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竹苑的路上,黎言始终未发一言。
他在琢磨宁烬的那句‘现如今我一去跟她说话,她就摆出一副要跟我一拍两散的态度’。
一拍两散……
小姝怎么可能想跟宁烬一拍两散呢?
以小姝对宁烬的在乎程度,不论她多么生气,也是不可能说出那种会影响她跟宁烬感情的气话来的!
可宁烬说那话时的语气,又不像是在随口胡诌……
加之宁烬也不是个会随口胡诌的人……
那么,也就只余下一种可能了。
他们并没有冤枉小姝。
小姝是铁了心不想跟语儿道歉赔罪,才豁出去的说出了那种能让宁烬对她妥协的话。
毕竟宁烬对她的在乎程度丝毫不比她对宁烬的在乎低!
可……
也不知何故……
就算理清了情况,他心里也莫名的很在意那话……
稍许,他们兄弟俩到竹苑时,领着人在修缮院门的桂嬷嬷一见到他们脸色就沉了下去。
这在以前可是没有过的。
且桂嬷嬷极其敷衍的冲他们施了一礼后,声音极其冷漠的道:“夫人今日身子不适,方才服了药已经睡下了,两位少爷请改日再来。”
黎言敏锐的从桂嬷嬷异于往常的冷漠声音中听出了几许愠怒跟责怪,因而没有立刻开口。
黎慎却是心大的根本没有发觉桂嬷嬷的态度转变,直接怒声道:“她身子不适?她从小到大可就几乎没有生过病!她怎么可能身子不适!她肯定是不想去跟语儿道歉赔罪才装病的!你去告诉她,她要是窝在房里不出来,我跟二哥可就要进去踹开她房门……”
“三少爷可是忘了,我们夫人也落了水!”桂嬷嬷被那个‘踹’字激怒,拔高声音打断黎慎的话后,俯身从临近那个已经停下了动作的小厮手里夺过榔头直指黎慎,“昨儿夜里宁姑爷跑来踹倒了我们竹苑的门,还抱着那谢小姐杀气腾腾的逼问我们夫人,吓得夫人做了整宿的噩梦,今儿个病情都加重了,这会儿两位少爷又想来踹我们夫人的房门,是想逼死我们夫人,还是当我们夫人没人护着好欺负!”
“我们不是……我们怎么可能想逼死小姝,我们只是……”
黎慎哪里见过桂嬷嬷这样的一面,一时间都有些语塞了。
就在这时,一道笑吟吟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这是怎么了?两位黎小将军怎么跟桂嬷嬷吵上了?”
黎慎掉转身看去,就见皇后跟前的兰若姑姑正领着人笑容满面的走来,连忙拱手道:“兰若姑姑误会了,我们没有吵,只是……”
不等他说完,桂嬷嬷就再一次拔高了声音将他的话打断,“恕老奴斗胆,老奴认为这就是吵架!且若非有老奴拦着,两位少爷怕是还要进去跟我们夫人吵上一架!可怜我们夫人缠绵病榻没个人过问也就罢了,还……”
话末,桂嬷嬷哽咽着抹了一把泪。
黎慎见状死死拧起眉。
莫非小姝真病了?
还病的很严重?
可他才刚伸出手,都还没有拦到宁烬身前,流心就飞快冲了出来。
“宁小侯爷!小姐突然发起了高烧!浑身烫的吓人!但她嘴里一直在喊冷,都开始发起抖了!”
“……”
宁烬猛然收回已经迈出去了的脚,心思立刻完全放到了谢语身上,“怎么回事?我刚从她房里出来的时候她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起高烧了?”
“我也不知道!宁小侯爷您出来后,我一直守在小姐床前,突然听见小姐在喃喃低语时,就见小姐已经烧得满脸通红了!”
“啧,宁革,赶紧去把府医……不,你还是执我令牌去太医院请几个太医来吧!”
宁烬说话间取下腰间的随身令牌递给宁革,就快步朝谢语房间走去。
宁革也没敢耽搁,拿着令牌快速出了同心苑。
而宁烬进到谢语房里时,谢语已经掀开了身上的锦被,正在不断拉扯她自个儿身上的衣服。
衣襟都已经松散开了大半。
眼瞅着就要露出胸前大片春光了……
宁烬连忙上前按住了她的双手,“语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宁大哥,我好热,你快放开我!我要将身上衣服都脱了!”
“不行!你这是因为高烧过重引起的忽冷忽热,若再因为宽衣受了凉,可就要不妙了!”
“可我热的好难受……呜呜……”
“你且忍忍,太医很快就到了。”
“我忍不住,我都快热死了,我就脱一件,宁大哥你就让我脱一件好不好……”
“……”
宁烬死死拧着眉。
因为他正按着谢语双手,被谢语烫的吓人的体温惊到,对上谢语带着哭腔的哀求,他差一点就忍不住想松口答应了。
但他心下还在纠结那般做会不会加重她的病情,甚至是使她的心疾再度发作,谢语就突然停止了挣扎跟哀求。
他以为她这是发热过去了,要开始觉得冷了,立刻松了手,准备给她盖好被子。
谁想她却在他松手的瞬间,用双手抓住他的手贴到了她脸上去。
接着又在他欲抽回手的时候一脸满足跟舒服的喟叹出声,“唔,好舒服……宁大哥你的手凉凉的,好舒服啊!你将衣袖挽上去,让我多蹭蹭可好……我实在是太热了……宁大哥……求求你了……”
这一瞬,宁烬心跳乱了。
她容貌与姝姝本就有几分相像。
此时满脸通红,眼神迷离且布满了水雾的模样,又与姝姝在他身下时的样子有那么几分像,叫他有那么几瞬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但也就那么几瞬。
回过神来他便用力抽回了手,并暗暗在心里骂自己禽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