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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当时的镇北大将军费尽心思求皇帝,让他带着姜百潼去边疆,远离朝堂。
后来他们之间应是达成了某种交易,皇帝终于松了口。
所以,姜百潼虽然是大燕的三公主,但她却从小随着她的外祖父在沙场上长大。
原本镇北侯或许只是为了保下外孙女的性命,可怎料姜百潼就像是天生的将星一般,在军营里越打越猛,十五岁那年带着一支百人不到的队伍,突袭了敌方的粮草。
那夜的一把火,直接烧灭了敌军的锐气,也烧出了她姜百潼在沙场上的威名。
前世谢槿宁第一次见到姜百潼的时候,她已然是手握三十万重兵的镇北大将军,亦是太子的死对头,与祁晏安比肩的‘乱臣贼子’。
那个时候,谢槿宁二十岁,距离现在两年。两年的时间,镇北侯去世,姜百潼变成乱臣贼子,其中必然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今夜的一切,或许就是转机。
谢槿宁瞧了眼底舱里两个乱臣贼子,眼底忽然闪过一丝兴奋。
有点意思。
她从包裹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拿给姜百潼换上,然后又去外面要了一碗热水。
祁晏安则是坐在一旁,撑着脑袋看着谢槿宁忙里忙后。
姜百潼换完衣服出来后,看到祁晏安正懒懒地倚靠在货箱上,他听到动静后,神色淡然地看了她一眼。
此刻的底舱里只有姜百潼和祁晏安。
姜百潼全然不似方才刚被捞上来时的柔弱,周身莫名地散发着一股气场。
两人对视一瞬后,几乎是同时笑了一声。
“久仰。”
“久仰。”
话音刚落,谢槿宁便从外面端着碗热水回来,还带了个烤火的炉子。像是一只兔子进了狼窝一般。
她把热水递给姜百潼“姑娘,暖暖身子。”
姜百潼接过热水,全然不像方才同祁晏安争锋相对的模样,她捂着手,一脸和善地说道“谢谢。”
她一碗热水下肚,整个人都暖和不少。
“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我叫阿财,这个是我哥,叫阿狗。”
祁晏安:?
姜百潼强忍着笑意,把碗放到了一边,抢在祁晏安前面说道“阿财兄弟好,阿狗兄弟好。”
祁晏安吃了瘪,只能皱了皱眉,靠着货箱没有说话。
姜百潼又道“两位兄弟叫我阿潼便好。”
谢槿宁点了点头“阿潼姑娘,大半夜的,你怎会一个人浮在水面上?可是遭遇了什么难事?”
姜百潼叹息一声“家中遭遇突变,我本想上京投靠我的舅舅,岂料中途遭遇流寇打劫,我一弱女子自然事拼死不从,只得跳进河中赌一把。这一晚上在我面前经过了三艘船,这是第四艘,我本以为都没希望了,没想到阿财救了我。”
她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了一点碎银子“阿财方才救我应是费了不少钱财,我随身携带的财物都被冲走了,只剩下这一点,还请阿财不要嫌弃。”
这些话显然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说辞,谢槿宁听着姜百潼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面色如常地婉拒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些银子阿潼还是留着傍身用吧。”
“那就谢过阿财了。”
谢槿宁点了点头,垂眸思量着,这一时应该也是问不出什么了,不过,既然姜百潼要上京,接下来还有两日的时间,她还有的是机会。
不过......
谢槿宁瞧了眼从刚才开始就撑着脑袋,一言不发看着这边的祁晏安。
这人方才不知什么时候上的甲板,这会目光中又好像带着探究看着她,却一句话没说,以谢槿宁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人必然是憋着什么坏。
绝对有鬼!
祁晏安扬了扬眉梢,收回了目光,十分坦然地躺了下去,合上眼睛睡觉。
一时间探不出什么,谢槿宁也只好作罢,盖上毛毯闭眼睡觉,可她一闭上眼,脑子里就闪过一个画面。
前世她死的那个雪夜,谢沐瑶说了一句她听不太懂的话——
“姜百潼这个女主,也不过尔尔。”
女主是什么?
谢槿宁带着疑惑,翻来覆去了一会,最后还是没想明白,在疑惑中进入了梦乡,沉沉地睡了过去。
兴许是在甲板上透了许久气的缘故,谢槿宁一夜好眠,再没有被晃得醒过来。
翌日清晨,船身忽然猛烈地晃了一下,这才将谢槿宁晃醒,底舱里竟然也空无一人,她立刻坐了起来,推门出去想看看是什么情况,却迎面撞上了刚从外面拿早膳回来的姜百潼。
“阿财,你醒了。”她笑着把手中的饼馕还有豆浆递给谢槿宁“给,早膳。”
谢槿宁礼貌一笑,接过东西,却没有马上吃,而是瞧了眼外边“这是到永州了吗?”
