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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洲闻言瞬间满脸不可置信。
接着他怒声打断:“你说谁去世了?敢咒我女儿你是不是找死?!”
“前两天还在监控里出现的人,你现在跟我说她已经死了好几天了?林静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替她演戏?为了和我挣女儿的抚养权要把她置于死地?我现在通知你,你已经被开除了,现在立刻滚出我的公司!”
说完他甚至没有给助理留下一句解释的时间。
除了成婉,他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没有耐心。
顾洲咬牙看着我,恨恨道:“女儿的事我现在就去医院里,亲自查清楚!”
我被两个保镖架起来,神态呆滞,此刻已经没心情听他说什么。
他转身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回头道:
“等我找到女儿的下落,这次不用你说我也会和你离婚!”
听见这句话时,在一旁看戏的成婉终于亮起眼神。
迅速换上温柔的表情开口安慰他:“阿洲,你别这样,我已经不怪孩子了,现在我吃药输液就没事了,只要孩子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就好,以后毕竟还要见面的。”
我没想到女儿的死讯曝出后她竟然还在朝女儿身上泼脏水。
愤怒的情绪让我全身一下爆发了巨大的力气。
拼命挣脱了保镖的钳制后我伸手抢过他手里剩余的酒精,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泼在成婉的脸上。
她尖叫出声的同时,身旁的顾洲一巴掌抽在我脸上。
紧接着立刻命令保镖将成婉送去医院里。
他也紧随其后。
下楼那刻他扭头命令留下一个保镖在家门口看着我,不允许我出门。
我就这样被他囚禁了起来,在自己的家里。
和女儿的骨灰一起。
残破的楼道门在他们离开时发出吱吱刺耳的巨响,我一瞬间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跌坐在地上。
泪水喷涌而出,我崩溃地抱着自己的腿。
还没哭两秒,我猛地想起脸上干掉的骨灰。
哭泣时唇角的动作扯的脸生疼。
我爬到女儿的骨灰罐面前,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扣下脸上干涸结块的骨灰,轻轻放进罐子里。
每扣下一块,脸上的汗毛被粘住,疼的我龇牙咧嘴。
脸上清理完毕后,我缓缓趴下身子在地上。
双手轻轻捧起地上洒落的部分,又慢慢挪动到骨灰罐上松手。
直到肉眼看不见地上有一颗残留,我才整个人松了口气。
失魂落魄地站起身,颤颤巍巍地拿起女儿的罐子重新进门。
刚刚一直专心收回骨灰,现在静下来才发现脸上肿胀得可怕。
我急忙吃了过敏药,喝下水。
一个人像行尸走肉般躺在沙发上,怀里紧紧抱着女儿的罐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
房间里的寂静忽然被电话铃声打破。
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婆婆。
6
她开口关心道:“静静,是不是和顾洲那个臭小子吵架了?他刚刚怎么给我打电话气的不行,说要跟你离婚的事?哎,夫妻难免会有争执,碰见意见不同的时候各退一步就好了。”
“你应该明白,你能嫁进来不容易——”
我知道她又要说我妈的事,于是开口制止她。
“妈,当初和顾洲结婚,我承认是我自己固执。走到今天,我不怪任何人,可如果早在结婚那刻知道会有这一天,我就是违背我妈的遗愿,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我们结婚之后,公公就将家里的事全部交给了顾洲,自己带着婆婆一起出国旅游。
很多时候,我并不想让他们为我和顾洲担心。
之前几次因为成婉发生争执,我都自己抗了下来。
可消息还是传到了婆婆那里,她也是和今天一样给我打电话劝说,让我让步。
我到现在都记得,她说顾洲能和我结婚,说明已经放下了以前的事情,既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指向他出轨成婉,那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外面出轨的男人那么多,顾洲相比起来已经很难得。
她说让我别介意,随着女儿长大,慢慢就会好起来。
于是我等啊等。
等到女儿彻底留在五岁。
也没等到他对我心软。
女儿离开的太仓促,我还没来得及给婆婆解释。
现在看来,还是让顾洲自己去说吧!
