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立明心里不爽,这个陈洪生抬出省纪委和省组织部,他就不得不考虑它们的意见。毕竟,黎锦一只脚踏进了副厅,以黎锦三十岁的年纪,将来进入厅级是一定的,甚至更高。
他就道:“既然黎锦现阶段还有异议,那就先搁置,让没有争议的高树先上来。”
陈洪生道:“高树是好同志,兢兢业业工作这么多年,也应该到更好的岗位。可黎锦是组织更加看重的中青年干部,我们考察和任用黎锦,更符合组织的安排。”
双方你来我往,都不能说服彼此,只能再次压下。而陈洪生也不想再提黎锦的不好,尤其是黎锦离婚的事。对于黎锦离婚,市长一人独断是不合适的,还需要书记知道,大家一起做出决定。
民主,就是大家商量着办。
午后,有一个省里的会议,陈洪生也参加,他看到黎锦岳母的时候,便想起了黎锦要离婚的事,便瞅一个时机,让黎锦岳母借一步说话。
岳母知道是黎锦的事,她就先道:“我和老苏都跟组织汇报了,对于黎锦的问题,我们是不知情的,我们现在只有回避。”
陈洪生道:“回避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吗?除非,你们不想解决。你们看他陷入麻烦,就急着撇清关系。”
他有点激动,忘记了级别不如黎锦的岳母。
岳母就不满:“你这是说话的态度?”
“算了,我不是妨碍干扰你们的选择,在黎锦的工作问题上,你们回避就回避吧。不过,黎锦的生活感情问题,跟你们息息相关,你们是怎么都回避不了的。黎锦已经向组织提出要离婚,你是他岳母,这个你是否知情甚至同意了?”陈洪生有点严肃。
“离婚?黎锦要跟小玉离婚?”岳母吃惊,这种事黎锦怎么不提前跟她说,而是要通过外人的口。
“小玉对黎锦做的事,还有你们的态度,黎锦做出离婚的决定,这很合情合理吧?我是代表组织询问一下你们的态度,如果你们没有意见,那我就同意了。只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我并不想那样做。”陈市长如此说。
“这事我需要找他们了解一下,然后我再告诉你我们的决定。”岳母如此说,让陈洪生先稳住黎锦。
陈洪生并不想黎锦离婚,特别是在黎锦晋升副市长的关键节点上。等黎锦提拔后再离婚,这就不会有任何影响。刚被举报,就要离婚,陈洪生也觉得黎锦操之过急。
不过,他表示理解。
岳母又问道:“针对黎锦的调查进行到什么阶段了,他又在做什么?”
“白天在发改委工作,晚上去纪委配合调查。我已经催促省市两纪委监委尽快调查清楚。”陈洪生说。
“他现在不是有重大嫌疑吗?怎么还让他在一线岗位工作,他不应该回避吗?”岳母问。
“他只是被举报,而并没有什么重大嫌疑。我们的干部同志不能因为被举报就停岗位,尤其是这种一线岗位。我们组织要对每一名干部同志负责。”陈洪生不能阻止苏玉的举报,但他还是很失望的。妻子举报丈夫,抛开事实不谈,这种事本来就很丧!
他对岳母又道:“你们太爱惜羽毛,太过洁身自好,未必是好事。”
岳母没反驳,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去。
陈洪生的日程安排也满满的,结束会议后就直接回市政府,他把郭新春叫过来,就郭新春在发改委会议上唱反调,以及发改委里面的风言风语,他批评了郭新春一顿,更坚定黎锦作为发改委一把手的领导力。
郭新春郁闷极了,出来后联系市委的那个好友,将对方吐槽一通。那个好友让他不要急,市纪委又受理了黎锦更多的举报内容,黎锦应该崩腾不了几天。
“你说什么?黎锦又被人举报了?举报了什么内容?”郭新春问。
“自身屁股不干净,那就由不得被人监督。能提供最好举报材料的,自然是最了解黎锦的人。至于内容嘛,你可以猜猜的,嘿嘿。”那边的人如此说,挂断电话。
郭新春的胃口被调动起来,只是对方不告诉他更多,他心里吐槽好友一句,给对方发一条信息,邀请对方到他家,晚上尝尝新到的茶叶。
回到发改委,看着单位里大大小小的人都要踏破黎锦办公室的过门石,对黎锦说话都唯唯诺诺的,他也不由得羡慕黎锦的才华和权威。
他心生鄙视,你这有何用?你老婆又举报你了,你就等着凉凉吧!"
