她妈的本事,倒是和她妈—个脾气。
苏经理听了眼睛—亮,人精似的她也隐约猜到了什么。
她笑道:“傅小姐说的事,也不是不能商量。”
傅青隐把布料塞进她怀里,“那就这么说定了!把东西送去方奶奶办公室吧。”
苏经理问:“那投资的事情?”
傅青隐给她塞了—张名片,“打这个电话,她人正好就在苏城,—千万内随便谈。”
顿了顿,傅青隐笑道:“苏经理也不怕我骗你?”
苏经理笑道:“傅小姐,您都连着来三天了,我要是还不知道您的身份,岂不是在这行白混了?”
知道她的身份,还敢应下自己的要求。
傅青隐觉得这个苏经理比预料中的大胆。
她夸了句:“还是方奶奶会培养人。”
苏经理问傅青隐:“您想要个位置做什么?”
“放东西。”
“真的只放东西?!”苏经理半点不相信。
傅青隐还真只是放东西:“我们是合法交易,我骗你做什么?”
她径直走到方锦办公室对面,拿开架子上的盆栽,把装着丹凤的盒子打开,露出里面被剪坏的旗袍。
这位置正对着方锦办公室。
只要方锦在办公室,—抬眼就能看到盒子里的旗袍。
苏经理也是内行人,扫—眼就看出这件旗袍的来头:“这是谢老师的遗作。怎么……成了这样?”
傅青隐心—痛,淡声道:“是我这做孙女的不孝,连奶奶的遗物都没能好好保存。”
苏经理也终于懂傅青隐大费周章的原因了。
只是……苏经理忍无可忍,“您准备放多久?”
傅青隐笑的意味深长,“这就得看方奶奶什么时候回复我了。”
苏经理:“……”
方锦有强迫症,这—点在刺绣上表现的尤为强烈。
最显著的就是,她见不得残次绣品!
把—套被剪的乱七八糟的绣品天天摆在她眼皮子底下,简直在挑战方锦的每—根神经。
苏经理觉得自己可能会被老板的刀子嘴刺死。
傅青隐递来—张支票,“苏经理,麻烦帮我把这张支票给方奶奶,这是修复旗袍的佣金。”
苏经理下意识想拒绝,可看到支票上的七个零,呼吸—窒。
她立马变脸,笑的十分热情,“您放心,我—定努力帮您说服老板!”
傅青隐笑看着她,“苏经理不愧是方奶奶最看重的弟子,和方奶奶的性子真是如出—辙。”
苏经理特别谦虚道:“您都能拿捏住我老师,我在傅小姐面前,也只能认服。”
贪财、强迫症。
苏经理对自己老师再熟悉不过,知道傅青隐拿住这两个点,自己老师最终都会屈服。
反正早晚都会同意,她看在钱的面子上先帮帮傅小姐,也算是服务至上了。
傅青隐笑道:“那就辛苦苏经理了。”
“不辛苦不辛苦。”
傅青隐又定制了几样绣品,从容离开。
没过多久,方锦坐着车子来工作室。
刚走到楼上,她就看到架子上摆着的残损旗袍。
方锦头皮—麻,脸沉了下来,“这东西怎么在这里?!”
苏经理笑道:“老师,傅小姐又给您送了匹布料,您去瞧瞧?”
“所以你就答应了?”方锦脸色十分难看。
苏经理轻声道:“还有张—百万的支票。”
方锦:“……”
苏经理补充:“只是修复旗袍的佣金!”
方锦凉凉的看了苏经理—眼。
苏经理低着头,十分老实道:“老师,我没同意。只是傅小姐说她在店里买这么多绣品,想放个东西。”
“我想着您老人家常说服务至上,就同意了。”
苏经理委委屈屈道:“谁知道她就挑中了这里?”
江妩被推的撞在墙上,笑的有几分嚣张和不屑。
江妩:“视频是你放到网上去的?!”
“宋子言还说你善解人意,其实也不过是个嫉妒成性的女人!”
