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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单纯,却聪慧通透。
看透一切,却又坦然处之,不生半点私欲。
宋政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嗓音沉沉,“宋太太,你做得很好。”
他一向有分寸,很快就松了手。
傅青隐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
“你稳重高冷,谁知道妈和小姨会这么热情,简直形成鲜明的反比。”
宋政删减就繁,只问重点:“你想让我对你热情?”
“不!我只是随口一说!”
傅青隐微怂,转身就往后走,“我有点困了,准备午休了。”
宋政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眼底眸光浅淡。
在陆家的白天还算好挨,到了晚上,两个人独处一室,傅青隐总有些不自在。
她倒不担心发生些什么。
一是宋政人品有保证,二是这是陆家。
就算是真夫妻,也没有这么急色的。
只是宋政个人气场太强。
和他待在一处空间,傅青隐就会不自觉有些拘束,怎么也没办法无视他的存在。
宋政见她不如白天自在,看出端倪。
他让人拿了一盒请帖上来。
还备了纸和笔。
傅青隐还以为他准备在卧室办公,就听到宋政开腔:“看看有喜欢的吗?”
见有正事,傅青隐略带浮躁的心也瞬间静了下来。
她在宋政对面坐下,莹白的指尖捏住红色的请帖,举止温柔优雅。
面前的人,光是坐在那翻看请帖,都是一幅优美的画卷。
两人翻翻看看了几十张,几番对比,都没有特别满意的。
傅青隐忽然道:“我有个建议。要听吗?”
宋政抬头看她。
傅青隐:“我想亲自设计婚礼请帖,毕竟是我的专业领域。”
“而且……”傅青隐淡声道:“我们的婚礼,我也该亲自参与的。”
宋政冷肃的脸上有一丝淡笑。
“求之不得。”
傅青隐被他的笑晃了眼。
对上他漆黑深沉的眼眸,傅青隐有种自己被深海炙爱的感觉。
很多时候,男女间的感情全然不由人的意志所操控。
而是水到渠成,情深难抑。
请帖虽然没敲定,但两人很快就确定了宾客名单。
好选定了喜糖和伴手礼,解决了许多琐碎的事情。
宋政去洗澡时,房门被敲响。
傅青隐开门,就看到陆闻安站在门口,手上拿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大盒子。
她有些惊讶:“妈,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陆闻安:“妈想和你说说话。”
傅青隐请陆闻安进房坐,还给她倒了茶水。
陆闻安拉着傅青隐的手,“你不要拘束,在妈身边坐下。”
傅青隐刚坐下,陆闻安就把手上盒子塞到她怀里。
“青隐,一天相处下来,妈很喜欢你,也很满意你做我的儿媳妇。”
陆闻安:“以后你和宋政好好过日子,他要是欺负你了,你也不要闷着不说。”
“只要他不占理,妈一定帮你说他。”
傅青隐抱着盒子,有点不知所措,“谢谢妈。这盒子?”
“这是宋家传家的宝贝。”
傅青隐一愣。
陆闻安笑道:“我离婚后,老宋让我继续保存着这东西,说要我以后亲手给宋政的媳妇。”
“如今我可算完成这个重任了。”
“盒子底下有一打卡,妈不喜欢讲究一些虚礼,反正卡在你手上,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但凡缺了什么少了什么都直接和妈说!”
陆闻安说完,也不等傅青隐开口,人就一阵风似的走了。
傅青隐心想,宋政和他母亲还真的一点都不一样。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整套金玉头面,工艺精湛到令人叹奇,一看就是老古董。
这种东西,傅青隐奶奶也有一套,不过后来被他爸拿走用在生意场上,再也没见过了。
《和男友分手后,我爱上了他的小叔宋政傅青隐全局》精彩片段
她是单纯,却聪慧通透。
看透一切,却又坦然处之,不生半点私欲。
宋政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嗓音沉沉,“宋太太,你做得很好。”
他一向有分寸,很快就松了手。
傅青隐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
“你稳重高冷,谁知道妈和小姨会这么热情,简直形成鲜明的反比。”
宋政删减就繁,只问重点:“你想让我对你热情?”
“不!我只是随口一说!”
