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寿根,何知青说的没错,你不要以貌看人。我也要批评你,你这种态度不对,营里把人分到咱们这,那就是咱们的同志,你要端正态度,思想觉悟也要端上去。”
肖寿根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李学工笑着对何思为道,“肖寿根同志刀子嘴豆腐心,以后接触久了,你们就了解了。刚刚在路上,一直没有停下来休息,也是肖寿根提议的,他也是为你们着想,如果不一口气憋住爬到山上,越休息越累,天亮才能赶回来不说,你们也没有时间休息。”
何思为愣了一下,心说那肖寿根品行看来也不错。
离开的肖寿根又回来了,半耷拉着眼皮,从三人身边走过,眼神也没丢一个。
他手里拿着一把铁锹,在煤油灯能照到的地方铲着野草。
李学工问他,“大半夜的你挖草干什么?”
肖寿根嘟囔道,“挖个地方扎帐篷给她们住,不然睡草丛里喂蚊子啊?”
李学工回头对何思为她们笑道,“你们看,我说的没错吧。”
何思为这回是真信了,也因为刚刚误会肖寿根而臊红了脸。
“场长,我去帮忙拔草。”王桂珍听了,立马小跑过去。
何思为也跟上去,她还没有到跟前,就听到肖寿根在赶王桂珍。
“去一旁站着,过来反帮倒忙。”
王桂珍被吼的退出来,看到何思为过来,求助的抓住她的手。
何思为看到已经铲出一米多的平地,没客气,“咱们俩去拿行李。”
“我拿过来了,你们俩个先整理,我去帮忙。”李学工笑着把行李放下,去肖寿根那薅草了。
肖寿根看到是他没赶人,手里的铁锹挥的又快又狠,李学工就把铲下来的杂草捡到一旁。
很快一块平整的地面弄好,肖寿根把铁锹往树干上一撑,回头对李学工道,“我去休息了。”
“去吧,我帮她们把帐篷撑起来。”
“只有两个帐篷,用什么撑?”肖寿根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又停下来,一脸不快的回头,“那有一块防雨布,先给她们俩撑起来,等明天再看看怎么安排。”
丢下话,也不管李学工应不应,嘴里嘟囔着话,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不过人再回来时,手里已经拖着那块四五个人大的防雨布。
何思为前世在北大荒生活过,该吃的苦都吃了,叫王桂珍上前帮忙。
李学工找来一根枯木撑在防雨布中间,四周再用刚刚铲下来的杂草压住,整体看像印第安帐篷。
接下来就是收拾东西了,这些自己就可以。
何思为看到为她们忙了半宿的李学工和肖寿根,“李场长、肖副场长,你们也快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我们俩自己弄就行,因为我们的事,让你们辛苦了。”
“应该的,以后大家一起工作,不用这么客气。”李学工也没客气。
肖寿根则是根本没想开口,一晚上相处下来,何思为也不再挑理,真正理解了李场长说的‘刀子嘴豆腐心’的含意了。
“思为,我去找些干草铺在里面。”王桂珍撂下话,刚转身,就被折回来的肖寿根叫住。
“山里野兽多,晚上不要一个人单独走。”肖寿根嘴角耷拉着,总是一副别人欠了他千百万的神情,指着临时扎起来的帐篷前面放的行李,“你们先将就到天亮,等天亮后再说,这只是临时住的地方。”
又指了指刚刚的铁锹,“把那个拿帐篷里去。”
《重生:娇弱继女她不再任人拿捏何思为沈国平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肖寿根,何知青说的没错,你不要以貌看人。我也要批评你,你这种态度不对,营里把人分到咱们这,那就是咱们的同志,你要端正态度,思想觉悟也要端上去。”
肖寿根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李学工笑着对何思为道,“肖寿根同志刀子嘴豆腐心,以后接触久了,你们就了解了。刚刚在路上,一直没有停下来休息,也是肖寿根提议的,他也是为你们着想,如果不一口气憋住爬到山上,越休息越累,天亮才能赶回来不说,你们也没有时间休息。”
何思为愣了一下,心说那肖寿根品行看来也不错。
离开的肖寿根又回来了,半耷拉着眼皮,从三人身边走过,眼神也没丢一个。
他手里拿着一把铁锹,在煤油灯能照到的地方铲着野草。
李学工问他,“大半夜的你挖草干什么?”
