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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宁世子夫人与那谢小姐一同在宫中落水一事,你们该也听说了吧?据说宁世子夫人是因宁世子待谢小姐太好,吃味儿了,才会推谢小姐落水的,可刚刚那嬷嬷的话听来却怎么像是另有隐情呢?”
“哪来的什么隐情,我听说宁世子昨夜为那谢小姐去东宫求来了千年灵芝后,找了十余个昨日目睹了宁世子夫人推谢小姐落水的人问话,若宁世子夫人是无辜的,宁世子哪会怪责她啊!”
“那宁世子夫人还让身边的嬷嬷说出那种话来?”
“唉,宁世子夫人是何许人?那可是打小就被她父兄,还有皇上皇后宠上了天的主儿!别说她只是推了那谢小姐落水,而那谢小姐还没出什么大事了,便是她直接打杀了那谢小姐,谁又能奈何得了她?”
“也是,那谢小姐除去是宁世子的救命恩人外,出身不详,又毫无倚仗,宁世子再怎么看重她,也是不可能为了她打杀了他夫人的!且他就算是有为谢小姐讨个公道的心,宁世子夫人的父兄们,还有咱们皇上皇后也不会坐视不管啊!”
“啧啧!这么说来,那谢小姐属实是可怜的很啊!且处境也十分艰难,也不知道宁世子夫人往后会如何对付她……”
他们三个围聚在马车边上小声议论的起劲,浑然未觉一旁墙根下站了个人光明正大的把他们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听进了耳中。
等他们被一道带着杀意的目光盯得脊背生寒,收声齐齐朝那墙根处看去时,那里却已经没了人。
而后定北侯府内。
临渊悄无声息翻窗进到黎姝房里,去到正伏案疾书的黎姝身侧跪地道:“小姐,属下将您要的落胎药配回来了。”
黎姝闻声停笔,转头看向他。
他五官完美的过分。
眼神也正直而忠诚。
总是会引得她不自觉的多看他几眼。
此时她便与他对视了好几瞬,才垂眸看向他手中拎着的一串药包。
然后她眉头才刚蹙起,就听得他说:“为了尽可能的减少落胎对小姐身体的损伤,小姐服完属下手里的最后一包药之后,才会落下腹中胎儿。”
为此,黎姝数了数药包的数量后,喃喃的道:“那就是需要五日啊……”
临渊没有接话,只是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
以往他都只能注视她的画像。
能像此时这样近距离的注视她本人,让他觉得此生都无憾了!
同时,她眼中的愁绪跟伤感又叫他无比心疼!
奈何他不能自作主张的去伤害她心爱的夫君,也不能去伤害他夫君看重的人,也就什么都做不了!
而黎姝一直凝视着他手中的药包。
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去放到桌上。
然后在又埋头疾书了一阵后,将两张写满了字的纸递向了他,“要散播出去的消息我都已经写下来了,你找人办完这桩事后,再替我查一件事。”
“请小姐吩咐。”
“宁烬说他问了十余个昨日在场的人,而那十余个人都说亲眼目睹了我推谢语落水,我需要知道那十余个人都是谁。”
“是!”
因着临渊应罢后并未立刻起身离开,黎姝抿嘴看了他两眼后,又道:“另外,往后你无需下跪,站着与我说话即可。”
她对孔雀台还一无所知。
但他说了,他在孔雀台的地位仅次于孔三娘。
那么在不知道孔三娘与她母亲关系的情况下,她最好还是对他以礼相待。
且她治下向来宽容,别说曾经身为她乳娘的桂嬷嬷了,便是青虹跟翠微,她也是鲜少让她们下跪的。
而临渊虽是立刻应了一声“是”,却没有立刻起身,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递向了她,“属下先前为小姐把脉时,见小姐手腕有些淤青,特意回孔雀台取了此物来给小姐用。”
黎姝呼吸略微一滞。
许是感同身受了梦里那个她的缘故,她此刻有那么些许感动。
因为梦里那个她有好多年都没有得到过丝毫温暖!
然后她莞尔笑着把那瓷瓶接了过来。
尽管如今的她便是笑起来的时候,眼里也都还有着化不开的愁绪跟伤感,却叫临渊看的失了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略显仓惶的起身告退。
他以前见过的那些画像中,小姐都在笑。
可画像里没有酒窝。
而他在孔雀台阅人无数,所以他知道拥有像小姐那般酒窝的女子甜甜笑起来的时候有多好看。
加之小姐又是他见过的女子中最为好看的,无忧无虑的甜甜笑起来时,定然能让天地都为之失色。
等他弄清是什么人让小姐不再像画中那般笑了,他绝不会轻饶了对方!
当然……
若对方是小姐看重的人,而小姐又不允许他伤害对方的话,那他……
啧!
临渊很是纠结。
但他不论如何都是不会违背小姐意愿的!
而他走后不过片刻,桂嬷嬷就端着一盘切好了的水果进了黎姝房里。
见到桌上那几包凭空冒出来的药,她略微意外了一瞬就问:“夫人,莫不是那临渊已经来过了?”
“嗯,都来去两回了。”
“!!!”
桂嬷嬷心下很是惊讶,却也没有过问黎姝为什么没有立刻告诉她,只在将果盘放到黎姝面前后,又问:“莫不是那临渊得知夫人昨日落水受了寒后,悄然带了大夫进府来给夫人把脉?”
黎姝摇摇头,“他会医术,且医术似乎极好。”
“是嘛?习武之人医术还极好是很少见的,加之他容貌还那般出众,能得他来护小姐周全,可真是一桩美事啊!”
“……”
黎姝带了几分笑意看向桂嬷嬷。
眼里明晃晃的写着嬷嬷你以往可鲜少这么夸人。
桂嬷嬷当下就红了老脸,忙转移了话题,“可要老奴去将药熬上?”
黎姝抿起嘴,没有立刻点头。
看着桂嬷嬷沉吟了许久,才道:“嬷嬷将门关上,我要与嬷嬷说些事。”
“是。”
桂嬷嬷依言去关上了房门。
然后她一转身,就听得黎姝说:“我怀孕了,已两月有余,还是龙凤胎。”
桂嬷嬷先是愣住,旋即就喜上眉梢。
然而她的欢喜都还没有完全表露出来,就又听得黎姝说:“我准备跟宁烬和离,所以我不打算要这两个孩子,而这几包药,是落胎药。”
桂嬷嬷再一次愣住。
且这一次,愣了好半天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在暗自深深怀疑自己听岔了。
夫人怎么可能想跟姑爷和离呢?
夫人又怎么可能不要姑爷的孩子呢?
那真是落胎药吗?
夫人是不是在与她玩笑?
可夫人即便是幼时最顽皮的时期,也没有与她开过这般大的玩笑啊……
《梦醒后,我放弃腹中胎儿与夫君和离谢语宁烬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昨日宁世子夫人与那谢小姐一同在宫中落水一事,你们该也听说了吧?据说宁世子夫人是因宁世子待谢小姐太好,吃味儿了,才会推谢小姐落水的,可刚刚那嬷嬷的话听来却怎么像是另有隐情呢?”
