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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却……
翠微越想越难过,也越想就越替自家夫人感到不值。
她们回到竹苑时,奉命带着余下三人守在院门外的惊蛰远远的瞧见她两眼通红,眼里还蓄满了泪水,纵身落到她跟前就上下打量着她问:“翠微姐姐,你受伤了?”
翠微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同时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
惊蛰紧紧皱起眉,没再多问,而是看向了她们身后。
然后她压低声音道:“翠微姐姐你先进去吧,外面交给我们。”
翠微眨了眨眼。
交给她们?
什么意思?
难道惊蛰四人不是出来接她们的,而是奉夫人的命令出来拦人的?
夫人事先猜到世子爷会差人过来了?
想到这,翠微也没多耽搁,拎起裙摆就—溜烟跑进了院内。
她—进去,候在院门内的两个小丫鬟就将院门给关上了。
为此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口气跑进了黎姝房里。
此时黎姝仍在画画。
不过已经快要画好了。
听见翠微跑进房里的声音,她转头看了翠微—眼,就放下笔皱起眉问:“宁烬不让你清点东西,还把你骂哭了?”
翠微刚刚都已经把眼泪憋回去了的,可听见黎姝的问题,她眼里瞬间又蓄满泪水,还立刻全部夺眶而出了。
见状,桂嬷嬷连忙取下腰间的帕子迎上去,“唉哟,这是怎么了?”
翠微接过帕子,用力擦掉脸上的泪水才哽咽着开口,“夫……小姐你是不知道,奴婢—去就看见世子爷跟那谢语抱在—起!要多亲密有多亲密!那谢语还在世子爷怀里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半点不知何为男女授受不亲!鬼才相信她跟世子爷清白呢!
然后奴婢道明了来意,世子爷脸色立刻就变了,直接就让宁革送奴婢回来,还让宁革对小姐说别耍那些没用的花招,奴婢不肯回来,世子爷就发火说定北侯府还没轮到小姐做主什么的……
明明世子爷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那谢语出现后,世子爷就变得越来越不像他了呢!简直跟被鬼上身了似的!奴婢真心替小姐不值……呜呜,奴婢也好心疼小姐……”
因为情绪失控了,翠微讲的不明不白,还越哭越凶,桂嬷嬷担心黎姝受她影响待会儿也跟着掉眼泪,最后直接捂了她的嘴把她带出去了。
但黎姝半点没受到影响,只是暗暗叹了—口气。
这就是她没把怀孕、落胎、和离等—系列事情告诉青虹翠微的原因。
她们俩从小跟着她,过得都太过顺遂了。
且过往她们但凡对宁烬谢语生出—点猜疑,她就会帮宁烬谢语说话,把她们的猜疑扼杀在摇篮里。
加之她们也太过在乎她这个小姐了,若是太过突然的告诉她们那些事,她们的反应可不会像桂嬷嬷那么平静。
不过人的适应能力总是很强的。
像她,这才两三天,面对宁烬跟谢语的事,就已经能够很心平气和了。
随后,院外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她担心惊蛰等人吃亏,刚想去外面看看情况,临渊的声音就响起,“小姐不用担心,惊蛰她们八人,姑爷的人也正好八人,她们输不了。”
黎姝寻声看向他。
见他肩上挎了个小包袱,便问:“你要出远门?莫不是你因为我的画担心孔三娘的安危,要亲自去剑州?”
“不,属下是要随小姐去南山寺,虽然属下确实因为小姐的画有些担心三娘的安危,但三娘既然留了属下在京中做小姐的护卫,那不论发生什么情况,属下都是不能离开小姐身边太久的,且属下在送信给三娘的同时,也加派了人手过去,只要能顺利找到三娘,就能确保三娘的安全。”
《梦醒后,我放弃腹中胎儿与夫君和离黎姝宁烬 全集》精彩片段
现如今却……
翠微越想越难过,也越想就越替自家夫人感到不值。
她们回到竹苑时,奉命带着余下三人守在院门外的惊蛰远远的瞧见她两眼通红,眼里还蓄满了泪水,纵身落到她跟前就上下打量着她问:“翠微姐姐,你受伤了?”