肖寿根嘟囔道,“挖个地方扎帐篷给她们住,不然睡草丛里喂蚊子啊?”
李学工回头对何思为她们笑道,“你们看,我说的没错吧。”
何思为这回是真信了,也因为刚刚误会肖寿根而臊红了脸。
“场长,我去帮忙拔草。”王桂珍听了,立马小跑过去。
何思为也跟上去,她还没有到跟前,就听到肖寿根在赶王桂珍。
“去一旁站着,过来反帮倒忙。”
王桂珍被吼的退出来,看到何思为过来,求助的抓住她的手。
何思为看到已经铲出一米多的平地,没客气,“咱们俩去拿行李。”
“我拿过来了,你们俩个先整理,我去帮忙。”李学工笑着把行李放下,去肖寿根那薅草了。
肖寿根看到是他没赶人,手里的铁锹挥的又快又狠,李学工就把铲下来的杂草捡到一旁。
很快一块平整的地面弄好,肖寿根把铁锹往树干上一撑,回头对李学工道,“我去休息了。”
“去吧,我帮她们把帐篷撑起来。”
“只有两个帐篷,用什么撑?”肖寿根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又停下来,一脸不快的回头,“那有一块防雨布,先给她们俩撑起来,等明天再看看怎么安排。”
丢下话,也不管李学工应不应,嘴里嘟囔着话,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不过人再回来时,手里已经拖着那块四五个人大的防雨布。
何思为前世在北大荒生活过,该吃的苦都吃了,叫王桂珍上前帮忙。
李学工找来一根枯木撑在防雨布中间,四周再用刚刚铲下来的杂草压住,整体看像印第安帐篷。
接下来就是收拾东西了,这些自己就可以。
何思为看到为她们忙了半宿的李学工和肖寿根,“李场长、肖副场长,你们也快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我们俩自己弄就行,因为我们的事,让你们辛苦了。”
“应该的,以后大家一起工作,不用这么客气。”李学工也没客气。
肖寿根则是根本没想开口,一晚上相处下来,何思为也不再挑理,真正理解了李场长说的‘刀子嘴豆腐心’的含意了。
“思为,我去找些干草铺在里面。”王桂珍撂下话,刚转身,就被折回来的肖寿根叫住。
“山里野兽多,晚上不要一个人单独走。”肖寿根嘴角耷拉着,总是一副别人欠了他千百万的神情,指着临时扎起来的帐篷前面放的行李,“你们先将就到天亮,等天亮后再说,这只是临时住的地方。”
又指了指刚刚的铁锹,“把那个拿帐篷里去。”
林建义刚刚出事,他爱人立马上门要钱。
林家秀没时间准备,“房子卖不成,按理说钱应该立马退给你,你看明天我给你送过去行不行?”
田影道,“厂子里催的急,如果厂子不催,这钱早一天晚一天都行。”
林家秀没料到田影是一点时间也不容,她和林方的关系还见不得光,眼下也不好拿出来卖人情。
她眸子微转,“当初房子卖了,一部分钱给了我那个继女,不然你都上门了,我哪能还拖着。”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不假,林家秀回身去柜子里翻出一个布包,将里面放着的一叠钱拿出来。
“这是一千五,你数一数,还差五百,在我继女那,那孩子要下乡,置办了些东西,我是个后妈,总不好做的....”
田影数了数钱,将一千五收起来,随口问,“她不是把房子租出去五百吗?买再多的东西也不能全花了吧?那可是一大笔钱啊。”
林家秀:.......
田影叹气,“买房子是通过熟人买的,不然现在谁敢弄这个操作,这么说咱们也不算外人。我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后妈不好当,也不能让继女欺负到头上。”
林家秀也看出来了,田影就是不想给她时间。
她抿抿唇,“你在屋里等等我,我去和思为说说。”
说着,人就出了屋。
路上,林家秀心里也在算账。
继女房子租五百,有三百块金,为下乡置东西,手里怎么也还得有二百多现金。她自己也有些私房,五百也能先凑上了。
王书梅住的是厢房,东边是小卖部,西边是她住的。
林家秀找过来时,亲生女儿和继女正在小卖部收拾东西。
她步子一顿,笑盈盈走进去,“快放下吧,我抽空收拾就行,你们俩别弄脏了衣服。”
王书梅也不想收拾,她是拉何思为过来说话,哪知道何思为说赶时间,小卖部又没收拾。
何思为干活,她也不能看着。
见妈妈过来,她松了口气,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
何思为笑道,“林姨,小卖部还有些存货,刚刚我和书梅姐做主,都便宜甩给院里人了。”
“咱们家剩下的货可不少啊。”林家秀神情有些僵,“卖了多少钱?”
