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彤点点头。
作为一个系统,她虽然储备知识不少,可在算计人心方面着实不太行。
好在在沈毓灵身边待久了,她已经能做到只乖乖执行主子的吩咐,不多嘴询问其中缘由。
“对了主子,今日凝澜院来了不少丫鬟,还有小厮,我会根据他们每个人的特点为他们安排好位置的。”
“嗯,记得做好监控。”
沈毓灵轻轻应了一声。
“主子放心。”
夜幕渐渐降临。
厨房那边已将沈毓灵想要的菜品精心准备好,端了过来。
此时正值四月好时节,府中的百花争奇斗艳,竞相盛开。
沈毓灵所在的凝澜院亦是繁花似锦,各色花朵在夜色中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紫薇亭内。
石桌之上摆放着一道道精美的西北特色菜肴,还有那瓶从西北带来的西凤酒。
沈毓灵坐在亭中。
目光落在眼前的菜和酒上。
没过多久,一个小厮匆匆跑了回来。
“郡王妃,刚刚郡王回府后,柳姬身边的丫鬟请走了郡王,郡王也说今日不陪您用膳了。”
沈毓灵摆了摆手,声音略显沙哑道:“好,你下去吧。”
她在亭中独自用膳,看着十分孤单落寞。
院中,一个正在打理花草的丫鬟时不时看向郡王妃,却又迅速挪开视线,继续若无其事地打理着手中的花草。
沈毓灵本就酒量欠佳,不过几杯西凤酒下肚,便觉脑袋一阵晕乎,脚下也似踩了棉花般虚浮。
希彤在旁瞧着,赶忙伸手扶住她,将人搀进了屋子。
待沈毓灵再次转醒时,只觉喉咙干渴得厉害,仿若有火在烧一般。
“渴……”
她双眼未睁,迷迷糊糊地将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不多时,一只杯子递到了她的手上,可她的手却不小心碰到了端杯子那人的手。
那触感......
粗糙且带着茧子,绝非希彤细腻的手。
沈毓灵心中一惊,猛地睁开双眸。"
也幸好自己反应迅速,演了一场深情的戏码。
沈毓灵回到郡王府后,回了自己的住处。
先是将出门前为防意外而准备的所有防护用的物品,一股脑儿地全交给了希彤,让她速速销毁,莫要留下丝毫痕迹。
随后,又唤来大夫,为身上那些因摔落悬崖而添的擦伤仔细包扎了一番。
现在凝澜院内大半皆是权明赫安插的人手,行事诸多不便。
故而沈毓灵平日里基本不让除了希彤以外的人随意进她的房间。
明面上也就只有白桦一人,能在得了她的允许之后进入。
至于其他人嘛,沈毓灵虽心中知晓她们是权明赫的人,可表面上却装作并不知情的模样。
此刻,房间里点了不少烛火,明亮的烛光将整个屋子照得亮堂堂的,驱散了些许因夜归而带来的阴霾。
希彤站在一旁,想起今日计划只成功了一半,不禁撇了撇嘴。
嘟囔道:“这柳静仪还真是挺聪明的。”
沈毓灵知晓希彤向来喜欢吐槽,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言语。
慵懒地躺到美人榻上,顺手拿起一本志怪小说,看了起来。
希彤见主子这般模样,忍不住又道:“主子,你还笑呢,柳静仪这番操作,那您今天不就白忙活了?”
沈毓灵头也未抬,依旧看着手中的书。
浅笑道:“哪有白忙活呀,封墨珩对我态度的改变,便是今日最大的成功。”
希彤听了,却依旧有些不忿。
嘟着嘴道:“都是些坏男人,就知道欺负主子。”
沈毓灵不禁笑着摇了摇头,还伸手摸了摸希彤的头。
安抚她。
-
未央宫。
烛火摇曳,光影在雕梁画栋间斑驳错落。
李明匆匆而来,脚步却透着几分迟疑。
待行至殿中,开口禀报道:“陛下,今日陵阳郡王携郡王妃以及府中姬妾前往城外的樱絮山赏花游玩,不想却遭遇了刺杀一事。”
“郡王妃为救郡王,竟与郡王一同掉落悬崖了。”
李明在得知这消息之时,着实吓得不轻。
犹豫再三,都没敢直接就过来向陛下禀报此事。
权明赫本正低头看着手中的奏折。"
沈毓灵今日出门前,便已特意给自己的衣裳各处关节部位全部做了防护措施。
好在她身形本就偏瘦,并不显得突兀,旁人看不出来。
至于封墨珩,摔不死就行。
此刻,她站在悬崖边,四处随意打量观看,偶尔瞧见几株开得正艳的花儿,还会伸手轻轻摘下几朵,拿在手中把玩。
而另一边。
一群身着便衣的杀手正在追赶封墨珩和柳静仪。
他们试图逃跑的其他方向,全部被杀手堵住。
如此一来,他们便只能朝着不知道的地方奔逃,可没想到,竟然是一处悬崖!
封墨珩瞧见这群杀手,眸色变得愈发深沉。
自己的护卫竟然都被这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全部迷晕,如今可谓是孤立无援。
封墨珩紧紧牵着柳静仪的手,一路狂奔逃窜。
柳静仪此时心里慌乱无比,脑海中一片混乱。
小说里有描写过男主的这次被追杀的情节吗?
怎么自己毫无印象?!