傅青隐微怂,转身就往后走,“我有点困了,准备午休了。”
宋政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眼底眸光浅淡。
在陆家的白天还算好挨,到了晚上,两个人独处一室,傅青隐总有些不自在。
她倒不担心发生些什么。
一是宋政人品有保证,二是这是陆家。
就算是真夫妻,也没有这么急色的。
只是宋政个人气场太强。
和他待在一处空间,傅青隐就会不自觉有些拘束,怎么也没办法无视他的存在。
宋政见她不如白天自在,看出端倪。
他让人拿了一盒请帖上来。
还备了纸和笔。
傅青隐还以为他准备在卧室办公,就听到宋政开腔:“看看有喜欢的吗?”
见有正事,傅青隐略带浮躁的心也瞬间静了下来。
她在宋政对面坐下,莹白的指尖捏住红色的请帖,举止温柔优雅。
面前的人,光是坐在那翻看请帖,都是一幅优美的画卷。
两人翻翻看看了几十张,几番对比,都没有特别满意的。
傅青隐忽然道:“我有个建议。要听吗?”
宋政抬头看她。
傅青隐:“我想亲自设计婚礼请帖,毕竟是我的专业领域。”
“而且……”傅青隐淡声道:“我们的婚礼,我也该亲自参与的。”
宋政冷肃的脸上有一丝淡笑。
“求之不得。”
傅青隐被他的笑晃了眼。
对上他漆黑深沉的眼眸,傅青隐有种自己被深海炙爱的感觉。
很多时候,男女间的感情全然不由人的意志所操控。
而是水到渠成,情深难抑。
请帖虽然没敲定,但两人很快就确定了宾客名单。
好选定了喜糖和伴手礼,解决了许多琐碎的事情。
宋政去洗澡时,房门被敲响。
傅青隐开门,就看到陆闻安站在门口,手上拿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大盒子。
她有些惊讶:“妈,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陆闻安:“妈想和你说说话。”
傅青隐请陆闻安进房坐,还给她倒了茶水。
陆闻安拉着傅青隐的手,“你不要拘束,在妈身边坐下。”
傅青隐刚坐下,陆闻安就把手上盒子塞到她怀里。
“青隐,一天相处下来,妈很喜欢你,也很满意你做我的儿媳妇。”
陆闻安:“以后你和宋政好好过日子,他要是欺负你了,你也不要闷着不说。”
“只要他不占理,妈一定帮你说他。”
傅青隐抱着盒子,有点不知所措,“谢谢妈。这盒子?”
“这是宋家传家的宝贝。”
傅青隐一愣。
陆闻安笑道:“我离婚后,老宋让我继续保存着这东西,说要我以后亲手给宋政的媳妇。”
“如今我可算完成这个重任了。”
“盒子底下有一打卡,妈不喜欢讲究一些虚礼,反正卡在你手上,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但凡缺了什么少了什么都直接和妈说!”
陆闻安说完,也不等傅青隐开口,人就一阵风似的走了。
傅青隐心想,宋政和他母亲还真的一点都不一样。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整套金玉头面,工艺精湛到令人叹奇,一看就是老古董。
这种东西,傅青隐奶奶也有一套,不过后来被他爸拿走用在生意场上,再也没见过了。
开口就是阴阳怪气。
对此,傅青隐早有预料。
她十分淡定:“我找方奶奶有事。”
“方奶奶?”方云啧啧道:“可别喊的这么亲,不知道还以为我妈—把年纪打哪捡来了个野孩子。”
傅青隐面上笑意不变,“是呀。方阿姨只想生儿子,也生不出我这么大的女儿。”
方云脸色唰的—下沉了下去,“求人办事就把调子放低点!”
“我家大门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踏进来的!”
