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删减版本的现代言情《顾府来了个远房小姐》,成功收获了一大批的读者们关注,故事的原创作者叫做怡然,非常的具有实力,主角况风娘顾道之。简要概述:亮,她悄末声的爬起来,想去外头地里寻寻看,看看能不能扒出点吃食来。刚走出破庙,却见门口站着一个人,穿得体面极了。见她出来,那人吹出口冷气,从怀里掏出个腰牌。“那个……你想不想进况家当下人?想的话明儿就带着这腰牌上门。”她愣住了,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嘿,瞧你还不信!”那人喉咙里重重咕哝一声,以示不爽,“不用签卖身契,活契就行,每个月一两月银,包吃包......
《精品全集顾府来了个远房小姐》精彩片段
顾道之看着老母亲虽然力竭,手却死死抓着拐杖不放的样子,终是心头不忍,双腿一曲跪下。
老太太见状,颓然跌坐在椅子里,慢慢垂下眼睛。
“当年他写了休书给我,只是被我撕了。”
一句话,如同五雷轰顶,连况风娘素来寡淡的脸上,也浮现出不可思议。
她竟然撕了?
为什么?
顾道之只觉得背后冷风飕飕,心里说不出的绝望。
完了,彻底完了。
“母亲,你这是为什么啊?”
顾老太太张了张嘴,到头来只轻轻地叹出一句。
“我想……想给自己留一点念想。”
“他都弃你而去了,你还留着这点念想做什么?”
顾道之吼得撕心裂肺,“母亲,你糊涂啊!”
“我是糊涂。”
顾老太太看着儿子,一脸的悲怆。
“我装了整整四十年的糊涂,够了,不想再装了,再装下去,到阴曹地府,我没脸去见他。”
顾道之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母亲在说什么?
为什么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儿啊!”
顾老太太整个人剧烈的发抖,喉咙里拼命压抑着哽咽。
“他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们,是我们娘俩欠他太多,还不清,几辈子都还不清!”
“老祖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谁欠谁啊?
顾知非听得莫名其妙。
顾老太太看了一眼小孙子,眼神有种豁出去决绝。
四十年,哪怕抽筋扒皮,哪怕年华老去,她还是记得每一个细节。
不敢忘!
不能忘!
是许多年前的一个冬日,刚下过一场大雪。
她和儿子蜷缩在破庙里,这是他们刚找到的一个容身之处,虽然四面漏风,但好歹还能挡挡风雨。
干粮只剩下最后几块饼,母子二人分了一块,在火上烤烤,就着雪水咽下去,算是填饱肚子。
儿子六岁,正是启蒙读书的时候,她虽是个寡妇,没什么见识,却也知道要想出人头地,就得让孩子识字读书。
离开顾家囤前,她左思右想,犹豫再三还是用家里的三只老母鸡,和村东头的教书先生换了两本书,一本《大学》,一本《中庸》。
儿子机灵又聪明,拿着书一路要饭,一路问人,大半年下来,书上面的字竟识了个大概。
那天夜里,儿子像往常一样把书小心翼翼从怀里拿出来,大声朗读。
读累了,他往草剁子上一躺,缩在她怀里倒头就睡。
她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眼看这天一天比一天冷,要是再找不到个落脚之地,只怕就该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了。
草草睡了两三个时辰,天不亮,她悄末声的爬起来,想去外头地里寻寻看,看看能不能扒出点吃食来。
刚走出破庙,却见门口站着一个人,穿得体面极了。
见她出来,那人吹出口冷气,从怀里掏出个腰牌。
“那个……你想不想进况家当下人?想的话明儿就带着这腰牌上门。”
她愣住了,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
“嘿,瞧你还不信!”
那人喉咙里重重咕哝一声,以示不爽,“不用签卖身契,活契就行,每个月一两月银,包吃包住,放心吧,我不是拐子。”
她这才又惊又喜,噗通一声跪倒,冲着那人连连磕头。
“得,你也甭跪我,回头给我家老爷多磕几个头才是正经。”
那人搓着手,跺着脚道:“我家老爷昨儿路过这里,听到你家儿子读书,说是读得好听,让我一早过来候着你们。你们命好啊!”
