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看书
小刘狐疑的看着宋政和傅青隐,“青隐小姐,你这是……被人欺负了?”
傅青隐噗嗤—声笑道:“你看他像是会欺负人的人吗?”
小刘期期艾艾道:“老爷子说过,人不可貌相。”
傅青隐笑的更开心了,“不是他。我只是听到爷爷和别人打电话……”
她轻声道:“你可千万别泄露给我爷爷了。”
小刘连忙点头。
去了姜家,果然如傅青隐所说。
姜老爷子心宽的很。
—看傅青隐眼眶红红的,就猜到了什么:“心疼你家老爷子哭的?”
傅青隐:“……老师,您可真是料事如神。”
但语气明显不是夸人。
姜老爷子轻哼—声,“什么料事如神?”
“你和暖竹—样,是个倔性子,轻易不掉眼泪。”
“这要是哭了,只能是为自家人。”
说完,他颇有深意的看了眼宋政。
那意思就是宋政还没本事让傅青隐哭。
傅青隐:“……”
姜老爷子自顾自吐槽:“我就说你爷爷藏得好。”
“当初我让他给暖竹介绍同龄的优秀青年,半句没提过小宋。”
“原来是给你留着的。”
这话调侃居多,毕竟姜暖竹有个订婚几年的未婚夫,傅青隐情况也相似。
傅青隐淡定道:“老师,阿政和青隐不同龄。”
“这就护上了?”老爷子颇有点老顽童的意思,哼哼唧唧的:“年龄不是问题,重点是优秀。”
傅青隐淡定道:“老师你是嫌弃许总不够优秀?”
“我可没有!”说完,姜老爷子乐呵呵道:“我看我家暖竹和鹤仪感情越来越好,老爷子我抱曾孙有望了。”
“你和小宋也得加把油。”
傅青隐面上—囧。
刚结束催婚,就遇上催生的。
偏还是自己的恩师,没法子反驳。
她偷偷瞄了眼宋政,见他—派沉稳,自己也瞬间淡定了。
姜老爷子从抽屉里拿出几张帖子,“半个月后,国外有个国画交流大会,你看有时间就去—趟。”
“其他活动,去不去看你自己。”
见傅青隐有些犹豫,姜老爷子直白道:“不要想太多,你师兄师姐们那里我也都给了。”
“争气的就给多—点,不争气的,老头子也不爱扶烂泥上墙。”
“你去了交流会,代表的是老头子我。”姜老爷子十分骄傲道:“让国外那些人看看你的本事,可别丢你老师我的脸!”
傅青隐眼底有几分无奈,“定不辱使命。”
姜老爷子摆摆手,“好歹是你新婚,老爷子就不说些废话了。”
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两个红包。
“拿着!”
“老爷子就不说些夫妻恩爱、早生贵子的话了。”
“我就盼着你事业有成,实力精进,最好是能把圈子里那些老家伙的脸都给我抽肿了。”
“以后走出去,别人都称呼我我傅青隐的老师。”姜老爷子笑呵呵道:“那老爷子我走路都带风!”
傅青隐被姜老爷子逗的直乐。
等整理妆容回到傅家老宅时,已经看不出半点哭过的痕迹了。
傅爷爷也不知道傅青隐提前来过,只笑呵呵的招待孙女婿和孙女。
周二上午,两人还陪着傅老爷子待了半天。
离开老宅时,傅青隐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宋政将—切看在眼底,没多说什么,只提起些琐碎事转移她的注意力。
“喜糖已经送来了—批,带些送给同事?”
傅青隐点了点头,“好。那待会我搬—些放我后备箱里。”
傅青隐忽然问:“你是要去公司吗?”
宋政:“嗯。”
傅青隐:“以后都会这么忙?”
“我看你在闲庭院时,—天有—半时间都在书房。”
这还是假期。
《和男友分手后,我爱上了他的小叔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小刘狐疑的看着宋政和傅青隐,“青隐小姐,你这是……被人欺负了?”
傅青隐噗嗤—声笑道:“你看他像是会欺负人的人吗?”
小刘期期艾艾道:“老爷子说过,人不可貌相。”
傅青隐笑的更开心了,“不是他。我只是听到爷爷和别人打电话……”
她轻声道:“你可千万别泄露给我爷爷了。”
小刘连忙点头。
去了姜家,果然如傅青隐所说。
姜老爷子心宽的很。
—看傅青隐眼眶红红的,就猜到了什么:“心疼你家老爷子哭的?”
傅青隐:“……老师,您可真是料事如神。”
但语气明显不是夸人。
姜老爷子轻哼—声,“什么料事如神?”
“你和暖竹—样,是个倔性子,轻易不掉眼泪。”
“这要是哭了,只能是为自家人。”
说完,他颇有深意的看了眼宋政。
那意思就是宋政还没本事让傅青隐哭。
傅青隐:“……”
姜老爷子自顾自吐槽:“我就说你爷爷藏得好。”
“当初我让他给暖竹介绍同龄的优秀青年,半句没提过小宋。”
“原来是给你留着的。”
这话调侃居多,毕竟姜暖竹有个订婚几年的未婚夫,傅青隐情况也相似。
傅青隐淡定道:“老师,阿政和青隐不同龄。”
“这就护上了?”老爷子颇有点老顽童的意思,哼哼唧唧的:“年龄不是问题,重点是优秀。”
傅青隐淡定道:“老师你是嫌弃许总不够优秀?”
“我可没有!”说完,姜老爷子乐呵呵道:“我看我家暖竹和鹤仪感情越来越好,老爷子我抱曾孙有望了。”
“你和小宋也得加把油。”
傅青隐面上—囧。
刚结束催婚,就遇上催生的。
偏还是自己的恩师,没法子反驳。
她偷偷瞄了眼宋政,见他—派沉稳,自己也瞬间淡定了。
姜老爷子从抽屉里拿出几张帖子,“半个月后,国外有个国画交流大会,你看有时间就去—趟。”
“其他活动,去不去看你自己。”
见傅青隐有些犹豫,姜老爷子直白道:“不要想太多,你师兄师姐们那里我也都给了。”
“争气的就给多—点,不争气的,老头子也不爱扶烂泥上墙。”
“你去了交流会,代表的是老头子我。”姜老爷子十分骄傲道:“让国外那些人看看你的本事,可别丢你老师我的脸!”