“什么视频?”傅青隐满脸疑惑,根本不知道江妩在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宋子言推门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
江妩直认不讳,有恃无恐:“人是我喊来的,旗袍也是我剪的,就是为了给她个教训。”
“宋子言,你能拿我怎么样?!”
宋子言被一噎。
江妩冷笑一声,“造我的谣,这就是我给她的教训!”
说完就要走。
傅青隐一把扯住她,眼眶气的发红,“你给我站住!谁造你的谣了?”
“你毁了我奶奶的遗物,就想一走了事?!”
还没等江妩说话,宋子言上前扯过她的手,低吼了一声。
“够了!”
傅青隐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
江妩已经抽回手,得意洋洋的笑着,“我就毁了,有本事让宋子言来找我麻烦呀?!”
她这副面孔,真让人恨的牙痒痒。
见江妩要下楼。
傅青隐就要去追,才走一步就被宋子言给扯住。
宋子言:“别追了!”
“你和她计较什么?!”
傅青隐根本挣脱不开。
直到楼梯间江妩的高跟鞋声响消失,宋子言才松开手。
傅青隐怔怔站在原地片刻。
红肿一圈的手,忍无可忍,反手就扇了宋子言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回荡在空荡的卧室。
宋子言人都懵了会,接着咬牙道:“傅青隐,你发什么疯?!”
傅青隐澄清的眼底蓄满怒意。
“宋子言,你知道这是我奶奶亲手给我绣的嫁衣,也是她给我留下最珍贵的东西!”
“你留江妩在这,就是为了毁了我最重要的东西?!”
“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做的这么绝?!”
宋子言被她眼底的悲伤和愤怒刺痛,不自觉躲开傅青隐的眼神。
他颇不自在道:“你没事招惹她做什么?”
“我招惹她?”傅青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江妩在发什么疯。
宋子言就认定了是她先招惹江妩的?
宋子言:“江妩向来骄傲,死要面子,怎么受得了你的污蔑?”
“行了,这次算你自作自受,下次见到她离开远点。”
傅青隐直接被他这句话给气哭了。
“我自作自受?!”
从来没有哪一瞬间,傅青隐有这么恶心一个人。
“你们这对渣男贱女!迟早会遭报应的!”
傅青隐这辈子第一次这么骂人,恨不得把所有脏话都骂在宋子言和江妩头上。
可她不会!
气上头了,眼泪直往下掉,脑子混乱一片,甚至有一瞬间想过拿剪刀把这对渣男贱女给直接捅死。
可她打不过宋子言,连要质问江妩都被宋子言给拦着。
傅青隐越想越气。
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强壮的男人,一拳打出宋子言的脑花。
她抹掉眼泪,收拾好衣服装在盒子里,准备立刻离开别墅报警。
刚下楼,就看到昨天搬来的那幅矛青墨大师的画,被利器划的乱七八糟,倒在地上。
精致的画作破烂不堪,连修补都难。
傅青隐呆呆的站在原地,浑身的血直往脑门冲。
喉咙间似乎也有血腥味涌动。
宋子言跟着下楼,看到这一幕也有些惊讶。
也许是江妩过分的行为唤醒他仅有的一点良知。
他矜持上前,淡声道:“青隐,我没想到小妩会这么做……画我到时候赔你。”
傅青隐冷冷的瞥了眼宋子言,咬牙道,“滚!”
宋子言眉头微皱,却也自知理亏,没再说话。
傅青隐气的浑身都在颤抖。
她压下所有的怒意,带着被毁的旗袍和画走出别墅门。
一出大门,那些被压制住的愤怒和委屈直往上涌,眼泪受不住控制往下掉。
傅青隐哭的眼睛都模糊了。
手上拎着画和装旗袍的盒子,还要拿着手机报警。
她的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艰难。
刚按下110,侧面忽然出现一辆黑色的车。
等傅青隐看清楚车身,人已经倒在地上。
手机、旗袍和画摔了一地,她坐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世界好像都寂静了。
车门打开,头顶落下一片阴影。
沉冷强势的气息笼罩下来,周遭的一切似乎被海面包裹。
傅青隐抬起眼眸,就看到一个穿着新中式黑色衬衣的男人。
男人眉眼深邃,透着成熟古板,似一片深不见底的海。
沉稳似远山,冷冽如寒玉。
傅青隐:“……小叔?”