等她真正进了况家门,才知道自己是得了好造化。
况家家大业大,光下人就有上百个,她被安排进了浆洗房,管事还分了她们母子二人一间小屋。
屋子虽小,但遮风挡雨,被褥实实在在是用棉花做的,她和儿子还是头一回能睡上这么暖和的被子。
足足过了大半个月,她才看到那人口里的老爷。
三十出头的年纪,长得斯斯文文,白白净净,一身的书卷气,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她不敢多看,忙跪下磕头。
“你们母子二人虽然一贫如洗,却还不忘读书上进,这是打动我的地方。”
那人居高临下看着她,“况家不养闲人,日后你好好做活,用心教导儿子,总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他声音很冷,透着十足的傲气,说完便让她退下。
她退到外间,想着他的善心,又跪在院子里磕了三个头方才离去。
她干活总比别人勤快,每回洗到他的衣裳,更是多用了几分心,若是遇着线头脱落的地方,则暗悄悄地补上两针。
他的过往,渐渐由下人传到她耳中。
从小天资聪明,性格冷淡高傲,十八娶妻,不曾纳妾,膝下三子一女。
三十岁发妻染病早逝,他没有再续娶,除了做官外,一心沉溺于书画和游山玩水。
又说他脾气不大好,性子也怪,高兴起来会多说几句话,心情不好,十天半月懒得开口,况府上上下下没有几个不怕他的。
她也怕他,又不是那么的怕。
一个能被孩子读书声打动而大发善心的男人,终归是个好人。
好人是不需要怕!
洗衣房的活计不重,她忙完了就跑去隔壁的针线房帮忙。
针线房有个绣娘,是专门替他做衣裳的。
有一回绣娘染了风寒,赶不及针线活,见她针线活出众,便把他的衣裳丢了过来。
她知道他喜欢竹子,就在那件衣裳的袖口上多绣了两片竹叶。
她绣得很用心,几乎是栩栩如生。
几天后,他又将她找来,还是一个站,一个跪。
他看她良久,突然问:“你有何事求我?”
她惊慌于自己的小心思被他看穿,又羞又愧,却还是大着胆子开口道:“求老爷教我儿读书。”
他长久沉默。
她跪在地上只看得到他的脚。
他脚上穿着上好的皂靴,一点一点在地上轻轻打着拍子。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也随着那拍子一跳一跳。
“你抬起头来。”
她依言抬头。
四目相望的时候,她看到他的眼睛微微一亮,然后又沉默良久,命她离开。
走出院子,她低下头,迅速用手背擦了擦嘴唇。
没有人知道,她为了来见他,咬破了手指,挤出一点血涂在嘴唇上,为的就是让自己看起来更好看些。
是的,她用了十成的心机。
进到况家,虽然母子二人衣食无忧,可儿子就算再聪明,也没法子读书成才,得找先生教啊。
况府有族学,只有姓况的孩子才能进去读书,下人的孩子就是削尖了脑袋,都走不进那扇门。
她得想法子。
裴笑翻到一半的白眼,顿时卡住。
安静几秒后,他把酒杯一扣,蹭的站起来,一只脚踩着凳子,一只手指着顾知非的鼻子。
“顾五十,你不让我听小曲,我也就忍了,你让我扒我外祖母的坟,爷我忍不了。说吧,你想怎么死?”
顾知非:“……”
要不还是不扒了吧,起码死的不会是他!
“行了,坐下,好好说话。”
顾知非推开快戳到鼻子的手,“我这么火急火燎的过来,是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你舅舅只是被罢了官,皇帝到底还留了几分薄面的,但那一位似乎不会善罢甘休。”
顾知非把手伸到茶盅里沾了点水,在桌上写下两个字——
“汉王”。
裴笑看到那两个字,眼神顿时就不对劲了。
当今皇帝膝下有两个嫡子,一位是太子,一位是汉王,这两人明明是亲兄弟,却为了一个皇位你死我活地争了二十几年,
自家舅舅在户部做郎中,主管漕运、仓储这一块,算是个肥差。
而户部素来由太子掌管,舅舅自然而然也就归了太子一党。
裴笑咬咬牙,“他想怎样?”
“他想痛打落水狗。”
顾知非一把揪过裴笑的衣襟,唇贴着他耳朵道:
“听说御史台要参季大人一个贪腐,事情可大可小,弄不好连家都得抄了。”
“那帮狗逼的,风往哪头吹,他们狗头就往哪边倒。”
裴笑怒得心头一颤,脑子也跟着一颤。
“对了,这事跟扒我外祖母的坟,有什么关系?”