“卖了五十多呢。”
林家秀点头,“挺好。”
说完等了一会儿,不见继女开口,更不见她把钱递出来。
林家秀:......
还愁着不知道怎么开口要那二百多块钱,现在又倒贴进去五十多。
林家秀只觉得心在滴血。
嫁进何家六年,她的心也没这么堵过。
王书梅灵机一动,“妈,咱们家进货还欠多少钱啊?我记得那天听你说过一句,忙着给何叔办后事,我都差点忘记这事了。”
“得有三四百吧,当初你何叔在的时候,手里有些紧,进货也一直压着没给钱。”
女儿的话,给林家秀找了开口要钱的借口。
现在卖房子钱没有了,租房子的五百块钱,能抠多少出来抠多少。
王书梅一脸为难,欲言又止的看看何思为,“啊,这么多啊?”
何思为同样很惊讶,她转身面对林家秀。
严肃的问,“林姨,你和我说句实话,咱们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林家秀微愣。
何思为又道,“我爸一个月工资58.5,逢年过节医院还发福利,平时我爸帮别人看病,病人也会给送些东西。按理说不缺钱啊,咋你进货还赊这么多钱呢?”
现在普遍工资都是36,何父也算是高工资了。
“好好的,家里钱没了,我爸又跳楼,咱们家到底出了啥事?林姨,你别瞒着我,今儿你要不说,我就去厂子问,厂子不给我说法,我就去报警。我爸总不能这么不清不楚的去了。”
何思为背过身,捂着嘴哭了起来。
林家秀母女懵了。
闹到厂子,又要报警。
这哪行啊。
何家在家属院里的条件数一数二,如果说他们家没钱,谁会信啊。
况且,说进货是赊的,闹开了,谎言不是直接就被戳穿了。
林家秀艰涩道,“咱们家也不是没钱,这不是你爸办后事...”
何思为回头打断她,“我爸办后事一分钱没有,借书梅姐的钱,咱们家条件再不好,也不会连办后事的钱拿不出来。”
“何思为,你什么意思?觉得钱被我妈昧下了吗?”
“书梅姐,你误会了,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何思为不和她理论,对林家秀说,“林姨,你和我说句实话,咱们家或者是我爸到底出了什么事?都这个时候了,你也不用瞒着我,我能扛得住。而且,你也不想书梅姐误会我吧?”
我瞒你个xxx
林家秀气的想爆粗口。
“家秀,还要多久啊?”
气氛僵持中,田影久等不来林家秀,直接找了过来。
她一进来,看到气氛不对,何思为还红着眼圈,就误会了,眉头皱着,看何国为目光也带着不喜。
林家秀看到她进来则是又惊又怕,上去拉着她,“走,咱们去外面说。”
田影看她吓成这样,又误会了。
“家秀,你是不想让你继女为难,可啥事也不能你一个人扛着,下乡置办东西再花钱,也不能一千都花了....”
林家秀惊的心差点跳出来。
“咱们去外面说。”
“等一等,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
林家秀,“没事没事。”
何思为破声道,“你把话说清楚,我干什么花一千块钱了。”
平日里娇柔的声音,这时也破了音。
田影已经被林家秀推到门口,因为这一喊停了下来。
她回头,“你后妈惯着你,我可不惯着。”
“田影,孩子小不懂事,你别生气,咱们去外面说。”
“家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退让?以前大家都羡慕你嫁何家嫁的好,我看大家都看走眼了。”
何思为打断她,“林姨嫁进我家过的好不好,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否认掉的。这事先放在一旁不说,你先说说我花一千块钱是怎么回事?”