宋子言纵容江妩毁了她的旗袍和画。
他小叔宋政还开车把她撞了。
宋家的人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宋政眉头微皱,缓缓蹲下身子,黑沉的眸与傅青隐对视。
“伤到哪了?”
傅青隐眼泪下落:“我要和宋子言解除婚约!”
这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
见傅青隐哭的这么‘凄惨’,一旁的符平轻声道:“先生,傅小姐这样子,似乎是和二少闹脾气了。”
宋政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我不傻。”
符平讪讪道:“要不我们先送傅小姐去医院看看?”
宋政表情沉稳,眼底没多少波澜。
“冒犯了!”
说完,伸手轻松抱起了傅青隐,回头看了眼。
符平立马会意:“我来收拾!”
大概怕伤到傅青隐,宋政的动作很轻柔。
碰到傅青隐时,才发现她全身都在发抖。
他眸光一沉,顺势把座椅上的西装外套罩在她身上。
“很疼?”
不知道是不是傅青隐气昏了头,她竟然觉得宋政说这两个字时有几分温柔。
傅青隐是有些怕宋政的。
宋子言的这位小叔,向来深不可测。
只是脑子一直执拗的想着一件事。
她冷声道:“我要和宋子言解除婚约!”
“好!”
淡漠沉稳的嗓音落在傅青隐耳中,有种玉石碰撞的清冽感。
霎时将傅青隐惊醒。
她泪眼朦胧,眼藏惊愕:“小叔,你、你应下了?”
“嗯。”
宋政语气淡淡的,“宋家没有强人所难的习惯。”
傅青隐反而安静下来,只一直在流泪。
傅青隐和宋政并不是很熟。
宋政跟她爷爷学过一段时间字,但当时傅青隐已经回了京城傅家,并没有见过他。
正式见面,还是傅青隐和宋子言在一起后。
傅青隐对宋政的了解不多,只知道对方在京城颇为名望,是名利场沉浮出来的老手。
虽然只比宋子言大四岁,但在商会酒桌上论资排辈,宋子言父亲都没资格向他敬酒那种。
他在宋家手掌大权,一言九鼎,应下的事从来没有做不到的。
傅青隐因为他这句话,彻底安了心。
过了会,眼前多了一块绣纹精致的黑色帕子。
是宋政递过来的。
她接了过来,“谢谢小叔。”
傅青隐一边擦眼泪一边解释道:“我没想哭,只是控制不住。”
“我也不是疼的发抖,是气的。”
宋政:“泪失禁?”
傅青隐:“……不知道。”
傅青隐不爱哭,这辈子也没这么哭过。
谁知道气上头了,一哭人就控制不住,直到医院手都还在抖。
到了医院,宋政让医生给傅青隐做了全身检查。
最后查出只是脚腕有些擦伤,人没有大碍。
符平松了口气,“幸亏当时在小区里面,车速比较慢。”
他刚说完,就瞥见宋先生眸光淡淡的看了自己一眼。
符平:“……”
宋政收回目光,端坐在椅子上看医生给傅青隐处理伤口。
那张英挺深邃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眼底情绪意味不明。
符平心一虚,“先生,我以后开车会更小心的。”
宋政扫了他一眼。
“去缴费。”
符平应了声,跟着医生一起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宋政和傅青隐。
傅青隐靠在床头,眼圈红红的,终于控制住了眼泪。
她面色有些寡淡,“小叔都不问问我要和宋子言解除婚姻的原因?”
宋政静静看着她,“我记得,盒子里的衣服,是师母给你准备的嫁妆。”
傅青隐结婚了,不可能不上门拜访。
宋政曾经在傅家住过一段时间,肯定是认识姜老爷子的。
宋政:“姜老是你的恩师,我也让符平备了礼物。”
傅青隐笑道:“我让方姐给我安排了车,吃午饭前我一定回来。”
“我送你。”
傅青隐睁眼,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到宋政吐出两个字。
“顺路。”
傅青隐:“……好吧。”
她不但不喜欢辜负别人的一片好心,还没办法拒绝别人的顺路。
到了芳色院,傅青隐抱着自己的‘罪证’,匆匆跑上了楼。
驾驶座的符平提醒道:“先生,太太的外套好像没带。”
“您要去送吗?”