姜百潼啃了口饼“嗯,对。”
谢槿宁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祁晏安躺过的地方“阿狗去哪了?”
“不知道,我早上出去的时候他还在的。”
谢槿宁眯了眯眼,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祁晏安屁股后面还跟了不少追杀他的人,所以从登船开始,他基本没怎么出去,就连一日三餐都是谢槿宁出去拿回来,今日竟然自个出去了。
船停在永州,难不成......他下船了?
那他下船是有事要办?还是......半路跳船?
“阿财,你不吃早膳吗?”
谢槿宁回过神来,瞥了眼姜百潼,又看了眼放在一旁的早膳。
“我还不饿,我先出去如厕一下。”
她说完,便出了门,直直走到甲板上,领了个饼。
经别人手的吃食,谢槿宁怎么会放心。
她啃着饼,目光往码头上扫了一眼,然后又在船上逛了一圈,没有看到祁晏安的身影。
难不成真的半路跳船了?
谢槿宁了解祁晏安的脾性,却猜不透他心里想什么,索性懒得管了。
她转身就要下楼,可就在转头的一瞬间,她瞳孔微缩,条件反射般迅速背过了身子。
“兄长,幸好你说服了领队,我们才能上这艘船。”
“嗯,相国府的信物自然好用,不过为免节外生枝,这几日还是少出门。”
只见楼梯下面一男一女有说有笑交谈着,正往上面来。
谢沐瑶!
《她携手权臣杀疯了,全家后悔晚了!全文》精彩片段
于是,当时的镇北大将军费尽心思求皇帝,让他带着姜百潼去边疆,远离朝堂。
后来他们之间应是达成了某种交易,皇帝终于松了口。
所以,姜百潼虽然是大燕的三公主,但她却从小随着她的外祖父在沙场上长大。
原本镇北侯或许只是为了保下外孙女的性命,可怎料姜百潼就像是天生的将星一般,在军营里越打越猛,十五岁那年带着一支百人不到的队伍,突袭了敌方的粮草。
那夜的一把火,直接烧灭了敌军的锐气,也烧出了她姜百潼在沙场上的威名。
前世谢槿宁第一次见到姜百潼的时候,她已然是手握三十万重兵的镇北大将军,亦是太子的死对头,与祁晏安比肩的‘乱臣贼子’。
那个时候,谢槿宁二十岁,距离现在两年。两年的时间,镇北侯去世,姜百潼变成乱臣贼子,其中必然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今夜的一切,或许就是转机。
谢槿宁瞧了眼底舱里两个乱臣贼子,眼底忽然闪过一丝兴奋。
有点意思。
她从包裹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拿给姜百潼换上,然后又去外面要了一碗热水。
祁晏安则是坐在一旁,撑着脑袋看着谢槿宁忙里忙后。
姜百潼换完衣服出来后,看到祁晏安正懒懒地倚靠在货箱上,他听到动静后,神色淡然地看了她一眼。
此刻的底舱里只有姜百潼和祁晏安。
姜百潼全然不似方才刚被捞上来时的柔弱,周身莫名地散发着一股气场。
两人对视一瞬后,几乎是同时笑了一声。
“久仰。”
“久仰。”
话音刚落,谢槿宁便从外面端着碗热水回来,还带了个烤火的炉子。像是一只兔子进了狼窝一般。
她把热水递给姜百潼“姑娘,暖暖身子。”
姜百潼接过热水,全然不像方才同祁晏安争锋相对的模样,她捂着手,一脸和善地说道“谢谢。”
她一碗热水下肚,整个人都暖和不少。
“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我叫阿财,这个是我哥,叫阿狗。”
祁晏安:?
姜百潼强忍着笑意,把碗放到了一边,抢在祁晏安前面说道“阿财兄弟好,阿狗兄弟好。”
祁晏安吃了瘪,只能皱了皱眉,靠着货箱没有说话。
姜百潼又道“两位兄弟叫我阿潼便好。”
谢槿宁点了点头“阿潼姑娘,大半夜的,你怎会一个人浮在水面上?可是遭遇了什么难事?”
姜百潼叹息一声“家中遭遇突变,我本想上京投靠我的舅舅,岂料中途遭遇流寇打劫,我一弱女子自然事拼死不从,只得跳进河中赌一把。这一晚上在我面前经过了三艘船,这是第四艘,我本以为都没希望了,没想到阿财救了我。”
她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了一点碎银子“阿财方才救我应是费了不少钱财,我随身携带的财物都被冲走了,只剩下这一点,还请阿财不要嫌弃。”
这些话显然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说辞,谢槿宁听着姜百潼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面色如常地婉拒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些银子阿潼还是留着傍身用吧。”
“那就谢过阿财了。”
谢槿宁点了点头,垂眸思量着,这一时应该也是问不出什么了,不过,既然姜百潼要上京,接下来还有两日的时间,她还有的是机会。
不过......
