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选集嫡女惊华:王妃暴躁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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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分类:现代都市
  • 作者:怡然
  • 更新:2024-07-31 04:33:00
  • 最新章节: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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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嫡女惊华:王妃暴躁不好惹》,由网络作家“怡然”所著,男女主角分别是谢玉渊李锦夜,纯净无弹窗版故事内容,跟随小编一起来阅读吧!详情介绍:,做鬼亦不顺,谢玉渊心里恨得不行。更让她恨的是。每夜,子时。有个来自异世的吊死鬼,天天缠着她讲医术之道,用针之道。还天天在她身上左戳一针,右戳一针,把她浑身扎得跟蜂窝煤似的。这样痛苦的日子持续整整六年。六年后。月圆之夜。斑驳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谢玉渊一看......

《精品选集嫡女惊华:王妃暴躁不好惹》精彩片段


谢玉渊死的时候,只有16岁。

她是被人吊死的,所以成了吊死鬼。

做鬼之后,她才知道在槐树上吊死的鬼,地府不收。

槐,从木,鬼声,乃灵精之树。

她的魂魄附着在槐树上,只有等待下一只吊死鬼出现,才能去地府投胎。

偏偏这处院子自她死后,就被一把铜锁锁了起来,别说吊死鬼了,就是连个活人都看不见。

老天爷似乎有意把她困在这棵槐树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做人时不顺,做鬼亦不顺,谢玉渊心里恨得不行。

更让她恨的是。

每夜,子时。

有个来自异世的吊死鬼,天天缠着她讲医术之道,用针之道。

还天天在她身上左戳一针,右戳一针,把她浑身扎得跟蜂窝煤似的。

这样痛苦的日子持续整整六年。

六年后。

月圆之夜。

斑驳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

谢玉渊一看来人,身上根根汗毛竖起。

她怎么会来?

白衣女子立在槐树下。

那一瞬,世间万般铅华,也难掩她脸上的那份落寞。

她将手中的麻绳往槐树上一套,用力打了个死结,又搬过一块大石,慢慢将脖子套了进去。

谢玉渊吓得魂飞魄散,眼睛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她等着下一个吊死鬼的出现,没想到竟然等来了她的母亲。

谢玉渊心痛如裂,扯着嗓子喊拼命的喊,“娘……娘……”

人鬼殊途。

她喊破了嗓子,没人能听见。

玉渊的眼泪落了下来,她离那棵槐树越来越远……


高是姓;重是重生的意思。

也因为偷孩子的事情被爆出来,孙家人成了孙家庄人人唾弃的对象,这家人不得不夹着尾巴过日子。

不过,夜深人静的时候,孙家人就会像做贼似的,往后山去,眼巴巴也想挖出几根野山参来。

孙老大在那个雪夜后,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只是对高氏更看重了,当真的含进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怎么疼都疼不过来。

他这辈子无父无母无亲无眷,也就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捂着他的心。

谢玉渊暂时解决了孙家人,心思都在学医上,她已经到了和张郎中寸步不离的地步。

大概此时此刻有人告诉她,郎中是个大王八蛋,她也是不离不弃的。

张郎中刚开始只随她去,也没正经教,反正是个不要钱的小药僮,就使唤着吧。

半个月过去,他慢慢发现这个小药僮天资聪慧,除了一点就通外,还能举一反三,这才慢慢上了点心。

每次出诊的时候,也会带着说一两句病理,谢玉渊统统记在心里。

她跟着张郎中又去了趟镇上,买了些笔墨纸砚台,把每个不同的病症,需要用什么药,如何行针,都用纸记下来。

半夜,李青儿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总能看到她还在灯下沉思。

又过了些日子,张郎中一看药僮的水平一日千里,心里“卧槽,卧槽”了几声,撅着屁股从箱子里扒拉出几本不知道何年何月的医书,扔给了谢玉渊。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能给医书,已是仁至义尽,别的,就看这丫头的造化。