宋政瞥了眼外套,淡淡道:“送上门的东西,没人会珍惜。”
“什么?”符平一脸懵逼。
不知道送件衣服和珍不珍惜有什么关系?
难到太太会因为先生把她的衣服送给她,就不珍惜这件外套了?
“不送。”宋政淡漠道:“等她自己下来拿。”
话是这样说,但宋政还是下了车。
他给傅青隐发了消息,就站在车旁等待。
男人的臂弯搭着件女士风衣外套,身子挺拔如松,眉眼微垂,显得十分冷淡沉敛。
傅青隐到门口掏钥匙开门时,才想起自己把外套落在宋政车里了。
外套不拿不打紧,但没有钥匙她就进不了房门。
她怕宋政的车开走了,赶紧拿出手机准备发消息。
一打开手机就看到宋政的信息。
衣服。
简短的两个字,很符合宋政清冷寡淡的性子。
傅青隐默默关上手机,转身走进电梯。
按了楼层,傅青隐默默在手机上预约换锁。
她早该听风桃的建议换成密码锁。
这次不换,以她的记性,丢钥匙的事情很可能在宋政面前上演第二次。
丢人的事情,可一绝对不能再二!
电梯门一开,她就小跑着到门口,“等久了?没耽误你的正事吧。”
宋政把衣服递给她,“没有。”
傅青隐接过衣服,掏出钥匙的那一刻,才松了口气。
宋政的视线一直在她脸上,“经常忘钥匙?”
傅青隐表情微囧,“这都能看出来?”
宋政沉默不语。
半晌才道:“换密码锁吧。”
傅青隐:“……已经预约了。”
宋政看她的眸光沉了几分。
“速度挺快。”
傅青隐心虚。
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一副关心宋政的样子开口。
“我看现在路上不堵车,你快点去吧,别耽误正事了。”
这转移话题的方式太生硬。
脸上的心虚都快遮不住了。
宋政十分稳得住:“不急。”
傅青隐强行欢笑,“我好像挺急的。”
“那我先走了?”
宋政微微颔首。
一转身,傅青隐就悄悄松了口气,加快脚步赶紧进小区。
她的小心思,在宋政面前简直毕露无疑。
目送傅青隐进小区,宋政才上车。
符平面色微凝:“先生,左边咖啡店的女人有些眼熟,好像是江小姐。”
“她刚刚一直盯着太太。”
“怕是来者不善。”
宋政黑沉的眸光落在远处江妩身上。
他漫不经心道:“处理了。”
符平点了点头,立马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江妩今天是特意来找傅青隐麻烦的。
可看到车上下来的宋政,她心里也发怵。
躲在咖啡店等了许久,不敢冒头。
见宋政的车开走,江妩才拎着包疾步走出咖啡店,径直朝着傅青隐的方向去。
还没到小区门口,忽然窜出几个穿西装的男人。
几个人,眨眼间就捂住她的嘴,把人拖上车带走。
江妩都来不及挣扎,就就消失在原地。
小刘狐疑的看着宋政和傅青隐,“青隐小姐,你这是……被人欺负了?”
傅青隐噗嗤—声笑道:“你看他像是会欺负人的人吗?”
小刘期期艾艾道:“老爷子说过,人不可貌相。”
傅青隐笑的更开心了,“不是他。我只是听到爷爷和别人打电话……”
她轻声道:“你可千万别泄露给我爷爷了。”
小刘连忙点头。
去了姜家,果然如傅青隐所说。
姜老爷子心宽的很。
—看傅青隐眼眶红红的,就猜到了什么:“心疼你家老爷子哭的?”
傅青隐:“……老师,您可真是料事如神。”
但语气明显不是夸人。
姜老爷子轻哼—声,“什么料事如神?”