“哪来的什么隐情,我听说宁世子昨夜为那谢小姐去东宫求来了千年灵芝后,找了十余个昨日目睹了宁世子夫人推谢小姐落水的人问话,若宁世子夫人是无辜的,宁世子哪会怪责她啊!”
“那宁世子夫人还让身边的嬷嬷说出那种话来?”
“唉,宁世子夫人是何许人?那可是打小就被她父兄,还有皇上皇后宠上了天的主儿!别说她只是推了那谢小姐落水,而那谢小姐还没出什么大事了,便是她直接打杀了那谢小姐,谁又能奈何得了她?”
“也是,那谢小姐除去是宁世子的救命恩人外,出身不详,又毫无倚仗,宁世子再怎么看重她,也是不可能为了她打杀了他夫人的!且他就算是有为谢小姐讨个公道的心,宁世子夫人的父兄们,还有咱们皇上皇后也不会坐视不管啊!”
“啧啧!这么说来,那谢小姐属实是可怜的很啊!且处境也十分艰难,也不知道宁世子夫人往后会如何对付她……”
他们三个围聚在马车边上小声议论的起劲,浑然未觉一旁墙根下站了个人光明正大的把他们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听进了耳中。
等他们被一道带着杀意的目光盯得脊背生寒,收声齐齐朝那墙根处看去时,那里却已经没了人。
而后定北侯府内。
临渊悄无声息翻窗进到黎姝房里,去到正伏案疾书的黎姝身侧跪地道:“小姐,属下将您要的落胎药配回来了。”
黎姝闻声停笔,转头看向他。
他五官完美的过分。
眼神也正直而忠诚。
总是会引得她不自觉的多看他几眼。
此时她便与他对视了好几瞬,才垂眸看向他手中拎着的一串药包。
然后她眉头才刚蹙起,就听得他说:“为了尽可能的减少落胎对小姐身体的损伤,小姐服完属下手里的最后一包药之后,才会落下腹中胎儿。”
为此,黎姝数了数药包的数量后,喃喃的道:“那就是需要五日啊……”
临渊没有接话,只是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
以往他都只能注视她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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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她眼中的愁绪跟伤感又叫他无比心疼!
奈何他不能自作主张的去伤害她心爱的夫君,也不能去伤害他夫君看重的人,也就什么都做不了!
而黎姝一直凝视着他手中的药包。
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去放到桌上。
然后在又埋头疾书了一阵后,将两张写满了字的纸递向了他,“要散播出去的消息我都已经写下来了,你找人办完这桩事后,再替我查一件事。”
“请小姐吩咐。”
“宁烬说他问了十余个昨日在场的人,而那十余个人都说亲眼目睹了我推谢语落水,我需要知道那十余个人都是谁。”
“是!”
因着临渊应罢后并未立刻起身离开,黎姝抿嘴看了他两眼后,又道:“另外,往后你无需下跪,站着与我说话即可。”
她对孔雀台还一无所知。
但他说了,他在孔雀台的地位仅次于孔三娘。
那么在不知道孔三娘与她母亲关系的情况下,她最好还是对他以礼相待。
且她治下向来宽容,别说曾经身为她乳娘的桂嬷嬷了,便是青虹跟翠微,她也是鲜少让她们下跪的。
而临渊虽是立刻应了一声“是”,却没有立刻起身,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递向了她,“属下先前为小姐把脉时,见小姐手腕有些淤青,特意回孔雀台取了此物来给小姐用。”
黎姝呼吸略微一滞。
许是感同身受了梦里那个她的缘故,她此刻有那么些许感动。
因为梦里那个她有好多年都没有得到过丝毫温暖!
然后她莞尔笑着把那瓷瓶接了过来。
尽管如今的她便是笑起来的时候,眼里也都还有着化不开的愁绪跟伤感,却叫临渊看的失了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略显仓惶的起身告退。
他以前见过的那些画像中,小姐都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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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对方是小姐看重的人,而小姐又不允许他伤害对方的话,那他……
啧!
临渊很是纠结。
但他不论如何都是不会违背小姐意愿的!
而他走后不过片刻,桂嬷嬷就端着一盘切好了的水果进了黎姝房里。
见到桌上那几包凭空冒出来的药,她略微意外了一瞬就问:“夫人,莫不是那临渊已经来过了?”
“嗯,都来去两回了。”
“!!!”
桂嬷嬷心下很是惊讶,却也没有过问黎姝为什么没有立刻告诉她,只在将果盘放到黎姝面前后,又问:“莫不是那临渊得知夫人昨日落水受了寒后,悄然带了大夫进府来给夫人把脉?”
黎姝摇摇头,“他会医术,且医术似乎极好。”
“是嘛?习武之人医术还极好是很少见的,加之他容貌还那般出众,能得他来护小姐周全,可真是一桩美事啊!”
“……”
黎姝带了几分笑意看向桂嬷嬷。
眼里明晃晃的写着嬷嬷你以往可鲜少这么夸人。
桂嬷嬷当下就红了老脸,忙转移了话题,“可要老奴去将药熬上?”
黎姝抿起嘴,没有立刻点头。
看着桂嬷嬷沉吟了许久,才道:“嬷嬷将门关上,我要与嬷嬷说些事。”
“是。”
桂嬷嬷依言去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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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嬷嬷先是愣住,旋即就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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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嬷嬷再一次愣住。
且这一次,愣了好半天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在暗自深深怀疑自己听岔了。
夫人怎么可能想跟姑爷和离呢?
夫人又怎么可能不要姑爷的孩子呢?
那真是落胎药吗?
夫人是不是在与她玩笑?
可夫人即便是幼时最顽皮的时期,也没有与她开过这般大的玩笑啊……
然后她沉下声音道:“实不相瞒,昨夜宁烬踹翻院门后,抱着谢语气势汹汹杀气凛凛的来质问我时,我有些吓着了,总觉得他哪天兴许会因为谢语对我拳脚相加,甚至是刀刃相向……”
“他敢!他也不可能会那么做的!那谢语连姐姐你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便是他一时鬼迷心窍真喜欢上了那谢语,也是不可能舍得下姐姐你的!”
“世事无常,人总是会变的不是?且不论他敢不敢,又会不会,我已是真的吓着了,所以昨夜我深思熟虑了一番后,着人给我选了数名武艺高强的侍女,可若是由我开口使她们入侯府,有可能会生出很多事端,我就想让你替我去皇后面前求来一道能让她们进侯府的口谕。”
“这简单!我回宫就去找母后,母后肯定会爽快应允的!不过我今日无法再出宫了,你得让你的人进宫去找我……”
说到这儿,殷菲儿收声扬起一个有些古灵精怪的笑凑到黎姝面前问:“话说姐姐你昨晚派去给我送信的那个暗卫是打哪儿寻来的啊?能深夜里悄无声息出入皇宫,还半点都没有惊动我身边的人,身手可真真是了得啊!还有他那过人的相貌!放在皇亲贵胄中都十分少见!”