沈毓灵正在悬崖边赏景摘花,乍一看到那群蒙面的便衣杀手追杀而来,脸上顿时露出震惊的神色。
可眼下情况危急,容不得她多想。
很快,封墨珩、柳静仪与她三人便汇合在了一起。
然而此刻,他们已然被杀手们死死堵在了悬崖边上。
沈毓灵鼓足勇气站了出来。
她高声喝道:“你们是谁,可知我是谁?!我父亲乃是大都护沈渊,若是你们还敢往前一步,我沈家的人定不会放过你们!”
封墨珩看着即便心中害怕,却仍勇敢站在自己面前的沈毓灵。
神色变得复杂起来,似探究,似不解。
为首的便衣杀手冷冷开口:“我们今日的目标只有封墨珩,你们两个女眷闪开。”
封墨珩冷冷地看着他们,厉声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我们不是谁派来的,谁让你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呢!”杀手毫不掩饰来意。
封墨珩听到“长公主”三个字,眼神一凛。
原来又是母亲的仇人。
这些年,母亲的仇人倒是一个接着一个,络绎不绝。
没想到今日这波人如此厉害,竟然能将他的护卫全部放倒。"
因为在封墨珩心里,亲密之事必须是和喜欢的人做,因为他厌恶长公主府中她母亲豢养的幸臣。
厌恶那些因为他母亲的权势攀附讨好母亲的男宠!
他们和长公主之间只有让封墨珩恶心的情欲。
封墨珩一把握住了沈毓灵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从十岁因为静仪救了他,他亲手将静仪一点点养成了他喜欢的模样。
全心全意的爱,满心满眼的仰慕,为了他,似乎可以舍弃一切,甚至甘愿为姬妾。
纯良又大度,凡事只在乎他的感受,不计较自己的得失。
柳静仪,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
夫妻之间的事情,当然只能和爱他的人做。
封墨珩内心深处这份因过往经历而滋生出的病态情感,犹如隐藏在暗处的荆棘,无人知晓......
沈毓灵眸光疑惑。
封墨珩看似温和却又透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
他轻轻叹了口气。
“静仪最近身体欠佳,心情亦是不好,她……她还不能接受你,今日我过来,也只是想着和你好生解释一番昨晚的事情,免得你为此伤心。”
沈毓灵心中冷笑。
呵,可真会PUA人。
她夸了他句重情重义,他倒还真觉得自己是情圣了不成?
虽说至今还未见过柳静仪,可沈毓灵却隐隐觉得,柳静仪或许根本就不清楚眼前这位言情男主到底是个怎样的脾性。
封墨珩和柳静仪,两人都在伪装自己。
他们得到的,也不过是伪装出来的虚假爱意。
当真是讽刺。
虽然这样想,但沈毓灵还是双手轻轻捧起了他的脸。
她微微歪着头,在封墨珩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随后,便自顾自地侧躺在了榻上,背对着封墨珩,语气淡淡却又透着一丝倔强地说道:“夫君走吧,没有夫君,我也不是不能睡着。”
封墨珩喜欢被人爱着的感觉。
可被爱的感觉于他而言,却绝非是简简单单的无限信任与包容。
他心底所求的,是那种能将对方完完全全掌控在手心,就如柳静仪一般。
可眼前的沈毓灵,却总是在边缘线上反复横跳,时而表现出几分对他的在意,时而又这般冷漠地将他推开。
好似他能轻易抓住她,可又好似她轻易就能从他身边飞走。"
封墨珩微微动了动,用余光悄悄瞥向沈毓灵。
眼神不解,怀疑,有很多为什么在心头萦绕。
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你……为什么替我挡那一刀。”
沈毓灵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可封墨珩眼神极为复杂幽深,藏着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似乎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来。
“因为你是我夫君呀。”
沈毓灵嘴角上扬,冲他笑得格外甜美,语气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再理所当然的事情。
顿了顿,她又微微扬起下巴,带着几分傲娇。
“不管我嫁给谁,不管谁成了我的夫君,我都会爱他。”
“就像娘亲爱爹爹一样。”
“不是因为封墨珩。”
她说得很直白。
可封墨珩不明白,沈毓灵为何能有这样的勇气,爱人难道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吗?
为何她可以轻易地去爱一个人?
甚至,在明明知晓他并不喜欢她,也不会爱上她的情况下,她竟然还是爱他,还是那种能付出生命去爱的深情。
封墨珩心里清楚。
柳静仪爱他,是因为他也同样爱她。
也正因如此,封墨珩平日里一直在柳静仪面前刻意撇清和沈毓灵的关系,可又时不时地会表现出对沈毓灵的些许关心,为的就是让柳静仪吃醋嫉妒,以此来证明柳静仪对他的爱。
可如今,听着沈毓灵一番话。
封墨珩陷入了沉思。
难道,真的有人能够不求回报地去爱一个人?
正想着,靠在沈毓灵肩膀上的封墨珩微微抬起了头,而沈毓灵恰好在此时垂首看向他。
四目相对之下,时间仿佛都停滞了一般。
封墨珩看着沈毓灵眼神里毫不掩饰的真挚,一时竟有些呆了。
鬼使神差地,他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唇缓缓凑了上去。
沈毓灵顿时瞪大了眼睛。
眼中的震惊,有几分是出于此刻情境所需而演出来的成分,可也有几分是真真切切的惊讶。
这具身体的初吻啊,就这么给了封墨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