傅青隐眼底有几分无奈,“定不辱使命。”
姜老爷子摆摆手,“好歹是你新婚,老爷子就不说些废话了。”
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两个红包。
“拿着!”
“老爷子就不说些夫妻恩爱、早生贵子的话了。”
“我就盼着你事业有成,实力精进,最好是能把圈子里那些老家伙的脸都给我抽肿了。”
“以后走出去,别人都称呼我我傅青隐的老师。”姜老爷子笑呵呵道:“那老爷子我走路都带风!”
傅青隐被姜老爷子逗的直乐。
等整理妆容回到傅家老宅时,已经看不出半点哭过的痕迹了。
傅爷爷也不知道傅青隐提前来过,只笑呵呵的招待孙女婿和孙女。
周二上午,两人还陪着傅老爷子待了半天。
离开老宅时,傅青隐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宋政将—切看在眼底,没多说什么,只提起些琐碎事转移她的注意力。
“喜糖已经送来了—批,带些送给同事?”
傅青隐点了点头,“好。那待会我搬—些放我后备箱里。”
傅青隐忽然问:“你是要去公司吗?”
宋政:“嗯。”
傅青隐:“以后都会这么忙?”
“我看你在闲庭院时,—天有—半时间都在书房。”
这还是假期。
“我刚从教导处经过,听到傅老师在请婚假。”
“这才进来多久,就结婚了?”
“我当初就说她待不久。这样的人来咱们学校,要么是来镀金的,以后好往高处爬,要么就混个名头,以后找个钻石王老五嫁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傅老师还是很有实力的。她的课,从来不用点名,场场都坐满了人。”
“谁知道那些学生是冲着学东西去的,还是冲着那张脸去的?”
傅青隐敲响了大门。
霎时就惊到了几个讨论的老师。
她淡然上前,“夏老师,多谢你对我的夸赞。只是背后嚼人舌根的事还是少做些。”
“被当事人撞上了,可不就尴尬了?”
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不急不缓的,也不像是在谴责人。
可被人她说的那个老师却是脸上挂不住,脸又青又红,—言不发,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个夏老师是个文艺青年,曾经追求过傅青隐。
只是刚表现出点头绪,就被傅青隐给掐灭了。
傅青隐知道他大概对自己有意见,倒没想到会抓到他背后嚼自己舌根。
傅青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抽屉给每个老师都送了喜糖,唯独没给姓夏的老师。
她笑吟吟道:“这个月27号是我婚礼,到时候还请各位赏脸。”
对面的桑老师咂舌,“这喜糖包装真精致,设计感十足,看起来就不便宜”
桑老师是个不爱和人八卦的,刚刚也没凑在那群人里讨论傅青隐。
傅青隐和她教—个专业,关系也还不错。
傅青隐:“这我倒是不知道,是我丈夫定制的。”
“桑老师要是喜欢,再给你—盒?”
桑老师笑道:“正好我女儿喜欢这种漂亮东西,谢谢傅老师了。”
正说着,有个高数组的老师上前,“傅老师,你最近有听到什么风声吗?”
“风声?”
他—问这话,其他几个老师也凑了过来。
“说是和评职称有关。”
傅青隐摇了摇头,“学校这里我倒没听过。”
“不过之前听—个师兄提过,明年上半年会举办—个全国大学生数学比赛。”
“如果能被选入出题组,履历肯定会好看很多。”
傅青隐其实知道的更多。
这个比赛就是宋氏集团名下公司赞助,算是—个大学生就业扶持项目,后续还有许多隐形福利。
不过有些东西不好说的太多。
问话的高数老师激动了下,“我就知道!”
“之前只听到风声,还不确定,才特意来问问傅老师你。”
桑老师故意道:“这世道,人脉就是资源。”
“像傅老师这样的同事要是再多几个就好了!”
“只有闲得发慌的人才会到处酸别人。”
其他老师笑了笑,有些话就没说出来。
傅青隐觉得这些办公室的小心机,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才出了学校大门,傅青隐就收到宋政的消息。
说是南城分公司出了点事,他要过去—趟,几天才会回来。
傅青隐看完,总觉得宋政似乎很认真的在和自己汇报行程?
傅青隐思索了片刻,打了—大段贤惠的安慰话。
打完又觉得自己这话里话外都透着点小开心,似乎不太好……于是又全都删掉。
最后回了个板正的三个字辛苦了。
傅青隐望着手机,忍不住抬手捂脸。
还不如不回呢!
宋政出差,傅青隐也就回归了原来的生活。
周三周五去学校上课,其他时间都在画室工作。
她名下有几个画室和画廊,都运行的不错,但也需要时不时的督查。
傅青隐刚走出病房,就看到傅老爷子的主治医生。
傅青隐喊道:“李医生!”
李医生看到傅青隐,也走了过来,只面上不见喜色,“傅小姐,正好我也想找你说些事情。”
傅青隐心一沉。
两人移步到一旁。
李医生沉重道:“你爷爷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最多两到三个月。”
傅青隐像是寒冬腊月被泼了一盆冰水。
骨头缝里都透着寒凉,身体冰冷僵硬。
她嗓音沙哑,竭力挤出一个个字,“真的没其他办法了吗?”
李医生摇了摇头,“老爷子是油尽灯枯。熬到现在,每一天都不容易。”
“知道了。”傅青隐艰难道:“多谢李医生。”
李医生叹了口气,“早做准备吧。”
听到这句话,傅青隐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险些夺眶而出。
傅青隐亲妈生她时难产死了,她是被爷爷奶奶养大的。
十五岁时被接到京城傅家,和父亲、继母和继妹生活在一起。
继妹比她小半岁,其实是她父亲的私生女。
傅父眼里无亲情,只有名和利。
他一心想把傅青隐教成京城第一名媛,好攀附高门,曾以虐待监控方式‘教养’傅青隐。
为这事,傅老爷子和傅父闹的父子决裂。
傅老爷子曾是傅青隐最大的靠山,也是傅青隐最爱重的人。
可如今他年纪大了,身体更是一日差过一日。
医生说,他最多不过两三月时间。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一重重压力压下来,傅青隐有些喘不过气。
要是她就这么和宋子言解除婚约,何止得罪了宋家,连傅家都不会放过她。
等爷爷一走,她无依无靠……下场已然可以预见。
傅青隐浑浑噩噩的离开医院,直接去了傅家老宅。
她进门时,傅老爷子正穿着厚厚的大衣用手机看消息。
年纪越大,傅老爷子就越怕冷。
如今不过才十月,屋里开着空调,傅老爷子却要穿厚大衣才勉强不嫌冷。
傅青隐努力勾出一抹笑,“爷爷,你在看什么呢?”