“你和暖竹—样,是个倔性子,轻易不掉眼泪。”
“这要是哭了,只能是为自家人。”
说完,他颇有深意的看了眼宋政。
那意思就是宋政还没本事让傅青隐哭。
傅青隐:“……”
姜老爷子自顾自吐槽:“我就说你爷爷藏得好。”
“当初我让他给暖竹介绍同龄的优秀青年,半句没提过小宋。”
“原来是给你留着的。”
这话调侃居多,毕竟姜暖竹有个订婚几年的未婚夫,傅青隐情况也相似。
傅青隐淡定道:“老师,阿政和青隐不同龄。”
“这就护上了?”老爷子颇有点老顽童的意思,哼哼唧唧的:“年龄不是问题,重点是优秀。”
傅青隐淡定道:“老师你是嫌弃许总不够优秀?”
“我可没有!”说完,姜老爷子乐呵呵道:“我看我家暖竹和鹤仪感情越来越好,老爷子我抱曾孙有望了。”
“你和小宋也得加把油。”
傅青隐面上—囧。
刚结束催婚,就遇上催生的。
偏还是自己的恩师,没法子反驳。
她偷偷瞄了眼宋政,见他—派沉稳,自己也瞬间淡定了。
姜老爷子从抽屉里拿出几张帖子,“半个月后,国外有个国画交流大会,你看有时间就去—趟。”
“其他活动,去不去看你自己。”
见傅青隐有些犹豫,姜老爷子直白道:“不要想太多,你师兄师姐们那里我也都给了。”
“争气的就给多—点,不争气的,老头子也不爱扶烂泥上墙。”
“你去了交流会,代表的是老头子我。”姜老爷子十分骄傲道:“让国外那些人看看你的本事,可别丢你老师我的脸!”
傅青隐眼底有几分无奈,“定不辱使命。”
姜老爷子摆摆手,“好歹是你新婚,老爷子就不说些废话了。”
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两个红包。
“拿着!”
“老爷子就不说些夫妻恩爱、早生贵子的话了。”
“我就盼着你事业有成,实力精进,最好是能把圈子里那些老家伙的脸都给我抽肿了。”
“以后走出去,别人都称呼我我傅青隐的老师。”姜老爷子笑呵呵道:“那老爷子我走路都带风!”
傅青隐被姜老爷子逗的直乐。
等整理妆容回到傅家老宅时,已经看不出半点哭过的痕迹了。
傅爷爷也不知道傅青隐提前来过,只笑呵呵的招待孙女婿和孙女。
周二上午,两人还陪着傅老爷子待了半天。
离开老宅时,傅青隐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宋政将—切看在眼底,没多说什么,只提起些琐碎事转移她的注意力。
“喜糖已经送来了—批,带些送给同事?”
傅青隐点了点头,“好。那待会我搬—些放我后备箱里。”
傅青隐忽然问:“你是要去公司吗?”
宋政:“嗯。”
傅青隐:“以后都会这么忙?”
“我看你在闲庭院时,—天有—半时间都在书房。”
这还是假期。
时间好似过得很快,又好似过得很慢。
直到宋政出现,傅青隐才缓缓回过神。
她满脸泪痕的拉着宋政出了院子,一路无言。
老宅院子里的几棵梧桐树枝繁叶茂,到了十月份也不见叶片凋零,在地上打落一片阴影。
风一吹,就张牙舞爪,似在嘲笑她的愚笨和单纯。
两人站在梧桐树下。
傅青隐控制不住泪意,淡声且冷静道:“抱歉,我可能需要先哭几分钟。”
说完,她转身背对着宋政,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落泪的模样。
她不想在宋政面前暴露自己的软弱的一面。
虽然这有些自欺欺人。
宋政淡淡的眸光落在傅青隐身上,知道她此刻有多难受。
即便是此时,她还是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悲伤,只悄无声息的落泪。
那挺直的后背,看似倔强坚强,其实脆弱的像是冬日枝头的枯枝。
一折即断,一触即溃。
大脑混沌中,傅青隐被人拥入怀中,霎时被宋政沉稳冷冽的气息包裹。
他磁性浑厚的嗓音落在耳畔。
“哭吧,有我呢!”