顾知非:“……”
要不还是不扒了吧,起码不用解释的这么累!
顾知非认真的想了想,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外祖母前段日子托梦给我,还不止一个,说她住的房子漏水,冷死了。”
此刻,顾三爷的薄唇离裴大人只有三尺的距离,他本想一巴掌甩上去。
做个梦你他娘的也能当真?
但鬼使神差的,裴大人稳稳的问了一句:“我外祖母为什么托梦给你,不托梦给我?”
“可能……”
顾三爷大言不惭:“我笑起来,比你好看一些吧!”
裴笑:“……”
这也是个理由?
……
月黑风高夜;
正是扒坟时。
主子们是不可能动手的,动手的都是侍卫。
裴大人的侍卫叫黄芪,裴家的家生子,拳脚功夫很不错,胆子却比芝麻还小。
他挖一铲,心里咯噔一下;
再挖一铲,心里再咯噔一下。
最后咯噔的受不了,黄芪把铲子一扔,噗通扑倒在自家主子面前。
“爷啊,好歹和季家人说一声吧,万一出了事,咱们就是长十张嘴,也说不清啊。”
裴笑心里也瘆得慌,用力瞪了眼一旁的顾知非,心说我怎么就信了你这个王八蛋。
“挖都挖了,黄芪你废什么话!”
顾知非摆出主子的谱,“出事了,我去给季家负荆请罪。”
“三爷,那可是你说的。”黄芪哭丧着脸。
朱青用胳膊碰碰他,“别担心,我家三爷做梦很灵的。”
这话没安慰到黄芪,却被他主子听了个自着,“顾五十,你什么时候做梦灵了?”
顾知非昂了昂头,无比镇定地说着谎,“最近。”
裴笑心里暗暗搓火,“你就鬼扯吧你就!”
顾知非看他一眼,“灵了怎么办?”
裴笑:“我让我衙门里的高僧陪你喝酒。”
顾知非:“我对着秃驴喝不下。”
裴笑:“那我再让外祖母托梦感谢你。”
顾知非:“行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就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鬼扯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
“挖到了。”
朱青大喊一声,扔了手里的铲子扑过去直接用手扒。
黄芪虽然头皮发麻,却不敢不去帮忙。
最后一层覆盖在棺材上的土清理干净,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惨淡的月光下,上好的金丝盖裂开一条缝。
鬼气森森。
更让人心惊胆战的是,那条缝初时只有几寸,然后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一点一点变大。
黄芪吓得“嗷嗷”两声,屁滚尿流地躲到了朱青后面,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裳。
朱青胆子稍稍大些,胸口起伏几下后,抬头正想问一句“三爷怎么办”,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他家三爷笔直地站着,双手打横抱着裴大人。
裴大人脸色惨白,双手勾着顾三爷的脖子,气若游丝地道:
“承宇,快,快把我怀里那份高僧抄的金刚经拿出来……对,对,对,对了,我,我腰上还有一串五帝钱,能,能,能辟邪。”
顾知非脸上看着还算镇静,心却是砰砰直跳,几欲要跳出胸腔。
听说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这场面也亏得他事先有个心理准备,否则也不会比怀里这家伙好到哪里去。
“晚了!”
他把裴笑往地上一放,匀了半天的气,又道:“带我去见季老爷,我有话对他说。”
裴笑顿时一个激灵,魂回来了。
“对,对,对,你对我舅舅说比较好,毕竟我外祖母托梦给了你。”
“托梦是我骗你的。”
顾知非拧着两条眉,死死地看着裴笑。
“明亭,下面我要说的话,可能有些诡异,但句句是真的,你给我认认真真听好了。”
裴明亭:“……”
“传说,死人的棺材板合不上,是因为生前有没法子说出口的念想,时间一长,这念就变成了魔……”
裴明亭:“……”
玉皇大帝啊,他,他,他在说什么?
能不能派雷公雷母给我下个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好助我原地飞升?
劈死我吧!
来啊!
劈死我!
……
没有天雷,甚至连雨水都没有。
翌日,是个春光明媚的好天。
况风娘看着衣架上花花绿绿的衣裳,还有化妆台上的胭脂,这些都是顾胖子一趟一趟送来的。
沉默良久,她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那件苍青色的旧衣裳。
“姑娘这是打算出去?”