周末,他就回了岳父岳母家,也是要陪陪孩子。没有做亲子鉴定,也就不确定孩子是不是奸夫的,但看模样,跟黎锦相似的地方颇多,是他的孩子概率更大。
他也见到了妻子,她看起来依旧绝美,只是脸上多了一些忧愁,他就猜测,她和徐子龙没有搞到他的钱,她们不甘心呢。
饭后,妻子想要避开黎锦,就约了朋友闺蜜去做按摩,但却被黎锦当场叫住:“你和徐子龙的事,不需要做得那么神秘,你们发生关系,也不过是男女之间的情感互动。不用对我遮遮掩掩。你不爱我,我放手,你也得放手。”
在场之中,也有岳父岳母,他们都惊讶于黎锦的直白,他竟然将这种丑事当众说出来。
妻子也惊诧,没有想到黎锦根本不给她一点儿面子,她心中一阵哀乎,是东窗事发的悲哀。同时,也有一股愤怒。立马对黎锦怒目而视,恨不得杀了黎锦!
黎锦却更直接,道:“我不管你们谁是谁的白月光朱砂痣,你们玩过线了!”
“姓黎的,你没证据,不要污蔑我的清白!”妻子马上呵斥黎锦。
“证据?要什么证据?要我当场将你和徐子龙抓奸在床吗?你一点儿脸都不要了?”黎锦也怒了,真想不明白,妻子竟然能说出这种没廉耻的话!
“够了,这不是你们扯皮的地方,你们有问题,去你们的那个家里吵!岳父不满,喝住黎锦。
“爸,你竟然在这种事上装糊涂和稀泥,你不仅判断失误,你还犯大错了!”
黎锦也对岳父不满,再道:“你也相信我贪污了,你也想要从我我身上得到那一笔钱?可你就不想想,我若真有那笔钱,你就不怕我在省纪委哪里反咬你一口,把你也拖下水?”
“黎锦,你敢!谁让你这样跟我爸说话的?”
妻子怒了,上前,出其不意直接扇了黎锦一个耳光。
啪!
黎锦先是一愣,但随即也极快地回击了妻子,力度不小,一巴掌将妻子打得晕乎乎的,妻子借助沙发椅子,才没有摔倒在地,她无比震惊地看着黎锦。
她断然想不到,黎锦竟然动手打她!
“黎锦,你疯了!你怎么动手打人?”岳父岳母反应过来 ,忙上前挡在黎锦和妻子中间,看到妻子嘴角也流出血来,他们就更加愤怒,也恨不得杀了黎锦。
黎锦打完也有点后悔,他根本不是个冲动的人,他是文化人,他是读书人,他是个有隐忍和涵养的人。
但,刚才实在是气上头了!妻子背着他跟外面的野男人搞在一起,还伙同野男人谋害他,本就是严重挑战了他的底线。妻子还扇他耳光,就真的完全刺激到他了。
他也完全做出了偏激鲁莽的举动。
此刻冷静下来,他也料到将来要面对的后果。
他扫一遍岳父岳母,看到他们愤怒和警戒,甚至厌恶他,便知道他终究是外人。
他叹息一声,道:“苏玉,我们都冷静下来,该结束就结束,拖延下去,对你,对我,对大家都不好。”
“你滚!”妻子冷冷说出两字,指着门口,一分一秒都不想看到黎锦。
“我黎锦虽然没有背景,普普通通,但我也是个男人,我不可能做你的接盘侠,也不可能心甘情愿戴你送来的绿帽,我不会跟人分享我的女人。我也有我的尊严和人格!最迟下周,我要看到你签字的离婚协议!”
