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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熙把逗猫棒放下,起身出去。
周晏京立在客厅,抬腕看了眼手表,余光瞥见她,掀起眼皮:“最近又吃什么东西调理身体了,架子养得这么大,非得我亲自回来请你?”
林语熙说:“你可以不回来。”
周晏京仿佛没把她的暗讽当回事,瞧见她衣服上粘的猫毛,皱了皱眉,拿过来一个扁平的盒子递给她。
“还有二十分钟,上楼换衣服。”
林语熙没接,打开水龙头,手在水流里慢条斯理地冲洗:“我说了不去。”
周晏京今天倒挺有耐心跟她耗:“想要我帮你换?”
林语熙咬了咬牙齿,转过身看向他:“我们两个的关系还有必要一起出席这种场合吗?演戏给谁看?”
周晏京眼神也冷了下来:“你以为我在陪你演什么夫妻恩爱的戏码吗。”
林语熙想说不是吗,周晏京唇角轻轻一扯,不无讥讽。
“你想多了,我没那个闲工夫。”
“你心里再不情愿,现在的身份也还是我周晏京的妻子,应酬该有的人际往来是基本的礼数。”
他把那件礼服丢到沙发上:“做好你的本分。”
也对,的确是她自作多情了,他哪有那个闲心陪她演恩爱夫妻。
他特地要带她去,不过是因为她是周家二太太,如果不去会让周家丢了礼数和颜面。
林语熙拿起衣服上楼。
开往史家的车上,她全程把脸对着窗外,一句话也没跟周晏京说过。
路上,周晏京的视线从旁边投过来。
礼服是他挑的,清浅水蓝色晕染在光洁细腻的白色绸缎上,缎面光滑细腻,优雅不失清丽。
裙子在腰腹处收紧,几层浅浅的褶皱向下漾开,有种朦胧清新的美感,很衬林语熙身上那种仙仙的气质。
周晏京视线慢条斯理在她身上走了一遭。
“裙子尺寸是不是大了点?”
林语熙放在膝盖上的手蜷了蜷。
裙子是有点宽松,他又记错了谁的尺码呢?
林语熙后脑勺对着他,没搭理。
“这两年净长脾气了是吗,天天给我脸色看。”周晏京这么说着,却不像生气,调子一派闲散,“跟谁学的?”
林语熙转过来,反问:“我给你什么脸色了?”
她敢给他脸色吗?
再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白六十天见不到他人,她上哪给他脸色去。
林语熙从小就是个不会发脾气的人,生气也只会揪起秀气的眉,盯着人。
她可能自己已经觉得很生气了,但在别人眼里就像是小猫瞪人,还是最没威慑力的那种。
就像现在这样。
周晏京笑了声,不知道哪来的闲心逗她:“好看的脸色,行了吗。”
“……”
林语熙把头转回去,不想跟他说话。
闹别扭归闹别扭,下了车,她自觉地把手放进周晏京臂弯,扬起笑脸,自然又熟练,像一个训练有素的演员。
史家老爷子已经八十多岁高龄,刚刚喜得曾孙,整个人红光满面,精神瞿烁。
周晏京领着林语熙过去问好,老爷子嘿了一声:“我们家酒窖一丢酒,我就知道是你小子回来了。”
周晏京道:“您可别冤枉我,我不干偷鸡摸狗的事。”
“你是不干,你都让史唐那个臭小子干。”
史唐在旁边不乐意了:“爷爷,我好歹也是你孙子,你说出来自己不嫌丢人吗。”
老爷子瞪他:“你还知道你丢人!”
史唐撇嘴:“那我又不是傻子。”
老爷子懒得搭理他。
两家交情深,周晏京打小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跟半个孙子似的。许久不见,他拍拍周晏京的肩膀:“总算舍得回来了?”
周晏京混不吝地笑着:“天天梦见您说想我了,这不赶紧回来给您看看,解一解相思之苦。”
老爷子笑开了花,抡起拐杖作势要揍,其实也就在周晏京腿上挠痒痒似的碰了下:“你个混小子!敢拿你爷爷开涮。”
林语熙安静地站在一旁,除了过来时问了声史爷爷好,就没再说过话。
老爷子爱屋及乌,转过来和蔼可亲地跟她说话:“有阵子没见小熙了,越长越漂亮了。”
林语熙乖巧地笑笑。
可能是因为家里刚添丁,老爷子心思都在这上头:“你跟晏京结婚也快三年了吧,打算什么时候生个娃啊?”
林语熙笑容一僵。
周围的人其实都知道他们夫妻感情不怎么样,常年分居两地的夫妻,上哪生孩子去。
气氛稍稍凝固,林语熙含混地想应付过去:“还没考虑过这件事情。”
老爷子对这个答案不满意:“那现在就考虑考虑!你说你们两个这么好的基因,不生个孩子对得起我吗?”