翠微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同时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
惊蛰紧紧皱起眉,没再多问,而是看向了她们身后。
然后她压低声音道:“翠微姐姐你先进去吧,外面交给我们。”
翠微眨了眨眼。
交给她们?
什么意思?
难道惊蛰四人不是出来接她们的,而是奉夫人的命令出来拦人的?
夫人事先猜到世子爷会差人过来了?
想到这,翠微也没多耽搁,拎起裙摆就—溜烟跑进了院内。
她—进去,候在院门内的两个小丫鬟就将院门给关上了。
为此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口气跑进了黎姝房里。
此时黎姝仍在画画。
不过已经快要画好了。
听见翠微跑进房里的声音,她转头看了翠微—眼,就放下笔皱起眉问:“宁烬不让你清点东西,还把你骂哭了?”
翠微刚刚都已经把眼泪憋回去了的,可听见黎姝的问题,她眼里瞬间又蓄满泪水,还立刻全部夺眶而出了。
见状,桂嬷嬷连忙取下腰间的帕子迎上去,“唉哟,这是怎么了?”
翠微接过帕子,用力擦掉脸上的泪水才哽咽着开口,“夫……小姐你是不知道,奴婢—去就看见世子爷跟那谢语抱在—起!要多亲密有多亲密!那谢语还在世子爷怀里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半点不知何为男女授受不亲!鬼才相信她跟世子爷清白呢!
然后奴婢道明了来意,世子爷脸色立刻就变了,直接就让宁革送奴婢回来,还让宁革对小姐说别耍那些没用的花招,奴婢不肯回来,世子爷就发火说定北侯府还没轮到小姐做主什么的……
明明世子爷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那谢语出现后,世子爷就变得越来越不像他了呢!简直跟被鬼上身了似的!奴婢真心替小姐不值……呜呜,奴婢也好心疼小姐……”
因为情绪失控了,翠微讲的不明不白,还越哭越凶,桂嬷嬷担心黎姝受她影响待会儿也跟着掉眼泪,最后直接捂了她的嘴把她带出去了。
但黎姝半点没受到影响,只是暗暗叹了—口气。
这就是她没把怀孕、落胎、和离等—系列事情告诉青虹翠微的原因。
她们俩从小跟着她,过得都太过顺遂了。
且过往她们但凡对宁烬谢语生出—点猜疑,她就会帮宁烬谢语说话,把她们的猜疑扼杀在摇篮里。
加之她们也太过在乎她这个小姐了,若是太过突然的告诉她们那些事,她们的反应可不会像桂嬷嬷那么平静。
不过人的适应能力总是很强的。
像她,这才两三天,面对宁烬跟谢语的事,就已经能够很心平气和了。
随后,院外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她担心惊蛰等人吃亏,刚想去外面看看情况,临渊的声音就响起,“小姐不用担心,惊蛰她们八人,姑爷的人也正好八人,她们输不了。”
黎姝寻声看向他。
见他肩上挎了个小包袱,便问:“你要出远门?莫不是你因为我的画担心孔三娘的安危,要亲自去剑州?”
“不,属下是要随小姐去南山寺,虽然属下确实因为小姐的画有些担心三娘的安危,但三娘既然留了属下在京中做小姐的护卫,那不论发生什么情况,属下都是不能离开小姐身边太久的,且属下在送信给三娘的同时,也加派了人手过去,只要能顺利找到三娘,就能确保三娘的安全。”
“小姐昨日与那谢小姐一同入宫赴宴期间,除去与谢小姐一同落了水外,可是还遇上了旁的什么事?”
桂嬷嬷太过震惊跟不可置信了,有些晕乎的疾步走到黎姝跟前去轻声发问时下意识用回了从前的称谓。
黎姝摇摇头,又短暂的沉吟了几瞬后,迎上她的目光道:“我说了嬷嬷可能不会信,我昨夜做了一个很离奇也很糟糕的梦,梦里宁烬日后会恨我入骨,而我腹中这两个孩子则会嫌弃我入骨,还日日盼着我早些死去,所以……”
话末,黎姝声音有些微发颤,还染上了几分哽咽,故而桂嬷嬷没等她把话说完就红了眼睛道:“小姐的话老奴怎会不信!且若是小姐相信梦里的事日后会真正发生,老奴也会信的!”