黎锦淡淡的说,然后摔门而去。
“小玉,你看黎锦这混蛋,无法无天了!我还在呢,他竟然敢董硕打你!你跟他离,这婚必须离!”岳父生气地说。
“你别拱火!黎锦打人是不对,可动手在先的是小玉!小玉,妈跟你说过,你只能选一个……不,现在看来,你只能选择姓徐的了。”岳母如此说。
“你们别说了,我一个人静静!”苏玉缓过来,她看着黎锦决绝离去,她的心莫名地痛了一下,没脸见父母,也不想听父母的,她怅然若失地回房,将自己反锁在里面。"
他不是去自首,而是不想在家里被有关部门带走。他是孤儿,对好不容易营造的家无比珍视。
他不知道的是,妻子在他离开后,就迫不及待给人发了个信息:“他去自首了,我下一步怎么办?”
那边回复:“自首?”
妻子道:“嗯,我让他去的。他听了,拿了几本书就出门。让我照顾家里和孩子。”
那边再道:“那就静观其变吧。”
妻子握紧手机,心忖,黎锦,你别怪我。
那边,黎锦心里很矛盾,可却没有时间去多想家庭的事,因为市长秘书打来电话,市长陈洪生要他马上过去汇报工作。
他匆忙再回市政府,在大厅便见到了等候着的市长秘书。因为跟秘书私交甚好,他就直接问:“老大找我做什么?”
秘书则压低声音,道:“黎主任,你后花园起火,你有大麻烦了。”
“都知道了?”
黎锦错愕,有点高估纪委工作的保密性。可他也能想明白,因为他不到三十岁就执掌发改委,甚至要成为江州最年轻的副厅级干部,最年轻的地市级副市长,一枝独秀风必摧之。
他接着问:“老大有说什么吗?”
“心情应该不大好。”秘书也没有透露更多,他为黎锦说好话了,但被陈市长止言。
黎锦的心就不禁悬起来,陈洪生对他有知遇之恩,是陈洪生将他从国企岗位上拉过来,力排众议让他当了发改委主任。
平日工作上,黎锦和陈市长保持着工作上下级关系,但是私下里,陈洪生对黎锦更像是叔叔对晚辈,提携颇多。
黎锦进来时,陈市长还在批阅文件,签完字交给秘书,让秘书出去。他看一眼黎锦,赏识之中就多了一缕愧疚,问责。
他问:“房松陵那边怎么说?”
房松陵即江州市纪委书记。
黎锦见陈市长脸上没有往日的微笑,显然事态出乎他预料的严重,他是陈市长的人,他出问题,陈市长也要被波及。他忙收起侥幸心理,严肃道:“房书记通知我过去,让我看了苏玉举报时的现场录像,然后就让我将苏玉领回家。”
陈市长再问:“你爱人现在的情况如何?”
“她现在非常冲动,坚信我拥有一笔巨款,她不相信我,让我去自首。我不想激化跟她的矛盾,我只好回奥园的单位房,先分开,彼此冷静冷静。然后你让我来,我就来了。”
陈市长点头,他也担心黎锦跟苏玉有过激的伤害行为,那苏家就会真的撕破脸。他问:“被跟踪了吗?”
“这,我并没留意。”黎锦顿时头皮发麻,莫非房松陵是在钓鱼他,一旦他打了苏玉,或者跑路,便直接坐实了畏罪潜逃。
他心忖,姓房的专门琢磨人,心果然是黑的!
他忙问:“我的问题,直接定性了吗?”
陈洪生瞥一眼黎锦,心忖,黎锦这些年来顺风顺水,没有遇到这些事,现在也急了啊。
他倒是不徐不疾,从抽屉中拿出糖果,他有一些低血糖,家里人让他随身备着一些糖,能量不足的时候就吃一颗。
他给黎锦一颗,边嚼着,道:“你爱人提供的资料,房松陵给你看了多少?”
“没给我看。他只放苏玉举报时谈话的录像录音,我并不知道苏玉到底提交了什么。回家时,我也问苏玉了,她很警惕,说怕我毁灭证据,不能跟我谈。现在我都没想通,上周我还去苏家吃饭,大家都好好的,才过两三天,她们就打我一个措手不及。”黎锦一脸无辜,很是郁闷。"
他道:“讲真,不如按照我的方案来招人。硬塞进来的,不知道好用不好用。”
他言外之意,以后不能在书记和市长面前再哭人手不足,不能以工作量大而完不成工作找借口。毕竟,组织给你派人了嘛。
陈市长道:“我们革命工作者,发现人才,启用人才,这是领导者必须具备,但更考验领导者的,则是点石成金。”
“受教了,哈哈!”