林语熙:“……”
这事跟您老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吧。
史唐啧了声:“哎我琼姨都没急呢,你在这急什么,有你什么事。”
“谁说雅琼不急,她不急能在那看半天孩子,看得爱不释手,就差抱回家了。”
一圈人顺着老爷子的拐杖一看,不远处,凌雅琼果然正抱着史家刚出生的小曾孙,笑得满脸慈祥。
老爷子又道:“小熙啊,看给你妈馋的,赶紧给她也生一个玩玩。”
林语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求助的目光看向周晏京,他事不关己地站在那,没有一点要帮忙解围的意思。
林语熙一咬牙:“其实我们不要孩子,问题不在我身上。”
所有人一愣,目光全都朝周晏京汇聚过去。
周晏京眉梢挑了一下,顶着一众长辈复杂关切的注视,慢悠悠地接过话:“你的意思是,问题出在我身上?”
林语熙:“这种事我不方便讲,你自己跟史爷爷说吧。”
说完,拎着裙摆走开了。
空气陷入一种饱含深意的死寂。
所有人都沉默着。
史老爷子半天没说出话来。
周晏京盯着林语熙潇洒离开的背影,她走出去一段还回过头来看,对上他视线又飞快转回去,走得更快了。
周晏京气笑。
史唐跟被雷劈了似的,仿佛周晏京那方面有问题,比他自己有问题还更难以接受。
瞪着震惊的眼睛在周晏京身上某处盯了好几眼,难以置信:“哥,你……”
周晏京一抬手把他快掉到地上的下巴合上:“闭嘴。别逼我揍你。”
《冷战三年,扯证离婚他却悔红了眼林语熙周晏京 番外》精彩片段
林语熙把逗猫棒放下,起身出去。
周晏京立在客厅,抬腕看了眼手表,余光瞥见她,掀起眼皮:“最近又吃什么东西调理身体了,架子养得这么大,非得我亲自回来请你?”
林语熙说:“你可以不回来。”
周晏京仿佛没把她的暗讽当回事,瞧见她衣服上粘的猫毛,皱了皱眉,拿过来一个扁平的盒子递给她。
“还有二十分钟,上楼换衣服。”
林语熙没接,打开水龙头,手在水流里慢条斯理地冲洗:“我说了不去。”
周晏京今天倒挺有耐心跟她耗:“想要我帮你换?”
林语熙咬了咬牙齿,转过身看向他:“我们两个的关系还有必要一起出席这种场合吗?演戏给谁看?”
周晏京眼神也冷了下来:“你以为我在陪你演什么夫妻恩爱的戏码吗。”
林语熙想说不是吗,周晏京唇角轻轻一扯,不无讥讽。
“你想多了,我没那个闲工夫。”
“你心里再不情愿,现在的身份也还是我周晏京的妻子,应酬该有的人际往来是基本的礼数。”
他把那件礼服丢到沙发上:“做好你的本分。”
也对,的确是她自作多情了,他哪有那个闲心陪她演恩爱夫妻。
他特地要带她去,不过是因为她是周家二太太,如果不去会让周家丢了礼数和颜面。
林语熙拿起衣服上楼。
开往史家的车上,她全程把脸对着窗外,一句话也没跟周晏京说过。
路上,周晏京的视线从旁边投过来。
礼服是他挑的,清浅水蓝色晕染在光洁细腻的白色绸缎上,缎面光滑细腻,优雅不失清丽。
裙子在腰腹处收紧,几层浅浅的褶皱向下漾开,有种朦胧清新的美感,很衬林语熙身上那种仙仙的气质。
周晏京视线慢条斯理在她身上走了一遭。
“裙子尺寸是不是大了点?”
林语熙放在膝盖上的手蜷了蜷。
裙子是有点宽松,他又记错了谁的尺码呢?
林语熙后脑勺对着他,没搭理。
“这两年净长脾气了是吗,天天给我脸色看。”周晏京这么说着,却不像生气,调子一派闲散,“跟谁学的?”
林语熙转过来,反问:“我给你什么脸色了?”
她敢给他脸色吗?
再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白六十天见不到他人,她上哪给他脸色去。
林语熙从小就是个不会发脾气的人,生气也只会揪起秀气的眉,盯着人。
她可能自己已经觉得很生气了,但在别人眼里就像是小猫瞪人,还是最没威慑力的那种。
就像现在这样。
周晏京笑了声,不知道哪来的闲心逗她:“好看的脸色,行了吗。”
“……”
林语熙把头转回去,不想跟他说话。
闹别扭归闹别扭,下了车,她自觉地把手放进周晏京臂弯,扬起笑脸,自然又熟练,像一个训练有素的演员。
史家老爷子已经八十多岁高龄,刚刚喜得曾孙,整个人红光满面,精神瞿烁。
周晏京领着林语熙过去问好,老爷子嘿了一声:“我们家酒窖一丢酒,我就知道是你小子回来了。”
周晏京道:“您可别冤枉我,我不干偷鸡摸狗的事。”
“你是不干,你都让史唐那个臭小子干。”
史唐在旁边不乐意了:“爷爷,我好歹也是你孙子,你说出来自己不嫌丢人吗。”
老爷子瞪他:“你还知道你丢人!”