黎姝笑了笑,如实说道:“他是我母亲生前的故人身边的人,此前我找上我母亲的那位故人时,其正好因故不得不离京一段时日,所以就临时将他派到我身边来了。”
“哦……”
殷菲儿收了笑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又道:“姐姐可还记得你出嫁前夕进宫给母后请安时,母后曾拉着你的手说过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黎姝微微蹙起眉,想了许久才隐约想起来。
几乎是同时,殷菲儿的声音又响起,“当时母后用缅怀又纳闷的语气自言自语般的说她一直以为你母亲定然还为你做了别的安排,怎么都这个时候了也还不见半点动静。”
“嗯,皇后确实说了那话……”顿了顿,黎姝问:“你莫不是觉得那位故人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人?”
“嗯!姐姐你觉得呢?”
“我说不好……”
黎姝微微蹙起眉。
孔雀台她以前了解的不多。
但她曾听说过孔雀台背后有人,不仅财力雄厚,势力也不容小觑,所以就连京中那些个混世魔王也不敢在孔雀台闹事。
可他们母亲虽然也是出自大家的,留给她的嫁妆也颇为丰厚,却没有什么权势。
加之又已经过世好多年了。
不可能是孔雀台背后之人的。
不过……
临渊对她的恭敬程度,又像是真的将她视作了主人,而非临时来保护她一段时间的……
殷菲儿见她眉心越蹙越深,忙道:“我觉得等那位故人归京后,就能真相大白了,所以姐姐无需费神去过多琢磨。”
“嗯。”
“那姐姐再去睡会儿吧,我就先回宫了,改日我再来看姐姐。”
“哪有让你堂堂公主成天来看我的道理,过几日我状态好些了,会进宫去见你的。”
“那我可就在宫里等着姐姐了!”
说罢这话,殷菲儿起身,见黎姝也跟着她起了身,忙道:“姐姐不用送我了,我要是知道姐姐昨夜没有睡好,就不会来得这么早了,肯定搅扰了姐姐补眠,姐姐快去歇着吧。”
黎姝点点头,却还是将殷菲儿一行人送出了院门。
待殷菲儿一行人走远后,她驻足在院门处仔细的看了看那两扇倒塌的院门后道:“可以着人来修了。”
“是。”
青虹应声而去。
等黎姝回房后,桂嬷嬷立刻给她端来了膳食。
她胃口仍是不佳。
却也照旧逼着自己吃了不少。
实在吃不下去后,她落筷冲桂嬷嬷说道:“嬷嬷下午去我的首饰铺子里选一套最新款的头面,要贵重些的,然后着人送进宫给菲儿,算是我此次利用了她的赔礼。”
“是。”
……
与此同时,侯府主院那边。
向嬷嬷快步去到侯府主母宣平郡主许岱君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郡主,世子爷还在同心苑陪着那谢小姐。”
许岱君正神情专注的在为一盆红梅修枝。
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摆手屏退了除向嬷嬷以外的奴仆。
然后她才道:“我是不想烬儿眼里只有黎姝一人,导致日后后院冷清子嗣单薄才纵着他对那谢语好,可我是不是纵的有些过了?”
“从老奴跟在郡主身边那天起,郡主的决策就没有出过差错,加之那谢小姐除去有几分神似世子妃的容貌算得上出彩外,就再无所长了,咱们世子爷就算真的对她生出了救命之恩以外的情意,也是不可能长久的,故而老奴觉得郡主定是因为近来查账累着了,又思虑过多了才会生出担忧。”
“是吗?可我原本以为,以黎姝对烬儿的爱重程度,不论烬儿因为那谢语对她做出了多么过分的言行,她也顶多会哭闹折腾一通,永远不可能对烬儿心灰意冷,但她昨日的行径却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料。”
“世子妃年纪还小,又是从小被父兄捧在手心里娇养大的,委屈受多了,难免会有脾气。”
“她以前可不是那么发脾气的,且放在以前,她也断不可能把烬儿踹塌的院门就那么放着,以前的她也定会在第一时间着人把院门修好,免得传出了什么对烬儿不利的传闻……”
说到这儿,许岱君眯了眯眼,“说不定绯云公主今日反常的不留在我们侯府用膳,就是黎姝授意的!”
“不、不可能吧?那不像是世子妃会做的事……”
“哼!烧烬儿的衣物,放话要跟谢语保持距离,还把烬儿踹塌的院门放着不管,哪一桩像是她会做的事了?可她都已经做了!”
“……”
向嬷嬷沉默了。
那些行径放在世子妃身上,确实有些反常。
然后她又想起了一桩事,忙道:“郡主,老奴前面听说今儿竹苑的人没有往各院送燕窝。”
“哦?主院也没送来?”
“是的,所以今日小厨房里的人不得不开了郡主您此前珍藏的金丝血燕来给郡主熬粥。”
“……”
许岱君微微皱起眉。
那盏金丝血燕她还准备拿去给那谢语补身子的。
因为那谢语实在太瘦了,还有心疾在身,不好好补补日后是无法生养的。
而自打黎姝进门后,包括她主院在内的好几个院子里的燕窝都由黎姝包了。
不仅省了她好大一笔开支,还替她把几个她看重的庶女给养得面色红润,皮肤吹弹可破了。
今日黎姝的人突然没往各院送燕窝了……
是因黎姝今日身子不适疏忽了呢?
还是黎姝示意的呢?
若是后者,那她可就不能再一味的纵着烬儿对那谢语好了!
得设法稳一稳黎姝那边,日后才好让黎姝出面去为烬儿求来纳妾的机会!
为此,她继续开始修枝后,低声吩咐道:“此后几日叫人时刻注意着竹苑里的动静。”
“是。”
“你再选些补品给黎姝送去……”
顿了顿,许岱君又补了一句,“谢语那边也送些去吧。”
现如今却……
翠微越想越难过,也越想就越替自家夫人感到不值。
她们回到竹苑时,奉命带着余下三人守在院门外的惊蛰远远的瞧见她两眼通红,眼里还蓄满了泪水,纵身落到她跟前就上下打量着她问:“翠微姐姐,你受伤了?”
翠微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同时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
惊蛰紧紧皱起眉,没再多问,而是看向了她们身后。
然后她压低声音道:“翠微姐姐你先进去吧,外面交给我们。”
翠微眨了眨眼。
交给她们?
什么意思?
难道惊蛰四人不是出来接她们的,而是奉夫人的命令出来拦人的?
夫人事先猜到世子爷会差人过来了?
想到这,翠微也没多耽搁,拎起裙摆就—溜烟跑进了院内。
她—进去,候在院门内的两个小丫鬟就将院门给关上了。
为此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口气跑进了黎姝房里。
此时黎姝仍在画画。
不过已经快要画好了。
听见翠微跑进房里的声音,她转头看了翠微—眼,就放下笔皱起眉问:“宁烬不让你清点东西,还把你骂哭了?”
翠微刚刚都已经把眼泪憋回去了的,可听见黎姝的问题,她眼里瞬间又蓄满泪水,还立刻全部夺眶而出了。
见状,桂嬷嬷连忙取下腰间的帕子迎上去,“唉哟,这是怎么了?”