“你林姨卖房子你不同意,私下里又把房子转租出去。这是你家的事,我是外人也管不着,但是卖房子的钱,是你拿走五百块钱吧?我今儿就是来要钱的。”
田影伸出手,“五百块钱给我,我立马就走。”
然后当着李学工的面,沈鸿文说了是怎么被沈思为救下的事,“你们口粮按人口来的,我不能给你们添麻烦,明天一大早我就下山。 不能因为我,破坏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李学工扶着沈鸿文,“沈叔,我先扶你去帐篷休息,我再给场员开个会。”
临走时,李学工也叫何思为过来开会。
何思为眨眨眼。
王桂珍已经一脸欢喜的抢过她的被子,“场长叫你开会,是肯定了你的能力,快去吧。”
何思为笑了,“应该是问我水源的事。”
至于说肯定她的能力。
何思为觉得她更应该往救下沈爷爷的事上面想,或许是因为这个呢。
孙向红在纳鞋底,眼睛注意着四周的动静,李学工的动静自然也没错过。
“场长认识对方?”
肖寿根的脸从比脸还大的碗里抬起头,往李学工那看一眼,又收回目光,埋头扒拉土豆条。
咽下最后一口气,他才开口,“沈大夫医术好,私下里名气很大,你不认识也正常,知道的多是去他连队里找他,他没在外面给人看过病。”
“因为政治问题?”孙向红懂了,“那私下里看病可违反规定啊。”
“在人命关天面前,你就不会去想规定了。”肖寿根看到李学工从帐篷里出来,站起身,“走吧,开会去。”
会议是在女知青住的帐篷里开的,一共有五个人,女人有孙向红和何思为,男的除两个场长外,还有一个叫王国栋的,人长的又高又 壮,嗓门也洪亮。
坐下后,看到孙向红在纳鞋底,就大着嗓门说,“孙知青,能不能打个商量,我们出钱出票,你们女知青抽空帮我们男同志做几双鞋?”
“这地方有票也买不到布,你们自己搞东西,帮你们做没问题。”
“好嘞,那咱可说好了。”
“这话说的,这点事我还能诓骗你不成。”
何思为见过孙向红的样子都是严肃的,但是和男知青沟通时,她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笑,声音也敞亮。
还是个重男轻女的。
何思为见怪不怪,一天接触下来,她对孙向红也了解个大概,就是那种一山不容二虎的感觉。
刚刚她进帐篷后,孙向红看到她进来,想开口让她出去,只不过还没有等她去,李学工就进来了,说了一句人到齐了就开始,孙向红才憋回去。
李学工先说了今天伐木情况,王国栋是带班,李学工先听他反映了在伐木中出现的问题,又问了进度,最后才说起新建点的事。
“吃水问题解决了,我已经交代何思为明天带着两名女知青走一回,口粮开荒我今天看了一眼,进度缓慢,速度要提升上来。”孙向红说到这,问何思为,“保证各农场冬天取暖重要,我们口粮问题也至关重要,你和王桂珍有什么难题,可以说出来。”
“开荒没有什么难题,我和王桂珍这边上冻之间能把明天口粮用地开出来。”
孙向红道,“可不是只种点菜,粮食紧缺,上面允许咱们可以开出自己留地种些土豆红薯这些做口粮。”
何思为说,“我和王桂珍把这些都算在内了。”
孙向红点头。
这时,李学工问,“何思为同志,你对新建点有什么想法和意见吗?”