谢槿宁瞧了眼从刚才开始就撑着脑袋,一言不发看着这边的祁晏安。
这人方才不知什么时候上的甲板,这会目光中又好像带着探究看着她,却一句话没说,以谢槿宁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人必然是憋着什么坏。
绝对有鬼!
祁晏安扬了扬眉梢,收回了目光,十分坦然地躺了下去,合上眼睛睡觉。
一时间探不出什么,谢槿宁也只好作罢,盖上毛毯闭眼睡觉,可她一闭上眼,脑子里就闪过一个画面。
前世她死的那个雪夜,谢沐瑶说了一句她听不太懂的话——
“姜百潼这个女主,也不过尔尔。”
女主是什么?
谢槿宁带着疑惑,翻来覆去了一会,最后还是没想明白,在疑惑中进入了梦乡,沉沉地睡了过去。
兴许是在甲板上透了许久气的缘故,谢槿宁一夜好眠,再没有被晃得醒过来。
翌日清晨,船身忽然猛烈地晃了一下,这才将谢槿宁晃醒,底舱里竟然也空无一人,她立刻坐了起来,推门出去想看看是什么情况,却迎面撞上了刚从外面拿早膳回来的姜百潼。
“阿财,你醒了。”她笑着把手中的饼馕还有豆浆递给谢槿宁“给,早膳。”
谢槿宁礼貌一笑,接过东西,却没有马上吃,而是瞧了眼外边“这是到永州了吗?”
姜百潼啃了口饼“嗯,对。”
谢槿宁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祁晏安躺过的地方“阿狗去哪了?”
“不知道,我早上出去的时候他还在的。”
谢槿宁眯了眯眼,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祁晏安屁股后面还跟了不少追杀他的人,所以从登船开始,他基本没怎么出去,就连一日三餐都是谢槿宁出去拿回来,今日竟然自个出去了。
船停在永州,难不成......他下船了?
那他下船是有事要办?还是......半路跳船?
“阿财,你不吃早膳吗?”
谢槿宁回过神来,瞥了眼姜百潼,又看了眼放在一旁的早膳。
“我还不饿,我先出去如厕一下。”
她说完,便出了门,直直走到甲板上,领了个饼。
经别人手的吃食,谢槿宁怎么会放心。
她啃着饼,目光往码头上扫了一眼,然后又在船上逛了一圈,没有看到祁晏安的身影。
难不成真的半路跳船了?
谢槿宁了解祁晏安的脾性,却猜不透他心里想什么,索性懒得管了。
她转身就要下楼,可就在转头的一瞬间,她瞳孔微缩,条件反射般迅速背过了身子。
“兄长,幸好你说服了领队,我们才能上这艘船。”
“嗯,相国府的信物自然好用,不过为免节外生枝,这几日还是少出门。”
只见楼梯下面一男一女有说有笑交谈着,正往上面来。
谢沐瑶!
祁晏安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谢槿宁的感谢,应了声“嗯。”
能在那么关键的时候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谢槿宁可不信是什么巧合。祸水东引,想来是祁晏安的手笔。
不过,既然提及此事,祁晏安忽然饶有兴致地问道“你那养母将你卖了多少钱?那县老爷竟然花了这么大力气,就为了抓你回去。”
谢槿宁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何止是钱的缘故。”
祁晏安瞧了眼谢槿宁“哦?”
“我那养母勾结了一道士,那道士跑到县老爷跟前说他印堂发黑,需要一八字相合的女子冲喜才可破解。”
“原来如此。想来,你养母应是抬了好几倍价格吧。”
祁晏安慢悠悠地说道“不过,她也没命享受了。”
谢槿宁眯了眯眼,扫了眼祁晏安。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我以为我掩饰得很完美了。”
祁晏安随意道“还行吧,让着海水的咸味浸个一两天,我也察觉不出来了。”
真是狗鼻子。
谢槿宁心里暗暗吐槽着,身体却是动了起来,她从行囊里拿了件粗使衣服,绕道货物后面换上。
接下来一天,两人都保持着无声的默契,各自在各自的地方休息。
平时除了如厕或吃饭的时候会出去,其余时间都待在底舱里。两人各怀心事,偶尔会聊几句话,大多数时候都保持着沉默。
这份沉默一直保持到了快到永州前的一个夜晚。
是夜。
应是夜里风浪比较大,睡在底舱的谢槿宁被晃得有些晕,醒过来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
连日来为了避人耳目,她一直尽量躲在底舱里,可底舱没有窗户,空气压根不流通,这会她实在被闷得难受,推开了门,走到了甲板上透气。
深夜里大伙都睡了,守夜的人在刘掌事的交代下,也都知道底舱这两个人,所以看到谢槿宁,便也没有盘问走开了。
谢槿宁站在甲板上透了几口气,瞬间感觉神清气爽,脑子清醒不少,眼前的场景都明了了。
然后......