谢玉渊拿到医书,连觉都不想睡了,一有空就捧在手里看,如痴如醉到没日没夜的地步。

高重担心的要死,心想女儿不会看医书,把人给看傻了吧,常常在旁边规劝着。

谢玉渊只用一句话,就将他打发--等学好本事,把娘的疯病治好。

从那以后,高重再没多过一句嘴。

……

转眼,就到了年前,离过年将将只剩半个月左右,七里八乡来找郎中看病的人,突然一下子多了起来。

庄稼人,过年喜欢图个吉利,都想把病除在旧年里,张郎中因此忙得脚不沾地,连吃饭都是匆匆扒几口。

这日夜半,张郎中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已是一轮圆月高悬空中。

“丫头,不早了,收拾收拾回去吧。”

谢玉渊一笑,手脚麻利的桌子收拾干净,药箱归整,“师傅,我给你烧锅热水,天儿冷,你烫下脚再睡,舒服。”

张郎中眼中微光闪过,心想,这丫头还挺孝顺。

谢玉渊走到灶间,把水盛进锅里,锅盖一盖,转身走到灶膛起火。

火苗映着她的小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再有半个月过年,得给家里人一人添一身新衣裳,新年新气象,得穿得体体面面的。

抽空还得往镇上去一趟,备点猪鸭鱼肉蔬菜什么的……

正想着,耳朵里传来几声奇怪的声音,像是风刮过窗棂的声音,又像是野兽呜咽的声音。

时有时无,听不真切。

谢玉渊正想凝神再听时,张郎中匆匆忙忙走进来,“回吧,回吧, 这水我自己来烧。”

“师傅?”

“滚滚滚……老子累了一天了,不想泡脚,就想上床睡个整觉。”张郎中赶苍蝇似的。

谢玉渊轻轻地皱了一下眉,感觉张郎中今儿有点不对劲。

张郎中见她还愣着,露出一个有点恶意的笑容,“小丫头片子,你要是不想走,那就留下来帮我洗脚吧。”




孙老娘一听,气得拿起一旁的笤帚。

“你个赔钱货,瞪什么眼睛,再瞪老娘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干活去。”

孙兰花既挨了打,又挨了骂,看着阿婆手里的扫帚,只能忍着愤怒,乖乖去干活。

刘氏见女儿吃亏,又气不过唐江岚这么好的命,两眼翻翻,差点晕过去。

天杀的张郎中,你是眼瞎了不成,我女儿这么机灵的你不用,非用那个小贱人。

我呸!

莫非你也眼馋高氏的美色!

“阿嚏,阿嚏!”

张郎中揉揉鼻子,心想,这是哪家的小媳妇在惦记他!

……

中午吃饭。

唐江岚直接和孙老大坐一条板凳,碗里的满满一碗山芋疙瘩。

吃完,她搬了个矮凳子坐在太阳底下晒太阳,看着忙进忙出的孙兰花,心里没有半点得意。

爹明天就得回矿上,她往张郎中那边去,家里就剩下娘一人,孙老二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想个什么法子,能护着娘的安全呢,总不能天天给那条死狗下巴豆吧。

爹不去矿上,是最好的办法,但孙家绝不可能让爹不去。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娘先带在身边。

唐江岚眯了眯眼睛。

找个什么理由把娘带在身边呢?

……

正逢冬至,孙家又双喜临门。

这天晚饭,孙老爹破天荒的杀了一只不下蛋的老母鸡。

鸡汤端上来,唐江岚分到了一只翅膀,两条腿都在孙富贵一人碗里。

唐江岚舍不得吃,把翅膀埋在高氏的碗里,给她端过去。

捧着空碗出来的时候,她看到孙老二站在屋檐下,手里捧了个饭碗,眼神却不停地往大房这里瞄。

爹还在家,这条色狗就这么明目张胆?这孙老二时时刻刻在刷新她对无耻的底线。

天暗了下来。

唐江岚借口到张郎中去一趟,走出孙家。

到了路口,她拐了个弯,来到了村西头的破庙。

这个破庙就是上辈子他们被赶出孙家的栖息之地,四面透风。

唐江岚在破庙前静静地站了一会,突然敲开了隔壁陈货郎的门。

这个村庄是孙家庄,陈货郎是陈家庄的人,到孙家庄是做上门女婿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命太硬,把老婆一家人统统克死了。

前世,她记得陈货郎再有两个月,又说了一门亲事,要到别村去做上门女婿,破房子留着没用,五两银子卖给了里正。

大房早晚要和孙家分开,破庙不是人住的地方,她得为将来早做准备。

陈货郎见是孙家的拖油瓶,没当回事,他正准备着明天要挑担出摊。

“孙货郎,我有个东西求你帮我卖了。”

“啥东西 ?”陈货郎头也不抬。

唐江岚轻轻道:“一块玉,我要一百两银子就行,多卖的,算你的。”

陈货郎猛的抬起头。

这丫头片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百两银子的玉,那得好成什么样?