说完就甩上了大门。
傅青隐站在门口,并不恼怒。
学苏绣太苦了,方锦和傅奶奶都没让自己的后辈碰。
可方云不信邪,偏要学,又没什么天赋,折腾了半辈子也就初级绣工水平。
在稍微有点底蕴的绣坊都不够用。
高不成低不就,最后选择嫁入豪门,当起了阔太太。
可偏那家人思想封建,非得要个男孩传宗接代。
方云四十多岁了,前面生了三个女儿,如今还在追儿子。
傅青隐说话戳方云的肺管子了,被方云甩脸子也正常。
她敢这么说话,也是因为方锦是个难处的老太太,对亲生女儿方云也没什么好态度。
傅青隐没走,而是在方家院子门口找了个地方坐下。
方锦虽然—把年纪了,但身体很好,每天都要去工作室亲自监督工作。
傅青隐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没过五分钟,方家大门就开了。
里面驶出—辆车子。
傅青隐拎着不少东西站在路中间,不怕看不到自己。
车子—停,傅青隐走到降下的窗户旁,
“方奶奶,好久不见。”
“我是傅青隐,您还记得我吗?”
方锦是—个打扮的十分精致的老太太。
头发花白,戴着—副小巧的老花镜,穿着绣花旗袍,只眉眼有些高冷,俗称刻薄。
“老婆子我是老了,又不是死了,怎么可能认不出谢忍的孙女?”
“谢家和傅家的人,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听这记仇小老太太开口,傅青隐就知道没找错人。
方锦:“找我有什么事?”
傅青隐:“方奶奶,我想求您帮个忙。”
方锦:“有屁快放!”
傅青隐:“……我的丹凤被人剪了几道口子,想问问您能不能帮忙修补?”
“您放心,钱不是问题,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
凤凰木取名于“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
傅青隐这件旗袍绣成后,取名丹凤,圈子里提起,无人不知。
方锦推了推眼镜,“我看看?”
傅青放下礼品,打开盒子,把被剪破的丹凤旗袍给方锦看。
方锦看了两眼,轻哼—声,“子孙不孝,死后遗作都保存不了,谢忍可算是遭报应了!”
傅青隐呼吸—窒。
虽然早料到这小老太太嘴里说不出两句好话,可听到她骂自己死去的奶奶,傅青隐还是难受。
她面色淡淡的:“是呀,子孙不孝。”
“刚刚门口遇到方云阿姨,估摸着是没拿到方奶奶的遗嘱,最近来的更勤快了点吧?”
方锦脸色难看,“这就是你求人的姿态?”
傅青隐:“方奶奶—向喜欢性格耿直的人,我也不喜欢伪装。”
“您对我奶奶不尊重,我也不用对您太尊重。”
“更何况,我低声下气的求着您,哄着您,您就会帮我的忙了?”
“你做梦还差不多!”方锦冷哼—声,“谢忍的东西被毁,我开心还来不及,还帮你修补?”
“正是呢。”傅青隐煞有其事的点头,“今天上门就是先和方奶奶说—句。”
“麻烦方奶奶先准备要材料,我月底前就要。”
方锦瞪大眼睛看着傅青隐,“我活这么大,头—次碰到比我脸皮还厚的。”
时间好似过得很快,又好似过得很慢。
直到宋政出现,傅青隐才缓缓回过神。
她满脸泪痕的拉着宋政出了院子,一路无言。
老宅院子里的几棵梧桐树枝繁叶茂,到了十月份也不见叶片凋零,在地上打落一片阴影。
风一吹,就张牙舞爪,似在嘲笑她的愚笨和单纯。
两人站在梧桐树下。
傅青隐控制不住泪意,淡声且冷静道:“抱歉,我可能需要先哭几分钟。”
说完,她转身背对着宋政,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落泪的模样。
她不想在宋政面前暴露自己的软弱的一面。
虽然这有些自欺欺人。
宋政淡淡的眸光落在傅青隐身上,知道她此刻有多难受。
即便是此时,她还是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悲伤,只悄无声息的落泪。
那挺直的后背,看似倔强坚强,其实脆弱的像是冬日枝头的枯枝。
一折即断,一触即溃。
大脑混沌中,傅青隐被人拥入怀中,霎时被宋政沉稳冷冽的气息包裹。
他磁性浑厚的嗓音落在耳畔。
“哭吧,有我呢!”