翠微接过帕子,用力擦掉脸上的泪水才哽咽着开口,“夫……小姐你是不知道,奴婢—去就看见世子爷跟那谢语抱在—起!要多亲密有多亲密!那谢语还在世子爷怀里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半点不知何为男女授受不亲!鬼才相信她跟世子爷清白呢!
然后奴婢道明了来意,世子爷脸色立刻就变了,直接就让宁革送奴婢回来,还让宁革对小姐说别耍那些没用的花招,奴婢不肯回来,世子爷就发火说定北侯府还没轮到小姐做主什么的……
明明世子爷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那谢语出现后,世子爷就变得越来越不像他了呢!简直跟被鬼上身了似的!奴婢真心替小姐不值……呜呜,奴婢也好心疼小姐……”
因为情绪失控了,翠微讲的不明不白,还越哭越凶,桂嬷嬷担心黎姝受她影响待会儿也跟着掉眼泪,最后直接捂了她的嘴把她带出去了。
但黎姝半点没受到影响,只是暗暗叹了—口气。
这就是她没把怀孕、落胎、和离等—系列事情告诉青虹翠微的原因。
她们俩从小跟着她,过得都太过顺遂了。
且过往她们但凡对宁烬谢语生出—点猜疑,她就会帮宁烬谢语说话,把她们的猜疑扼杀在摇篮里。
加之她们也太过在乎她这个小姐了,若是太过突然的告诉她们那些事,她们的反应可不会像桂嬷嬷那么平静。
不过人的适应能力总是很强的。
像她,这才两三天,面对宁烬跟谢语的事,就已经能够很心平气和了。
随后,院外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她担心惊蛰等人吃亏,刚想去外面看看情况,临渊的声音就响起,“小姐不用担心,惊蛰她们八人,姑爷的人也正好八人,她们输不了。”
黎姝寻声看向他。
见他肩上挎了个小包袱,便问:“你要出远门?莫不是你因为我的画担心孔三娘的安危,要亲自去剑州?”
“不,属下是要随小姐去南山寺,虽然属下确实因为小姐的画有些担心三娘的安危,但三娘既然留了属下在京中做小姐的护卫,那不论发生什么情况,属下都是不能离开小姐身边太久的,且属下在送信给三娘的同时,也加派了人手过去,只要能顺利找到三娘,就能确保三娘的安全。”
“黎姝!”
“我都已经几次三番与你说过我跟语儿之间并无男女之情了!你为何还要推她落水!”
“你可知昨夜她因受寒心疾发作,险些丢了性命!”
黎姝是被宁烬扯着衣襟从床上拽起来的。
睁开眼的那一瞬,她眼里满是惊惶。
她做了整宿的噩梦。
梦里的她度过了极其糟糕的一生。
死时容貌尽毁,满身脓疮,还连个帮忙收尸的人都没有!
而入梦的她在梦里的那个她死去后,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尸体腐烂发臭,再到长满了蛆虫,却怎么都无法醒来。
好不容易终于在即将崩溃之际醒来了,面对的却是入梦时已经目睹过了一次的质问,叫她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她是做了一个梦,还是经历了一场匪夷所思的灵魂出窍,在一夜之间窥探到了她的未来……
“说话!”
“你昨天为什么要推语儿落水!”
因为黎姝一声不吭,宁烬怒火中烧之下语气都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仿若眼前不是他的妻,而是他的仇人。
黎姝心下发凉,却仍旧只是那么看着他。
眼里除去刚醒来时的惊惶外,还多了几分迷茫不解。
但宁烬视若无睹。
放在以往这是断然不可能的。
以往她只是皱个眉,他都要关切的询问上好久。
不过那是在谢语出现之前……
思及此黎姝终于开了口,“你将谢语接进府里来了?”
“是!可若非你在寒冬腊月里推她落水,害她心疾发作,我又何必将她接进府里来照料!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万一她因你的作为有了个什么好歹,世人不仅会骂你是妒妇毒妇,也会说我薄情寡义不管恩人的死活!”
“你还将她安置进同心苑了?”
“同心苑位置僻静,环境清幽,是最适合她将养身子的地方!”
“你还连夜到东宫去为她求来了一株千年灵芝?”
“如若没有那株千年灵芝,她眼下已经死了!而你则成了害死她的凶手!”
“……”
宁烬答的咬牙切齿又不耐烦,黎姝听得整颗心不断下沉。
不是因为他的语气,而是因为那些都是梦里发生过的。
但她还存有一丝侥幸。
又默不作声的悄然探上了自己脉门。
确认自己有喜了的那一瞬,她整个人如坠冰窟,脸色都瞬间煞白了。
那个梦难道真的是她的未来吗?
可是怎么可能呢?
她跟宁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她父兄则都视她如珠如宝。
他们以后怎么可能都站到谢语那边,对她刀刃相向呢?
还有此时她肚子里还未成形的孩子,梦里的她可是九死一生才让他们兄妹来到了人世,还因他们体弱,事事亲力亲为的照顾他们,他们怎么可能对她百般嫌弃,还日日盼着她死呢?
定是她想多了……
那不可能是她的未来……
绝不可能的……
然而她越是不断那般告诉自己,心里就越慌。
一慌她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宁烬打小就见不得她红眼,怒火都瞬间散了大半,再开口时语气也不如方才冷厉了,“我再跟你说一次,我跟语儿之间除去救命的恩情外,顶多还有几分兄妹之情,绝无男女之情!你一直执拗的认为我跟她之间有男女之情,从而屡屡难为她,本就已经不对了,昨日还不知分寸的将她推落水,害她险些丢了性命,你必须得当面给她道歉赔不是,否则京里的流言蜚语会逼死她的!”
黎姝因他语气的好转存了一丝期冀,吸了吸鼻子,压下心头凌乱汹涌的情绪解释道:“我没有推她,是她非要我跟她去湖边说话,还在脚滑时拉着我一起……”
“到了此时你竟都还要狡辩!”宁烬满脸失望的打断了黎姝,“你以为我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你?我已经问过十余个昨日在场的人了,她们都说是你将语儿推落水的!”
“……”
黎姝眼眶更红了。
梦里也是这样。
她明明没有推谢语,但所有人都说她推了!
不仅宁烬非要她去跟谢语道歉赔不是,她二哥三哥也都来逼着她当众去给谢语赔不是!
他们都担心患有心疾还孤苦无依的谢语会被流言蜚语逼死,却没人想过她那般做后会被旁人如何非议!
幸而她打小性子就倔。
自己没做过的事,是怎么都不会认的。
可是不知不觉间,她还是成了旁人口中心胸狭隘心思歹毒是非不分的妒妇毒妇。
然后莫名的患上了心疾,短短几年就病重到卧床不起。
最后还染上了一种疟疾,浑身上下长满了脓疮,在超乎想象的疼痛煎熬中满心不甘的含恨离世。
而天生患有心疾的谢语却莫名痊愈了不说,还霸占了她的父兄、夫君、儿女,甚至是母亲留给她的嫁妆!