史唐撇嘴:“那我又不是傻子。”
老爷子懒得搭理他。
两家交情深,周晏京打小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跟半个孙子似的。许久不见,他拍拍周晏京的肩膀:“总算舍得回来了?”
周晏京混不吝地笑着:“天天梦见您说想我了,这不赶紧回来给您看看,解一解相思之苦。”
老爷子笑开了花,抡起拐杖作势要揍,其实也就在周晏京腿上挠痒痒似的碰了下:“你个混小子!敢拿你爷爷开涮。”
林语熙安静地站在一旁,除了过来时问了声史爷爷好,就没再说过话。
老爷子爱屋及乌,转过来和蔼可亲地跟她说话:“有阵子没见小熙了,越长越漂亮了。”
林语熙乖巧地笑笑。
可能是因为家里刚添丁,老爷子心思都在这上头:“你跟晏京结婚也快三年了吧,打算什么时候生个娃啊?”
林语熙笑容一僵。
周围的人其实都知道他们夫妻感情不怎么样,常年分居两地的夫妻,上哪生孩子去。
气氛稍稍凝固,林语熙含混地想应付过去:“还没考虑过这件事情。”
老爷子对这个答案不满意:“那现在就考虑考虑!你说你们两个这么好的基因,不生个孩子对得起我吗?”
林语熙:“……”
这事跟您老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吧。
史唐啧了声:“哎我琼姨都没急呢,你在这急什么,有你什么事。”
“谁说雅琼不急,她不急能在那看半天孩子,看得爱不释手,就差抱回家了。”
一圈人顺着老爷子的拐杖一看,不远处,凌雅琼果然正抱着史家刚出生的小曾孙,笑得满脸慈祥。
老爷子又道:“小熙啊,看给你妈馋的,赶紧给她也生一个玩玩。”
林语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求助的目光看向周晏京,他事不关己地站在那,没有一点要帮忙解围的意思。
林语熙一咬牙:“其实我们不要孩子,问题不在我身上。”
所有人一愣,目光全都朝周晏京汇聚过去。
周晏京眉梢挑了一下,顶着一众长辈复杂关切的注视,慢悠悠地接过话:“你的意思是,问题出在我身上?”
林语熙:“这种事我不方便讲,你自己跟史爷爷说吧。”
说完,拎着裙摆走开了。
空气陷入一种饱含深意的死寂。
所有人都沉默着。
史老爷子半天没说出话来。
周晏京盯着林语熙潇洒离开的背影,她走出去一段还回过头来看,对上他视线又飞快转回去,走得更快了。
周晏京气笑。
史唐跟被雷劈了似的,仿佛周晏京那方面有问题,比他自己有问题还更难以接受。
瞪着震惊的眼睛在周晏京身上某处盯了好几眼,难以置信:“哥,你……”
周晏京一抬手把他快掉到地上的下巴合上:“闭嘴。别逼我揍你。”
这房间周晏京根本没法待,扔下一句:“我去客房睡。”
林语熙叫来陈嫂,陈嫂看到猫都惊了:“哎呦,门关得好好的,这又是从哪跑上来的?”
两人一起把几只猫弄回楼下房间,看见不知何时开了道缝的窗户才明白。
“它肯定是自己把窗户打开,从花园跑的。这猫真的是,要成精了。”
成精的三花猫正在里面挠门,嗷呜嗷呜叫得凄厉。
林语熙一开门,它的叫声立刻变嗲,无缝切换。
林语熙看着它在自己手上蹭来蹭去撒娇的样子也不忍心责怪,叹了口气:
“你想谋杀周晏京,怎么也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陈嫂在旁边震惊地瞪大眼,怀疑自己听茬了。
“要不还是把它们送走吧,二公子过敏,这可不是小事,猫毛这东西到处乱飞,天天清洁消毒也清不干净的。”
医院有同事定了只小猫崽,虞佳笑也天天发朋友圈帮她找领养人,但依然还有三只没着落。
小猫还没满月,不能随便给出去,而且母猫也大了,领养更有难度,一时半会真的没办法送走。
林语熙也有点发愁。
“明天找人先把窗户装上童锁吧。”她摸摸三花猫温顺的脑袋,下巴搭在膝盖上,像是自言自语。
“应该也不会太久了。”
她跟周晏京很快就会离婚了,到时如果还没有给猫找到领养人,她会自己带走。
陈嫂误会了她的意思:“你都找好人家了?”
林语熙只说:“把卧室的床单被子都换了吧,彻底清洁一遍。”
她洗手消毒换了身衣服,倒了一杯温水,拿着氯雷他定送到客卧,敲了敲门。
“进。”
林语熙推门进去,周晏京正脱衣服准备洗澡。
衬衣的扣子已经解到最下面,腹部块块分明的轮廓在衣襟里若隐若现。
他身材一直都挺好的,以前林语熙不过是在他换衣服的时候瞄了一眼腹肌,刚好被他抓到。
他挑起眉:“知道你觊觎我的身体,但是大白天的能不能收敛点?”