这一瞬间,傅青隐好似一个被遗落在孤岛的鸟儿,终于找到了一根攀附的枝干。
悔恨和悲伤如潮水铺天盖地袭来,一层层笼罩着她。
傅青隐再也克制不住。
她从无声的落泪到压抑的哭声,再到崩溃大哭。
“当初是我眼瞎选了宋子言,现在又是我任性说取消婚约就取消婚约,让爷爷替我担心!”
“说来说去,还是我太没用了。”
“要是我有能力护住自己,爷爷也不用拉下脸面四处求人。”
“就算我没能力,我也可以先忍一忍,拖着和宋子言的婚约,等到以后自己强大了再和宋子言提解除婚约的事情。”
“我任性却又无能,还眼瞎心盲……我自己做错的事情我愿意承受代价,可我牵累了爷爷晚年难安。”
“爷爷一把年纪了,还要整日为我殚精竭力!”
“我太不孝了!”
一想到爷爷只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了,还要花尽心思为她的以后做打算。
傅青隐忽然就好恨自己。
恨自己无能、愚蠢又肆意妄为。
宋子言不就是和前女友暧昧不清吗?
大不了她躲着两人,眼不见心不净就是!
等以后有了能力,再来和提解除婚姻的事情,也不会让自己处在尴尬处境。
可偏偏她心高气傲,半点忍受不了,闹腾着要分手。
宋政是好。
但傅青隐和他根本就没什么感情基础。
就像傅老爷子说的,傅青隐的一辈子,不能只靠丈夫的良心。
两人仓促结婚,傅老爷子面上看着开心,只怕心里没少替傅青隐担心。
傅老爷子傲骨铮铮,一辈子没向谁弯过腰。
可到了晚年,为了她这个不争气的孙女,竟然要四处送东西求人。
宋政一直没说话,大掌落在她的发顶,无声的安抚。
大哭过后,傅青隐的情绪逐渐稳定。
一块黑色帕子被递到眼前,上面的绣的图案十分眼熟。
傅青隐这辈子很少哭,当初被亲生父亲逼到绝路,她都没落一滴泪。
可不到一周时间,她失控大哭了两回,还都是在宋政面前。
她默默接过帕子,擦干眼角的泪。
两人在凉亭坐下。
宋政确定她情绪稳定了,才淡淡开腔:“钻牛角尖了?”
傅青隐低着头,沉默不语。
宋政:“把别人的过错怪在自己身上,是最傻的事情。”
傅青隐抬起还染着水雾的眸看了他一眼。
“从子言夜会野模的新闻传出去,—切都由不得你。”
傅青隐自己也知道。
她和宋子言之间,犯错的是子言。
她要是选择委曲求全,爷爷—样会担心,更会寝食难安。
宋政:“你如果能受委屈,这辈子就会有数不尽的委屈。”
宋政的视线落在傅青隐身上。
“你唯—做错的,就是选了宋子言。”
可真要跟傅青隐这样追根溯源,怕就要怪在宋子言爸妈没把子言教好。
再往上,宋家都难有几个干净人。
傅青隐:“……你这是在安慰我?”
听起来像,但又不太像。
“算是。”
“那你挺不会安慰人的。”
“我尽量改正。”
“……也不用。”
傅青隐低下头,轻声道:“我也有被安慰到。”
宋政唇角微动,眼底寒意悄然散去。
傅青隐自我反思。
刚刚她确实钻牛角尖了。
当情绪过于浓烈,就容易陷入对自我的自责中。
但这种自责是最无用的情绪。
傅青隐眸中的伤情少了许多,只淡淡道:“我想让爷爷安心,不用再为我的事情奔波担心。”
她想告诉爷爷,她可以坦然面对未来的风险。
可她知道,爷爷只会笑着说相信她,然后继续担心。
宋政:“不难。”
傅青隐好奇看向他,“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我们夫妻恩爱。”
傅青隐:“……主意不错。”
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傅青隐倒是想和宋政装恩爱。
但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真恩爱和假恩爱还是看得出的。
别到时候又多想。
聊了会,傅青隐问宋政,“我眼睛还红吗?”
宋政认真看了眼,点头。
傅青隐随机应变:“那我们先去隔壁老师家吧!”
“不怕你老师担心?”