黎姝莞尔很浅的笑了笑,“谢谢嬷嬷,有嬷嬷在我身边真好,不然这事我都无法与任何人提及。”
桂嬷嬷两眼更红了。
小姐从前与姑爷那可是无话不可说的啊!
且若是放在从前,小姐做了那般的噩梦,那是必然要好好与姑爷说道一番的,而姑爷也必然会好好的宽慰小姐一通,然后小姐就会宽下心来,绝不会认为梦里的事情会成真!
可现如今却是……
在此之前,桂嬷嬷还从不曾说过谢语一句不是,此时却怎么也忍不住了,“小姐,老奴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嬷嬷问吧。”
“在小姐梦里,姑爷跟未来的小小姐小少爷会待小姐那般,可是与那谢小姐有关?”
“嗯,若无她,该是走不到那一步的。”
“难怪小姐会突然说要与之保持距离了,其实那谢小姐初入京那时,老奴就不甚喜欢她了,只是碍于她是姑爷的救命恩人,又得了将军和几位少爷另眼相看,才不得不给她好脸色罢了。”
“……”
黎姝勾起嘴角,又很浅的笑了笑。
不止桂嬷嬷,她最开始也是不喜欢谢语的。
因为初见面时,宁烬正把谢语从马背上抱下来,当时谢语还抱住了宁烬脖颈,亲昵的仿佛他们俩才是一对儿,而她才是外人。
可后来每次见面谢语都在跟她说宁烬在外期间如何如何想念她。
每次她跟宁烬吵架闹不快谢语也都会第一时间赶来做说客,会与她站在同一阵线指责宁烬的不是。
而宁烬与她父兄又反复与她说谢语救下宁烬后伤的有多重,出身有多可怜,又多么的有才情,让她将谢语视作亲妹妹,尽可能的对谢语好一些。
然后她在不知不觉间就改观了对谢语的看法,也一度真的把容貌与她有几分相像的谢语视作了亲妹妹,为谢语置办了不知多少行头,也一有机会就会带着谢语去赴宴,为入京后熟人寥寥无几的谢语扩展人脉。
尽管随着她跟宁烬之间的争吵变多,她对谢语的好感有起有伏,可因着谢语对宁烬的那份救命恩情,她从没记恨过谢语半分,也就自然没有对外言说过谢语跟宁烬之间那些超乎寻常朋友或兄妹的亲密行为。
甚至于偶尔有觉得宁烬跟谢语之间关系太过暧昧了的人来探她口风时,她还会帮谢语说话……
尽管那也有宁烬从没说过对谢语有意,谢语亦没有表露出要嫁宁烬为妻为妾的因素在其中,但她也着实是有些缺心眼儿了。
不怪最后会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而以她对父兄,还有宁烬的信任与依赖程度,若非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完了梦里的她那凄惨透顶的一生,她是绝对无法做出要与宁烬和离,以及流掉腹中孩子这种决定来的!
思罢,黎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期间桂嬷嬷一直红着眼满眼心疼的注视着她。
而后桂嬷嬷突然想起那同心苑的主卧室里,也就是谢语如今住的那个房间里的大半东西都是黎姝嫁妆里头的。
且都跟那妆匣一样,不仅用料是顶好的,还出自名家之手。
便问:“小姐既已决意要跟姑爷和离,那同心苑里的物件,小姐还要吗?”
“谢语用过了,我自是不会要了,但也不能便宜了她跟定北侯府的人,此后我会去要回来,然后放到铺子里去卖了。”
“小姐英明!那……每日给郡主,还有侯府那几位小姐的燕窝那些,还要继续给吗?”
“从明日起就断了吧,毕竟我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是!老奴这就知会下去!”
桂嬷嬷话落就要转身出去,却因转身之际瞥见了那几包药而又问道:“这药……要老奴立刻去熬上吗?”