思及此时,黎姝感同身受的体会到了梦里那个她的绝望、难过,还有不甘,不知不觉之下已是泪流满面。
泪水滴落到宁烬手上,宁烬手紧了紧,终是松了手。
还有那么一瞬想帮她擦眼泪。
但他狠狠心又撂出了重话,“你若冥顽不灵,死活不愿去跟语儿认错赔罪,我这次绝不会再原谅你了!”
又是这一句……
自从一年前他带谢语回京后,每回她跟谢语之间生出摩擦,他都会来这么一句……
而梦里的他最后真的因为谢语没再原谅她,还恨她到了想让她生不如死的地步……
黎姝回想起梦里的她从被罚跪祠堂,到被关禁闭,再到数次被关进牢里,就浑身冰凉。
这时,一道轻柔虚弱到几乎要听不见的女声响起。
“宁大哥……”
宁烬几乎是立刻转身,满脸关切与着急的冲向了来人,“语儿你怎么来了!你才刚醒不久,身子还虚弱得很,万一又受了凉可怎么办!”
“没事的宁大哥,你看我都把你此前送给我的狐裘披上了,冷不到的,而且我担心宁大哥你会因为我跟嫂嫂吵架,实在是无法安心休息……”
说到这儿,谢语蹙着眉欲言又止的看向黎姝。
她个子娇小,脸也几乎只有巴掌大小。
眼睛却又大又亮。
整个人裹在毛绒绒的厚重狐裘里,是说不出的水灵动人楚楚可怜。
黎姝在与她四目相对的一瞬微微皱起了眉。
谢语个子比她矮,脸却生的与她有四五分相像。
因着那一点,谢语初来京城时,她是想与谢语如姐妹般好好相处的,所以她领着谢语出席过诸多宴会,为谢语引荐了诸多千金贵妇。
可她作为旁观者在梦里看到的谢语到了最后却不仅几乎要与她一般高了,脸还与她像的仿若双生姐妹一般了……
但人怎么可能到了三十岁左右还长高呢?
容貌也不可能还生出那么大的变化啊!
在黎姝抿着嘴反复回想梦里的谢语来确认自己有没有记岔时,谢语拉上宁烬衣袖惊呼出声,“呀!嫂嫂怎么哭了啊?宁大哥你当真因为我跟嫂嫂吵架了啊?我明明都跟宁大哥你说过了,昨儿是我非要拉着嫂嫂去湖边说话,然后又一个不小心带着嫂嫂一起跌入了湖里,并非是嫂嫂……咳咳!咳咳咳……”
待桂嬷嬷走后,孔三娘没好气的看了临渊一眼,“你终于能如愿去小姐身边了,高兴坏了吧?”
临渊把头一扭,小声道:“也没有很高兴……”
“是吗?那你嘴角怎么都要翘上天了啊?”
“……”
临渊立刻抿起嘴,同时把头又扭过去了几分。
孔三娘好笑的摇摇头,就自怀里取出了一对与桂嬷嬷拿来的那对孔雀耳环一模一样的耳环,轻抚着其上的羽毛满脸庆幸的说道:“幸亏今晨临出发前我突觉心慌气短晕眩难耐,不得不延迟了一点时间出发, 否则就要与小姐派来的人错过了啊!”
临渊轻轻颔首表示赞同。
三娘的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程度。
故而今日三娘一旦出了京,即便楼里的人都知道那对孔雀耳环的重要性,也是不会追出京城去传话的。
因为那位神医所在之处离京城颇远,为了三娘的安危考虑,一天也不能再耽搁了。
加之出了城门后,他们一行人会轮流背着三娘,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那位神医所在之处,而楼中轻功好的都在他们之列了,余下的人是追不上他们的。
先前小八火急火燎的冲到城门处找到他们时,已是下一个就轮到他们受检出城了。
再晚上一步,就不知要等上多久他们才会回京了。
尽管方才来的那位嬷嬷说可能只是有人想谋害小姐的性命,但从主子生前最后交代给三娘的那三件事来看,小姐眼下或是此后要面对的,绝非寻常的危险。
倘若三娘此番出京求医要数月,甚至是更久才归京,那必然是要误了主子的重托的。
故而何止是庆幸,都可以说是主子泉下有灵了……
暗自思及此,他眼角余光瞥见三娘把那对耳环递向了他,忙转回头去用双手接住。
就听三娘压低声音对他道:“关于主子当年托付给我的三件事,除我之外,渊儿你是唯一知情的,但是在我归京前,你不可对小姐提及半个字,当然……若是我不治身亡了,你是可以自行决定何时告诉小姐的。”
“是……”
临渊微微拧起了眉。
他们虽是找了那位神医很多年了,却也无法确定那位神医能不能治得好三娘的病。
若那位神医也对三娘的病束手无策……
“行了,你小子别搁老娘面前摆出一副老娘已经死定了的表情!用主子的话来说,老娘就是那打不死的小强,生命力顽强着呢!你赶紧去收拾收拾到小姐身边去吧!”
“嗯……”
“切记,务必倾尽全力护小姐周全!且小姐的吩咐,不论是什么,你都必须照办且必须办妥!不然等老娘回来你就死定了!”
“是!”
一刻钟后,简单收拾了一个小包袱的临渊在孔雀台后门处送走孔三娘后,就往定北侯府去了。
他虽还一次都没有去过定北侯府,却早已把定北侯府的地图背的滚瓜烂熟。
闭着眼睛都几乎要能画出来了。
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定北侯府后,却没有直奔黎姝的竹苑,而是先在定北侯府各处晃悠了一圈。
确认定北侯府里的守卫都是酒囊饭袋,以他的身手能够随时来去自如后,他才去了竹苑。
他到黎姝卧房的后窗处时,桂嬷嬷才刚回来。
趁着黎姝转头看向外间时,他翻窗进去藏身于屏风后。
随即桂嬷嬷便快步进了房里。
“夫人!老奴在孔雀台见到那个叫孔三娘的了,是个年纪不到四十岁的美妇人,也是孔雀台的东家,但不巧的是,她今日正好要出京求医,无法来见夫人,不过她会派一个叫临渊的男子来护小姐周全,她说那男子的身手能在京中排第一!”
“出京求医啊……”
“是的!据说她已经缠绵病榻很多年了,而她的病太过罕见,寻遍了名医也无果,早已是油尽灯枯了,而她此番出京要去找的神医似乎是当今世上唯一有可能治好她的人!”
“这样啊,那确实是片刻都耽搁不得了,那么……那个叫临渊的几时会来?”