“我老师心大,身体也硬朗,—点小事根本影响不到他老人家的心情。”
宋政:“挺好的。”
傅青隐忽然勾起—抹浅笑,“是挺好的。”
“有时候,我挺羡慕暖竹的。”
姜暖竹是傅青隐—起长大的闺蜜,也是姜老爷子的孙女。
两人情况很相似,不过不同的是姜暖竹父母虽然不疼她,但不会把她当货物卖给别人。
姜老爷子也身体健康,姜暖竹也不用承受爷孙离别的苦。
说这话时,傅青隐嘴角的笑很淡,眼底蒙着—层浅浅的光,像极了羡慕别人有糖吃的小孩。
宋政心—软,从口袋里掏出—颗糖递过去。
“尝尝。”
傅青隐垂眸—看,颇为好奇,“你怎么随身带着糖?”
出于礼貌,她接了糖。
宋政:“风桃说你有低血糖。”
傅青隐—愣,“她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还没等宋政开口,傅青隐立马猜了出来,“那晚我去厕所,她告诉你的?”
宋政但笑不语。
傅青隐暗暗担心。
也不知道风桃还和宋政说了些什么。
她剥开糖放进嘴里,果然是她最喜欢的茉莉花茶味。
傅青隐只爱吃各种茶味的糖,除了几个闺蜜,没几个人知道。
看样子风桃‘出卖’了她不少信息。
嘴里弥漫—股清甜微苦的茶香,傅青隐的心情好了许多。
宋政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嗓音分外低沉,“别人有的,你都会有。”
“不用羡慕!”
上次宋政说出这句话时,是在他们领证后。
傅青隐莞尔,“你像是在哄孩子。”
宋政眸光幽幽的看了她—眼。
傅青隐忽然就想到自己最开始和他相处。
可不是把他当长辈了?
两人聊了会,先去了隔壁姜家老宅。
临走前,傅青隐叮嘱保安小刘,“你别和爷爷说我来过。我先去姜爷爷家,等不明显了再回来。”
傅青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傅青隐刚走出病房,就看到傅老爷子的主治医生。
傅青隐喊道:“李医生!”
李医生看到傅青隐,也走了过来,只面上不见喜色,“傅小姐,正好我也想找你说些事情。”
傅青隐心一沉。
两人移步到一旁。
李医生沉重道:“你爷爷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最多两到三个月。”
傅青隐像是寒冬腊月被泼了一盆冰水。
骨头缝里都透着寒凉,身体冰冷僵硬。
她嗓音沙哑,竭力挤出一个个字,“真的没其他办法了吗?”
李医生摇了摇头,“老爷子是油尽灯枯。熬到现在,每一天都不容易。”
“知道了。”傅青隐艰难道:“多谢李医生。”
李医生叹了口气,“早做准备吧。”
听到这句话,傅青隐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险些夺眶而出。
傅青隐亲妈生她时难产死了,她是被爷爷奶奶养大的。
十五岁时被接到京城傅家,和父亲、继母和继妹生活在一起。
继妹比她小半岁,其实是她父亲的私生女。
傅父眼里无亲情,只有名和利。
他一心想把傅青隐教成京城第一名媛,好攀附高门,曾以虐待监控方式‘教养’傅青隐。
为这事,傅老爷子和傅父闹的父子决裂。
傅老爷子曾是傅青隐最大的靠山,也是傅青隐最爱重的人。
可如今他年纪大了,身体更是一日差过一日。
医生说,他最多不过两三月时间。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一重重压力压下来,傅青隐有些喘不过气。
要是她就这么和宋子言解除婚约,何止得罪了宋家,连傅家都不会放过她。
等爷爷一走,她无依无靠……下场已然可以预见。
傅青隐浑浑噩噩的离开医院,直接去了傅家老宅。
她进门时,傅老爷子正穿着厚厚的大衣用手机看消息。
年纪越大,傅老爷子就越怕冷。
如今不过才十月,屋里开着空调,傅老爷子却要穿厚大衣才勉强不嫌冷。
傅青隐努力勾出一抹笑,“爷爷,你在看什么呢?”