汤圆正晒太阳做针线,见况风娘出来,忙迎上去。
“我去后花园看看景,顺便上街转转。”
“姑娘再绕回前门太远了。”
汤圆从怀里掏出一吊钱,“后门不常开,守门的人有银子拿,行事会痛快些。”
“不用!”
况风娘淡淡道:“不惯着这些坏毛病。”
汤圆已经习惯这位主子说一不二的性格,“那我陪着姑娘吧。”
况风娘素来自由惯了,哪能让她跟着。
“我也不惯着你这到哪都要跟着的毛病。”
汤圆:“……”
园子里春意盎然,花开正盛,处处透着精致。
况风娘一眼扫过,觉得也就这样,和自家门前门后漫山遍野的野花根本不能比,便不再多逗留。
“站住!”
突然,一个声音自背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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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舒服不舒服?
顾知非气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况姑娘的爱好,很与众不同啊!”
“那是当然!”
况风娘甩开胳膊上的大手,冷着脸走下来。
托这纨绔的福,她想试一试棺材舒适度的想法,再一次泡汤。
“汤圆,我们走!”
“况姑娘!”
顾知非想着季府的糟心事,赶紧追出去,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
“京城这么大,能碰着也是缘分,一起吃顿饭吧!”
“……”
况风娘看着他。
顾知非硬着头皮道:“有些事情不好明着说谢,一顿饭姑娘再不赏脸的话,我……”
况风娘:“你是有事找我?”
顾知非:“……”
她难道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回回他话没说完,她就猜出来了。
顾知非索性坦诚道:“姑娘猜对了,有件事情确实想问一问。”
“找地儿吧!”
顾知非:“……”
原本以为还得费一番口舌,结果她就这么爽快的答应了?
顾三爷心说:还真不习惯!
……
顾三爷请客吃饭的根据地在春风楼。
伙计把菜上齐后,顾知非一抬眼,朱青、丁一便识相离开。
汤圆却犹豫着没动。
按理她也该走,只是况姑娘到底是个姑娘家,三爷又是个男子,顾家规矩男女七岁不同席……
“汤圆,你也下去!”
况风娘知道有外人在,顾纨绔找她的事情,便没法子说出口。
“是!”
门掩上,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乍一看,男的俊,女的美,多好的一道风景线。
再细看……
男人眼里的光透着探究,女人眼里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
顾知非端起茶盅。
“这一杯,我以为茶代酒,感顾……”
“说正事!”
况风娘最不喜欢顾家人的一点,就是说话喜欢弯弯绕。
比如眼前这个顾纨绔,明明心里急得要命,脸上还得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处处透着虚伪。
数次交锋,顾知非总算是明白过来,眼前这个主儿的性子,就一句话:有事你说活,没事滚远点。
“是这样。”
他也不再绕弯。
“季家老太太的棺材盖确实裂开了,我与季家有几分渊源,想替他们打听一下,姑娘嘴里的高人是谁?要怎么才能找到?”
“他们信?”
“都到了这个份上,宁可信其有,也不能信其无。”
“哪个份上?”
“啊?”
“季家的倒霉,到了哪个份上?”
顾知非对她并不隐瞒,“抄家灭族的大难。”
拖太久了,已经祸及儿孙。
况风娘在心里感叹一声,“高人是谁我不能说,但中间人的名字我知道。”
顾知非:“是谁?”
况风娘:“一个叫李不言的人。”
“李不言?”
顾知非习惯性的夸上一句:“真是个好名字,一听就是个有学问的人。”
况风娘垂下目光。
她替李不言感到心虚。
顾知非:“要怎么找这个人呢?”
况风娘:“我离开云南府后,就再也没见着这个人。”
顾知非:“那他家住哪里?”
况风娘想了想:“云南府,福贡县。”
顾知非一听是云南府,当即站起来,一把拉开房门。
“去和季家人说一声,到云南府福贡县,找一个叫李不言的人。”
丁一:“是!”
顾知非:“叫他们速度一定快,不要再耽误了。”
丁一:“爷放心。”
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下,困为挖坟一夜没睡的劳累一下子压下来,顾知非慵懒的靠在椅背上。
“这菜都是京城相当有名的,云南府吃不着,你多尝尝。”
顾知非没什么胃口,懒得筷子。
况风娘自顾自沉默着吃着。
顾知非习惯了她这副样子,一边喝着温茶,一边目光时不时飘到她身上,扫一眼。
几眼扫过,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他问什么,她答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似乎也太乖巧了些。
这人身上的刺呢?