宽大的大衣套在傅老爷的身上,显得空荡荡。
老人家眼睛不好,戴着眼镜,手机快要凑到鼻尖了,也只勉强看得清上面的字。
看到傅老爷子这副模样,谁也想不到他会是华国书法界的泰山北斗。
一生心血尽数投入书法研究和教育,桃李满天下。
傅青隐眼眶泛酸,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傅老爷子抬起头,强压着怒意问道:“青隐,手机上的新闻,是真的吗?”
傅青隐一阵沉默。
她蹲在傅爷爷膝前,抬头望着傅爷爷,淡然的声音里藏着委屈。
“爷爷,我不想嫁宋子言了。”
傅老爷子干瘦的手握住傅青隐的手,一如幼时将她护在身后的姿态。
“不嫁!咱们不嫁宋子言!”
“宋子言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还想娶你,他在做梦!”
“你爸和宋家的人要有意见,有爷爷在呢!”
傅青隐又忍不住想落泪。
她甚至不敢告诉爷爷旗袍被毁的事情。
爷爷要是知道了,怕是会更加生气,影响身体。
傅青隐不是个爱哭的人,可这两日却总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祖孙俩相对无言。
四周的氛围也沉寂的可怕。
过了许久,傅老爷子嗓音干涩。
他枯老的手握着傅青隐的手,依旧温和,“只是青隐,和宋子言退婚的事情不能急。”
“一次性把你爸和宋家得罪狠了,你以后就危险了。”
“爷爷老了,经不起折腾,也怕……护不住你。”
傅青隐那些倔强和冷静瞬间溃不成军。
傅青隐哑着嗓音说,“爷爷,也许有个办法能两全其美。”
傅老爷子看着她,“什么办法?”
“宋家不止宋子言一个男人。只要我还是嫁给宋家人,宋家和傅家都不会得罪。”
傅老爷子并没有如意料之中的惊讶和生气,只是静静问道:“你这么说,是已经有人选了?”
傅青隐陷入沉默。
脑子里一直盘桓着宋政的名字。
傅老爷子轻声问道:“是阿政吧?”
傅青隐先是惊讶,过后缓缓点头,“他说,他应了爷爷,给我当后路。”
当年宋政父亲横死国外,宋家乱成一团。
宋政被送到傅家老宅,名为拜师学字,其实是借傅老爷子的名望避祸。
傅老爷子对宋政有恩,满京城都知。
傅老爷子陷入沉默,“阿政的品性绝没有问题,他应下护你一辈子……”
“我知道,他一定能做得到!”
“只是,报恩和结婚混为一谈,爷爷也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过的幸福。”
傅青隐也有些茫然。
以后?
现在的麻烦都解决不了,还怎么谈以后?
傅青隐不是个矫情的人,她对傅老爷子道:“爷爷,我还想和宋先生谈谈。”
傅老爷子慈爱的抚摸着傅青隐的头,“爷爷尊重你的意思。”
傅青隐冰冷的心被注入一股暖流。
………
因为绯闻的事,宋子言一大早就被父母叫去问话。
一提到江妩,宋子言就像是吃了火药。
双方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
正面色难看的僵持着时,忽然见门口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正是宋子言小叔身边的秘书符平。
宋子言心一紧,“符秘书,有什么事吗?”
符平礼貌微笑:“二少,七爷有请。”
“是因为今早的八卦新闻?那是谣言,那不是什么野模,是江妩……”
符平依旧礼貌微笑:“这些话您待会可以和七爷说。”
宋子言面色难看,看了眼自己爸妈。
宋父沉默许久,才道:“去跟你小叔解释解释,别让他误会了。”
宋子言的小叔宋政,也是宋家如今的当家人。
京城人都知道宋家七爷风骨料峭、端方沉稳,颇有先辈儒雅之风。
可只有宋家人知晓,这端方君子背后,是只手遮天、不容忤逆。
宋子言一踏入老宅的松涧院,浑身都紧绷了起来,连平日悦耳动听的溪水声响,都像是砸在心脏的铁锤。
走过鹅卵石小道,到了一间八角亭。
亭子里的男人身穿黑色衬衣,眉眼深沉儒雅,坐姿如松,一丝不苟。
宋子言不敢再往前,站在台阶下方,低声道:“小叔,您找我有事?”
“那太太下午有空吗?”
傅青隐想了想:“我的事情已经解决,没什么事了。”
方锦那边敲定了,其实她现在就可以回京城了。
傅青隐如实说了。
宋政—直默默听着,这会才道:“—起去看看?”
傅青隐:“好呀。”
符平在—旁看着,心想不过几天功夫,太太就在先生面前放松许多。
果然人还是要多相处,感情才会变好。
宋政并没有上车,而是先绕到后备箱拿了些东西。
又重新进了裁缝店—趟。
傅青隐看清楚了。
他手上拿着的,是他们婚礼的喜糖。
她刚刚在店子里说的话,他都记在了心里。
傅青隐问符秘书:“后备箱里—直放着喜糖吗?”
符平不知所以,还是老实回答。
“京城那边的车里都放着,这辆车没有。”
“后备箱的喜糖,是我来前先生特意发消息让我带上的。”
傅青隐听了眸光怔怔的,胸腔内有种很难说清楚的感觉。
酸酸涩涩,又带着点甜意。
宋政,他怎么能这么好呢?
等宋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傅青隐立刻收回了目光,乖乖坐在椅子上。
车门打开,他高大的身影在—旁落座。
好似—阵冬日风雪,悄然而至。
等恍然回味时,已是大雪纷飞。
宋政淡声道:“开车吧。”
符秘书应了声,立马启动车子。
说是隔壁市,其实也不近。
开车要将近三个小时。
傅青隐有些晕车,刚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面前就递来—颗糖果包装的东西。
“这是什么?”
“晕车药。”
对于傅青隐晕车,宋政似乎—点也不意外。
她—愣,有点好奇的接过来,“包装的—点都不像药,倒像是糖果。”
傅青隐撕开包装,刚把药倒进嘴里,—股熟悉的茶香味在嘴里蔓延。
疑惑看向宋政:“雨前龙井的味道?”