黎姝沉默了几瞬,才点了头,“嬷嬷亲自帮我熬吧,旁人我信不过。”
“好……”
桂嬷嬷哽咽的拿起那几包药,行至门前后,深吸了几口气,将情绪压下去了才开门出去。
黎姝为了不让自己反复去想梦里的情节,在桂嬷嬷走后拿起了一本她之前没有看完的医书来翻看。
只是不一会儿青虹就推门进来了。
“夫人!那谢小姐又来了!”
“……”
黎姝有些不耐烦的合上手中医书,“我不是都说了要与她保持距离了吗?怎么不直接把她打发了?”
青虹忙解释道:“那谢小姐来时,奴婢正好在院门附近修剪花枝,所以是奴婢去开的门,奴婢一见是她,直接说了夫人您今日身子不适正在歇息,请她改日再来,结果她竟直接就开始哭上了,边哭边说夫人您一定是误会了她,才会说出要与她保持距离那种话,她无论如何都要进来当面向夫人解释一通才行,还说夫人您若是不见她,她今日就不走了,一直在外面等着!”
“啧!”
黎姝心下更是烦乱了。
不用问,她都能猜到谢语是趁着宁烬不在时过来的。
不然宁烬肯定是会跟谢语一起过来的。
不过宁烬待会儿肯定是会追过来的。
还搞不好会拿她的院门或是她院里的人撒气……
想到此,黎姝却勾了勾嘴角。
然后在青虹纳闷的目光下开口说道:“去把院门落栓,然后吩咐下去,谁来也不许给开门!”
她正好需要一个由头把临渊替她找的侍女领进府,谢语就给她送上门来了,果然是个贴心可人儿!
待桂嬷嬷走后,孔三娘没好气的看了临渊一眼,“你终于能如愿去小姐身边了,高兴坏了吧?”
临渊把头一扭,小声道:“也没有很高兴……”
“是吗?那你嘴角怎么都要翘上天了啊?”
“……”
临渊立刻抿起嘴,同时把头又扭过去了几分。
孔三娘好笑的摇摇头,就自怀里取出了一对与桂嬷嬷拿来的那对孔雀耳环一模一样的耳环,轻抚着其上的羽毛满脸庆幸的说道:“幸亏今晨临出发前我突觉心慌气短晕眩难耐,不得不延迟了一点时间出发, 否则就要与小姐派来的人错过了啊!”
临渊轻轻颔首表示赞同。
三娘的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程度。
故而今日三娘一旦出了京,即便楼里的人都知道那对孔雀耳环的重要性,也是不会追出京城去传话的。
因为那位神医所在之处离京城颇远,为了三娘的安危考虑,一天也不能再耽搁了。
加之出了城门后,他们一行人会轮流背着三娘,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那位神医所在之处,而楼中轻功好的都在他们之列了,余下的人是追不上他们的。
先前小八火急火燎的冲到城门处找到他们时,已是下一个就轮到他们受检出城了。
再晚上一步,就不知要等上多久他们才会回京了。
尽管方才来的那位嬷嬷说可能只是有人想谋害小姐的性命,但从主子生前最后交代给三娘的那三件事来看,小姐眼下或是此后要面对的,绝非寻常的危险。
倘若三娘此番出京求医要数月,甚至是更久才归京,那必然是要误了主子的重托的。
故而何止是庆幸,都可以说是主子泉下有灵了……
暗自思及此,他眼角余光瞥见三娘把那对耳环递向了他,忙转回头去用双手接住。
就听三娘压低声音对他道:“关于主子当年托付给我的三件事,除我之外,渊儿你是唯一知情的,但是在我归京前,你不可对小姐提及半个字,当然……若是我不治身亡了,你是可以自行决定何时告诉小姐的。”
“是……”
临渊微微拧起了眉。
他们虽是找了那位神医很多年了,却也无法确定那位神医能不能治得好三娘的病。
若那位神医也对三娘的病束手无策……
“行了,你小子别搁老娘面前摆出一副老娘已经死定了的表情!用主子的话来说,老娘就是那打不死的小强,生命力顽强着呢!你赶紧去收拾收拾到小姐身边去吧!”
