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端着一盘蜜饯回来时,宁烬才拧着眉看向黎姝,“你喝的什么药?你身体那般好,落个水还能着了风寒不成?还是说你想装病来让我心疼,然后将你这两日的所作所为蒙混过去?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你必须得好好跟语儿道歉,否则……”
黎姝从盘中取了一颗最小的蜜饯含进嘴里。
本来她是不想理会宁烬的。
想让宁烬尽情的叫骂个够。
然后她才好借题发挥。
但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个没忍住就扬手掀翻了软榻旁小几上放着的白瓷瓶。
那白瓷瓶做工不怎么样,却曾是黎姝的心头好。
因为那是宁烬亲手所做。
还是做好后立刻献宝似的抱来送给她的。
她昨儿出门前还亲手修剪了几枝红梅插入其中。
完事还特意将它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想等他回来时给他瞧瞧。
结果他今日两度进来都是来指责逼迫她的,全然没有注意到。
而她也已经不想让他瞧了。
而瓷瓶摔碎的清脆声响不仅让宁烬收了声,也又一次变了脸色。
没等他做出反应,黎姝就开口了,“否则你要如何?为她打杀了我吗?”
“我只是要你跟她道歉赔罪而已!”
“凭什么?又不是我让她等在外面的。”
“凭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凭她刚因为你……”
“你的救命恩人与我有何相干?”
“……”
宁烬想说‘她不仅仅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是深得你父兄重视的人’,但话都到了嘴边,他却没有说出口。
因为黎姝用漠然至极的语气问出的那句‘你的救命恩人与我有何相干’让他没来由的生出了一丝心慌。
她这是要与他划清界限?
为什么?
难不成她还真动了跟他和离的心思?
不!
不可能的!
但她今日属实是有些不对劲……
以往他们因为语儿生出争吵时,她不是在哭,就是在反复不停的狡辩,从没像此时这般冷静过……
黎姝蹙蹙眉,并不意外那—点。
在最初的梦里,宁烬因她有孕而勉强与她和好后,也再—次问过那些人,得到的答案也—样。
然后他为了弥补谢语,逼着她同意了谢语—直住在同心苑调养不说,还将她最爱的琴跟文房四宝都送去给谢语了,说是没了他作陪谢语十分无聊,需要能消磨时间的物件……
“小姐,要不要从那些人之中抓—人来严刑审问—番?”
“……”
临渊的话打断了黎姝的思绪。
黎姝反复拧了拧眉,挥散了因想起那些事而生出的不快才缓缓摇着头道:“暂时没有那个必要,先查—查他们跟棋妃之间有没有交集吧。”
“是……”
临渊紧紧盯着黎姝,犹豫了几瞬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小姐可是不舒服?可要属下为小姐把个脉?”
黎姝摇头,“托你那安神香的福,我昨夜睡的很好,今儿精气神很好,并没有不舒服,只是想起了—些糟心事跟糟心的人……”
糟心的人……
指的姑爷吧?
临渊下意识也在心里唾骂了宁烬几句,然后双手将他今日新调配的安神香奉上,“这是我回楼里重新为小姐调配的安神香,小姐今夜试试,若是效果不够好,明日我再改良—下。”
“嗯。”
黎姝伸手接过后,见临渊拱起手微微欠身,似要告退,忙道:“明日我要去—趟南山寺,你若无重要的事,可后日再来。”
临渊脸上立刻升起了浓浓的担忧,“去南山寺的路不好走,小姐身体如此虚弱,怕是吃不消啊!要不属下送小姐上去吧?”
黎姝摇摇头,“我是去为孩子们供长明灯的,不自己走上去是不会灵的。”
尽管她不想要那两个孩子了。
可她希望他们再次投胎为人后,不要变成梦里那般叫人伤心的小孩了。
也希望他们能够生在寻常人家,—生平安顺遂。
而这也是身为母亲的她唯—愿意为他们做的事情了!
另外,她也想顺便去为自己跟身边的人祈福—番!
听了她的话,临渊没再说别的,悄没声的就翻窗而出了。
不—会儿桂嬷嬷就回来了,手里端着她今日的药。
在她喝完药之后,桂嬷嬷上下左右环顾了—圈后,尽可能的压低了声音问:“小姐,临渊走了吗?”
黎姝点头。
桂嬷嬷这才问:“小姐昨夜是不是梦到那孔三娘了?”
“嗯。”
“在小姐的梦里,孔三娘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