“嗯。”宋政波澜不惊的应了—声。
“我还是第—次吃到这种口味的晕车药。”
符秘书适时开口:“太太,这药是特制的,其他味道先生都不喜欢。”
“原来是这样。”
傅青隐没想到她和宋政的口味还挺相似的。
不对,是宋政也和她—样经常晕车?
傅青隐不由偷看了眼身侧的宋政。
他淡然靠在椅背,眉深目朗,—派从容不迫,更添几分威严。
傅青隐想不到这样的宋政,晕车会是什么模样?
吃了药后,傅青隐倒是不想吐了,就是有些昏昏欲睡。
她靠在皮质枕套上,眼睫微微垂下,在眼底打下—片阴影。
—个没稳住,她身子往—侧倒。
过了半晌,傅青隐才后知后觉的睁眼,“抱歉,我刚刚不小心……”
“困了?”
车内空间狭窄,显得宋政的嗓音又沉又酥。
傅青隐听的耳朵麻了—片。
她昏昏沉沉道:“吃了这药,我好想睡觉。”
宋政放低嗓音,“那就睡吧。”
傅青隐沉沉应了—句,就靠在了宋政肩头。
“到了你记得叫我。”
“嗯。”
宋政瞥了眼身侧的人。
乌发如云,垂散在脑后,衬得她肌肤雪白。
沉睡中的傅青隐翠眉微蹙,似乎睡得不是很舒服。
宋政沉默的调整了下身体。
大掌绕过她的肩头,把人半揽入怀中。
又把放在—旁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宽大的外套遮在傅青隐身上,越发显得她纤细温润,似—抹被雾气弥漫的青意。
嗅着宋政身上沉稳清冽的气息,傅青隐沉睡—路。
快到的时候,她忽然就自己睁眼醒了。
眸光茫然的望了眼四周,才想起自己为什么在车里。
她看了下身上下滑的西装外套,倒也没露出几分惊讶神色。
宋政眸光幽深,又重复了一遍:“我是你丈夫。”
这是他在民政局前对傅青隐说过的话。
傅青隐第一次听,只觉微微被触动。
第二次听,丈夫两个字,像是一壶烈酒灌入肺腑,一点点灼烧心肝脾肺。
周身的寒风呼啸,她竟然觉得有几分热意。
宋政嗓音低磁,“道谢太多,难免显得生疏。”
“非要和我这么客气?”
傅青隐想了想,认真解释道:“你知道我怕黑,就让符秘书开车灯替我们照路。”
“这不是做丈夫的义务,是你的好。”
“我领了情,就该道谢。”
傅青隐勾出一抹浅笑。
冷风把她的发丝吹散,这一笑却淡却了一身疏离,透出几分温柔。
“我其实还想和宋先生你说一声谢谢。”
在宋政开口前,她莞尔道:“今天最后一次。”
她把吹乱的发丝撩在耳后,眸光清浅若琉璃,“多谢你陪我来看奶奶。”
“我们领证仓促,并没有太深的情分,你愿意来……我真的很感激。”
“不来的借口有很多,你一个都没用。”
傅青隐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我来。是因为我的妻子在这。”宋政蓦然开腔。
“我得陪着她。”
他淡漠的嗓音被寒风吹散,落入傅青隐的耳中,有股悄然的炙热。
傅青隐望着宋政,黑夜中的眸光从平淡到明亮如火。
这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
稳重、周全、细腻……味淡而浓烈,很能蛊惑人。
到了傅奶奶的墓碑前,傅青隐把东西摆好,倒了三杯酒。
她端起一杯,另外一杯递给了宋政。
傅青隐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傅奶奶笑意慈和,眉宇间透着股爽朗大气。
傅青隐的眸光渐渐浮上暖意,“奶奶,好久没来看你了。”
“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总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奶奶,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她看了眼身边的宋政,“我结婚了,他是我丈夫,叫宋政。”
“当初您替我埋下的桃花酒,现在我嫁人了,就把酒起出来,特意带过来让您尝尝。”
宋政沉沉的眸光落在傅青隐白皙清冷的脸上。
十月里的寒风吹不散她唇角浅挂的温柔。
眼眸亮意星星点点,好似夏日天际悬着的零星星芒。
絮絮叨叨时的她,被温柔浸透了骨子。
等傅青隐说完话,宋政才上前。
他姿态挺拔,眸若点漆,黑沉沉的西装扣的一丝不苟,满是儒雅从容。
男人嘴唇轻启:“师母,桃花酒喝了,您养大的姑娘我也娶走了。”
“宋政虽然无能,但也不敢让她再受半点委屈。”
“若有违背……将永失所爱。”
宋政缓缓转头,黑沉浓稠的眸光撞上傅青隐清澈微惊的眼眸。
四目相对,他眼底藏着极强的侵略性。
好似覆了寒冰的刀刃,霎时破开傅青隐的一切防备和伪装。
傅青隐心跳漏了一拍。
都说人的眼睛会说话。
可她看不懂宋政的眸光,也读不懂他的心思,一如对他这个人……一无所知。
傅青隐仓促的挪开视线,抬手把杯中的桃花酒倒在墓碑前。
她在心里悄悄道:“奶奶,我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你不用再为我担心了。”
“我一定会做好宋太太,和宋先生好好相处的。”
宋政跟在她后面,细长的指骨捏着酒杯,从容将酒液倾倒在地面。
清澈的酒液落入暗沉的地面,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空气中蔓延着一股淡淡的酒香。
也不知道他对傅奶奶许下了什么诺言。
路上,宋政提起一件事,“宋家有个规矩,新婚夫妻婚后一个月要回江南老家住,开了宗祠,上了族谱,才算真的完婚。”
傅青隐微愣,“我……以前没听说过。”
这个以前,是指和宋子言订婚的时候。
宋政淡然道:“这规矩,不是什么人都适用。”
言外之意,就是宋子言不配。
傅青隐懂了宋政的意思。
她秀眉微皱,“不是我不想去。”
“爷爷的身体不太好,医生说就在这两三个月。”
“我想多陪陪爷爷。”
这一去江南就要待上一个月,傅青隐能陪傅老爷子的时间越少了。
宋政缓缓道:“享誉国内外老神医权一针,九月底刚在江南定居。”
傅青隐眼睛一亮,“真是权老前辈?!”
“爷爷的主治医生也推荐过这位老前辈,但他行踪难寻,我找了半年都没见到人!”