她就看到了浮在水面上的一个人影。
那人浮在水面上,一双眼睛正直直看着她,她身边这会正好没人,实在是,有点惊悚。
谢槿宁认真一看,才看到那人下面撑着块木板,看着她的眼神中好像也透着一股求救的意味。
她立刻对着上面守夜的两人喊道“下面有人,快把她救上来。”
那守夜的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没有动作。
谢槿宁急切道“快啊,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阿财兄弟。”
身后传来了刘掌事的声音,谢槿宁疑惑地转过头。
刘掌事说道“来路不明之人,贸然放上船,风险太大。”
谢槿宁扫了眼一动不动地守夜人,再看看刘掌事,心中明白了过来。
船上戒备森严,在她注意到水里有人之前,应是有人早早就去去禀报了。
刘掌事一直没动作,想来是不想救人了。
他说的的确没错,若水里这人心怀不轨,上船之后干出有害于商队的事情,那就是引狼入室。
谢槿宁看着水里那人,她曾在黑夜里被人推入过河水中,她知道夜里的河水是多么冰冷刺骨,一个人在水中是多么地绝望。
可那人用尽全力浮在水面上,或许在这艘船经过之前,她已经向前面几条船求救过,明明一次次被无视,一次次希望的破灭,都没让那人放弃。
在绝境中求生的样子,实在令谢槿宁想起了自己。
前世的她为了活下来,坏事做尽,甚至利用了她身边唯一对她以诚相待的祈晏安。
她想赌一次,也为自己仅有的良知赌一次。
“算我的。”
她说着,拿出了一张银钞“这张银钞权当是买命钱了,我人在船上,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拿我的命祭船。”
刘掌事接过银钞,不太理解地看了眼谢槿宁,最后叹了口气,对着旁边的人说“救人吧。”
旁边两人立刻抛了一条绳索下去,却没有人下去救,船也没有因此停下。
谢槿宁看向刘掌事“这?”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给了她生机,就看她自己把不把握得住了。”
水中那人的求生欲却是极强的,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拼命往前游,直到抓住了绳索,船上那两人才用力把她拉了上来。
是个女子。
她一上来就不断地咳嗽着,应该是被水呛到了。谢槿宁拍了拍她的后背,让她能顺畅一些。
女子身上长时间泡在水里,身体正不可控地颤抖着。
刘掌事见这人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便也没再防备,挥了挥手让船上暗处的护卫散了。
谢槿宁正想找个暖和的东西,一张毯子便刚好出现在了她面前。
“拿去。”
谢槿宁抬头看了眼祁晏安,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顾不得这些了,谢槿宁给那女子裹上了毛毯“你随我进去吧,把身上这湿漉漉的衣服换下来。”
那女子终于缓过来了,抬起头对谢槿宁虚弱地说了身“谢谢。”
那女子是缓过来了,谢槿宁却不好了。
刚才那女子没抬头,谢槿宁还没注意到,现在她一抬头,谢槿宁简直就是跟一道惊雷劈到了自己天灵盖上一样。
这不是当今三公主姜百潼吗!
谢槿宁扶起姜百潼的身体都有些僵硬,自己差点都没站稳。
一旁的祁晏安注意到了谢槿宁的异常,抬手扶助了她,脸上反倒是饶有兴致地扬起了眉梢。
回底舱的一路上,谢槿宁大脑都在飞速运转,像是经历了场风暴一样。
不是,姜百潼为什么会在这?