这一瞬间,傅青隐好似一个被遗落在孤岛的鸟儿,终于找到了一根攀附的枝干。
悔恨和悲伤如潮水铺天盖地袭来,一层层笼罩着她。
傅青隐再也克制不住。
她从无声的落泪到压抑的哭声,再到崩溃大哭。
“当初是我眼瞎选了宋子言,现在又是我任性说取消婚约就取消婚约,让爷爷替我担心!”
“说来说去,还是我太没用了。”
“要是我有能力护住自己,爷爷也不用拉下脸面四处求人。”
“就算我没能力,我也可以先忍一忍,拖着和宋子言的婚约,等到以后自己强大了再和宋子言提解除婚约的事情。”
“我任性却又无能,还眼瞎心盲……我自己做错的事情我愿意承受代价,可我牵累了爷爷晚年难安。”
“爷爷一把年纪了,还要整日为我殚精竭力!”
“我太不孝了!”
一想到爷爷只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了,还要花尽心思为她的以后做打算。
傅青隐忽然就好恨自己。
恨自己无能、愚蠢又肆意妄为。
宋子言不就是和前女友暧昧不清吗?
大不了她躲着两人,眼不见心不净就是!
等以后有了能力,再来和提解除婚姻的事情,也不会让自己处在尴尬处境。
可偏偏她心高气傲,半点忍受不了,闹腾着要分手。
宋政是好。
但傅青隐和他根本就没什么感情基础。
就像傅老爷子说的,傅青隐的一辈子,不能只靠丈夫的良心。
两人仓促结婚,傅老爷子面上看着开心,只怕心里没少替傅青隐担心。
傅老爷子傲骨铮铮,一辈子没向谁弯过腰。
可到了晚年,为了她这个不争气的孙女,竟然要四处送东西求人。
宋政一直没说话,大掌落在她的发顶,无声的安抚。
大哭过后,傅青隐的情绪逐渐稳定。
一块黑色帕子被递到眼前,上面的绣的图案十分眼熟。
傅青隐这辈子很少哭,当初被亲生父亲逼到绝路,她都没落一滴泪。
可不到一周时间,她失控大哭了两回,还都是在宋政面前。
她默默接过帕子,擦干眼角的泪。
两人在凉亭坐下。
宋政确定她情绪稳定了,才淡淡开腔:“钻牛角尖了?”
傅青隐低着头,沉默不语。
宋政:“把别人的过错怪在自己身上,是最傻的事情。”
傅青隐抬起还染着水雾的眸看了他一眼。
手镯碧绿,圈在傅青隐纤细白皙的手腕,像是春日碧波缠绕着白玉。
她好像天生就适合戴这些名贵的珠宝。
宋政淡淡夸了句,“小姨眼光一向不错。”
陆闻云美滋滋道:“真是结了婚就不一样了。”
“我竟然能从你嘴里听到夸我的话?!”
“实在难得!”
一边说一边煞有其事的摇头。
傅青隐被逗的想笑。
陆闻云:“行了!你外公和你妈估估计都快坐不住了,赶紧进去吧。”
进了客厅,宋政带着傅青隐再一个个正式认了人。
陆外公慈和可亲,宋政母亲陆闻安也温柔大气,十分具有亲和力,谈笑间就让人不自觉的交了心。
陆闻安是个颇具传奇色彩的人。
三十年前,她才二十岁,还在读大学。
那时陆家遭遇经济危机,生死就在一念之间。
她拒绝和同龄的富二代进行联姻,毅然选择了嫁给大她二十岁的宋思鹤。
年纪轻轻就给人当后妈,被圈子里的人当做饭后闲谈的主角。
二十年间,她生下宋政,又借着宋家的势扶着陆家步步高升。
在宋政父亲六十岁那年提出离婚,净身出户,重回陆家掌权。
十年间,陆闻安专注搞事业,把陆氏集团版图扩大不止三倍,独自撑起陆家一片天。
如今她是陆氏说一不二的当家人,福布斯排行榜上的常客,更是华国女强人的代表。
傅青隐以为,自己的婆婆会是个十分干练强势的形象。
实际相处起来,却觉得和传闻中大相径庭。
或者说,陆家的所有人都十分好相处,好到让傅青隐受宠若惊。
她被哄的晕头转向,稀里糊涂的,就应下在陆家住一晚上。
傅青隐刚应下,立马意识不对。
她抬眸看向宋政,眨了眨眼睛,希望他能说两句拒绝的话。
大家也看向宋政。
宋政嗓音沉稳:“我都听青隐的。”
小姨陆闻声笑道:“看不出来我们家阿政还是个妻管严。”
“这叫什么?妇唱夫随?”