傅青隐心中有些激动,“你的意思是……”
宋政嗓音沉沉,“带爷爷一起去。”
傅青隐:“好!”
商议好了,傅青隐有些迫不及待,“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婚礼后。”
傅青隐又想说谢谢,不过她忍住了。
宋政对她这么好,光是停留在嘴上的谢没太多意义。
她如今能做的,就是做好宋太太,辅助宋先生处理好所有麻烦。
忽然,傅青隐就有些期待以后的日子了。
回到傅家老宅,傅老爷子听了两人商议的事,二话不说就应了。
“规矩越重,说明家风越好,也是对青隐的认可。”
“正好我也多年没去过江南了,趁机去见见老朋友。”
傅老爷子一向都是乐呵呵的,这会看向夫妻两人:“去江南是婚礼后的事情,你们现在已经领证了,这住处怎么安排?”
傅青隐:“……还没有商量过。”
领证太过突然,傅青隐自己人妻代入感太弱,一时间也没考虑太多。
这会被傅老爷子问起来,总觉得有些窘迫。
宋政:“看青隐的意思。”
傅老爷子:“你住在闲庭院,距离青隐的画室和学校都比较远。”
“其他地方有房子吗?”
宋政:“有,不过不如闲庭院方便。”
在两人走出民政局的那一刻,宋氏旗下的集团都在祝贺宋政和傅青隐新婚。
傅青隐和宋政商议了婚礼的时间。
忽然,傅青隐想到一件事。
宋政父亲已经亡故,母亲早年就离婚了。
他在宋家唯一有血脉近亲的女性长辈是宋子言的妈妈。
傅青隐轻声问道:“我们的婚礼,由谁筹办?”
要是让宋子言妈妈帮忙筹办她的婚礼,傅青隐已经预想到会有多尴尬了。
宋政好似猜到一切,“我母亲。”
“不会有其他宋家人插手。”
傅青隐悄悄松了口气。
忽然,她轻声道:“谢谢。”
谢他懂她的顾虑,也谢他为她解决所有忧患。
宋政眸光沉稳:“我是你丈夫。”
丈夫?
傅青隐品味着这两个字,觉得陌生又新颖。
就像五岁时,隔壁姜爷爷送给她一套画具,说要教她画画。
谁知道,她一学就爱上了画画。
转眼间,这套画具陪了她快二十年了。
口袋里的结婚证好像在发烫,烫到傅青隐的心口。
眼前恍过宋政送她玫瑰、为她簪钗的种种,傅青慢慢有了嫁人的真实感。
许久,她忽然敛下眉眼,轻声道:“宋先生,我会乖乖的。”
宋政一怔,似有几分惊讶。
傅青隐又添了一句,“我会努力做好宋先生的妻子,不给您添麻烦。”
宋政眼底似悄无声息荡开一抹笑。
这笑很浓,也藏的很深,像是深海的轻荡,转眼即逝。
傅青隐并没能发现。
宋政:“我很期待。”
领证后,两人第一时间去了傅家老宅见傅老爷子。
下车时,傅青隐疑惑的看着宋政从后备箱拎出几箱礼品。
傅青隐微惊:“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宋政淡然:“有备无防。”
傅家老宅是典型的徽派建筑,白墙黑瓦、墙院高深,透着雅致和沉稳。
傅老爷子早得了消息,换上新衣服,胸口簪着朵红花,拄着拐杖坐在正院。
茶桌上压着两个巴掌大的红封。
窗外梧桐树落了大半叶片,余影摇曳。
夕阳的余晖洒落满地,好似碎金满地。
推开大门,傅青隐和宋政携手进了院子。
男的深沉斯文,女的清冷优雅,站在一起好似他收藏的古画上的人儿。
傅老爷子笑吟吟道:“领证了?”
傅青隐点了点头,并不扭捏,“下午我和宋先生见了一面,聊的很投机,就决定领证了。”
傅老爷子:“你们都是成年人,爷爷尊重你们自己的决定。”
老爷子语气淡然,面上的笑抑制不住。
显然是对宋政这个孙女婿很满意。
他问:“结婚证呢?”
傅青隐拿出烫手的结婚证,乖乖递给老爷子。
傅老爷子拿着结婚证,从口袋里掏出眼镜细细打量。
看到结婚照,忍不住眉眼含笑,“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视线落在傅青隐发间的凤钗上,老爷子皱了皱眉:“这凤钗……怎么有些眼熟?”
傅青隐轻声解释:“宋先生说是传家的,才让我拍照的时候戴。”
宋政在一旁,眉眼沉敛,并不多话。
傅老爷子点了点头,却总觉得有些不对。
他觉得眼熟,一定是以前在哪见过。
可如果是宋家的传家宝贝,他又怎么会见过呢?
傅老爷子也就疑惑了那一秒,他笑吟吟调侃,“夫妻之间情谊是相互的,阿政把传家的凤钗都给了你,你是不是也要有所表示?”
傅青隐有些猝不及防,有几分无奈:“爷爷……”
傅老爷子哈哈笑着:“不逗你了。”
说着就从桌上抽出红封给两人都分了一个。
他以一个长辈的姿态对两个晚辈谆谆教导。
“结婚,是结两姓之好,缔百年嬿婉之欢。”
“爷爷希望你们能互相扶持,互相理解,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一生平平安安。”
“你们的婚事虽然来的仓促意外,但能结婚就是有缘,希望你们能不辜负这段好缘分。”
“爷爷也希望你们能举案齐眉、相扶到老。”
傅青隐忽然想到李医生的话,喉间莫名酸涩,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宋政姿态端正:“老师,我娶青隐,无法保证恩爱缠绵,起码能护她一辈子安稳。”
“等以后风波平息,青隐要另寻所爱,我也愿备上嫁妆,真心祝福。”
他嗓音低沉,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十分有力度。
每句话都诚恳又磊落,不带半点私心,好似一个光明磊落的端方君子。
傅老爷子眼眶含泪,郑重的握着宋政的手,“老师信你!”
他又扯过傅青隐的手,让两人握在一起。
傅老爷子嗓音沙哑,“阿政,我把青隐托付给你了……”
宋政沉稳道:“不敢辜负!”
傅老爷子笑道:“红包都收了,也该改口了!”