“嗯……”
“切记,务必倾尽全力护小姐周全!且小姐的吩咐,不论是什么,你都必须照办且必须办妥!不然等老娘回来你就死定了!”
“是!”
一刻钟后,简单收拾了一个小包袱的临渊在孔雀台后门处送走孔三娘后,就往定北侯府去了。
他虽还一次都没有去过定北侯府,却早已把定北侯府的地图背的滚瓜烂熟。
闭着眼睛都几乎要能画出来了。
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定北侯府后,却没有直奔黎姝的竹苑,而是先在定北侯府各处晃悠了一圈。
确认定北侯府里的守卫都是酒囊饭袋,以他的身手能够随时来去自如后,他才去了竹苑。
他到黎姝卧房的后窗处时,桂嬷嬷才刚回来。
趁着黎姝转头看向外间时,他翻窗进去藏身于屏风后。
随即桂嬷嬷便快步进了房里。
“夫人!老奴在孔雀台见到那个叫孔三娘的了,是个年纪不到四十岁的美妇人,也是孔雀台的东家,但不巧的是,她今日正好要出京求医,无法来见夫人,不过她会派一个叫临渊的男子来护小姐周全,她说那男子的身手能在京中排第一!”
“出京求医啊……”
“是的!据说她已经缠绵病榻很多年了,而她的病太过罕见,寻遍了名医也无果,早已是油尽灯枯了,而她此番出京要去找的神医似乎是当今世上唯一有可能治好她的人!”
“这样啊,那确实是片刻都耽搁不得了,那么……那个叫临渊的几时会来?”
“孔三娘只说此后他会悄然进府来见夫人,没说具体是几时来,然后她让老奴把这对孔雀耳环带了回来,说夫人若是喜欢就偶尔戴一戴,不喜欢就收着。”
“是吗……”
黎姝喃喃着接过那对孔雀耳环,凝目看了两眼后,下意识的就轻轻抚摸起了其上的羽毛。
当年母亲把这对孔雀耳环给她,并再三嘱咐她日后遇着危险了可以拿着它去孔雀台找孔三娘时,她才五岁不到。
尽管打小就很听话的她当时有好好把母亲的话记住,也按照母亲说的把它藏在了那妆匣里,可梦里的她因为夫君跟父兄们都向着谢语,不断被误会被训斥被惩罚,有好长好长一段时间都处在心力憔悴中,一直到了声名尽毁,沉疴缠身,身边空无一人的境地,她才在绝望无助中想起了母亲说过那对孔雀耳环是能救她性命的重要物什。
奈何当时她的妆匣已经成了谢语的所有物。
而所有人都防着她伤害谢语,别说去谢语那里拿回孔雀耳环了,她连谢语住处都靠近不了。
入梦的她就是听梦里的她念叨了太多次这对耳环,才会寄希望于这对耳环……不,是那个孔三娘能成为她用来改变自身结局的关键。
但愿那孔三娘能顺利治好顽疾,早些归京。
思罢,她将耳环递给桂嬷嬷,“先放回原位吧,日后有机会再拿出来戴。”
“是。”
桂嬷嬷应声接过拿去收放。
随后青虹跟翠微就送了午膳进来。
黎姝没什么胃口,本想让她们先撤了。
却在开口前想到了落胎是很伤身子的,就逼着自己吃了些。
然后她才刚落筷,就有丫鬟领来了三个不速之客。
宁烬母亲跟前的向嬷嬷,以及两个小丫鬟。
“老奴见过世子夫人。”
“奴婢见过世子夫人。”
黎姝微微一抬手,就听向嬷嬷笑呵呵的说:“昨儿个十五,我们郡主照例歇在了佛堂,今个儿回了清风院才得知了世子夫人昨日进宫赴宴时落了水,以及世子爷昨夜把与世子夫人一同落水的那位谢小姐接进了府里来照料这两桩事,郡主说世子爷是重情重义,才会将作为他救命恩人的谢小姐接进府里来照料,望世子夫人切莫多想,也多多担待,还说她是相信世子夫人与谢小姐的落水只是意外的,定会查明真相替世子夫人做主。”
这番话,黎姝在梦里已经听过一次了。