宽大的大衣套在傅老爷的身上,显得空荡荡。
老人家眼睛不好,戴着眼镜,手机快要凑到鼻尖了,也只勉强看得清上面的字。
看到傅老爷子这副模样,谁也想不到他会是华国书法界的泰山北斗。
一生心血尽数投入书法研究和教育,桃李满天下。
傅青隐眼眶泛酸,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傅老爷子抬起头,强压着怒意问道:“青隐,手机上的新闻,是真的吗?”
傅青隐一阵沉默。
她蹲在傅爷爷膝前,抬头望着傅爷爷,淡然的声音里藏着委屈。
“爷爷,我不想嫁宋子言了。”
傅老爷子干瘦的手握住傅青隐的手,一如幼时将她护在身后的姿态。
“不嫁!咱们不嫁宋子言!”
“宋子言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还想娶你,他在做梦!”
“你爸和宋家的人要有意见,有爷爷在呢!”
傅青隐又忍不住想落泪。
她甚至不敢告诉爷爷旗袍被毁的事情。
爷爷要是知道了,怕是会更加生气,影响身体。
傅青隐不是个爱哭的人,可这两日却总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祖孙俩相对无言。
四周的氛围也沉寂的可怕。
过了许久,傅老爷子嗓音干涩。
他枯老的手握着傅青隐的手,依旧温和,“只是青隐,和宋子言退婚的事情不能急。”
“一次性把你爸和宋家得罪狠了,你以后就危险了。”
“爷爷老了,经不起折腾,也怕……护不住你。”
傅青隐那些倔强和冷静瞬间溃不成军。
傅青隐哑着嗓音说,“爷爷,也许有个办法能两全其美。”
傅老爷子看着她,“什么办法?”
“宋家不止宋子言一个男人。只要我还是嫁给宋家人,宋家和傅家都不会得罪。”
傅老爷子并没有如意料之中的惊讶和生气,只是静静问道:“你这么说,是已经有人选了?”
傅青隐陷入沉默。
脑子里一直盘桓着宋政的名字。
傅老爷子轻声问道:“是阿政吧?”
傅青隐先是惊讶,过后缓缓点头,“他说,他应了爷爷,给我当后路。”
当年宋政父亲横死国外,宋家乱成一团。
宋政被送到傅家老宅,名为拜师学字,其实是借傅老爷子的名望避祸。
傅老爷子对宋政有恩,满京城都知。
傅老爷子陷入沉默,“阿政的品性绝没有问题,他应下护你一辈子……”
“我知道,他一定能做得到!”
“只是,报恩和结婚混为一谈,爷爷也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过的幸福。”
傅青隐也有些茫然。
以后?
现在的麻烦都解决不了,还怎么谈以后?
傅青隐不是个矫情的人,她对傅老爷子道:“爷爷,我还想和宋先生谈谈。”
傅老爷子慈爱的抚摸着傅青隐的头,“爷爷尊重你的意思。”
傅青隐冰冷的心被注入一股暖流。
………
因为绯闻的事,宋子言一大早就被父母叫去问话。
一提到江妩,宋子言就像是吃了火药。
双方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
正面色难看的僵持着时,忽然见门口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正是宋子言小叔身边的秘书符平。
宋子言心一紧,“符秘书,有什么事吗?”
符平礼貌微笑:“二少,七爷有请。”
“是因为今早的八卦新闻?那是谣言,那不是什么野模,是江妩……”
符平依旧礼貌微笑:“这些话您待会可以和七爷说。”
宋子言面色难看,看了眼自己爸妈。
宋父沉默许久,才道:“去跟你小叔解释解释,别让他误会了。”
宋子言的小叔宋政,也是宋家如今的当家人。
京城人都知道宋家七爷风骨料峭、端方沉稳,颇有先辈儒雅之风。
可只有宋家人知晓,这端方君子背后,是只手遮天、不容忤逆。
宋子言一踏入老宅的松涧院,浑身都紧绷了起来,连平日悦耳动听的溪水声响,都像是砸在心脏的铁锤。
走过鹅卵石小道,到了一间八角亭。
亭子里的男人身穿黑色衬衣,眉眼深沉儒雅,坐姿如松,一丝不苟。
宋子言不敢再往前,站在台阶下方,低声道:“小叔,您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