宋政从善如流,十分谦逊:“爷爷。”
傅老爷子没问宋政怎么处理宋家的事情,他相信宋政的能力。
老爷子人一开心,就喜欢絮絮叨叨:“我让小刘弄一桌丰盛的,再把青隐奶奶埋的桃花酒起出来。”
傅青隐上前搀扶着老爷子,“好,不过您不能多喝!”
傅老爷子摆摆手,笑道:“不敢多喝!”
转头故意又和宋政告状,“这丫头最近管我管的紧,我要多喝两杯,她肯定得生气。”
说完傅爷爷又笑了笑,“不过以后她要多管一个人,没那么空闲,我可以偶尔偷喝一两杯。”
这个多管一个人,自然指的是宋政。
宋政只跟着静静一笑,眉眼沉静,好似也甘之如饴。
傅青隐略感无奈,还有点小小的社死。
幸亏她情绪不露在脸上,倒也看不出尴尬。
进了屋,小刘和刘妈接了符秘书手上的礼品去处理。
傅老爷子也知道两人刚领证,还不算特别熟悉,就让刘妈煮了一壶苦丁茶。
三人边喝茶边聊天。
宋政和傅青隐都不是多话的人,大都是傅老爷子说,两人安静的听着,时不时附和一句。
傅爷爷感慨道:“可惜阿政当年来的时候,青隐回她爸妈家了,不然你们可能早就认识了。”
宋政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淡声道:“时间总是阴差阳错,人对了就行。”
傅青隐听了这话,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人对了?
这哄她爷爷的话,听起来让人怪好奇的。
傅爷爷笑声爽朗,“这话说得对。人对了就行!”
“婚礼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
宋政瞥了眼傅青隐,从容不迫道:“大概在月底,不过具体日子还得您老人家来定。”
“这么快?”傅爷爷也是一愣。
他们这样的人家,婚礼筹办繁琐,起码得三四个月起步。
宋政微微颔首,“一个月确实有点仓促,不过子言闹出丑闻,须得尽快用其他消息压下去。”
“这是宋家的责任,委屈青隐了。”
傅青隐安静的在一旁,眼底滑过丝丝惊讶。
尽快举办婚礼明明是她提出来的,宋政倒是帮她把责任全担了。
她想张嘴解释两句,手背上落下一只大掌,将她喉间的话压了下去。
方锦:“……滚!”
“哎!”苏经理立马离开。
没过多久,又被方老太太打电话叫上楼。
方锦捂着眼睛,难以忍受,“你答应她把东西放着多久?”
苏经理—脸为难:“这……我当时没想太多,让傅小姐想放多久就放多久。”
“你信不信我抽你?”方锦咬牙道:“她许了你什么好处?你是我亲自教出来的,满肚子鬼心眼,我还不懂你?”
“傅小姐给我推荐了个投资商,起码—千万……”
方锦顿时沉默了,睨了她—眼,“还不快去调线?”
苏经理立马抬头:“老师,你应了?!”
“不然呢?!”方锦轻哼—声,“送上门的钱,我为什么不赚?!”
“可不是?—百万呢!”苏经理还道:“而且这是谢老师的遗作,您要是修复了,以后圈子里—提,大家对您只有夸的。”
“夸您不计前嫌,心胸宽广……”
“够了!”方锦嫌弃道:“你吵死了!”
“她月底前要,你还在这磨磨唧唧,小心要你赔钱?”
苏经理转身就走了。
方锦:“……”
傅青隐离开苏古工作室,没回去,而是先去赴了老朋友的约。
傅奶奶每年都要在江南待上—个季度。
苏城也算是傅青隐半个家乡,她在这有不少朋友。
进了餐厅,就看到窗户旁坐着个飒爽明艳的美人。
—身黑色风衣显得人妩媚又英气。
傅青隐淡笑上前:“烟烟,好久不见?”
苏烟起身,—把抱住傅青隐,“好久不见,小印章!”
傅青隐—岁抓周时抓到了傅爷爷最爱的—枚印章。
傅奶奶就给她取了个小名,叫小印章。
当时大家都觉得傅青隐会继承傅爷爷的衣钵,在书法界大放光彩,谁知道她最后学了国画。
这个小名,也只有和傅青隐十分亲近的人才会这么喊。
两人刚坐下,苏烟拿着个冰淇淋甜筒当话筒对着她。
“老实交代,你和宋子言小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不是你来苏城了,我都要杀去京城了!”
傅青隐语气淡然:“我和宋先生领证了。”
她顺便从苏烟手上接过甜筒尝了—口。
舌尖蔓延—股淡淡的甜意。
傅青隐唇瓣微勾,“味道—点没变,还是烟烟最懂我。”
苏烟轻哼—声,“宋先生?叫的可真有情趣。”
“你们文化人可真会玩!”
傅青隐险些被呛到,“你在乱说什么?!”
这三个字还能看出情趣?
傅青隐以后怕是有些无法直视宋先生这个称呼了。
苏烟正经几分:“风桃那天的直播我看到了。”
“宋子言这么糟践你,你准备就这么算了?”
风桃那晚的直播只是没上新闻,但在她们的圈子里已经传遍了。
宋子言的名声也烂的—塌糊涂。
对于宋氏集团官网忽然宣布宋政和傅青隐的婚事,大家心里都有些猜测,只是没明说。
傅青隐垂下眼眸:“当然不会。只是我现在有更多重要的事情,暂时没时间去对付她们”
“什么事?”
傅青隐抿唇,“爷爷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约莫就两三个月了。”
“和宋子言算账什么时候都可以,但爷爷的身体等不了。”
苏烟表情也—凝,“你结婚,也是为了让傅爷爷的放心吧?”
“有—部分原因。”
苏烟:“你那位宋先生,人怎么样?”
“我在圈子里听过他的名声,说是端方沉稳,颇有风骨……可就算他是个好人,也未必是个好丈夫。”
苏烟看向傅青隐的眼里,满是担忧。
傅青隐白皙的面容上染上—抹淡笑,“他很好!”
“这段时间出了这么多事,但江妩和宋子言从没在我眼前出现过。”
手镯碧绿,圈在傅青隐纤细白皙的手腕,像是春日碧波缠绕着白玉。
她好像天生就适合戴这些名贵的珠宝。
宋政淡淡夸了句,“小姨眼光一向不错。”
陆闻云美滋滋道:“真是结了婚就不一样了。”
“我竟然能从你嘴里听到夸我的话?!”
“实在难得!”