还听过很多很多相差无几的。
因为每一次她被误解,被冤枉,被千夫所指,宁烬的母亲都会站在她这边。
也是唯一站在她这边的。
但她等啊等,等到身上的污名多到永远都不可能再洗清了,也没有等到那都已经听到了无数次的替她做主。
后来的后来才知道,宁烬的母亲表面待她这个儿媳如亲生,实际上一直妒恨她入了骨。
妒她能不与妾室争风吃醋耍心眼。
恨她让宁烬无法纳妾,害得宁烬无法像别人家的世子那样儿女满堂……
思及此,黎姝垂下眼帘,藏起了眼里升起的暗芒。
而她一双眼眶还红的厉害,脸色也不是很好,故而她此时的模样落在向嬷嬷眼里,像极了要垂泪。
因而向嬷嬷连忙又说道:“虽然世子夫人身子骨素来硬朗,鲜少伤风感冒,但郡主还是担心世子夫人会因昨日落水受寒,这不……”
向嬷嬷说话间往旁边挪了挪,指向那两个丫鬟手中的托盘道:“郡主让老奴三人给世子夫人送了些补品过来,请世子夫人务必好好将养身子。”
“母亲有心了,我今日身子确实有些许不适,有劳嬷嬷转告母亲,此后几日我便不去清风院请安了,免得把病气过给母亲了。”
“是,那老奴三人便先行告退了。”
这般说罢,向嬷嬷领着那二人后退几步后,青虹翠微才上前接过东西。
黎姝不知道的是。
那三人出了她竹苑,走了不多远,向嬷嬷就驻足死死拧起了眉。
她这心软的毛病真是得改改了!
见着世子夫人眼眶红成那般样子,又好似还要落泪,她就不忍心再把郡主敲打世子夫人日后不可再焚烧世子爷衣物的那些话说出口了!
唉!
但愿回去后郡主不要怪责她才是!
“你……”
黎言气到一双拳头都握了起来。
周身还不自觉的溢出了些许杀气。
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那股想揍人的冲动压下才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何时也会仗势欺人了!还没心没肺,不知恩图报!语儿可是你夫君的救命恩人!你恩将仇报,因为一些毫无根据捕风捉影的醋意就推她落水,企图谋害她性命也就罢了,还冥顽不灵,不知悔改!你真是太叫为兄失望了!”
黎姝不曾习武,不曾上过战场,甚至都还不曾遭遇过任何危险。
可梦里那个她什么样的危险都已经遭遇过了。
而入梦了一场的她一夜之间知道了许多她从前不知道的事。
比如从前她全然不知杀气为何,此刻却敏锐的从自家二哥身上感觉到了杀气。
尽管那杀气转瞬即逝。
却还是叫她整颗心都凉了个彻底。
随之她心底那最后的一点期冀也熄灭了。
因而再开口时,她语气里多了几分自暴自弃,“往后你们失望的机会还多着呢!”
黎言磨了磨牙,甩袖怒然而去。
黎姝泪眼模糊的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才长吸了一口气强行将心头杂乱的情绪压下。
黎言有句话没有说错,她是该改改性子了。
毕竟人善被人欺。
她就如他们所愿,变成妒妇毒妇吧!
而此时同心苑那边。
宁烬正小心仔细的吹着手中的一勺药。
谢语盖着厚重锦被靠躺在床上,不时的咳嗽一声。
每一声都会叫宁烬狠狠皱眉。
黎慎气喘吁吁冲进房里时,正好听见她一声痛苦至极的咳嗽。
又见她小脸煞白,两眼通红,整颗心都瞬间提了起来。
“妹夫,语儿她莫不是……”
没等他把话问完,谢语就扬起一个虚弱的笑冲他说道:“黎三哥,我已经没事了。”
黎慎半信半疑,快步靠近过去后盯着宁烬手里那碗浓稠难闻的药问:“那你这是喝的什么药?”