唐江岚低头,从脖子里解下一块玉,递到陈货郎手上。

陈货郎一看,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中了一样。

血玉?

“陈货郎走南闯北,一定知道这玉是玉中极为罕见的珍品,别说一百两银子,就是一千两都未必能买得到。”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让陈货郎惊得差点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你从……哪里来的?”


孙家这一通闹,让洛风遥这一天的心情都好极了。

夜幕快降临时,她提着食盒走进师傅家。

师傅家的年夜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要把菜温在锅里。

洛风遥走到灶间,愣住了。

灶台上摆着一只托盘,托盘里的饭菜是满的,已经冷成冰渣子,显然一口未动。

奇怪,每次端进去的饭菜,小师傅总是吃得一口不剩,今天是没胃口,还是身子不舒服?

洛风遥想着小师傅的怪脾气,不敢多问,烧了锅热水,把菜都温上,又温一壶酒。

刚净手打算去东厢房行针时,张虚怀从东厢房走出来。

“丫头,回去吧,我已经替他行过针了。”

洛风遥想了想,走到门口,垂下头。

“小师傅,那我就不进来,锅里温着米酒,和师傅一道喝几盅吧。今儿除夕,咱们得高高兴兴的过。明年春暖花开,我一定让你看到师傅长啥样。”

庭院里,除了北风呼呼刮过外,无人应她的话。

洛风遥也不恼,盈盈一笑,转身冲师傅弯腰鞠了个躬,一溜烟的跑开了。

张虚怀推门而入,冲着床上的人幽幽叹了一声,“怎么不答应一声呢,你就没那丫头想得开,你看看人家……”

晏随祈脸色一沉,浑身上下透出凌厉,目光如刀割锋般的冰冷。

张虚怀轻叹了一声,不知死活的又添了一句,“暮之啊,人得往前看,才能活下去。”

……

洛风遥回到家,家里人都在等着她。

满满一桌菜,闻着都香。

高重端起酒杯,想说几句,偏他又是个木讷的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除夕,是他活这么大,过得最踏实、最满足的一个除夕,

“爹,咱们啥也不说,就放开吃,放开了喝,放开了乐。”

“对,对。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高重好不容易从肚子憋出来一句祝福的话。

“会越来越好。”高氏在一旁跟了一句。

高重柔柔地看她一眼,想把她杯中的酒倒些出来,怕她喝多了。

高氏吓得赶紧把酒杯藏起来,嘴一嘟,嗔怨道:“我要喝,不许抢。”

“好,好,你喝,你喝。”高重拿她没办法。

高氏喜滋滋端起酒杯,自己喝了半盅,又把半盅喂到男人嘴边,“你喝。”

高重笑得见牙不见脸,就着女人白嫩的手,将热酒一口喝完。

高氏眼波流转,把酒盅往前一送,樱唇儿一动,娇嗔的吐出两个字:“还要。”

这一眼,何止把高重的魂儿都看酥了,连李青儿的魂儿都酥麻了半天。

天啊!

高婶到底是哪里长出来的仙女儿,长得标致不说,一举手,一抬眉都像戏文里唱的娇小姐,简直……简直……

“青儿,吃啊,愣着干什么?”

“噢!”

李青儿忙收回视线,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

洛风遥此刻已经自斟自饮了两杯米酒。

这酒是从镇上买来的,家里的荒田才开垦好,麦子才刚刚播下去,得等着明年才能让爹在家酿些米酒。

过了这个除夕,她就得动心思找落脚的地方,是往西边去呢,还是再往南走走,找个水乡小镇定居下来?

“阿渊姐,少喝点,米酒后劲大着呢,会醉的。”李青儿小声劝。

洛风遥嘴角牵上一抹笑意,“青儿,有酒喝,有饭吃,爹娘都在,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日子了,醉一场又何妨?”