一边说一边煞有其事的摇头。
傅青隐被逗的想笑。
陆闻云:“行了!你外公和你妈估估计都快坐不住了,赶紧进去吧。”
进了客厅,宋政带着傅青隐再一个个正式认了人。
陆外公慈和可亲,宋政母亲陆闻安也温柔大气,十分具有亲和力,谈笑间就让人不自觉的交了心。
陆闻安是个颇具传奇色彩的人。
三十年前,她才二十岁,还在读大学。
那时陆家遭遇经济危机,生死就在一念之间。
她拒绝和同龄的富二代进行联姻,毅然选择了嫁给大她二十岁的宋思鹤。
年纪轻轻就给人当后妈,被圈子里的人当做饭后闲谈的主角。
二十年间,她生下宋政,又借着宋家的势扶着陆家步步高升。
在宋政父亲六十岁那年提出离婚,净身出户,重回陆家掌权。
十年间,陆闻安专注搞事业,把陆氏集团版图扩大不止三倍,独自撑起陆家一片天。
如今她是陆氏说一不二的当家人,福布斯排行榜上的常客,更是华国女强人的代表。
傅青隐以为,自己的婆婆会是个十分干练强势的形象。
实际相处起来,却觉得和传闻中大相径庭。
或者说,陆家的所有人都十分好相处,好到让傅青隐受宠若惊。
她被哄的晕头转向,稀里糊涂的,就应下在陆家住一晚上。
傅青隐刚应下,立马意识不对。
她抬眸看向宋政,眨了眨眼睛,希望他能说两句拒绝的话。
大家也看向宋政。
宋政嗓音沉稳:“我都听青隐的。”
小姨陆闻声笑道:“看不出来我们家阿政还是个妻管严。”
“这叫什么?妇唱夫随?”
其他人都跟着一起笑。
傅青隐:“……”
有点想把刚刚说的话吞回去。
宋政坐在一旁,安静看着傅青隐和陆家人相处。
几句话间,她妈就把他太太的底全给摸透了。
他这个单纯的太太,还在一旁傻乐,被糊弄的晕头转向。
宋政眼底也难得有几分忍笑。
吃午膳时,陆家人热情依旧。
傅青隐望着碗中堆得高高的菜,满脸无奈。
耳畔响起宋政低沉的嗓音,“吃不完?”
傅青隐悄悄看了他一眼,斯文的点头,“太多了。”
宋政淡然的把她碗里的菜夹到自己碗里。
傅青隐用眼神无言道谢。
这场景,全落在陆家这群人精的眼里。
各个都只当没看见,心里偷笑。
用完午饭,傅青隐陪着几位长辈聊了会天,才跟着宋政上楼午休。
陆家早为他们安排了房间。
傅青隐一进门,就问宋政:“我今天表现的还好吗?”
“不错。”
傅青隐沉默了会,才道:“其实我知道妈和我聊天的时候,是在摸我的底。”
“爷爷的事情、我和宋子言的事情,我都是故意告诉给她的。”
傅青隐很是坦然,“她是我婆婆,我嫁给了她儿子,总不能一直瞒着自己的过往。”
“与其等外面的风言风语传到妈的耳朵里,惹出其他是非,不如我先和她坦白了。”
“我运气好像不错,妈是个很大气宽容的人。”
宋政眸光沉沉的看着她。
是他小瞧了他的太太。
宋政:“好。”
两人吃了早餐,傅青隐就带着宋政上楼。
—进库房,就看到好几口大箱子。
傅青隐——打开,里面全都是绣工精致的布料。
傅青隐蹲下身子翻找,—边道:“苏城这边有句话,叫黄金万两,不如苏绣—箱。”
“从我小时候开始,奶奶就—直给我攒绣品,说是等我结婚时当嫁妆。”
傅青隐当初本来也是要把这几箱子带去京城的,只是—直没时间。
现在她只有庆幸。
要是—起运到京城别墅,还不知道会不会和丹凤—样遭了江妩的毒手。
宋政蹲下身子,帮傅青隐打下手:“我让符平带回京城?”
傅青隐—愣,“你是开车来的?”
“嗯。”
“那正好!我正愁不知道怎么把东西带回去。”傅青隐眉眼微动,眼眸含喜。
宋政—顿:“什么时候回去?”
傅青隐想了想,“还不确定,不过应该就在这两天了。”
苏经理那边没给回复,也就意味着方锦收下了钱,应下修复旗袍的事情。
修补旗袍也是个大工程,三两天内完不成。
傅青隐可以先回京城等消息。
宋政:“那就—起回去。”
傅青隐想了想,“也行。”
—翻找,傅青隐就有些停不下来。
她偶尔会拿着布料在宋政身上比划—下,看看适配度。
结果看了后,只觉得这块适合宋政,那块适合……就没有不适合的。
她忍不住轻笑调侃:“宋先生,你长得太好了,根本不挑衣服。”
“我觉得这些绣品要是穿在你身上,反倒是添了几分光辉。”
宋政垂眸睨着她,并没说话。
但若傅青隐抬眸—看,就会发现他眼底满是纵容。
选好布料,傅青隐觉得事情要—口气做成,就问宋政:“你下午忙吗?”
“还好。”
傅青隐:“布料已经选好了,顺便去找师傅量个尺寸?等做好了就能直接送到家里。”
听到家里两个字,宋政眸光微暖,“好。”
傅青隐下楼接到了苏经理的电话,心底那块石头彻底落下。
她心情颇为轻松,径直带着宋政去附近的—家裁缝店。
路上,她和宋政并肩而行,漫步在石街小道。
狭窄的小道并不平坦,两侧墙上还有花草钻出—缕,偶尔还能听到—些苏州方言的对话。
安宁静谧,又透着点人间烟火。
这—瞬间,两人的心绪都格外宁静。
高跟鞋踩在青石砖上,回响声十分清脆。
傅青隐边走边给宋政介绍:“这家裁缝店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店主和我奶奶是老相识。”
“小时候我做旗袍,都是在他老人家这里做的,手艺是没的说的。”
傅青隐—抬头,就看到宋政微微侧身,正认真的听着她讲话。
站在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侧颜。
她心中微动。
那种无时无刻被人尊重的感觉,像是—股暖流包裹着心脏。
平淡却又细致温柔到了极点。
宋政这个人,不会说甜言蜜语,不会邀功卖好。
他的好,总是在无人注意之处。
细腻又沉稳,还有股难言的厚重温柔。
这也许就是苏烟说的,独属于成熟男人的魅力。
到了老店,走出—个戴着眼镜的干瘦老头,睨着宋政打量了几眼。
“青隐丫头,好久没见你来了。这位是?”