这地方应该是到了永州地界,她不记得前世有什么关于永州的事情阿。
谢槿宁皱了皱眉,不对,前世这会,她正在北坡县老爷府上遭受折磨,有关京城的事情她自然是无从知晓。
谢槿宁目光微寒,她从前世的记忆里找不到线索,便开始从人物关系上找。
姜百潼的外祖父是镇北大将军,母亲是当皇帝的第一任皇后,是助力皇帝登基的最大助力,可她在皇帝继位后两年便薨逝了。
那夜她疼得昏厥过去,醒来的时候看着自己空无一人的房间,胃疼得难受,一股强烈的委屈涌上了心头。
那时的谢槿宁难过得很,下意识就跑出去找她自己的哥哥谢郢川。
她捂着绞痛着的胃,几乎是以一种哀求的语气“哥哥,我饿了,可以带我出去吃饭吗。”
谢郢川那会扶着谢槿宁,可目光中透露着的却只有些许怜爱,而非兄妹之情。
他似乎在犹豫,谢槿宁也在期盼着他的恢复,可庭院中却传来了一声令她厌恶的声音。
“兄长。”
谢沐瑶笑着跑过来,自然地搂过了谢郢川的手,致使他松开了谢槿宁,谢槿宁一时没站稳,跌倒在了地上。
谢郢川下意识要去搀扶,却被谢沐瑶抢先一步“哎呀,妹妹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因为先前为了陷害我,服的毒尚未去除?”
此言一出,谢郢川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随后缓缓地收了回去。
谢沐瑶看似无意一句话,让谢郢川先前的怜惜之情顷刻间烟消云散。
谢槿宁挥开了谢沐瑶的手,眼里满是不甘与倔强“我说了,我没有。”
谢沐瑶则是故意往谢郢川身上一倒。
谢郢川扶住了她,随即冷漠地对谢槿宁说“晚上我答应了阿瑶带她去松鹤楼,你若是饿了,就让厨房下点东西吧。”
那夜,她亲眼看着自己血脉相连的哥哥,拉着让她受了二十年苦难的罪魁祸首,有说有笑地出门,仿佛他们才是真正的兄妹,而她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整个相府看似都是她的亲人,实则一个也没有。而谢沐瑶这个占了她身份的人,同相府里的人没一点血缘关系,可整个相府却都是她的亲人。
夜里的风很冷,光线昏暗,她独自一人忍着绞痛,穿过回廊,一步一步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
“呼——”
还没等谢槿宁开门,底舱的门就自动开了。
四目相对,两人一时间都有些愣神。
谢槿宁是因为刚从回忆里抽离出来,而祁晏安......似乎有些尴尬?
谢槿宁“你......?”
祁晏安“我......”
“?”
祁晏安神情不太自然地说道“刚好想出去拿饭食,既然你回来了,我就不去了。”他说着就侧身给谢槿宁让了一条道。
谢槿宁看傻子一样瞧了他一眼。
这人怕不是敷错药了?方才分开的时候她说过要去拿饭食啊。
谢槿宁一脸狐疑地进了门,祁晏安也脸不红心不跳地把门合上了。
“姜......那女子呢?”
谢槿宁下意识就要说姜百潼的名字,还好刹住了。
可就是这么细微的发音,还是被祁晏安注意到了。
他眯了眯眼,淡声道“我回来的时候她就不在。”
“哦。”
谢槿宁觉得,去京城的这艘船还真是热闹,总给她一种万事起源的感觉。
她拿了碗白粥和窝窝头,一边吃着一边随口问道“你门路倒是广,商队首领都能被你勾搭上。”
祁晏安喝着白粥,差点没噎到。
很显然,他对‘勾搭’一词不是很满意。
横竖在这方面也被谢槿宁占了不少便宜,他也没多说,只继续说道“为什么一定是商队首领。”
谢槿宁瞧了眼他手中的折扇“那厢房中机关那么隐蔽,除了商队首领,还能有谁知道药在哪个厢房哪个角落,机关要用什么来开。”
祁晏安挑了挑眉,低头喝着白粥,没有说话。
谢槿宁一看这样子,就知道他又在背地里和别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了,恰好姜百潼回来了,她也懒得再问下去。
不过,姜百潼一进来就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根本没注意到他们,这让谢卿如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阿潼,你去哪了?”
姜百潼这才回过神来,似是才发觉两人都在,尴尬一笑“哦,我......”
“我出去溜了一圈。”
她说完故作镇定地上前拿了个窝窝头。
谢槿宁却一眼看出来其中必定有鬼。
她神色如常地啃着窝窝头,随口说道“说起来,这艘船还真是不寻常。”
“我方才出去拿吃食的时候,见到两个衣着华贵之人,上了楼上的厢房。”
祁晏安早早便吃完了东西,这会正靠在一边,眉眼间带着点笑意,似是在期待谢槿宁接下来的表演。
谢槿宁没注意到他,只继续说道“那两人我前几日从未见过,应是今日刚上的船,想来也是去京城的。”
她说着碰了下姜百潼“唉,阿潼,你亲戚也在京城,说不定你们还认识呢。”
被突然点名的姜百潼愣神了一下“啊?哈哈......应该没那么巧吧。”
谢槿宁眯了眯眼,靠在了一遍,故作幻想的样子“我打小就听说京城里什么稀奇玩意都有,大人物也多。唉,我听说当朝相国府的嫡子谢郢川那可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惹得万千少女迷恋呢。”
“哐当——”
姜百潼手中盛米粥的碗突然掉在了地上,她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随后立刻反应过来,俯身捡把碗了起来,神色如常地盛着米粥“我还未去过京城,也不太懂这些。”
谢槿宁挑了挑眉,似有深意地“哦~”了一声,几乎是确认了心中的猜想。
姜百潼认识谢郢川。
或许在上船之前,他们就认识了。
看姜百潼这样子,也不像是非要取谢郢川狗命的模样。
可前世到后面的时候,为何他们两个人成了水火之势,不死不休?