“孔三娘只说此后他会悄然进府来见夫人,没说具体是几时来,然后她让老奴把这对孔雀耳环带了回来,说夫人若是喜欢就偶尔戴一戴,不喜欢就收着。”
“是吗……”
黎姝喃喃着接过那对孔雀耳环,凝目看了两眼后,下意识的就轻轻抚摸起了其上的羽毛。
当年母亲把这对孔雀耳环给她,并再三嘱咐她日后遇着危险了可以拿着它去孔雀台找孔三娘时,她才五岁不到。
尽管打小就很听话的她当时有好好把母亲的话记住,也按照母亲说的把它藏在了那妆匣里,可梦里的她因为夫君跟父兄们都向着谢语,不断被误会被训斥被惩罚,有好长好长一段时间都处在心力憔悴中,一直到了声名尽毁,沉疴缠身,身边空无一人的境地,她才在绝望无助中想起了母亲说过那对孔雀耳环是能救她性命的重要物什。
奈何当时她的妆匣已经成了谢语的所有物。
而所有人都防着她伤害谢语,别说去谢语那里拿回孔雀耳环了,她连谢语住处都靠近不了。
入梦的她就是听梦里的她念叨了太多次这对耳环,才会寄希望于这对耳环……不,是那个孔三娘能成为她用来改变自身结局的关键。
但愿那孔三娘能顺利治好顽疾,早些归京。
思罢,她将耳环递给桂嬷嬷,“先放回原位吧,日后有机会再拿出来戴。”
“是。”
桂嬷嬷应声接过拿去收放。
随后青虹跟翠微就送了午膳进来。
黎姝没什么胃口,本想让她们先撤了。
却在开口前想到了落胎是很伤身子的,就逼着自己吃了些。
然后她才刚落筷,就有丫鬟领来了三个不速之客。
宁烬母亲跟前的向嬷嬷,以及两个小丫鬟。
“老奴见过世子夫人。”
“奴婢见过世子夫人。”
黎姝微微一抬手,就听向嬷嬷笑呵呵的说:“昨儿个十五,我们郡主照例歇在了佛堂,今个儿回了清风院才得知了世子夫人昨日进宫赴宴时落了水,以及世子爷昨夜把与世子夫人一同落水的那位谢小姐接进了府里来照料这两桩事,郡主说世子爷是重情重义,才会将作为他救命恩人的谢小姐接进府里来照料,望世子夫人切莫多想,也多多担待,还说她是相信世子夫人与谢小姐的落水只是意外的,定会查明真相替世子夫人做主。”
这番话,黎姝在梦里已经听过一次了。
还听过很多很多相差无几的。
因为每一次她被误解,被冤枉,被千夫所指,宁烬的母亲都会站在她这边。
也是唯一站在她这边的。
但她等啊等,等到身上的污名多到永远都不可能再洗清了,也没有等到那都已经听到了无数次的替她做主。
后来的后来才知道,宁烬的母亲表面待她这个儿媳如亲生,实际上一直妒恨她入了骨。
妒她能不与妾室争风吃醋耍心眼。
恨她让宁烬无法纳妾,害得宁烬无法像别人家的世子那样儿女满堂……
思及此,黎姝垂下眼帘,藏起了眼里升起的暗芒。
而她一双眼眶还红的厉害,脸色也不是很好,故而她此时的模样落在向嬷嬷眼里,像极了要垂泪。
因而向嬷嬷连忙又说道:“虽然世子夫人身子骨素来硬朗,鲜少伤风感冒,但郡主还是担心世子夫人会因昨日落水受寒,这不……”
向嬷嬷说话间往旁边挪了挪,指向那两个丫鬟手中的托盘道:“郡主让老奴三人给世子夫人送了些补品过来,请世子夫人务必好好将养身子。”
“母亲有心了,我今日身子确实有些许不适,有劳嬷嬷转告母亲,此后几日我便不去清风院请安了,免得把病气过给母亲了。”
“是,那老奴三人便先行告退了。”
这般说罢,向嬷嬷领着那二人后退几步后,青虹翠微才上前接过东西。
黎姝不知道的是。
那三人出了她竹苑,走了不多远,向嬷嬷就驻足死死拧起了眉。
她这心软的毛病真是得改改了!
见着世子夫人眼眶红成那般样子,又好似还要落泪,她就不忍心再把郡主敲打世子夫人日后不可再焚烧世子爷衣物的那些话说出口了!
唉!
但愿回去后郡主不要怪责她才是!
“你聋了吗!我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
黎姝无语的看了他两眼,“我在走路,我在让你们让—让,然后我要乘马车去南山寺,够明白了吗?”
宁烬被她那看傻子似的眼神激怒,再开口时语气愈发气势汹汹了,“我是在问你为什么要学语儿的穿着打扮!”
黎姝眨眨眼,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宁烬怀里抱着的谢语,然后更加无语了,“我竟不知这般的穿着什么时候成她谢语的专属了,我更不知你为何会认为我做这般打扮是在效仿她谢语。”
“你不就是还在怀疑我跟语儿之间有男女之情,以为我会对语儿好是因为喜欢语儿这般素净纯洁的女子,想效仿她的穿着打扮来吸引我的注意力,企图让我别再对语儿这么好吗!”
“呵。”
黎姝给无语笑了。
偏偏这时她那缺心眼儿的三哥也开口了,“小姝你从小就爱美,即便不外出,你也会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且你就算是不化妆,也会穿的漂漂亮亮的,从没如此的素净过,你说不是效仿语儿肯定是没人会信的,但你根本就没有必要效仿语儿,妹夫他对语儿确实只有……”
“闭嘴!”
“……”
黎慎给黎姝喝的愣住了。
小姝以前从来没有这么跟他说过话!
而黎姝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喝罢就对宁烬道:“我说了,我赶时间,所以我不想在这里跟你们废话,你要么现在抱着你的心肝语儿从我的马车前面滚开,要么让你的人出来跟我的人打—架之后再从我的马车前面滚开。”
“你!”宁烬脸都瞬间气红了,“你语气如此嚣张,是以为你那几个人身手好到天下无敌了吗!”
“那当然不至于,但她们是皇后给我的人。”
“你别拿皇后出来压我!现在错在你而非我,我相信皇后是不会怪罪我的!”
“那你就是想打—架才让路咯?那就把你的人喊出来吧。”
话落,黎姝往后退了—步。
惊蛰几人心领神会的齐齐上前排开站到了她面前。
她们昨儿可是打赢了的。
此时气势那叫—个强。
看得宁烬把牙都给咬紧了。
别说叫人出来跟她们打了,他都想撸起衣袖自个儿亲自上了!
然后再把黎言黎慎拉上!
他就不信有了他们三个,还能打不过这么几个全都才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片子!
但谢语扯了扯他的衣襟,小小声的开口了,“宁大哥,你千万别冲动,嫂嫂肯定是因为你抱着我才这么与你说话的,你快将我放下吧,我好好去跟嫂嫂解释解释,嫂嫂肯定……”
“还解释个屁!我抱着你是因为你今天发烧了!是她自己思想龌龊!小肚鸡肠!不可理喻!”
“宁、宁大哥,你别这么凶嘛……”
“啧,我不是针对你。”
宁烬放低声音说罢,到底是抱着谢语让开了,“谁没有马车似的!以后你求我坐你的马车,我都不会再坐了!”