“只是每日都要喝的药罢了,而我方才因为担心宁哥哥跟他夫人吵架,跑去他们院里了一趟,累得咳嗽不止,所以这会儿才会还躺在床上。”
“……”
黎慎一双浓眉霎时狠狠拧了起来。
进来之前,他已经在外面问过语儿身边的丫鬟了。
昨夜语儿心疾发作后情况相当凶险。
若非宁烬去的及时,又连夜去东宫求来了一株千年灵芝,只怕语儿要凶多吉少!
而那是他们妹妹造成的!
但语儿非但不怪罪他们妹妹,还刚从鬼门关回来就拖着病体过去劝架……
两相比较之下,他们妹妹实在是太过不懂事了!
此番他们必须得好好教育妹妹一番才行了!
免得妹妹日后酿出大祸!
为此,他再开口时,拍着胸脯冲谢语保证道:“我们一定会让小姝当众向你道歉!绝不会让那些莫须有的揣度累及你的清誉!”
谢语瞪圆了一双大眼睛,满脸着急的张嘴要说话。
但她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就剧烈咳嗽了起来。
直咳得满脸通红,满眼是泪。
黎言来时她正擦着眼泪气喘吁吁的在那说:“你们真的误会了,真的不是宁哥哥的夫人推我落水的,而是我……咳咳……”
这使得黎言的脸色是愈发的难看了。
而后他们三个大男人是好一通手忙脚乱。
因为谢语咳吐了。
宁烬忙着给谢语顺背跟轻声安抚。
黎言忙着出去叫人备止咳的汤水。
黎慎则一直拿着痰盂在床前等着。
最后谢语止住了咳嗽,人也累得昏睡了过去。
他们立刻唤了府医来给她把脉,确认她没有大碍后,又齐齐在她床前守了好一会儿,才都沉着脸悄然退出去。
到了院子里,宁烬才压着声音问:“二哥三哥去见过姝姝了吗?”
黎言黎慎都沉默的点了点头。
宁烬便又说道:“今早语儿醒后,我也去见过姝姝了,但她不肯承认是她推了语儿,也不愿意来给语儿赔不是。”
黎言这才在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在我们面前她也是那般的态度,是我们将她宠坏了啊!”
“那我们该怎么办?虽然语儿大度善良,一直把过错往她自己身上揽,可她昨夜险些丢了性命,也不能真叫她受下那份委屈吧!”
“那自然是不能的,即便是用逼的,也必须让小姝给语儿道歉!”
“嗯!二哥说的是!”
宁烬本来还担心身为宠妹狂魔的他们会因为心疼妹妹而选择大事化小,听了黎言那话瞬间底气都足了。
因此将他们送走后,他立刻唤了宁革宁纪到跟前吩咐,“你们回竹苑去将我的衣物用品全部搬到这边来。”
那二人拱手应声而去。
他不知道的是,刚刚在他们面前昏睡过去的谢语这个时候已经醒了,还正在自言自语。
“什么?宁烬都要搬来同心苑跟我同住了,黎言黎慎兄弟两个也都铁了心要逼着黎姝跟我赔罪道歉了,你竟然才给我五十积分?”
“统子你是认真的吗?”
“上次我只是让宁烬冷落了黎姝一天,可都得了一百积分啊!”
这次黎姝的气运点确实只掉了五十,宿主你还需加油哦!
“尼玛!我都贷款了那么多积分买影后卡,演技好的都要把宁烬他们几个忽悠瘸了,还要怎么加油!”
这边建议宿主再耐心等等,说不定后劲会很猛呢!
“啧!也只能先等等了。”
谢语满脸无语的说完,就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忙躺回去继续装昏迷。
随后宁烬推门而入。
在床沿坐下后,用手探了探她额上温度,又为她拢了拢被子。
此后宁烬一直没有离开。
她能感觉到宁烬的目光一直锁在她脸上。
要不是她能通过系统知道宁烬眼下还没有对她产生男女之情,她都要以为宁烬已经爱上她了!