黎锦挂断电话,专心处理工作。中午,周月芬请客,黎锦便过去。
吃了饭,移步周月芬的办公室,她才将一个资料袋交给黎锦。她道:“希望你能有心理准备。”
黎锦的心咯噔一下,这显然是关于妻子的,他咬咬牙根,便打开资料。
大部分是徐子龙的资料,看完之后,徐子龙的背景让黎锦倒吸一口口凉气,仿佛走在悬崖边,差点就被徐子龙一脚踹进深渊中。因为徐子龙真是奔着他而来的,目标并不一定全是他的妻子,而是他手上的那笔钱!
十亿啊!那是一大笔钱,足够动多少人心了!
玩弄他的女人,再让他的女人举报他,这才是真正的杀人还要诛心!
合上资料,黎锦就抽烟,在思考。徐子龙来自徐家,他要弄徐子龙,就要得罪徐家。而目前,他还没那么强大的手段和资本!
但这种夺妻之恨和谋财害命,他不报复对方,不让对方付出代价,他就咽不下这口气!
诚然,逞匹夫之勇,过去一刀捅死奸夫淫妇,固然是快哉,可他的孩子和事业,他的一切都将搭进去。
读书人报仇,要的是对方家破人亡,百年基业毁于一旦,要的是他们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黎锦觉得身体中,又隐隐地有一股冲动兴奋。
周月芬倒是很满意黎锦的反应,有静气,但她知道,这个男人很要强!他也很强!
她问:“苏玉跟你的时候,还是处女吗?”
“可能是。”黎锦淡淡地说,想起过去的事,就有点怅然。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可能是,这是啥意思?”
“我,我只经历她一个女人。”
“原来你没经验,纵然我的大才子聪明绝顶,阅尽万卷书,可纸上得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你没实操经验,咯咯!”周月芬笑了,捂着肚子,不能自已。
黎锦有点窘迫,他道:“我,我不是那种人。我以前就是个穷屌丝,没钱玩女人,也没那个想法。”
“那你感觉,苏玉给你的感觉,是处女还是非处女?”
“是或者不是,都是过去的事,追究起来又有什么意义。”黎锦心里在想,就算苏玉给的生理体验是处女,可她的心不在他身上,那便没意思。
“那她便不是了!黎锦,要了我吧,我还是!”周月芬过来,直接坐到黎锦的大腿上,就要索吻,结果被黎锦用手捂住她的嘴巴。
“那你继续给我留着,等我和苏玉离了,你还有这个想法,我就不客气。”
黎锦还是有底线的,他这个公务员身份,给他极大的权力,也给他极大的束缚。
他没有在这里久待,喝完茶便回宿舍,休息片刻再去上班。革命的工作,该做还是得做,这可是他在组织内立足的基本盘。
不过,知道了妻子奸夫的情况,倒是给了黎锦直接去找岳父岳母的理由。"
“苏玉啊,你又蠢又心狠火辣,这次坑惨我了!”
黎锦短暂埋怨妻子,但此刻埋怨没有任何意义,他进来了这里,在有人捞他之前,必须自救。
形势严峻,但不能自乱阵脚!
他就将椅子挪后,然后将双脚搭在桌面,靠着眯一会。几分钟,他就被人叫醒,他以为对方是要审讯问话,结果对方不过是想询问他吃什么晚饭。
有这好事……黎锦不是傻子,也没什么要求。果然,在对方出去后,他再一次进入假寐,结果刚入睡,又被人叫醒。那人说此前点的晚饭没了,让他重新点一份。全然忘记了,或者故意遗忘了黎锦此前的话,‘干净卫生管饱就可以,不用大鱼大肉’。
黎锦想骂人,但不得不忍住,因为这是他们的伎俩,就是要让他情绪失控,甚至崩溃。
他就将椅子放到落地镜子前,坐在对面,审视镜子中的自己。至于镜子墙后面的工作人员是不是觉得在对视挑衅,就由他们去想吧。反正,等被问起为何坐这里,他就说你们不来问话,他就找个人陪陪。
这的确是一面经过特殊处理的镜子,后面是一个房间,里面被布置成办公室。此刻,市纪委书记房松陵就在其中,他周围还有三男两女,是省纪委的同志。
他们都观察着黎锦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的细节,同时脑海中也在回忆着黎锦的资料,试图找出对黎锦的突破口。
在场的人都知道,黎锦是双博士学位的人,聪明绝顶,做过的事,从资料来看滴水不漏。而从黎锦沉凝洗炼的眼神来看,也丝毫不能窥视他内心是怎么想的。
想要这样的一个青年人物承认贪污受贿,主动交代犯罪经过,谈何容易?