其他人都跟着一起笑。
傅青隐:“……”
有点想把刚刚说的话吞回去。
宋政坐在一旁,安静看着傅青隐和陆家人相处。
几句话间,她妈就把他太太的底全给摸透了。
他这个单纯的太太,还在一旁傻乐,被糊弄的晕头转向。
宋政眼底也难得有几分忍笑。
吃午膳时,陆家人热情依旧。
傅青隐望着碗中堆得高高的菜,满脸无奈。
耳畔响起宋政低沉的嗓音,“吃不完?”
傅青隐悄悄看了他一眼,斯文的点头,“太多了。”
宋政淡然的把她碗里的菜夹到自己碗里。
傅青隐用眼神无言道谢。
这场景,全落在陆家这群人精的眼里。
各个都只当没看见,心里偷笑。
用完午饭,傅青隐陪着几位长辈聊了会天,才跟着宋政上楼午休。
陆家早为他们安排了房间。
傅青隐一进门,就问宋政:“我今天表现的还好吗?”
“不错。”
傅青隐沉默了会,才道:“其实我知道妈和我聊天的时候,是在摸我的底。”
“爷爷的事情、我和宋子言的事情,我都是故意告诉给她的。”
傅青隐很是坦然,“她是我婆婆,我嫁给了她儿子,总不能一直瞒着自己的过往。”
“与其等外面的风言风语传到妈的耳朵里,惹出其他是非,不如我先和她坦白了。”
“我运气好像不错,妈是个很大气宽容的人。”
宋政眸光沉沉的看着她。
是他小瞧了他的太太。
宋政眸光幽深,又重复了一遍:“我是你丈夫。”
这是他在民政局前对傅青隐说过的话。
傅青隐第一次听,只觉微微被触动。
第二次听,丈夫两个字,像是一壶烈酒灌入肺腑,一点点灼烧心肝脾肺。
周身的寒风呼啸,她竟然觉得有几分热意。
宋政嗓音低磁,“道谢太多,难免显得生疏。”
“非要和我这么客气?”
傅青隐想了想,认真解释道:“你知道我怕黑,就让符秘书开车灯替我们照路。”
“这不是做丈夫的义务,是你的好。”
“我领了情,就该道谢。”
傅青隐勾出一抹浅笑。
冷风把她的发丝吹散,这一笑却淡却了一身疏离,透出几分温柔。
“我其实还想和宋先生你说一声谢谢。”
在宋政开口前,她莞尔道:“今天最后一次。”
她把吹乱的发丝撩在耳后,眸光清浅若琉璃,“多谢你陪我来看奶奶。”
“我们领证仓促,并没有太深的情分,你愿意来……我真的很感激。”
“不来的借口有很多,你一个都没用。”
傅青隐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我来。是因为我的妻子在这。”宋政蓦然开腔。
“我得陪着她。”
他淡漠的嗓音被寒风吹散,落入傅青隐的耳中,有股悄然的炙热。
傅青隐望着宋政,黑夜中的眸光从平淡到明亮如火。
这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
稳重、周全、细腻……味淡而浓烈,很能蛊惑人。
到了傅奶奶的墓碑前,傅青隐把东西摆好,倒了三杯酒。
她端起一杯,另外一杯递给了宋政。
傅青隐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傅奶奶笑意慈和,眉宇间透着股爽朗大气。
傅青隐的眸光渐渐浮上暖意,“奶奶,好久没来看你了。”
“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总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奶奶,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她看了眼身边的宋政,“我结婚了,他是我丈夫,叫宋政。”