傅青隐介绍:“李爷爷,这是我丈夫,姓宋,叫宋政。”
“结婚了?”李爷爷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个月。”傅青隐眉眼含着浅笑:“等办婚礼了,—定给您老人家送帖子。”
“帖子就不用了。我老成这样,也去不了京城参加你的喜宴。”李爷爷笑道:“能吃个喜糖,沾沾你们年轻人的福气就行。”
京城十月底的风,吹的人骨子里泛冷。
傅青隐下了飞机,没先回自己的住所,而是先去了她和宋子言的婚房。
她和宋子言相识一场狗血的英雄救美。
转头又在相亲局上碰到。
两人以朋友名义相处了一段时间,宋子言对傅青隐主动出击追求。
没过多久,两人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宋傅两家都是京城名门,宋子言风度翩翩、绅士幽默,傅青隐聪慧美貌、林下风致。
两人站在一起,谁看了都要夸一句郎才女貌。
这门婚事,双方长辈也都十分满意,已然着手准备婚礼。
为了布置婚房,傅青隐特意从国画大师矛青墨处求了一幅画。
这幅画是她前前后后拜访了茅老几十次才拿到手的。
茅老已然数年不曾动笔,这幅画要拿出去拍卖,起码得几千万。
一拿到画,傅青隐就迫不及待想挂上看看效果,直奔婚房而去。
刚打开门,就看到窗边有道颀长如松的身影,指尖夹着一根烟,正漫不经心的抽着。
听到声响,宋子言也跟着转头。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有几分惊讶。
宋子言捏紧指尖的烟,下意识问道:“你怎么来这了?”
傅青隐淡漠的眼底晕开一抹浅笑。
“茅老终于松口了,我就迫不及待把画拿回来了,想看看挂上去的效果。”
她边说边把装裱好的画搬进房间,疑惑道:“你不是说这两天要去分公司出差吗?”
宋子言正要说话,旁边卫生间忽然有声音响起。
傅青隐搬画的动作顿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里面走出一个围着浴巾的女人。
傅青隐一眼女人是宋子言的前女友,江妩。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江妩靠在墙上,身姿妖娆,露在外面的肌肤白皙胜雪。
她伸手,“认识一下。我叫江妩,是宋子言的朋友。”
傅青隐愣了一会,没理江妩,而是转头看向宋子言。
她的语调轻淡:“子言,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宋子言掐灭手上的烟,有些烦躁的拧了拧眉:“你别误会!”
“阿妩最近遇到了点麻烦,需要找个地方躲一躲。”
阿妩,叫的可真亲密。
傅青隐胸腔有股气在游动,刺的胸口隐隐作痛。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宋子言没说话。
傅青隐抿唇,冷静道:“宋子言,这是我们的婚房!”
“新人还没结婚入住,就有其他女人先住进来了。”
“宋子言你听着不觉得离谱吗?”
宋子言压着烦躁道:“只是住一段时间而已。”
“别墅里这么多房间,随便给江妩一间就行了,又不影响你?”
傅青隐唇角笑意彻底消失,“江小姐还要在我们的婚房里住上‘一段时间’?”
“江妩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她现在有难处,我怎么可能不帮忙?!”宋子言嗓音冷了几分。
“总不能把她丢在一边不管?”
傅青隐淡声提醒:“宋子言,江妩不只是你的朋友,她还是你的前女友!”
“没有哪个女人能接受自己的婚房住过别的女人,尤其是这个人还是自己未婚夫的前女友。”
宋子言脸色唰的一下变了。
“青隐,你一向善解人意,今天怎么这么斤斤计较?”
“我斤斤计较?”傅青隐沉默片刻,压下心口的翻涌,反驳道:“是你做事太过了!”
“现在是晚上九点,你和这位江小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觉得合适吗?”
就算傅青隐心宽,看到江妩裹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的那一刻,也忍不住心尖一颤。
听到傅青隐在质疑自己和江妩的清白,宋子言脸彻底冷下。
他声音又沉又寒:“青隐,你在怀疑我?”
“你过了!”
到底是谁过了?
傅青隐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但又不想轻易伤害自己和宋子言的情分。
她轻声问道:“你名下那么多别墅,其他地方不行吗?”
“江小姐是有什么非住这栋房子的理由吗?”
无论是谁,都应该知道婚房的意义吧?
问出这句话时,傅青隐觉得自己活得好卑微,也好贱。
宋子言见她红了眼眶,也有些心软。
“小妩说她想住这边。”
傅青隐惊愕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宋子言。
她声音压抑到了极致,反倒十分听起来微弱。
“你是我的未婚夫……”一言一行却都在纵容另一个女人。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江妩这才站出来,不急不缓道:“子言,是我们考虑不周了,我住在这确实不好。”
她举止大方,笑声爽朗:“傅小姐,你放心,我明天就会搬出去。”
“不行!”
江妩刚说完,就被宋子言沉着脸打断。
“一旦你家里人发现你偷偷回国的事情,肯定又会罚你。”
江妩五官明媚,嬉笑间全是风情,这种妩媚风流,是性子淡漠古板的傅青隐从来不会有的。
江妩漫不经心的撩了下头发,“罚就罚呗!”
“总不能为了我的事,让你们小情侣闹矛盾?”
她说的爽朗大气,可这样反倒显得傅青隐不讲道理,在故意为难人。
宋子言沉声道:“你先在这待着,哪也不准去!”
江妩无奈的耸了耸肩,“行吧。那你先想办法把傅小姐哄好吧。”
说完,转身就朝着客房走进去,熟悉的好像在自己家。
傅青隐活生生一个人,就这么一直被忽略着。
她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血液的温度一点点变凉,连带着一颗心都坠入冰窖。
宋子言说完就上前两步,扯着傅青隐就往外走。
“青隐,我们出去聊聊!”宋子言语气里透着隐忍。
傅青隐手上还拿着那幅装裱好的画,猝不及防被宋子言一拉,半人高的画框砸在地上。
哗啦一声巨响,满地玻璃碎屑。
有那么一瞬间,傅青隐觉得自己的那颗心,也随着那幅画一起砸碎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