“场长,有家才有根,我认为在落雪之前,先把住房盖起来,冬天住帐篷里冷,场员身体健康保证不了,也会影响工作进度,我的建议是盖房子,先解决住的问题。”
交代完要走,又怕何思为她们不照办,不耐烦的解释一句,“我们那边人多,有什么事照应方便,你们俩拿个防身的,真有动物什么跑进来,我们赶过来前也能先防防身。”
这一次,肖寿根说清楚,头也不回的走了。
“思为,那怎么办?”王桂珍没主意,遇到事都问何思为。
何思为道,“听肖副场长的。”
之后,两人把东西都搬到帐篷里,他们带的行李外面也包着油布的,生怕把被子弄脏或都弄湿。
这时油布就用得到了,两人把油布铺到地上,才开始铺被褥。
何思为仍旧像在学校教室的睡法,把被褥都铺在下面了,身上盖着羊皮袄。
帐篷里很黑,什么也看不清,王桂珍只知道何思为没有脱衣服,她也学着穿着衣服睡的。
柈子农场地处汤原农场东部,在小兴安岭北坡,气温比旁处要低,在北大荒这片荒原上也算是最冷的地方,每年八月中旬就开始下雪。
走了一晚上,何思为反而没了睡意。
新建农场要做的事情太多,首先就是要解决住的问题,一路到山上的颠簸就已经很艰辛,未来的生活还有更多难题在等着他们。
艰苦的新生活,却让何思为踏实,跑的这么远,也不用担心滕凤琴和谢晓阳的算计,更不用像前世一样,嫁给那个整日里对她动手的丈夫。
带着对新生活的期望,何思为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是被嘈杂的说话声吵醒的。
防雨布也被人从外面扯开一条缝,“起床了。”
何思为猛的坐起来,眼帘映入的是一张陌生的女人脸。
年纪看着二十四五,小麦色的肤色,嘴大唇厚,眼睛大眼珠往外鼓。
“既然都醒了,先起来吃饭,场长说大家一起开个会。”女人见两人都醒了,丢下话转身走了。
两人昨晚是穿衣服睡的,起来只需要把被子卷起来就行,一边钻出帐篷一边整了整头发。
抬眼只见前面不远处的两个帐篷外面的地上,男男女女分散的坐着,每人手里捧着饭盒,埋头吃着吃饭。
何思为和王桂珍走过去时,吃饭的人群都静了一瞬。
看着多是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何思为前世经历的太多,重生一世,不再像前世那般浑身拘谨不安了,淡定的由着众人打量。
娇弱的弱不禁风模样的何思为,在这艰苦的地方,确实引人注意。
相比之下,王桂珍就正常多了。
好在这次被派到新建点的知青多是老知青,都是早几年下乡运动过来的知青,大城市过来的大学生,或者是部队里转业兵,文化高有思想,处事比较成熟,惊讶过后收回目光。
何思为看到这样的变化,心里是高兴的,前世她被分到连队,受到的目光鄙夷和嫌弃,与之相比,柈子农场的同志们,就太友善了。
早饭是苞米糊糊,一人一个黑面杂窝窝头。
何思为有经验,当她拿着饭盒去打饭时,喊她们吃饭的女人看到她们带着饭盒过来,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何思为只当没看到,和王桂珍打了早饭,也找了地方蹲下来吃饭。
王桂珍蹲在她身边,“思为,多亏你提醒带饭盒。”
何思为笑笑,心想她的经验也是前世吃了无数次的亏学来的。
一边吃,何思为一边打量。
没有看到李学工和肖寿根,便将目光又落在未来要一起生活的十八个人身上。
火车上没有活动空间,何思为就掏出原来的高中语文课本看。
在学校时这些看的并不多,多是搞活动。
重活一世,知道78年恢复高考,这一世何思为已经做好考中医大学的想法。
她要把延续何家世代为医的手艺,更要把何家的药方发扬光大。
火车里像何思为这样看书的人几乎没有,所以她也很打眼。
小姑娘长的娇弱,会医术不说,还喜欢看书。
现在的人识字的都不多,更不要说这种高中毕业又会医的,长的也好,哪能不让人喜欢。
滕凤琴开始看到何思为掏出书还以为是医书,结果看到是高中课本后,心下不屑的笑了。
“思为,我记得你不是有很多小说吗?”
滕凤琴凑过去,做出压低说话的样子,可是声音不见得低,左右的人还是听到了。
这个年代,文化思想方面条条框框太多,有很多书是被禁的,所以书籍匮乏。
如今政策逐步宽松,有些被认可的作品可以出售,但是还是有限制的。
小说这种东西,让人听到更是直觉敏感。
何思为淡淡看她一眼,“凤琴姐说的是哪一本?是苏联作家肖洛霍夫的?还是法国小说家雨果的?”
“对,就是那两本书,我见你平时很喜欢看。”
何思为点头,“我确实很喜欢看。”
段春荣也很喜欢看书,“你看的是哪两本?我这次也带了些书过来,如果咱们分到一个农场,可以换着看。”
“《静静的顿河》和《九三年》。”
聂兆有眼睛一亮,“《静静的顿河》有四卷本,你都有?”