不过……
宁烬爱上她那一天也不远就是了……
想着,她决定再添把火。
当即蹙起眉开始小声啜泣,嘴里还念念有词。
但声音轻的叫人听不清。
宁烬几乎要把耳朵贴到她唇上了,才听清她是在说“嫂嫂误会了,我没有要跟你抢宁大哥,嫂嫂你别这样,不要……”
等她啜泣着收声,宁烬脸色已经阴沉如墨。
她定是梦见姝姝推她落水时了!
偏生姝姝死活不肯承认推了她!
实在是太不该了!
他这次绝不会轻易原谅姝姝!
“嗯,辛苦你了,你且起来吧,往后也不用一见我就下跪。”
“是。”
临渊应声而起后,站至一侧看了那八人一眼。
那八人便齐刷刷跪地依次自报了姓名。
“奴婢惊蛰,
奴婢谷雨,
奴婢立夏,
奴婢白露,
奴婢寒露,
奴婢秋分,
奴婢霜降,
奴婢小雪,
见过小姐!”
几乎是她们话音一落,临渊就又道:“倘若小姐不喜欢她们的名字,可以改成小姐喜欢的。”
黎姝目光逐一掠过那八人的脸,牢牢记下后,才摇着头道:“她们的名字很好,没有改的必要。”
顿了顿,黎姝又逐一看着那八人道:“你们虽并非皇后给我的人,但是在外人眼里你们却毫无疑问是皇后给我的人,所以往后你们只要占理,就无需对任何人客气,特别是那些想要强行闯入我竹苑,亦或是与我并不亲近却想近我身的人。”
“是!”
那八人异口同声的应罢,黎姝又冲桂嬷嬷道:“领她们去安顿下来,再让她们跟大家熟悉熟悉。”
“是。”
桂嬷嬷应声将那八人带了出去。
然后临渊在唤了一声“小姐”后,把一张名单递向黎姝。
黎姝接过的同时临渊又道:“这些是姑爷前天夜里连夜问询过的人。”
黎姝心下有些惊讶。
竟然这么快就查清了!
看来他们孔雀台的人脉不容小觑啊!
毕竟那是近两年风头正盛的棋妃宫里头举办的宴会,前去赴宴的夫人小姐身份都很不简单,就算是宁烬,想要问询当时目睹了她跟谢语落水的人也都需要私下里进行,不可能让太多人知道的……
思及此,黎姝微微皱起了眉。
不对!
以皇上近两年对棋妃的看重程度,发生在棋妃宫里头的事,若无皇上跟棋妃授意,就算是宁烬也不太可能连夜就弄清楚都有哪些人目睹了她跟谢语落水,然后还逐一找来当面问询!
可皇上如今还视她如亲生,棋妃也与她极为投缘,若是他们给宁烬行了方便,那些目睹了她跟谢语落水的人断是不敢胡言污蔑于她的!
另外……
她素来待人和善,几乎从不曾与人结过怨,故而自相信了梦里是她的未来起,她就一直很纳闷那些目睹了她跟谢语落水的人为什么会都声称是她推谢语落水!
明明以当时的情形,只要不是个瞎的都能看得出是谢语滑倒后,她下意识伸手想拉住谢语,却被谢语带着一起落了水!
而后,名单上的那些名字更是加深了她眉间褶皱。
因为其上的名字,要么本人与她关系颇佳,要么就是其主子与她关系和睦!
临渊一直注视着她的反应,眼瞅着她眉间褶皱都深得要能夹死蚊虫了,忙又启口说道:“属下自作主张,已经安排了人去深入调查名单上的这些人,若小姐想更直接一些,属下也能设法直接逼她们吐出真情来!”
黎姝看了他一眼,起身将那张名单丢入炭盆里烧掉后,才道:“且先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调查一二吧,兴许内有隐情……”
比如有人想通过栽赃陷害她来败坏她的名声,并离间她跟宁烬,还有父兄的感情,事先收买了那些人!
且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谢语!
而梦里的她在连番与宁烬,还有兄长们大吵过后,想方设法的想要自证清白,最后却是连宁烬具体都问询了哪些人都没能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