那时她在祁晏安身边,祁晏安听暗探报信的时候也不避开她,所以她曾多次听闻姜百潼或被皇帝责罚,或被削权,更严重的是有一次进了天牢。
而这一切的幕后操手都是谢郢川。
那时他早就是姜珩一党的军师,他们为了除姜百潼,逼迫她出征鞑靼。
姜百潼自然也没放过他,之前就多次让谢郢川险些丢了官职。在她出征之前,还让百官弹劾谢郢川,让他去了南岭苦寒之地做了个太守。最后她也死在了外敌手上,头颅悬挂在了鞑靼的城墙之上。
思及此处,谢槿宁忽觉姜百潼的结局十分令人唏嘘。
谢槿宁挑了挑眉,反驳道“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在别人的地盘上撒野,当这里的人都是你的家奴么。”
只一句话,便戳破了谢沐瑶的傲慢,也让激起了周围人心中的怒火。
这些人本就对谢沐瑶不满,这会谢槿宁以‘家奴’一词比喻,更是让他们心怀不满,根本没人再管她为何蒙面。
谢沐瑶也不傻,自然知道谢槿宁在挑拨,她只恶狠狠地瞪着谢槿宁。
相比之下,谢郢川就没有那么冲动了,他似是意识到谢槿宁不好对付,便说道“我等并无此意,还望阁下莫要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事情。”
谢槿宁瞧了眼谢郢川,心中冷笑,这副爱妹的模样,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他这话等于把一个烫手山芋扔了回来。明里暗里在说是她谢槿宁污蔑他们。
谢沐瑶有人撑腰,这会自是一副得意的样子,等着看谢槿宁笑话。
谢槿宁浅笑一生,看着谢郢川说道“阁下说笑了,你二人不是君子,我自然也不是小人了。”
谢沐瑶被气得面红耳赤“你!”
谢郢川拦住了她,摇了摇头“莫做口舌之争。”
谢沐瑶也自知此刻最要紧的是找回璎珞,她看了眼谢槿宁,冷笑一声“你也去京城吧,好啊,别让我在京城遇到你。”
谢槿宁却是一笑,这怕是要让她失望了。
一直杵在一旁的刘掌事这会见气氛冷下来了,便开口道“呃,是这样的。”
“这位姑娘说她在船上遗失了一件贵重物品,不知兄弟可有见过。”
“没有。”
“哦,如此,那也不好再打扰客人休息,你们两个,送客人回去。”
刘掌事一套流程下来行云流水,弄得谢槿宁也愣了一下,但她立刻就明白过来了。
这刘掌事应该也是对谢沐瑶不甚满意,根本不想听她命令,搜查也就是做做样子。
毕竟,这么大个人了,自己丢了东西难不成还要别人兜底。
可谢沐瑶和谢郢川就不乐意了。
谢郢川当即就拦下谢槿宁“慢着。”
他看着刘掌事“掌事莫不是忘了,方才我同你说过的话。”
谢郢川说着,语气也冷了不少“难不成刘掌事是想引火烧身。”
谢沐瑶自然也看出了刘掌事并不是真心想查,她冷笑道“兄长,他们不想便算了,横竖等明日靠了岸,他们就算再不想也无用了。”
她说着,带着狠意靠近了刘掌事“只不过,若到那时再查,和现在就不是一回事了。”
刘掌事自然是知道失物的重要性,可他心里也知道底舱这三人虽然不露声色,却也是船主看重之人,实在令他难办。
在两人这样的逼迫下,他现下也不得不屈服。
刘掌事对着谢槿宁说道“那失物实在是贵重之物,我等也只能冒犯了。”
语罢,他便招呼了两个人“来人,搜身。”
一听到搜身,谢槿宁神经崩了起来,当即便说道“慢着!”
谢沐瑶本就觉得谢槿宁可疑,这会更是眯了眯眼“怎么,怕被发现?你现在朝我磕三个响头道歉,我倒是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谢槿宁淡声道“你就这么肯定在我身上?”
“你行事诡异,又是一个住在底舱的低贱之人,想来是缺钱得很,指不准看到贵重之物就生了歪心思,必定在你身上!”