何思为点头。
段春荣也激动不已,甚至不自觉的念出书首题词,
“我们的土地用马蹄来翻耕,
光荣的土地上种的是哥萨克的头颅。”
聂光有声音朗朗,“静静的顿河到处装点着年轻的寡妇,
我们的父亲,静静的顿河上到处是孤儿。”
何思为也来了兴致,“静静的顿河的滚滚的波涛是爹娘的眼泪。
噢噫,静静的顿河,我们的父亲!
噢噫,静静的顿河,你的流水为什么这样浑?
啊呀,我静静的顿河的流水怎么能不浑!
寒泉从我静静的顿河的河底向外奔流,
银白色的鱼儿把我静静的顿河搅浑。
”
三人相视而笑。
嘈杂的车厢开始还有人在说话,等聂兆有开口后,便不自觉安静下来,三人接力的朗诵完诗歌后,四下里有叫好声,鼓掌声也响起。
“好。”一穿着军装的男子站起身来,“刚刚听到你们看过《九三年》,那本书我也看过,写的是法国大革命狂飙时期激烈残酷的阶级斗争。”
遇到志同道合的人,少不得要讨论里面的情节。
读书都让人打开思维和视野,又能让心灵得到滋养。
何思为放下手中的书,也加入到了几人的讨论中。
她提到了看过的一些法国名著,除里面的革命思想外,更喜欢里面的浓郁的人文色彩。
何思为他们这边是三个人,军人男子是一个,讨论到一半,明显他的知识含量跟不上了。
他却豁达洒脱,“我看的书不多,但是我们这还有一个看书多的。”
他侧身喊身边的战友,“国平,你看的书多,难得遇到志同道合的人,和大家一起聊聊。”
国平?
何思为听到这个名字,心想不会那么巧吧?等看到自信从容站起来的穿着军装的男人。
何思为笑了,还真是他。
滕凤琴惊讶,笑着打招呼,“沈同志,是你啊,真巧,咱们又遇到了。”
这回换成沈国平的战友惊讶了,“国平,你们认识?”
先前滕凤琴想在思想方面动手脚,又是偷鸡不成啄把米,反而成全了何思为,把这三人的关系推的更近了。
她只是初中毕业又没有念过书,根本不知道怎么插嘴。
此时,终于有露脸的机会,她声音清脆,又带着熟络。
沈国平跟身边的李国梁解释,“我租的房子是那位何同学的。”
滕凤琴已经兴致勃勃地向他们喊话,“沈同志,你们要不要过来坐?”
越往北去,火车上下的人越多,这是在火车上的第二天,没有座位的人,却可以将包放在过道上坐在包上。
沈国平和他的战友两人就是坐在车厢过道的包上,只不过先前是背对着他们方向坐的。
李国梁有着军人的洒脱与豪爽,小姑娘开口,又不好拒绝,加上讨论文学近些更好,就移到了何思为他们这边。
沈国平没意见。
他英俊的脸上,带着一种青年军人常有的无所畏惧的表情。
上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军衣,下身配一条深绿色的军裤,安静的坐在过道的包裹上,也让人无法忽视军人那英武逼人的气概。
坐下后,大家重新介绍了一下,也简单的知道对彼此的名字。
李国梁发现两位男同学比刚刚拘谨了许多,暗笑是被沈国平的冷漠给吓到了。
不等他开口,滕凤琴已经笑着打破沉默。
“国梁同志,你们是中途上的车吧?”
李国梁笑笑,“前天上的车。”
滕凤琴惊讶,“呀,昨天竟然没有看到你们。”
李国梁,“第一天上车人太多。”
说话时,他看了一眼何思为。
其实第一天上车,他们就注意到这边了。
小姑娘被质疑品行有问题,之后又反转,可是一出好戏。
身边的好友的反应也有些怪,今天因为讨论文学,他这才主动些,结果才知道竟然是房东与租客的关系。
“那你们什么时候下站啊?我们要到佳市下车。”
“我们也是到那边下车。”
“我们下乡还不知道分哪个农场,也不知道和你们去的地方会不会顺路,如果顺路就好了。”
李国梁笑着点头,这话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滕凤琴聊的这些话题,更偏重于唠家常,气氛有些冷场,明显不如刚刚更引人瞩目。
而李国梁也不习惯像妇女一样老较长,又将话题引回到文学上,问聂兆须和段春荣两个。
“你们看的文学著作,有看过关于军事类的吗?”