嘴上说得义正辞严跟个贞洁烈夫一样,晚上又非要牵引着她的手,一块一块地摸过去。
林语熙把托盘放到门口斗柜上,脚没往里面进。
“你把药吃了。”
衬衣最后一颗扣子也解开了,从身上脱下来,周晏京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宽肩窄腰,肌肉紧实,充满强悍的男性气息。
他看都没看:“待会再吃。”
林语熙拿起水杯和药走过去:“现在吃。”
她165的个子也不算矮,站在周晏京跟前却显得小小一只。
周晏京睨她一眼,从她手心拿过白色药片放进口中,接过水喝了一口,都吞下了才问她:“什么药。”
林语熙说:“氰化钠。”
剧毒。
一颗的量就能要他的命。
周晏京轻哂:“就这么想毒死我?”
林语熙把水杯接过来。
其实也没有真的想要他死,只不过有那么一些时刻,的确会恨他。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明明爱过她,又突然不爱了。
杯子里的温水周晏京只喝了一口,好像他对女人的态度,从来都是浅尝辄止。
林语熙想,他一直都是一个薄情的人,热情只能在一个女人身上持续很短的时间,她又有什么特别。
她看着剩下的大半杯水,好像看到只被他短暂爱过一下,就厌弃了的自己。
结局只有一种可能——被倒掉。
“周晏京。”
林语熙忽而抬起头。
正走向浴室的周晏京停步,侧身瞥向她:“又怎么了,氰化钠没毒死我不满意?”
林语熙没接他的话,只静静望着他。
那双杏眼澄澈温润,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明艳又干净,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温柔感。
看向他的眼神里蕴着清浅明亮的水光,饱含浓厚的眷恋。
她很久没有用这种目光看他。
或者说,她从来没用这种目光看过他。
周晏京微怔,深色不由得柔和了些,唇角勾了勾:“这么深情地看着我做什么。”
“我们离婚吧。”林语熙说。
这句话从凌雅琼第一次找她起,在她心里反反复复,已经演练了许多遍。
可能因为已经免疫,说出口时,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快。
当然还是会有一阵一阵的痛感,潮水般在胸腔里泛涌。
把周晏京从心里割舍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说完,周晏京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漠下去,意味不明盯了她很久。
林语熙说:“还有不到三周,三年之期就满了。”
周晏京问:“这段时间一直说有事和我谈,就是要说这个?”
她嗯了声。
周晏京扯了下唇,浓浓的嘲弄:“不是还有三周,你急什么。怎么,提前找好下家了?”
林语熙被他话里的讥讽刺到,最后一点不舍也被消磨没了。
“我找没找,都和你没关系。离婚以后我们就两清了,你想追谁追谁,我愿意找谁找谁,大家互不相干。”
周晏京唇边勾起冷笑,嗓音如雪山顶积攒前年的寒冰:“你还真是急不可耐。”
他转身进浴室,冷冰冰地丢给她一句:“放心,说好了三年期限,一天都不会多留你。”
又是不欢而散。
周晏京洗完澡换了衣服就走了,一整夜都没回,林语熙第二天早上听陈嫂说才知道。
之后的几天,都不见人影。
谭星辰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在病床上躺了两天,就像背上长钉子一样,撒泼打滚地闹着太无聊了,再躺下去自己就要生蛆了。
谭太太拿她没辙,弄来一辆电动轮椅,天气好的下午就推她出去晒会太阳。
半个小时的放风对谭星辰这种多动症患者哪够啊,她不甘寂寞,趁她妈回家煲汤的时候,把护工支使出去,自己偷摸开着轮椅跑出了病房。
问了好几个护士,翘着打了石膏的腿坐电梯爬了几层楼,找到眼科办公室。
虞佳笑在广告公司上班,时间比较自由,下午见完客户就跑来等林语熙下班一起吃饭。
林语熙还在忙:“等我把这个病历写完。”
虞佳笑百无赖聊地坐在走廊里等她,听见有人问:“林语熙是不是在这?”
虞佳笑闻声抬头,看见一个头上、腿上、胳膊上都缠着纱布的病人自己开着轮椅过来,只露出一只眼睛。
虞佳笑扭头朝办公室喊:“林医生,有个木乃伊找你!”
谭星辰:“……”
直到虞佳笑喊完自己开始嘎嘎乐,谭星辰才反应过来,要不是腿骨折了,她差点从轮椅上蹦起来。
“你才木乃伊!你全家都木乃伊!”