说完后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是我第一次对婆婆如此冷漠。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只要我一个人待着,女儿生前的画面就不断在我眼前浮现。
就像她还在我身边。
我轻轻抚摸着怀里的骨灰罐。
宝贝,不怕。
等爸爸查明真相,妈妈就带你离开这里。
我们永远也不回来了。
这样想着,我渐渐闭上眼,意识也模糊了起来。
耳边却隐隐响起女儿可爱的声音。
我扬起了唇角。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开门的声音将我吵醒。
我无力地睁开眼。
顾洲满脸灰败地站在我面前,双眼爬满了红血丝,渗人的可怕。
他目光直直看向沙发上的我,开口时声音嘶哑:“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女儿的事?”
我看见他颓然绝望的脸,和下巴上明显的泛青,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快意。
面上冷笑:“我说了,是你拉黑了我,我联系不到你。”
“怎么,顾总忘了吗?”
话落,我亲眼看见顾洲的精神濒临崩溃。
双手捂着自己的头,指节都在颤抖。
他缓缓蹲在地上,无力地开口:“现在我怎么和妈交代?”
闻言我忽然大笑起来,眼泪却滴滴滚落。
原来就算他知道了女儿的死讯,也不过是怕自己不好和家里交差。
我真是蠢。
怎么会觉得他这样的人会为女儿难过?
我笑的面目狰狞,五官扭曲,浑身颤抖。
笑的没了力气,才看着他的双眼。
“顾洲,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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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这句话,双眼重新聚焦起来,里面写满了懊悔和绝望。
看见我的脸,他疑惑道:“你脸怎么了?”
“过敏,我之前说过,酒精严重过敏。”
只是他没信过我。
顾洲整个人忽然沉默了下来,双眼像一潭死水。
我知道他想起了我曾经无数次和他解释过敏的事情,每一次,他都以为我在为了吃醋演戏。
片刻,他想起什么,拿出了手机。
就在我以为他要让人送来协议决定签字时。
顾洲又一次打给助理,接通听见助理的声音才想起自己已经将人开除。
于是又挂断。
接着,他在我可怜的期盼的目光里,联系到了医院。
“我是成婉的家属,我想问问她的过敏怎么样了?怎么没见她回来?”
哪怕到了现在,他第一个想到的依旧是成婉。
我忍不住讥讽地笑了出来。
医院的工作人员给他回话,说没有查到成婉今天的就诊信息。
看着他被挂断电话后错愕的脸,我冷声道:“现在你还在关心害死你女儿的凶手?你说我不配做个母亲,你难道觉得你是个合格的父亲吗?”
“顾洲,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
他的表情在我一句句逼问下渐渐僵硬起来。
将我的话反应半晌,猛然瞪大了双眼。
满脸惊诧。
我知道,他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
于是接着开口:“你给我看的监控视频时间是两天前,那时候女儿已经火化了,你真不觉得,比起成婉过敏的事,你现在更应该和你的心上人谈谈,我女儿被诬陷的问题吗??”
在他不可置信的表情里,我不甘心道:“虽然我女儿已经不在了,但我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让她背锅!”
话落,顾洲手上瞬间脱力,手机垂直掉落在地板上。
眼里是更深的绝望。
下一秒,他迅速弯腰捡起手机后就要转身离开。
大声朝门口喊道:“保镖撤走!”
走到门口的位置忽然想起什么,他转身看见我怀里抱着的罐子。
脸上写满了愧疚和歉意。
接着他走到我面前,第一次在我面前单膝跪下。
“我送你,我们一起给女儿下葬。”
闻言我神色淡淡开口拒绝:“你不配。”
在我的决绝里,缓缓低下头。
伸手用力在自己脸上左右开弓抽了几个耳光。
小麦色的皮肤迅速红肿起来,他下巴微微颤抖着。
这估计是顾洲活三十年第一次挨打。
不知道女儿的死讯,和白月光一起给女儿泼脏水,又弄脏了她的骨灰。
一桩桩一件件,我只觉得抽耳光到现在简直就是对他的赏赐!
这样的人,就该直接打下十八层地狱里永远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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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洲离开了,走的时候给我留下了司机和车。
自己打车去了医院里。
他说他要找成婉问清楚,问清楚监控是怎么回事,女儿又是怎么回事。
赶到医院里,他第一时间去查了医院门诊的监控。
结果在过敏的就诊科室根本没看见成婉的身影。
他迅速想到了什么,接着就开始查自己出现过的地方。
果然,成婉的身影悄悄躲在他身后拐角的位置。
在听见护士说出女儿死讯的那刻,成婉整个人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