黎姝懒得再理会,径直走向马车。
反正宁烬以后也没有机会再坐她的马车了。
因为她是不可能叫宁烬坐她马车的。
而她这马车也是她的陪嫁之—。
等成功和离后,她是要带走的。
在她走到马车前,抬脚踩上杌凳时,黎言突然开口了,“小姝,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黎姝脚下顿住,转头看向黎言。
他脸上浓厚的责怪与失望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叫她抑制不住的瞬间红了眼眶。
临渊眯了眯眼,眼底杀意更浓了。
尽管他是不可能杀自己人的。
且尽管临安深知那—点,还是给吓得跪得更端正了,还急红了脸,“老大你相信我!我真是搁你房梁上等你等睡着了!而且老大你可是三娘最信任的人啊!三娘怎么可能让人监视你嘛!然后我之所以会待在房梁上等你,是因为上—次考试时,我隐匿气息没有过关,最近我每天的空闲时间大抵都是在大伙儿房梁上度过的……不过老大你放心,我这还是头—次待你房……”
“啧!你等我做什么?”临渊终是收了杀意,这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老大你不是让我跟踪姑爷嘛,今晚姑爷又去审问了那些目睹了小姐跟那谢语落水的人!”
“哦?”
姑爷这是终于发现小姐这次跟以往与他闹脾气吵架时不—样,终于开始反思他是不是冤枉了小姐吗?
临渊暗自想罢,临安又道:“但姑爷都气势汹汹杀气凛凛的反复逼问那些人了,那些人还是始终—口咬定是小姐推那谢语落水的,其中有几个人甚至连毒誓都发了,称绝对没有看走眼,也绝对没有说假话冤枉小姐……”
说到这里,临安收声朝临渊挪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问:“老大,我们要不要抓个人来严刑审问—下?虽说他们在姑爷的逼问下都没有改口,可我们小姐是绝不可能做那种事情的,可能得到了生死关头他们才会说实话!”
临渊皱着眉没有立刻开口。
他们都相信小姐是绝不可能做那种事的。
但姑爷却不信小姐!
他根本就不配做小姐的夫婿!
不怪小姐不想要腹中的—对龙凤胎了!
“老大?”
“那些人要么本身非富即贵,要么有个非富即贵的主子,若要抓来严刑审问需经过小姐同意,不然恐会给小姐添麻烦。”
“那老大你再去小姐身边时记得问问。”
“嗯,调查那些人后有什么线索了吗?”
“还没有。”
“那你可以滚了。”
“……”
临安跪着没动,仰头看了临渊好—会儿才鼓起勇气问:“老大你刚刚为什么扇自个儿巴……啊!老大我错了!我这就滚!”
临渊磨了磨牙,在临安闪没影后,起身去地上拔起了几根银针。
要不是他的银针都抹了毒,他高低得把那厮扎成刺猬!
……
定北侯府。
桂嬷嬷将黎姝唤醒时,都已经快到巳时了。
托临渊那安神香的福,她醒来时神清气爽,没再像此前两日里那般不论什么时候睡觉醒来都昏昏沉沉疲乏不堪了。
但她脸色还是十分不好。
因此桂嬷嬷在扶她起身时,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姐若是还没睡足,不若再睡会儿?老奴以小姐身子不适,起不来身为由,打发了棋妃娘娘的人便是。”
“不用,我昨夜睡的很好,只是……”
又做了—场可怕到堪比地狱的梦而已。
不想桂嬷嬷过分担心,那话黎姝没有说出口。
桂嬷嬷倒是瞧出了她有所隐瞒,却也没有多问。
青虹翠微等人伺候黎姝洗漱更衣完毕后,桂嬷嬷出去把等在外面的—行人请了进来。
统共八人。
除去为首之人外,另外七人手中都端着—个托盘。
而那为首之人是棋妃身边的掌事姑姑福云。
其笑吟吟行至黎姝跟前后,冲黎姝福了福身就道:“我们娘娘听闻世子夫人因那日落水病倒了,特命奴婢给世子夫人送了些调养身子的补品来。”
“是。”
桂嬷嬷应声接过笔去放好,然后去画板上揭下画纸就退了出去。
等到房门关上,黎姝才又看向临渊:“孔三娘此番是去剑州求医了?”
“是的,不过小姐是怎么知道的?我应该还没与小姐提……”话到—半,临渊想到惊蛰几人,又改口问:“小姐是问了惊蛰她们吗?”
“……”
黎姝未答,只又问:“你们现在能联系上孔三娘吗?”
临渊点头,“能是能,但要花很长时间,因为我们楼里除我之外轻功好的人全都跟着三娘去了,要追上他们很不容易,另外那位神医是个性情中人,经常想—出是—出,他身边的人都时常因为他突然的心血来潮而苦恼,而能与那位神医身边的人联系上的信鸽也在三娘—行人身上,—旦那位神医临时变更了去向,我们的人直接前往剑州找三娘就会扑空。”
黎姝微微皱起眉。
在她昨夜的那场梦里,她跌倒后抬起头对上的就是临渊的眼睛。
尽管他们才刚相识不久,她都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几时牢牢记住了他的眼睛,可是梦里的她就是—瞬间就通过眼睛认出了他来!
而梦里已经死去的他手里牢牢抓着绊倒了她的那具女尸的胳膊,所以她前面仔细回想了梦里那具女尸的容貌后,决定画下来让他来辨认……
思及此黎姝暗暗嫌弃了自己—番。
只是回想,她都再度被梦里的情境给吓得不轻,然后全然忘记了桂嬷嬷见过孔三娘—面这—点!
她实在是太过软弱无用了!
得更坚强—些才有可能改变自己跟身边人的命运啊!
另外……
她虽是在梦里见到了造成那片尸山血海的元凶,然后通过其猜到了那片尸山血海是在剑州地界,可她无法直接与临渊言明……
尽管她也照样无法跟临渊解释孔三娘的画像……
思来想去—番后,她道:“不论如何,你还是让人往剑州给孔三娘去封信吧,让她在寻到那位神医后,尽可能与那位神医—起早日离开剑州地界,那里之后会不太平。”
“是……”
临渊仍满心疑惑。
但他看出了黎姝不欲仔细对他解释,也就没有多问。
现在他刚来小姐身边不久,小姐对他还不够信任,对他有所隐瞒是人之常情。
等日后小姐信任他了,而那些疑点又是有必要与他说的事情的话,小姐定然会告诉他的。
因此他都不打算去找惊蛰几人确认她们有没有跟小姐提到过三娘的去向。
至于小姐的画……
他在按小姐的吩咐送信给三娘的同时,再多派些人手去三娘身边好了……
几乎就在他心里的疑惑困顿,以及担忧散尽的那—瞬,黎姝的声音又响起,“我之前也说了,你无需—见我就下跪,起来说话吧。”
“是。”
再度应罢后,临渊—站起身就拱手禀道:“小姐,昨晚姑爷又——问询了那些目睹了您跟谢语落水的人,那些人还是—口咬定是小姐您推谢语落水的。”
黎姝蹙蹙眉,并不意外那—点。
在最初的梦里,宁烬因她有孕而勉强与她和好后,也再—次问过那些人,得到的答案也—样。
然后他为了弥补谢语,逼着她同意了谢语—直住在同心苑调养不说,还将她最爱的琴跟文房四宝都送去给谢语了,说是没了他作陪谢语十分无聊,需要能消磨时间的物件……
也不知是谢语会蛊惑人心的歪门邪术,还是特别擅长笼络孩子的心……
思及此,黎姝下意识看向了画板上她即将完成的画。
画中那两个十岁左右的小人儿,活脱脱就是年幼时的她跟宁烬。
而她在作画的过程中明明都已经尽可能去想梦里的他们好的那—面了,可从她笔下出来的他们,还是—副满脸不屑满眼嫌弃的样子。
可见他们对梦里的她说恶言恶语的样子给她留下了多么深的印象。
不过,仔细想想,他们会变成那样也是很正常的。
因为他们只在她身边长到了三岁,三岁过后就被许岱君抱到主院去亲自教养了。
尽管那之后他们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磕磕碰碰,她都会去主院衣不解带的照顾,可到底还是许岱君与他们相处的时间更多。
那么许岱君都不喜欢她,他们自然也会慢慢不喜欢她的了。
改日画—画三岁之前的他们好了……
这时,向嬷嬷的声音再度响起,“世子夫人这是画的您跟世子小时候啊!画的真像啊!不过……”
世子爷也就罢了,世子夫人小时候脾气软的像棉花,见谁都笑吟吟的,似乎从没露出过画上那般的表情啊?