林语熙回头看了一眼,见是谭星辰,又转了回去。
谭星辰脸皮厚得很,好像之前的不愉快没发生过一样,天天腆着脸往林语熙跟前凑。
她自己推着轮椅就进了办公室,在林语熙旁边左看看右看看。
“林医生,我眼睛又疼了。”
“忍着。”林语熙头都没抬,“小崔,送她回病房。”
小崔刚要起身,谭星辰立刻瞪着眼睛警告:“别动我哦。你敢过来我就从轮椅上跳下去碰你瓷。”
“……”
小崔马上举着双手以投降的姿势坐回去:“OK,OK,别冲动。”
谭星辰继续往林语熙跟前凑:“跟我说说你跟你老公的故事呗。”
她话音刚落,办公室里正在工作的医生,门外正在玩游戏的虞佳笑,几双眼睛唰地一起投过来。
熊孩子呲牙咧嘴地挣扎,在一米八七的成年男人面前,他就像个乱扑腾的小鸡仔,嘴上还不服输地在叫嚣:“丑死了!略略略!”
周晏京轻嗤一声:“你上的哪所反人类学校,审美学的这么颠倒。”
他卸了熊孩子手里的水枪,在手里掂了掂,还挺沉。
随手朝林语熙一抛:“拿去玩吧。”
林语熙抱住丢到怀里的水枪:“……”
她玩这玩意儿干什么。
王总听见他一口一个老婆,这才意识到自己儿子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忙不迭跟过来赔不是。
“你这孩子淘气什么!还不快过来!”
他伸手想把孩子拉走,周晏京眼皮冷冷一掀,他动作僵住不敢动了。
“不会教就在旁边看着,好好学学。”
周晏京扫了眼熊孩子:“叫什么名字。”
熊孩子:“我叫你爹!”
周晏京漫不经心的:“哦,你叫你爹。你爹还挺会起名,给你起了个你爹这么好听的名字。”
旁边王总的脸都快绿了,咬牙切齿地骂:“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这是你周叔叔!”
“别乱认亲戚,我没这么欠揍的侄子。”
周晏京不紧不慢道,“不过你今天很幸运,知道为什么吗?像我这么热心肠的市民,不是谁都有幸能碰见的。你爹不懂得教养孩子,刚好我心情好,就替他教教你。”
说着,周晏京直接揪着领子把人拎起来,在空中翻了个个。
单手抓着他一只脚脖子,把人倒吊在泳池上空。
王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孩子不懂事,就是看您太太漂亮想跟她玩,没坏心的。”
“急什么。”周晏京说,“他审美颠倒了,我给他正正。”
熊孩子大头朝下悬在空中,扑腾着吱哇乱叫:“快放我下来,你个大傻逼!信不信我弄死你?”
周晏京啧了一声:“你爸妈没教过你刷牙是吧,嘴巴这么脏,洗洗好了。”
说完,像毛笔蘸墨水一样,拎着倒吊的熊孩子往水池里蘸了一下。
熊孩子半个脑袋淹到水里又拔Z出来,刚刚还不服气的脸吓得惨白一片,哇哇大哭起来。
王总又心疼又着急,又恨不得揍死这个蠢货,惹谁不好,非要惹到周家头上。他公司最近周转不开,就等着亨泰银行的贷款救命呢!
“还不快给周总认错!!”
“我没错!”从小被惯坏的熊孩子比牛还犟,一边大哭一边还在语无伦次地骂脏话:“我#¥%5*……”
“看来是没洗干净。 ”周晏京说,“那就再洗一遍吧。”
他第二次蘸墨水的时候,王总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周总!是我没教好孩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他吧!”
林语熙也被周晏京简单粗暴的手法震得呆住了。
泳池边的闹剧很快惊动了屋里的人,一群人急匆匆赶过来,老远就见周晏京把一个小孩倒吊在泳池上面,林语熙抱着水枪站在旁边。
乍一看,妥妥的夫妻俩联手欺负小孩子。
“天呐,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林语熙回过神,赶紧上前扯了下周晏京的袖子,想劝他先把人放下来。
她报复人都是背地里悄悄的,哪有周晏京这样明目张胆的。
毕竟是在别人家,闹大了史家的颜面也不好看,凌雅琼肯定又要骂她不劝着点。
她刚走过去,被周晏京揽住腰往里侧带了带:“站远点。”
孩子妈也来了,哭天抢地地扑上来,被孩子爹及时拦住:“杀人啦!救命啊!快救救我儿子啊!”
一圈人七嘴八舌地劝:“二公子,你一个大人跟小孩计较什么。”
“就是,有话好好说嘛。”
凌雅琼脸色十分难看:“晏京,你在做什么!”
周晏京老神在在地挑了下眉,拎着那熊孩子晃了晃:“看不出来吗,替天行道呢。”
眼看连凌雅琼的话都不好使,孩子爹妈哭着扑到最年长的史老爷子面前:“史老,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史老爷子闹心地瞪了周晏京一眼,混蛋玩意儿,都多大人了,欺负小孩也不知道背着点人。
老爷子肃着脸:“晏京,他还是个孩子呢,不管怎么得罪你了,先把人放下来。”
周晏京混不吝地扯了下唇:“爷爷,我也是个孩子呢。孩子跟孩子闹着玩,您老就别插手了,好好坐那儿看个热闹就行。泳池边有水地滑,您那一把老骨头,可别摔进去了。”
周晏京是谁,以前那就是个混球儿,天大地大,没人能管得了他。
现在不过是随着年龄增加,看上去成熟了,稳重了,本质上还是那个混蛋。
王总恨铁不成钢地大骂儿子:“你快道歉啊!道个歉就放你下来了。”
熊孩子也是惯会欺软怕硬的,眼看这地方没有人能管得了周晏京,知道怂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说:“对不起叔叔!”