他们让一个科室的小司长过去试探讯问,结果黎锦毫不意外地否认一切指控,他们无功而返,只能跟黎锦熬着。
深夜,市政府。
市长秘书看了看时间,也就敲门进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陈市长先问:“情况怎么样?”
秘书道:“黎主任被讯问了五轮,他没有承认,而纪检提供的证据,也不能直接证明黎主任有问题。黎主任应该能经得起考验。”
陈市长心里稍安,心忖,讯问了这么多次,纪检的底牌也应该都打光了,而苏家提供的材料,恐怕威力也有限。黎锦这小子,也没那么蠢!
他看看时间,想着明天章立明就会出击,他还需留着精力去应对。在这个副市长岗位的安排人选上,形势已经悄然发生了转变,黎锦被动了,他在章立明面前,也被动了。
但,一切都还能周旋!
次日,市长陈洪生一早就从家里出来,让司机改道,去了苏家,将黎锦的岳父堵在家里。
“苏主任,我说去青山路找你,你说没空,我只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登门拜访了。”陈市长如此说,态度谦恭,礼数周到。
“我就是一个小小的调度员,马上就要退下来了,不是什么主任,不可乱叫。”岳父如此说。
“以前我在你手下干活,你就是我的主任,我称呼也没错。你永远是我的老领导,我永远是你的兵。”陈市长如此说。
既然陈洪生进来了,岳父只好领进书房,等保姆放下茶水,关门出去,他才道:“市政府那边很忙,我就不耽搁你的时间,黎锦有他的问题,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得避嫌。”
避嫌?这时候还避什么嫌。黎锦是你女婿,避得开吗,真是……陈洪生也就道:“这两年内,他都在我的眼皮下工作,每天都忙忙碌碌的,他不可能有经济问题。至于两年前,他真拿了那么多,那些企业的效益还能那么好?十亿的窟窿,省财厅,市财厅,国资委等部门能审计不到?”
“这里面的情况,还是等纪委他们调查清楚再说吧。我已经声明过了,我支持和拥护组织,不搞特殊化和裙带关系。对黎锦可以进行任何的合理合法符合组织程序的调查。洪生,现在调查结果没有出,你着急什么?”
“黎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对江东省和江州市,都难能可贵,或者不可或缺。这样的人才,我们保护他不重用他,反而让他蒙受不白之冤,我们的过错啊。”
“哎,这话,你就只能在这里说,出了这个门,你再说就不合适了。我再强调最后一遍吧,黎锦的问题正在调查。我相信组织,你也应该相信组织!”
岳父不肯多说,让保姆送客。
陈市长回去的路上,心中生起非常不好的预感,难道黎锦真的有问题?"
在人大,岳父再次被告知黎锦的罢免提议没有被通过,理由都是—样,对黎锦的调查还在进行,无法定性。组织不能放过—个坏干部,但也不能冤枉—名好干部。
他就开始抱怨省纪委的人,审讯黎锦这么多天,还没有拿下黎锦?
他跟省局那边的人打电话,得知省局已经用刑侦手段介入,但省局没有透露更多,因为依旧是在调查中,需要保密。
他回到家,就进书房抽烟。岳母进来,她问:“遇到什么事?”
“没事……”
“都写在脸上了,还没事?黎锦的事?”岳母说,目前能让岳父上心的事,也就黎锦了。
她见岳父没有否认,就道:“我也听说了,黎锦在里面没有承认任何—个指控,这就有两个情况,要么他没贪没受贿,要么就是他做得非常高明,他自信不会被人发现。纪委那边找不到证据,黎锦绝对不会承认。”
“这事不会空穴来风!黎锦肯定做了,而且数目可能不止十亿。他这种人非常聪明,—旦尝到甜头,不会收手的!”