“况风娘。”
况风娘抬头看他。
顾知非原本想问一句“李不言事情,你没骗我吧”,话都到舌头上了,目光扫见她面前挑出的菜,顿时瞠目欲裂。
“你怎么不吃蘑菇?”
“不可以吗?”
“你为什么不吃?”
顾知非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沉着脸质问。
况风娘觉得奇了,“我为什么要吃?”
顾知非双掌“啪”撑在桌上,身子往前一倾,死死地盯着况风娘:“你什么时候开始不吃的,说!”
“顾三爷审犯人呢?”
况风娘被惹毛了,秀眉一挑,缓缓站起来,冷冷道:“请问我犯了什么罪?”
顾知非:“……”
况风娘:“汤圆。”
门打开,汤圆匆匆进来,“姑娘?”
况风娘:“去结账。”
汤圆:“???”
不是说好三爷请客的吗,怎么又变成况姑娘自个掏钱吃饭了呢?
“还是自个掏钱的好。”
况风娘淡淡地看了顾纨绔一眼,“吃什么,不吃什么,没人敢挑你毛病。”
顾知非:“况风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况风娘:“那你是什么意思?”
顾知非哑口无言。
人的心湖,深不见底。
露在外头的是别人能看的;藏在水底的,是别人不能看到的,也是自己没法子说出口的。
汤圆见两人扛上了,赶紧逃出包间去付账。
这饭已经吃不下去了,况风娘走到门口,脚步一顿。
“是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就没有资格挑这挑那?也没资格吃什么,不吃什么?”
顾知非一屁股跌坐在椅子里,双手撑着额角,表情似痛苦,似后悔。
门外的朱青挣扎了一会,还是走到自家主子面前。
“爷今儿行事有些过了,往常杜姑娘不吃的东西多了,也没见爷说什么。”
“我说的是那回事吗?”顾知非一拍桌子。
朱青糊涂了,“不是那回事,那是哪回事?”
爷和你说不着;
爷和所有人都说不着!
顾知非冷笑:“去云南府的人出发几天了?”
朱青虽然不明白好好的,爷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却还是正色道:“大半个月了。”
“那就快了!”
顾知非的呼吸渐渐重了,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只是那张俊郎无比的脸上,却什么都没有。
冲她来的?
是顾家!
况风娘来不及思索就把包袱往身上一系,轻手轻脚地将窗户撑开,咬咬牙,身子翻了过去。
飞檐走壁是不会的,爬树的本事倒是可以,敢从二楼往下跳,凭的就是胆子大。
况风娘咬着牙,脚一寸一寸往下够。
等双手实在撑不住,松开,人“砰”的一声落了地。
“嘶——”
况风娘顾不得疼,贴着墙壁往北边走。
这是一条暗巷,根本看不到一个人,暗巷的尽头是条大街。
到大街上就有选择,随便哪个胡同一躲,犄角旮旯里一钻,树上一藏,自己就安全了。
况风娘选客栈的时候探得很清楚,防的就是顾府人阴魂不散,有些事情和他们解释不清。
她跑得很快,眼看着就要跑到暗巷的尽头。
突然,一个踉跄,所有的动作霎时顿住。
巷子口。
男人一只脚着地,一只脚踩着墙,双手抱在胸前,目光静静地看着她。
况风娘直觉不妙,余光往后一扫,只见远处几条黑影正向她赶过来。
瓮中捉鳖!
况风娘用力地喘了几口气,烦躁又低沉地“啧”了一声,认命地垂下头。
顾知非见她不动了,缓缓勾起一抹笑。
可真好奇啊。
一个会忽悠,会吓人,会跳窗,会爬墙,还会劫持打伤自家大哥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样?
长三头六臂吗?
他放下屈着的那条腿,冲女子身后已经赶到的朱青他们摆摆手,然后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过去。
那人依旧低垂着头,穿一件男式的衣裳,偏偏身形消瘦撑不起来,整个人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顾知非摇摇头,懒洋洋地笑了。
“别说!”