周晏京说:“我耳背,没听清,跟谁道歉呢。”
熊孩子马上改口:“阿姨对不起!”
“这里哪有阿姨。”周晏京还是不满意,“我太太小姑娘一个,你一个十来岁的臭小子叫谁阿姨呢。”
林语熙其实想说,她已经二十五了,过完年就二十六,叫阿姨其实也很正常。
“姐姐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
周晏京:“你错哪了。”
“我不应该看姐姐漂亮就用水枪滋她。”熊孩子现在简直可以用乖巧来形容,对周晏京唯命是从,“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下次再见到我,记得有多快跑多快,不然我会把你丢到泳池里,什么时候你把水喝干了,什么时候让你出来。”
“我再也不敢了!”
周晏京这才慢悠悠把人弄回来,孩子妈上前一把抱住。
周晏京慢条斯理揉着手腕:“吃什么吃得这么胖,体重超标了吧。”
“……”
孩子一落地,熊孩子妈气焰上来了,像个疯婆子一样破口大骂:“那么大的人欺负小孩子,你要脸吗!”
周晏京嗓子里轻哼一声,把手往兜里一揣:“欺负他怎么了,看不惯?想给他出头你也可以把我吊起来,我保证不还手,你要不要试试。”
上车后周晏京叠腿坐在纯黑真皮座椅上,加长车厢宽敞舒适,足够在他们之间拉开互不打扰的社交距离。
气氛僵冷。
林语熙不知道他们在书房有没有聊过离婚的事,安静坐了会,转过头问他:“你妈跟你说什么了吗?”
周晏京侧眸瞥过来,眉眼漠然:“说什么。”
看样子是没提。
林语熙右手捻着左手指尖,停了几秒才开口:“还有一个月就……”
她刚起个头,周晏京电话响了,他从林语熙身上缓缓收回视线,接听电话。
不知道谁打来的,他回答的很简略,目光落到窗外,侧脸线条透出一股凉薄的冷漠。
挂断电话,周晏京让司机靠边停下。
车停稳,林语熙听见他淡漠的嗓音:“下车。我还有事要办,待会有车来接你。”
林语熙下意识问了句:“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周晏京闻言掀起眼皮,意味不明的目光从她脸颊掠过,唇角冷淡一扯:
“管太多了,周太太。”
像一桶冷冰冰的水,劈头盖脸,浇得林语熙满身刺骨的凉。
她手指蜷缩了一下,沉默地打开车门,半道下了车。
宾利从她眼前开走,深夜空旷的马路很快只残余路灯高高投射的黄光,间隔好远才有一盏,昏昏昧昧,四周很黑。
这里离市区还有一段距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风有点大,在树梢萧萧作响。
林语熙忘记戴围巾了,冷风吹进脖颈,又顺着毛衣缝隙侵入骨髓,她在手机软件上叫了辆车,坐上走了。
林语熙到家时,陈嫂已经回来了,殷勤地帮她递来拖鞋,眼神往她身后瞄:“太太,二公子没跟你一起回来?”
“嗯。”林语熙换了鞋正要上楼,又想起什么,把陈嫂带到关着猫的房间,叮嘱她怎么照顾。。
满屋子都是猫咪用品,全自动的喂食器、猫砂盆,还有像棵树一样的东西。
陈嫂看得满眼惊叹,又说:“你养这么多猫,二公子会不高兴的吧。”
“你关好房间门,别让猫跑出来。”林语熙说,“他不高兴就不高兴,成年人的世界哪能让他每时每刻都高兴。”
她以前挺好说话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记仇呢,陈嫂讪讪地闭了嘴。
周晏京一整晚都没回家。
之后的几天也没回过。
要不是每天都能在各家媒体上看到他的消息,林语熙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不小心死在哪了。
周晏京回国不过几日,就在财经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华尔街新贵这次回国的目的。
【博宇华丽回归,本土投行市场大动荡】
【内幕消息,周启禛即将卸任亨泰银行总裁,二公子低调回国,疑似争夺家业?】
就连林语熙同科室的年轻医护们中午吃饭时也在八卦。
“原来周家二公子长这么帅啊,又帅又厉害,我的妈,爱了爱了!”
苏橙说:“哪轮得着你爱啊,人家早都结婚了。”
“真的假的?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当然是真的!我见过,真人比照片帅多了。他跟他老婆当年结婚的时候婚礼办得可盛大了,你们不知道吗?”