两人摇头。
李国梁也觉得自己想多了,现在的年轻人能看这些书已经是极少的,他们只是学生,又不是当兵的。
正要开口安抚两个年轻人不要多想,一道软而甜的声音响起。
“我看过些军事文选。”
周围视线都落在何思为身上。
她微微不自在的笑了笑。
前世她是个很没有存在感的人,重生回来,她也没想过像滕凤琴那样想吸引人注意。
他们几个人讨论文学,已经成了车厢里最惹眼的,此时她一个女孩子又说看过军事文选,大家惊讶又震惊的目光,她能理解。
滕凤琴眼红,故意很惊讶的低呼一声,虽然没有将质疑的话说出来,可火车上的人知道两人很熟,最熟的人都惊讶,那也就是在说谎了。
何思为笑笑,并没有因为滕凤琴的反应而露出不悦,也没有急于解释。
总不能别人质疑她就要去证明给别人看。
人活一世,别人的目光不重要,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是怎么看待辽沈战役的?”
何思为侧头,对上沈国平平静的眼睛,眼里拥有一双藏锋卧锐智慧的黑眸。
何思为,“我只能通过自己看到的了解的,阐述一些我的看法。”
之后,何思为从步骤到过程,去分析辽沈战役,‘围而不打,隔而不围’,已之长攻敌之短等战略思维,分析了她的看法。
李国梁惊艳道,“小姑娘,行啊。”
何思为笑道,“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这一套术语下来,别管说的对不对,就能唬住一堆人啊。”
“这话可不对啊,从你的分析来看,就知道你看过很多军事方面的理论书籍啊。”
何思为在冲油茶面,香味慢慢飘散开,嘈杂的车厢里,因为这味道多了抹烟火气。
滕凤琴去洗饭盒没有回来,何思为冲好油茶面后,抬头看段春荣,发现他也在看她。
确切的说是在观察打量她。
何思为扯扯嘴角,“要来点吗?”
“我不饿。”段春荣因为生病,这两天胃口一直不怎么好。
“嗓子还不舒服?”
段春荣解释他不是生病才不吃饭,“昨天吃过你说给的两种药,就已经不烧了,我平时胃口就小,在火车上一直坐着不动,更没胃口。”
聂兆有,“他上学时就这样。”
何思为点点头,小口的喝着油茶面。
她里面放的水多,所以不用勺子就可以吃,其实赶路的人多上火,大家胃口都不好。
李国梁后背靠着椅子,坐在包裹上,闭着双眼,耳朵听着身后几个小青年的谈话,打了个哈欠。
至于沈国平,则掏出一本书,借着车厢里昏黄的灯光,坐在他身旁安静的看着。
何思为喝完油茶面后,又往水杯里倒了热水,涮杯子的同时,也喝了水,这样又不浪费,也不用再去洗杯子。
滕凤琴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没有注意,脑子里想的都是段春荣的事。
如果前世那个聂兆有死掉的同学真是段春荣,那么段春荣的父母可不是养猪的,而是被下、放到养猪场的。
前世她听到的传言是那位男同学的母亲被人欺辱上吊自杀,男同学的父亲则杀了欺辱他母亲的人自杀,男同学听到消息后第二天就在山上上吊了。
大家同时也惋惜,如果没有出这事,那男同学家里就要回首都了,听说是还是个领导呢。
八点半,车厢就安静下来,很多人都已经睡了。
许是想了太多前世的事,何思为脑子也昏昏沉沉的,趴在桌子上睡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何思为梦到她站在树下,看着段春荣的身体在空中一荡一荡的。
整个人被吓醒了。
车厢里很安静,耳边只有火车行驶时发出来的哐当哐当的声响。
何思为抬眼就能看到对面的段春荣。
他是身体向后靠,靠着椅子后背睡的,并没有趴在桌子上。
颚骨凸出,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瘦。
似乎一阵风都能将他吹走。
耳边响起细碎声。
将何思为的思绪拉回来,她微微侧头,对上沈国平的眸子,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