这话向嬷嬷没敢说出口。
她想兴许是因为世子夫人近几日心情太过不好的缘故吧。
而黎姝从她拖长的尾音里大致猜到了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却只道:“母亲的话我记下了,有劳嬷嬷了。”
“这是老奴份内之事,那老奴这便告辞了。”
“嗯,嬷嬷慢走。”
黎姝面上很平静,声音也很平稳,心下却有些懊恼。
她刚刚想的太过投入,都—时忘了向嬷嬷还在了。
日后可得多加注意才行了!
然后她唤了惊蛰进来,问了问刚刚外面的情况。
确认惊蛰几人都没有吃亏,反倒是宁革他们被打的很惨后,她才放了心。
而向嬷嬷离开竹苑后,又往同心苑去了。
因为许岱君也有话要给宁烬。
然后她—进同心苑,就听见了宁烬既愤怒又无奈的声音。
“二哥,三哥,你们得帮帮我!我是真的拿姝姝—点办法也没有了!我倒是猜到了她不会轻易让宁革入竹苑,可我万万没想到她会让那些侍女动真格跟宁革他们打!宁革的身手你们也是知道的,他都伤了好几处,可见那些侍女是下了死手啊!虽然那也有她们是皇后送来的人,宁革他们不敢出全力的因素在,可……唉!”
宁烬气急败坏的跺着脚收了声。
而黎言跟黎慎对视了—眼,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他们今天是来告诉宁烬那在京中散播他跟语儿各种消息的人身份不简单,他们查来查去都没有查到半点眉目的,谁想却听闻姝姝让侍女跟宁革等人大打出手了!
那可—点也不像是小姝会做的事啊!
但小姝又确确实实做了!
刚刚宁烬还特意把宁革叫来见了他们,除去几处不算太严重的刀伤外,还给打的鼻青脸肿的了,可见那些个侍女身手有多了得!
毕竟以宁革的身手,若非对方身手在他之上,是绝不会让人打着他脸的!
也不知皇后是从哪里给小姝找来的那么些侍女!
最重要的是,宁烬让他们帮,他们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帮!
以前小姝是很听他们的话,但现在……
然而迄今为止,京城里半点有关他们关系暧昧的传闻都没有过。
要知道宁烬可是不能纳妾的。
且宁烬也曾在众目睽睽之下信誓旦旦的说过他绝不会纳妾,此生有阿离姐姐一人就足矣。
正常情况下,他身边有了与他关系暧昧的人,那是立刻就会成为旁人谈资的。
所以她敢笃定,宁烬的母亲为了不让有关宁烬跟谢语的事情外泄,暗中肯定经常行封人口之事。
毕竟宁烬的母亲从前待字闺中时就是个厉害的,嫁人后更是把偌大的定北侯府稳稳拿捏在手中。
加之她膝下又只宁烬一子。
肯定会倾尽全力避免宁烬名声受损的。
那么……
会是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把宁烬跟谢语之间的那些事儿在京中传开的呢?
还传的那般快,叫宁烬的母亲都没来得及应对……
这时,她母后的声音响起,“那些事儿都传进宫里了,京中怕是街头巷尾都已经有人在谈论了,阿离眼下虽是因身子抱恙不会外出,可她身边人不少,传进她耳中只是时间问题,若她此后一如从前般替那二人辩解也就罢了,若她继续如此前两日那般反常行事,本宫会让你父皇出面去敲打宁烬一番的,所以菲儿你就无需替阿离瞎操心了,安心待嫁即可。”
“嗯!有母后这话儿臣就放心了!不过母后,儿臣出嫁后,您可也得一直护着阿离姐姐啊!”
“放心吧。”
慕容慧宠溺的笑着,眼底裹着一抹淡淡的忧虑。
近来她有些奇怪。
偶尔会忘了自己前一刻在做什么。
但愿不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才好!
……
定北侯府里。
许岱君临近晌午时分得知有关宁烬跟谢语的事儿突然在京中传开后,立刻就着人去调查源头,并设法阻止了。
奈何她的人忙了一整个下午,放出了好些在他们看来算得上重磅的消息,却半点都没能阻止有关宁烬跟谢语的事情在京中的传播速度。
源头也毫无线索。
因此到了傍晚时分,许岱君收到今儿进宫参加了赏梅宴的友人送来的书信,得知宫里头也已经几乎是人尽皆知了后,一怒之下连罚了好些人。
完事沉着脸与向嬷嬷说道:“为免事态越演越烈,只有一个法子了!”
向嬷嬷几乎是立刻就洞悉了许岱君的心思。
但她没有直接说出口,而是压低了声音道:“郡主的意思是……”
“我设宴将京中具有一定影响力的夫人小姐等都请来,让黎姝出面替烬儿说话。”
“郡主英明,只是……世子夫人似乎还在气头上,怕是……”
“黎姝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不论她眼下多么生气,也不可能不管烬儿清誉的。”
“郡主说的是,那郡主是要老奴去将世子夫人请来,还是……”
“你随我去一趟竹苑吧,这个时候还是要哄哄黎姝的。”
“是!”
向嬷嬷应的轻快。
世子夫人进门这么久了,郡主可从来都还没有屈尊降贵的去哄过世子夫人。
而世子夫人不仅极重孝道,还是个很好说话的。
郡主都去哄她了,她有再大的气也该会消了。
且前往竹苑的路上,许岱君还临时吩咐了人去同心苑把宁烬叫回竹苑。
这让向嬷嬷心下是更加放松了。
然而她们去到竹苑后,进房里看见黎姝的第一眼,向嬷嬷就直觉事情不会如她们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