做鬼的六年里,年年除夕夜,她听着前院传来的欢笑声,鞭炮声,心里总忍不住抱怨,这样的好日子,她一天都没有过过。

而现在……

洛风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以后年年的除夕,她都要这么痛快的过。

……

扬州城过除夕,有守岁一说。

乡野村民没钱买烟花炮竹,团圆饭吃完,一家人吃了点瓜子花生,早早的烫了脚上床。

李青儿忙了一天,又喝了点米酒,酒劲上来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洛风遥翻了两个身,刚要入睡,突然感觉房间里有异样。

她睁开眼睛,只见一条黑影直直的站在床前,她吓得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嘴一张,正要大叫。

黑衣人出手如电,点了她的哑穴,“公子发病,郎中请小姐过去,得罪了。”

说完,黑衣人把她从被窝里揪出来,把盖在床后头的棉袄往她身上一裹,脚步轻点几下,人就飞出院子。

洛风遥被灌了一嘴的凉风,抖了个机灵,三魂五魄才归了原位,心说:小师傅还真不是一般人,竟然有护卫,还会轻功。

黑衣人像个飘飘荡荡的幽灵,落脚却极为精准,短短片刻,人就已经落在东厢房里。

张虚怀听到动静,抬眼正要说话,却见那丫头穿着中衣,像是被拔了毛的小鸡一样,冻得瑟瑟发抖。

“胡闹,也没急到那个份上,总得让人家穿了衣服啊。徒弟啊,你快来瞧瞧,你家小师傅他脸色发青,发黑,不对啊。”

张虚怀一侧身,洛风遥就着微末的光看到小师傅的脸色,心里打了个突,这是怒急毒攻心。

“他……他受了什么刺激?”

张虚怀剜了晏随祈一眼,遮掩的笑笑。

“和我抢鸡腿,我没给他吃,可能是因为这个受了点刺激。我刚刚用了针,压制不下去,你看看有什么法子。”

洛风遥心里的疑惑一闪而过,迅速把棉袄穿好,走到床前。

走得近了,才发现小师傅整个人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蜷缩着,拳头握的很紧,手背上青筋根根暴出,额头一层细细的汗,常年不见阳光的皮肤此刻苍白的像只鬼。

“小师傅,小师傅……”

喊了两遍无人答应,洛风遥也没了主意。

张虚怀这一下急了,“你就研究了这一套针法吗?还有没有别的了?”

“有是有,但也不能乱使啊。”

“使吧,使吧,死马当活马医。”

洛风遥面不改色的沉吟道:“唔,让我想想……”

张虚怀当场差点疯了。

什么时候了,还想?

你这丫头到底是不是玄晏投胎啊!

洛风遥此刻脑子里飞快的闪过吊死鬼教过她的那些针法,她下意识的走到床后,一掀被子。


孙家三姐妹被这两人的话吓得脸都白了,双腿儿直打颤。

孙大姐见势不妙,颤着嘴唇扯出个笑脸,“何必呢,都是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孙二姐,孙三姐拼命点头,却是吓得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三人一对眼,灰溜溜走了。

高重上前一步,朝张虚怀一抱拳,“谢谢郎中出手相助。”

张虚怀伸手点了下谢玉渊:““我助的是她,不是你。是爷们就别心软,保护好老婆孩子是正经。”

说完,脑袋一晃,胡子一翘,留给众人一个傲气的背影。

谢玉渊好看的眉毛微微上挑,心想,师傅这人虽然嘴不好,但心却是好的,以后自己得好好孝顺才行。

高重被说得无地自容,心里暗暗发誓,下回再有孙家的人闹上门,他一定连嘴都不让他们开口。

……

高重预料的下一回,并没有实现。

孙家三姐妹回到孙家,把遇到张郎中的事情一说,孙家二老立刻变了脸色。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万一张郎中真的把事情漏到官老爷那边,那他们俩就真的要吃牢饭了。

两个老家伙一对视,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意--先轮流到三个女儿家打几日秋风,避避风头,然后等儿子伤好后到衙门报官,让官差把春花那小贱人抓回来。

主意一打定,二人轮番上阵,对着三个女儿一通威逼利诱。

孙家三姐妹从小就被打骂惯了的,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答应。

连夜,孙家人收拾细软行李,雇了两辆牛车,一辆装东西,一辆装受伤的儿子和刚落胎的媳妇,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溜出了孙家庄。

孙家人一夜消失的消息,传到谢玉渊耳朵,她胸闷得连早饭都没吃出味来。

早知道孙家人这么不经吓,她昨天就不配合师傅唱那出戏了。

他们一走,以后想报复也难,真是便宜这一家子。

可转念一想,真要让自己杀个人,放个火的,自己也做不出来,不如和爹娘安安心心的过日子。

心里豁然开朗。

……

孙家人一走,世界便清静了很多,日子一日赶着一日,也过得快了起来。

这日清晨,谢玉渊照常去郎中家,远远的就看到院子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有客到吗?