岳父越发笃定黎锦有问题,他掐了烟头,道:“我打算让苏家介入,哦,徐家他们也—样。黎锦这笔钱,是徐家闻着味而来,这个无利不起早的玩意儿,肯定还有别的用意。哦,小玉呢?”
“徐芸找她,现在两人正在吃饭吧。”
“她怎么又跟姓徐的接触,她不长记性的吗?”
私人公馆包间,妻子和徐芸正在吃饭,她们年纪相当,打小也在—个大院长大,也是非常熟悉的。
徐芸不知道从哪里搞到—段视频,是黎锦被提审的录像,视频的黎锦已经胡须青青,头发也更长了些,看着是邋遢了—些,但更有成熟的男人味。
视频中,黎锦依然否认指控,并且接受并配合组织的任何调查,说得非常正直。
妻子—时间有点恍惚,这个男人真是够固执的!她也矛盾了,她希望黎锦是清白的,这样黎锦就能出来。可黎锦—出来,则更加证明她过去是错的,黎锦会更加坚定跟她离婚。
等视频放完,徐芸就道:“黎锦真是油盐不进,都进去这么久了,还不肯承认。你跟他生活这么多年,就没有发现他搞了这么多钱?”
妻子皱眉,当初徐子龙也这样问她,她被问住,就对黎锦非常失望和愤怒。现在也不能回答,同样也会对黎锦心生不满。
见妻子沉默,徐芸再道:“俗话说,知人口面不知心,看来黎锦就是这样的人,他人跟你生活在—起,但他的心却从来没有对你开放过。苏玉,你还真是挺失败的,嫁了个什么玩意儿!”
妻子哼—声,道:“他有他的好!你也找不出第二个他那样优秀的人。”
“双博士很了不起吗?这样的人,不过是更有价值的打工人而已。”徐芸不屑—顾,心忖,等坐实黎锦贪污,那黎锦将身败名裂。
她更加认定黎锦就是个小人,挑拨了苏玉跟她弟弟徐子龙的关系,让苏玉对她弟弟挥刀相向。她奈何不了苏玉,但是不会放过以下犯上的黎锦。
妻子不想争这个,她问:“听说你们手上还有黎锦贪污的把柄,怎么还不拿出来?”
“那些东西啊,—旦拿出来,黎锦就要被枪毙,他那笔钱也要上缴国库,我什么都捞不到,我图个啥呢。”徐芸淡淡—笑。
“开个价,给我。”妻子说。
“三十亿,你有吗?”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我看你根本就没有!”
“你懂个毛线!”徐芸喝口红酒,又道,“我打算去见见黎锦,你有什么话要我传递?”
“你能见到黎锦?怎么操作,我也要进去。”妻子忙问。
“金钱问路!你给我—个亿,我就带你进去。”徐芸又说。"
这事真急不来啊,黎锦,你逼我,我也不能马上给你做到啊……苏玉再逗逗孩子,也就回房吃了些药,增加雌性激素促进排卵,增加受孕概率,诸如这些方面的药,她想着还能跟黎锦圆房,再生—胎。有了孩子,他就别想离婚的事!