“若是不在呢。”
“那我......”
“阿瑶!”
眼看谢槿宁激将法就要成了,再一次被谢郢川打断。她心中不由得生了些许无名火。
谢郢川对着谢沐瑶摇了摇头,随后一脸敌意地对着谢槿宁说“只是为了证明阁下清白,何须咄咄逼人。”
谢槿宁冷声道“阁下倒是好大一张脸,凭何让我自证清白?”
三人争锋相对,看得刘掌事在一旁直擦汗。
真是怪了,去底舱那队人什么情况,这么久了还不回来。
他刚这么想,搜查底舱的一人便出来回禀“掌事,底舱没找到人。”
刘掌事闻言皱了皱眉,一旁的三人亦是面色各异。
谢郢川原本还因为谢槿宁的气势而有所顾忌,这会却是生了些许怀疑。
而谢沐瑶则是更加笃定了一样,直接就对着谢槿宁说“搜完若是不在你身上,我任凭你处置!”
语罢,他朝着刘掌事喝道“还不快搜!”
谢槿宁的确是在虚张声势,想通过给他们压力的方式,让他们不敢有所动作。
可底舱的消息来得实在不是时候,真是坑死了她。
刘掌事这会也不好再推辞“那,只好得罪了。”
他说完,就朝两个守卫使了个眼色。
谢槿宁知道这次避无可避,脑中已然在思考要不要先自爆女子身份。
而且,她身上还有那块玉佩......
“等等!”
“慢着!”
两道声音同时在船上响起。
谢槿宁愣了一瞬,抬头看向同她一起发出声音的人。
只见一女子站在船舱最高处,衣摆在风中飘摇着,那身上的衣料一看就绝非凡品,黑衣束发,一身劲装,给谢槿宁的第一感觉就是,像一只西北的野狼。
甲板上出了谢槿宁三人,其余众人皆俯身跪下行礼“见过郎主。”
郎主?商队首领?
谢槿宁惊讶地望着站在上面的女子,那是一张她从未见过的脸。
那女子抬了下手“起。”
她扫了眼谢沐瑶两人“两位贵客好威风,连我船上的人都要听你等号令。”
谢郢川见她言语犀利,立刻解释道“首领误会了,我等丢失了重要物件,此前已同掌事商量过,见此人可疑,这才想寻求掌事帮助,搜查一番。”
商队首领却是冷声道“两位贵人怀疑他人之前,是否应该先自查。”
语罢她便拿出了一串璎珞,那分明就是谢沐瑶丢失的那串。
谢沐瑶自然是愣神了许久,口中囔囔道“怎,怎么会......我分明认真找过了。”
“哦?”那女子挑了挑眉“贵客说这是自己爱重之物,却将它落在了床底的角落么。”
刘掌事察觉到了自家主子话语中的不悦,立刻接话道“这......贵人啊,你怎得没有好好查一下就在这嚷嚷呢…”
她怎么会在这?
谢槿宁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一跳,心脏突突地跳,下意识就想:难不成北坡的事情被谢沐瑶知道了?
可谢槿宁很快就否认了这个可能。
不,从她上船到现在不过两日的时间,就算是发现王二婆的尸体也要一段时间。
更何况之前谢沐瑶在北坡所有的消息来源都是王二婆传递的,如今她家中剩下的何老头还有她的儿子都是大字不识几个,天天好吃懒做的,没那么快知道该怎么传消息。
那谢沐瑶是为什么会在这?
谢槿宁看了谢沐瑶身边的那个男子,正是她谢槿宁的亲哥哥,谢郢川。
他似乎受了伤,由着谢沐瑶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迈着楼梯走上了。
谢槿宁的位置有些尴尬,这层下去的楼梯只有眼前那一个,两人越走越近,谢槿宁只好躲到另一边的船舱,只希望谢沐瑶他们二人的房间是在前面几个,这样就不会绕道拐角撞见她了。
然而,谢槿宁似乎有些倒霉,那两人的脚步未曾停下。
整个二层的船舱呈四角环绕,偏偏没有连到楼梯处,而是在末尾封死了。
谢槿宁她瞧了眼身后,已是没有退路。
千钧一发之际,她背后靠着的船舱门忽然打开,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道强劲的力量将她拉入了房间。
谢槿宁的心脏突突地跳着,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突如其来的惊恐,让她当即就要叫出来,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捂住了她的嘴,手心贴住了她的嘴唇,止住了她发出声音,另一只手则是作了个禁声的动作。
与此同时,身后的谢沐瑶和谢郢川同谢槿宁隔着一扇门擦肩而过,进了隔壁的房间。
谢槿宁这才松了一口气,瞥了眼捂住她的手,抬眸看向祁晏安。
祁晏安正勾着唇角看着谢槿宁,眉眼轻挑,一脸玩味。见外边安静了下来,他松开了捂着谢槿宁的手。
逃脱桎梏后,谢槿宁立刻推开了祁晏安,往旁边走了几步。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间屋子是个闲置的客舱。
“仇人?”