苏橙的语气听起来好像跟周晏京很熟络,林语熙抬头看了她一眼。
虽然是同年进入同一家医院同一个科室,苏橙却一直跟她不对付。
而且林语熙跟周晏京结婚时,研究生还没毕业,没进医院。她没有娘家人,新娘这边的亲友,就只有虞佳笑一个人。
“那张神图你们不会也没看过吧?”苏橙说,“就婚礼上交换戒指那个,新娘子戴着朦朦胧胧的头纱,那个侧颜,那个氛围感,我跟你们说,绝了!”
“来来来,我搜给你看。”
她从网上旧新闻里扒出照片,几个人围在一起叽叽呱呱地讨论:
“虽然看不清脸,但这个骨相一看就是大美人!”
“好想知道是谁啊。”
“嗳,林医生,这个侧脸怎么跟你有点像?”
林语熙面不改色:“你看错了吧。”
“得了吧。”苏橙翻了个大白眼,“她哪有那么好命,还想嫁豪门。”
林语熙脸上连一点波澜都没有:“你怎么知道我没那么好命。”
苏橙刚想说什么,一个护士斩钉截铁地拍大腿:“就我们林医生这脸,这专业能力,嫁个豪门还不是so easy!”
苏橙嗤道:“都两年了,你见过她老公吗?她要真嫁的是豪门,怎么可能不带出来秀。”
“对啊,林医生,你什么时候带你老公出来给我们见见呗。”
林语熙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冥婚。带出来怕吓着你。”
“……”
她说完若无其事地端起餐盘走了,留下一张张惊呆的脸。
晚上林语熙下班,陈嫂已经做好晚餐,满满一桌子的菜,很丰盛,只不过有很多茄子、竹笋等等林语熙不爱吃的食材。
林语熙让她少做一点,她争辩:“你不吃,二公子也要吃的呀。”
“他一个人也吃不了十二道菜。”
林语熙是脾气很好的人,别人对她一分好,她就想还十分。
她不爱跟人起冲突,很多时候只要做的不过分,她都不会为难。但她一旦对谁关上心扉,就很难再打开了。
“不需要你勤俭,但也别太铺张浪费。”
陈嫂小声嘟囔:“这花的都是二公子的钱,做给他吃,哪浪费了。”
林语熙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我听力没问题,你要是想碎碎念,离远一点。”
陈嫂就闭嘴了。
饭快吃完,周晏京也没回来,陈嫂几次朝门口张望,忍不住问:“你不给二公子打个电话吗?这都几天了,今天还不回家吗?”
林语熙:“你这么想他,不如自己给他打电话。”
陈嫂表情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
院里突然响起车声,陈嫂一喜:“是不是二公子回来了?”
她忙不迭跑去开门,林语熙视线投向门口。
陈嫂开了门,司机老刘抱一个纸箱子,远远朝林语熙道:“太太。您那天落在车上的东西,二公子让我给您送回来。”
“放那吧。”
老刘把箱子放在门口,没进来,正要转身走,林语熙又问:“他这几天住哪?”
林语熙饭菜吃到一半,周晏京回来了。
周晏京五官深邃而英俊,比起他大哥周晟安的沉稳持重,周晏京身上有种富贵风流公子哥的浪荡劲。
今天气温比前几天更低,他灰色西装外面穿了黑色大衣,深沉的色调中和了那种闲散和随性,更具有成熟男性的韵味。
林语熙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呆了几秒,周晏京已经走进来,脱掉大衣随手搭在餐椅背上。
扫一眼餐桌上的菜,勾起唇角:“陈嫂回来,伙食等级都不一样了。”
一句话把陈嫂哄得心花怒放。
“还以为您今天不回来吃了,太太都快吃完了。我再去做两道!”
林语熙很能理解陈嫂的喜悦,以前她也有过这种时候,被周晏京哄得晕头转向,不知道北。
陈嫂给周晏京盛了饭,他没说自己在外面已经吃过,坐下来拿起筷子。
林语熙低头看看自己腿上的猫,餐桌遮挡着,周晏京还没发现。
她思考了一下,是立刻把猫抱起来送回房间,离开周晏京的视线;还是继续藏着,他看不见说不定不会找麻烦。
但她没想到周晏京耳朵尖,听见她那呼噜呼噜的声音,抬了抬眼。
“陈嫂厨艺已经这么高了吗,拖拉机也能做成菜。”
林语熙:“……”
没等她说话,三花猫抖了抖耳朵,从她身上跳上餐桌,两只眼睛好奇又警惕地望着周晏京。
周晏京前一刻还含在嘴角的笑敛起,眉心微拢:“这东西怎么还在,不是让你把她送走。”
动物有灵,猫能感受到人的情绪,往后瑟缩了一下。
“你吃吧。”林语熙抱起猫关回那间屋子,没再回餐厅,拿了本书坐在客厅等他吃完。
周晏京觉得扫兴,陈嫂弄好菜端出来,他已经搁下筷子。
“您这就吃好了?”
周晏京拿餐巾擦了擦嘴,意有所指:“被周太太气饱了。”
“我没故意气你。”
明明是他自己说不回来了,林语熙冤死:“我又不知道你会突然回来。”
周晏京轻呵:“意思是,我不应该回来?”