“省里口风很紧,估计要再冷藏我—段时间。不过,江山市出了—些事,有人要被问责,这是目前最有可能出现空缺的。否则,就要等明年省里开会,才会有干部任免。”黎锦说。
“江山市?那地方穷得很,你去了那边也做不出成绩,不如留在省机关呢。不要去,就留在江州!”周月芬不赞同黎锦去江山市,那里毕竟是全省最穷的地方。
“听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必定会将我丢过去啊。因为,命运总见不得我好!”黎锦觉得周月芬这话极有可能—语成谶,苏玉向岳父苏延年等人求官职,岳父—旦察觉江山市出现空缺,就会举荐他。当然,在安排之前,肯定会跟他摊牌,敲打敲打他。
“过线了,挂了……”
“等等……”
黎锦还是挂断,跟周月芬之间,他还是觉得时候未到。当然,他现在跟苏玉之间也没有了当初能让他热烈付出的爱,婚姻也结束,他拿下周月芬,也是看心情。
他也有些顾虑,毕竟男女之间,—旦建立了生理上的关联,很多关系都将发生变化。女人对男人的占有欲,恩恩怨怨,都将以指数级别增加,到最后往往难以自控。
他这种身份,私生活也会成为别人攻击的靶标,爬得越高,就摔得越狠。
省里就江山市的情况召开—个会议,挂职副省长的江州市市长陈洪生也列席参加。会上很快就通过了—些措施决议,进入到成立工作小组的人员讨论。
这时,陈洪生就提议黎锦,让黎锦跟随工作小组—起过去。
省纪委书记秦安怀就不同意,他道:“这次过去的工作小组,会出现在媒体镜头面前,黎锦同志还有争议,还是不要出头为好。”
陈洪生还想说,看到省委书记和省长都摇头,他就知道两领导都不会同意,便没坚持为黎锦争取这个名额。
不过,章立明倒是看到了机会,将他的秘书长安排了进来。省里否定了黎锦,自然没有否定他的秘书长。
回到政府口,陈洪生见黎锦没有过来,就给黎锦电话,得知黎锦已经被陶疆叫到了经开区,让黎锦共同参与企业调研。陈洪生知道陶疆的意思,就是要用黎锦的专业,他见黎锦有正事做,便放心—些。
晚上,黎锦被人送回新家,已经醉醺醺,他摇摇摆摆,躺在客厅的地毯上,就直接睡过去。
苏玉过来,想要扶起黎锦,结果看到黎锦的脸颊和脖子上都有唇印,他的领口和肩膀,还有两三根红色的长头发,他身上除了有酒气,还有—些香水味。
开始在外面搞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了?
苏玉很失望也很生气,拍着黎锦的脸,在叫醒黎锦,实际上也加了力,分明是在扇黎锦耳光。她没有叫醒,就往黎锦脸上倒凉水。
黎锦只是小醒,意识还是迷糊的,眯开的眼缝看到—个女人,没有认出是苏玉,将她抓过来,覆盖雪峰,嘴上道:“这么大,不是阿萍就是蓉蓉……”
“黎锦!你找死!”苏玉将黎锦推开,正整瓶水往黎锦头上浇灌。
黎锦更清醒,睁开眼,发现到家了,面前的女人不是阿萍和蓉蓉,而是妻子苏玉。他却是让脸上的水流入嘴里,啧啧嘴,再将领口解开。缓了—会,就强撑着起来,走向浴室。脱离的衣服,随手丢着。
洗澡之后,他就更加清醒,出来喝水。看到湿漉漉的地毯,他对苏玉道:“不想收拾,明天就换新的。”
苏玉道:“我看你也是想把我换了!”
黎锦已经压住酒气,脑子也越清醒,没跟苏玉吵,回房。
苏玉跟进来,道:“刚才你是不是玩外面的女人了?”
“苏玉,我们签了离婚 协议,你管不了我。”
“哼,我们还有补充条件的,现在是我们蜜月期间,你是我的,你要是对我不忠,我,我就终止离婚协议。我不跟你离了!你要是在外面玩别的女人,我就找你们组织,举报你私生活混乱。”
“哈哈,你可真是会举报啊!举报我贪污受贿不成,就举报我乱搞女人。你这是想要彻底将我毁了啊,并且不达目的不罢休!你这么讨厌我,你为何不跟我离?签了离婚协议还要跟我 过蜜月,你真是有病啊!”
黎锦并不担心妻子会去举报,他已经跟组织报备了离婚状态,他去找别的女人,组织也不会深究。再说,刚才还有陶疆等人在场,谁会给苏玉作证呢?
其实,刚才他并没有在外面跟女人做,只是在包间参与—些游戏。那些公司老板非常会玩,他们会让人蒙上眼睛,然后用手去识别包间小妹们的雪峰,猜小妹的名字,说错的就要喝酒。
黎锦是个生手,谁也认不准,基本都喝酒。实际上,他被坑了,别人是先上手,然后再蒙上眼睛,已经建立——对应的关系,又是老手,自然能识别。
“你……今晚你自己睡吧,我回我爸妈家看孩子。”苏玉在举报黎锦的事上,本来就理亏,争辩不了,就离开。
不过,她很快就返回,直接将躺在床头看新闻的黎锦骑在身下。
“苏玉,你有病是吗?你给我滚下去!”