“当初您替我埋下的桃花酒,现在我嫁人了,就把酒起出来,特意带过来让您尝尝。”
宋政沉沉的眸光落在傅青隐白皙清冷的脸上。
十月里的寒风吹不散她唇角浅挂的温柔。
眼眸亮意星星点点,好似夏日天际悬着的零星星芒。
絮絮叨叨时的她,被温柔浸透了骨子。
等傅青隐说完话,宋政才上前。
他姿态挺拔,眸若点漆,黑沉沉的西装扣的一丝不苟,满是儒雅从容。
男人嘴唇轻启:“师母,桃花酒喝了,您养大的姑娘我也娶走了。”
“宋政虽然无能,但也不敢让她再受半点委屈。”
“若有违背……将永失所爱。”
宋政缓缓转头,黑沉浓稠的眸光撞上傅青隐清澈微惊的眼眸。
四目相对,他眼底藏着极强的侵略性。
好似覆了寒冰的刀刃,霎时破开傅青隐的一切防备和伪装。
傅青隐心跳漏了一拍。
都说人的眼睛会说话。
可她看不懂宋政的眸光,也读不懂他的心思,一如对他这个人……一无所知。
傅青隐仓促的挪开视线,抬手把杯中的桃花酒倒在墓碑前。
她在心里悄悄道:“奶奶,我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你不用再为我担心了。”
“我一定会做好宋太太,和宋先生好好相处的。”
宋政跟在她后面,细长的指骨捏着酒杯,从容将酒液倾倒在地面。
清澈的酒液落入暗沉的地面,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空气中蔓延着一股淡淡的酒香。
也不知道他对傅奶奶许下了什么诺言。
路上,宋政提起一件事,“宋家有个规矩,新婚夫妻婚后一个月要回江南老家住,开了宗祠,上了族谱,才算真的完婚。”
傅青隐微愣,“我……以前没听说过。”
这个以前,是指和宋子言订婚的时候。
宋政淡然道:“这规矩,不是什么人都适用。”
言外之意,就是宋子言不配。
傅青隐懂了宋政的意思。
她秀眉微皱,“不是我不想去。”
“爷爷的身体不太好,医生说就在这两三个月。”
“我想多陪陪爷爷。”
这一去江南就要待上一个月,傅青隐能陪傅老爷子的时间越少了。
宋政缓缓道:“享誉国内外老神医权一针,九月底刚在江南定居。”
傅青隐眼睛一亮,“真是权老前辈?!”
“爷爷的主治医生也推荐过这位老前辈,但他行踪难寻,我找了半年都没见到人!”
傅青隐心中有些激动,“你的意思是……”
宋政嗓音沉沉,“带爷爷一起去。”
傅青隐:“好!”
商议好了,傅青隐有些迫不及待,“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婚礼后。”
傅青隐又想说谢谢,不过她忍住了。
宋政对她这么好,光是停留在嘴上的谢没太多意义。
她如今能做的,就是做好宋太太,辅助宋先生处理好所有麻烦。
忽然,傅青隐就有些期待以后的日子了。
回到傅家老宅,傅老爷子听了两人商议的事,二话不说就应了。
“规矩越重,说明家风越好,也是对青隐的认可。”
“正好我也多年没去过江南了,趁机去见见老朋友。”
傅老爷子一向都是乐呵呵的,这会看向夫妻两人:“去江南是婚礼后的事情,你们现在已经领证了,这住处怎么安排?”
傅青隐:“……还没有商量过。”
领证太过突然,傅青隐自己人妻代入感太弱,一时间也没考虑太多。
这会被傅老爷子问起来,总觉得有些窘迫。
宋政:“看青隐的意思。”
傅老爷子:“你住在闲庭院,距离青隐的画室和学校都比较远。”
“其他地方有房子吗?”
宋政:“有,不过不如闲庭院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