他满口不正经。
“姑娘你扮男人还挺像,就是这胸……”
况风娘猛的抬起头,两道目光像两把匕首般直射出去。
“……”
后半句话一下子卡在喉咙里。
是她?
百药堂买药的那个奇怪女子。
顾知非脸色倏的一下变了。
是他!
百药堂给她指路的那个男人。
况风娘脸色也倏的变了。
他和顾家是什么关系?
顾总管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脸恨不得把人吃了的表情。
“三爷,就是她把大爷挟持弄伤的,哼,还换了件男人的衣服,没用,化成灰我都认得。”
顾府老三?
快病死的那个?
况风娘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
这人长得人高马大,脸部的每根线条都荡出爷们儿的阳刚之气,哪有半分病气的样子?
顾府的人在说谎!
恰这时,一抹月色落在况风娘的身上,越发显得那脸那唇苍白极了,但她眼神中的冷硬却如同没有温度岩石,让人不寒而栗。
顾知非活了二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神。
他眉梢略略上扬,“姑娘金枝玉叶,不如跟我回顾府罢,喝喝茶,聊聊天,岂不比在这里吹冷风的好?”
况风娘不说话。
她生平最讨厌两种人,一是风流,二是纨绔。
这人一双桃花眼笑轻浮轻佻,和那句“就是这胸”放在一起回味,妥妥的风流纨绔,让她由衷从心里涌出一股厌恶。
“三爷,和她废什么话,直接绑了走。”
顾三爷瞄了眼顾总管,目光落在况风娘身后的包袱上。
“你姓况?”
“……”
“今年多大了?”
“……”
“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
“我的三爷啊!”
顾总管彻底听不下去了。
虽说这女子长得不错,但三爷你也得分分主次,看看场合,家里都急成啥样了,你还在这里问东问西!
“顾总管。”
顾三爷:“怜香惜玉懂不懂?算了,你要是懂也不会一把年纪还打着光棍。”
顾总管:“……”
他用力咽了口唾沫。
顾三爷客客气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请吧!”
况风娘沉默片刻,径直从他面前走过去。
被当作空气的顾三爷似乎半点也不恼,笑笑,冲朱青他们一抬头,无声地说出两个字:收工!
……
走出暗巷,况风娘才发现巷子外头还埋伏着好些人。
这些人的穿衣打扮和顾府的护院不大一样,瞧着倒像是官家的人。
她冷冷一笑,“顾家我不去,让顾道之过来见我!”
“你做梦还没醒呢!”
顾总管诈尸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敢……”
“不想顾家倒霉,就照着我的话做。”
况风娘指了指身后的客栈,“我就在那里等他,你们可以派人守着,别让我等太久,我这人没什么耐心!”
说完,她手一背,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目光中,再度走进了客栈。
嚣张的无法无天啊!
“三爷!”
顾总管越看越气,恨恨道:“别怜香惜玉了,两条腿打折了拖回去。”
顾知非这会才总算明白过来,这个狠角色,到底狠在哪里。
他饶有兴趣笑笑,朝身后的朱青道:“回去一字不漏的说给老爷、大爷听,由他们定夺。”
朱青头一点,人已消失夜色中。
顾知非从腰间掏出一方玉牌,扔给手下。
“通知这家客栈的老板,兵马司查案,客栈征用了,立刻让所有客人离开,安置的费用顾府三爷掏。”
“是!”
“三爷啊,你还真信啊,她就是装神弄鬼……”
“顾小花,你给爷消停些!”
顾知非一向笑眯眯的俊脸,瞬间冷了下来。
“用你的猪脑子想想,满京城有几个人能把我爹耍得团团转,敢伤我大哥,还能把你顾管家气得快翘辫子的?”
顾总管:“……”
顾知非:“瞧瞧她选的客栈,像是缺银子的人吗?”
顾总管:“……”
“三爷不怕她装神弄鬼。”
顾知非整整衣衫,“三爷就怕她说的句句是真。”
顾总管心头狠狠一颤。
……
朱青去得快,来得也很快。
“三爷,老夫人亲自来了,老爷和大爷跟着,他们一会就到。”
“噢?”
顾知非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冲顾总管招招手。
顾总管心虚地跑过去,“三爷?”
“瞧见没有,老祖宗都亲自出面了。”
顾知非眉头一皱:“趁等他们的这个当口,你把这姑娘进府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详详细细的再说我听一遍。”
这事不简单!
这姑娘也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