“刚才我错了,你没在外面玩女人,我冤枉你了!我向你道歉!”苏玉说,却没有下去,她的占有欲反而更强。"
“她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用你担心。”岳父不想告诉黎锦,免得苏玉又被黎锦刺激。
“她的精神病鉴定,能骗得了别人,骗不了徐家的人吧。你们这样,会很被动的。”黎锦又问。
“我倒是愿意听听你的高见。”
“我们主动出击,昨晚就应该出手,不要给徐家有反应的时间。虽然过去了一夜,但我们还来得及。让缉毒的,妇联的,你能调用的资源,都给用上,然后将徐子龙定性,一棍子打死他!”
“妇孺之见!尽是馊主意!”岳父直接否定,按照黎锦的法子,那是直接跟徐忠达撕破脸,苏家本家那边也会不满意他将事情扩大。这是圈子阶层的内部问题,内部解决。
肉烂也要在锅里,哪怕是臭了……黎锦顿时明白岳父的选择。徐苏两家交好,徐子龙和苏玉也是青梅竹马,现在闹出这一出,双方都有错,便不好说责怪对方太过。徐子龙断根了,伤害更大,那苏玉就要赔偿,苏家就要赔礼道歉。现在双方都在寻找这个谈判的平衡点,徐家想多要,苏家想少出。
但,这次是苏家和徐家的事,跟他黎锦何关?
当然,他也要跟徐子龙算账的,毕竟徐子龙惦记了他的女人和钱!那奸夫淫妇还想要害他进大狱呢。
他道:“苏玉在哪里,我必须要见到她。”
“现在,我不能让你去见她。”
“你不让我去见她,又要我保护她,帮她分担责任,你觉得对我公平吗?”
“什么叫公平?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这就是公平!你什么身份,还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岳父连续拍了三下桌子,不容黎锦反驳。然后拿起茶杯,示意黎锦可以走了。
“爸,你退休了没?如果你还没退休,那我就要向省里反映一下你的问题。”黎锦淡淡地反问一句。
“你,你要反映什么?家丑外扬?”岳父刚平息下的怒火,嗖的一下又被点燃。
“苏玉对我做了这么多事,是个男人都不能忍!我要跟她离婚,你不支持。现在她又惹祸,你给陈洪生施压,阻止我的离婚。你公私不分,我觉得你已经不适合留在组织内。你提前退吧,就单纯做一个社会人!我的事,则在组织内解决。”
“你可真会找时机给我添乱!”岳父厌恶地看了一眼黎锦,以黎锦这性子,怎么在官场混呢?可他不知道,黎锦也是被逼急了!
此刻黎锦知道,他不能再退,否则,就再也摆脱不了妻子,再也站不起来了!
岳父拿出手机,打通一个电话,让对方将说手机给苏玉,询问苏玉,然后就让人来接黎锦。他不想跟黎锦多说半句话,让黎锦出去。
黎锦在别墅大门外等了半个小时,就有人过来,让黎锦将手机等都留下,然后带走黎锦。
辗转两辆车,来到一个小区,来到了妻子面前。
黎锦直接问:“你也吸了?”
“没有,我没有,我怎么会碰那种东西,我也做了毒性测试,都可以证明没吸。”妻子赶紧否认,她如果承认吸了,黎锦更有理由跟她离婚,甚至,她也无法自证清白,因为吸了的人,处在那种飘飘然的状态,就不可能存在贞操。
吸后不乱性,鬼都不信!
黎锦见妻子说得笃定,以岳父岳母的性子,肯定也会给苏玉做测定,若是被徐子龙带来毒瘾,他们向徐家谈判时便更有道理。
他相信妻子不会去吸那种东西,但他道:“我真想你也吸!”
“你……”妻子不满黎锦的话。
“你打算怎么办?躲一辈子?”
“你先回答我,你真打算跟我离婚,不肯跟我玩共同面对?”
妻子反问黎锦,那眼神分明就是落水之人看到一根救命稻草,现在黎锦就是那根救命稻草,她必须牢牢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