林语熙不想再跟他吵这种没意义的架,静默几秒,放下书:“你现在有空吗?”
“没空。”周晏京慢悠悠道,“在消化肚子里的气。”
“……”
林语熙说:“我有事要跟你谈,你总是忙着没时间,现在能谈了吗?”
周晏京意味不明盯她几秒,往后靠住椅背,叠起长腿,眉眼之间泛着冷淡。
“说吧。”
林语熙看看还站在旁边的陈嫂:“回房间说吧。”
她起身往楼上走,周晏京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消失在旋转楼梯上。
他拿出烟,食指在烟盒尾端敲了敲,抽出一根烟,咬在唇间,接着掏出打火机。
紫蓝色的火苗擦起,点燃了烟。
他把打火机撂在餐桌上,深深吸了一口,两指夹着烟取下来,手搭在桌沿。
青灰色烟雾缭绕着上旋,将他眉眼朦胧地遮挡一半。
陈嫂分辨不出他的表情,也不知道这俩人气氛怎么忽然又变僵,饭都不吃了。
周晏京扫着桌子上热腾腾的菜:“怎么做了茄子和竹笋。”
陈嫂一愣,还有点委屈:“啊?您不是爱吃吗?我做的都是您爱吃的呀。”
周晏京挑眉:“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爱吃茄子。”
“之前我做外婆酿茄子,您夸好吃来着。还有腌笃笋,您以前不是很爱吃吗?”
也不知道猴年马月的事情,周晏京压根毫无印象。
“你经常做?”
陈嫂表情讪讪:“昂……”
“怪不得她一年比一年瘦。”
周晏京眼尾一抬。
他脸上时常带笑,有种散漫的浪荡劲,会让人误以为他脾气很好,平易近人。
但不笑时,那种与生俱来、生人勿近的气场便会显露端倪,很慑人。
“她挑食,不吃茄子和竹笋,你不知道?”
“我想着您爱吃……”
“我一年回来吃几顿饭?”
周晏京淡淡的一句反问,却有冷锐的压迫感直面而来。
陈嫂有点吓到,不知所措地攥着自己的手,声音都小了:“那我、那我以后不做?”
周晏京没答,想把烟掐灭,想起家里没有烟灰缸。
大半截烟被他插在那道酿茄子上。
他没答,起身上楼。
二楼的主卧是一个很大的套间,进门先是一个客厅,林语熙正坐在葡萄紫色的丝绒沙发上,仰头靠着头枕,眼神放空。
她坐着等了好一会,才听见上楼的脚步声。
周晏京走进来,目光垂落在她身上。
林语熙仰着脸,一截脖颈暴露在澄明灯光下,白皙而纤细,如光洁无暇的白玉,与那块碧绿剔透的翡翠平安扣相得益彰。
周晏京还记得手掌抚上去时柔滑脆弱的触感。
林语熙原本在看着灯发呆,眼睛被光刺得有点痛,迟钝了几秒才意识到周晏京的存在。
她回过神来,坐直身体,周晏京的目光已经从她身上淡漠地滑开。
“你……”
林语熙刚要开口谈正事,周晏京的视线越过她身后的木质屏风,落向里间的双人床。
“你在被子里藏了什么?”
“我没藏东西……”林语熙下意识跟着扭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但床上铺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中间的确有一团凸起,她回家时换衣服的时候还没有,刚才上来没往里面走,根本没注意到变化。
周晏京走过去,掀开被子,里面竟然是好几只五颜六色的小猫幼崽,团在一起呼呼大睡。
林语熙根本不知道,三花猫什么时候偷偷摸摸把自己的孩子都藏在了她的被窝里。
一时都愣住了,还有点哭笑不得。
楼下房间的门锁着,从外面用钥匙才能打开,她到底从哪撬锁跑出来的啊?
周晏京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扔掉手里的被子,往后退了两步,神情是显而易见的嫌弃。
林语熙立刻起身过去,生怕他一怒之下把猫崽从窗户扔下去。
周晏京语气忍耐:“林语熙,你就算看我不顺眼,想弄死我,也用点高明的手段。”
林语熙有点无语,路都走不稳的小奶猫能怎么把他弄死,萌死吗?
“几只小猫就能把你弄死,你也太脆弱了。”
“我脆弱?”周晏京都气笑了,刚要说什么,脱口而出一个喷嚏。
他迅速又往后退了两步,用手捂着鼻子,但还是接连不断地打起喷嚏。
林语熙反应过来:“你对猫毛过敏?”
周晏京冷笑一声:“你才知道?”
“你又没说,我怎么知道。”林语熙有一丢丢心虚,“不管你信不信,不是我把它们藏在这的。”
“不是你藏的,难道是我藏的?”
林语熙根本没法解释,那只母猫是从哪里越狱,还胆大包天、计划缜密地把自己的孩子都叼来卧室,藏在被子里,企图给周晏京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