谢槿宁还在看周围的环境,身后就传来了祁晏安的声音。
她头也没回地淡声说“死敌。”
祁晏安没想到谢槿宁这么大恨意,眉目间似有深意地看着她“哦?我若没看错,方才那两人是当今相国府的嫡子和嫡女吧。”
谢槿宁转身瞧了眼祁晏安,没有回答。
祁晏安不知从哪里顺了把折扇来,这会正拿在手上把玩着,俨然一副纨绔子弟模样,朝着谢槿宁慢悠悠地走过去“我记得,相国千金谢沐瑶出生时便因意外遗失在乡野,说来也巧,那乡野正是北坡县。”
谢槿宁还是没有说话,祁晏安朝她不断靠近着,逼得她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柱子。
祁晏安用折扇轻轻挑起了谢槿宁的下巴,嘴上笑着说道“你别告诉我,你的谢字,和他们的谢字,是同一个。”
两人之间形成了一攻一守的局面。
谢槿宁身份被看穿,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虽然谢槿宁并不介意祁晏安知道她的身份,但现在的祁晏安毕竟和前世的祁晏安不太一样,她对这个时期的他是否就要与谢沐瑶作对并没有把握。
还不是时候。
她一双杏眸直直地看着祁晏安,眨了眨眼,勾起了唇角。
祁晏安见状皱了皱眉,正疑惑的时候,谢槿宁竟突然朝他凑了上来。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祁晏安被谢槿宁这举动惊得后退了几步,手中的折扇也掉在了地上。
本以为谢槿宁做得已经够出格了,不曾想她竟然抬手摸上了他的脖颈,另一只手放上了他的胸膛,反将他死死地按在了柱子上。
这还没完!
谢槿宁竟然欺身压了上来,攻守易势,这下轮祁晏安心脏要跳出来了。
“你......”
他憋了半天,竟想不出一句话。
他惊讶于眼前的女子竟然敢作出如此出格的举动,更羞愤于谢槿宁竟然脸部红心不跳地做完了这些,而他已然感觉到自己脸上、脑子都热了起来。
谢槿宁当然淡定得很。这些事情,在她前世陪伴祁晏安的两年里可是经常做的,简直就是轻车熟路。
祁晏安真是生了一双极好看的桃花眼,谢槿宁从前每每同他在床榻上温存时,总会被这双眼睛看得浑身情欲难耐。
她朱唇轻轻擦过祁晏安的耳垂,带着撩拨人心的声色,附在他耳畔说道“谢字就是谢字,一笔一划当然一样了。”
祁晏安脑子跟怠机一样,根本没听谢槿宁在说什么,只觉得浑身震颤,就连呼吸都快了不少。
他感觉到一股自己无法控制的东西在体内四处乱窜,既快乐又惧怕。
谢槿宁见目的达成,便松开了祁晏安,转身就要跑。
她趴在窗边见外面没人,正要推开舱门,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闷响。
只见祁晏安单膝跪地,右手扶着柱子,左手捂着自己的胸口。
谢槿宁:?
不至于吧?她不过是浅撩了一下,前世的祁晏安可是比她还能撩。难不成早活了三年,祁晏安还是个纯情小公子?
“咳——”
谢槿宁还在狐疑间,祁晏安竟呕了一口血在地上,吓得谢槿宁跑过去查看。
方才面色还红润的祁晏安,此刻竟然变得十分苍白,呼吸微弱。
可他确实瞧了眼手中呕出的鲜血,嘴角扯了一抹惨淡的笑意“是了,是因为这个。”
搞不清楚状况的谢槿宁一脸疑惑“什么因为这个?”
祁晏安抬眸看了眼谢槿宁,自嘲一笑,语气微弱地说道“没什么。”
话音刚落,他又捂着自己的胸口,倚靠在了柱子上,似是忍受着剧烈的痛苦一般,额间全是冷汗。
谢槿宁目光落在他胸口上,眯了眯眼,好似想到了什么。
她二话不说就伸手扯开祁晏安的衣领,祁晏安下意识想拦,却使不上力气,被谢槿宁挡了回去。
谢槿宁扯开了祁晏安的衣服,看到了他胸口上潦草包扎的伤口正渗着鲜血。
她拆开绷带后,裸露在她面前的是一道可怖的,已经流脓变黑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