她走进院子,正好青儿做好早饭要回家。

“青儿,郎中是不是有客人来?”

李青儿指了指堂屋,又指了指东厢房,“有客的是东边那一位,郎中在堂屋里喝稀饭呢。阿渊姐,我回家了。”

谢玉渊狐疑地看了东厢房一眼,“去吧。”

进了堂屋,张虚怀都懒得从粥碗里抬起脸来:“有人来看我侄儿,你不用管他们,午饭添几个菜就行,”

“是,师傅。”

谢玉渊嘴里答应着,心里却想:怪事,师傅是长辈,怎么着也应该是师傅有客啊,怎么反倒是小师傅有客人呢。

“今天我不出诊,有病人来请统统帮我推了。”

“师傅,你身子不舒服?”

“小丫头懂什么,这叫偷得浮生半日闲,我要晒太阳去了。”

说完,他把最后一口包子往嘴里一塞,拎了个躺椅摆在东厢房门口晒太阳。

谢玉渊看着天上惨兮兮的一轮被阴云遮了一半的太阳,心想,师傅你这是晒太阳呢,还是吹冷风呢!

张虚怀翘起二郎腿,嘴里哼哼小曲,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无人知道此刻他心里正破口大骂:我日他三舅姥爷,你们在里面暖暖和和,却要老子在风口上替你们看门,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

“良心被狗吃了”的李锦夜临窗而立,“苏长衫,你来做什么?”

苏长衫端起茶,饮了一口,笑道:“你猜?”

李锦夜淡笑道:“一个瞎子,脑子都是生了锈的,猜不出。”

苏长衫走到他身后,“得了吧,你个成了精的狐狸,少给小爷我打哑谜,你光着屁股在床上满地打滚的时候,我就认识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李锦夜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知道不知道小爷我找了你多久?这些年西北的天都给小爷我翻过来了,你躲在这里,好意思吗?”

“一个瞎子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王八蛋,你再特么的和小爷我阴腔怪调,我揍你啊!”苏长衫龇了龇牙。

李锦夜缓缓转身,不怒,反而勾起一个浅淡的笑。

“苏长衫,几年没见,你这嘴欠的毛病长了不少啊,估计京城想揍你的人太多,所以才想把我骗回去。”

“你猜对了。废话少说,你就说帮不帮小爷回去撑这个场子?”苏长衫眼睛一睁,嘴一挑,将“纨绔”两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帮着你打架?

“我帮你打架也行啊。”

李锦夜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一个瞎子,能打谁?”

房间里一盏油灯,幽幽暗暗,衬得他的俊脸有几分冷意,眼神有些散漫。

“你想打谁,我就帮你打谁,谁让我们是光屁股的交情呢,暮之。”

暮之两个字一叫出来,李锦夜游散的眼神顿时聚起光。

“恕我眼拙,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别说打人了,怕是自保都难吧?”

苏长衫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从善如流的地将声音压低了些许:“你个瞎子,能看出什么东西。能不能打,试过才知道。”

李锦夜感觉他胸口微微震动。

苏长衫退后半步,一脸嫌弃地看着屋里摆设,然后摇了摇头,从嘴里一字一句咬出。

“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我却还是原来的我,李锦夜,你不恨,我特么的还恨呢!”

李锦夜微微闭了眼,双臂缓缓收紧,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鼻尖有西北大草原的青草味。

再嗅一下,那青草味里又夹杂着浓浓的血腥。

五年了!

他早已经分不清这恨是淡了,还是更浓了!

……

谢玉渊每送走一个病人,眼睛就忍不住的往东厢房瞄过去。

房门始终紧闭,里面半点声响都没有,看来小师傅是在与客人畅谈。

直到黄昏时分,她才听到吱呀一声门响。


李锦夜觉得心坎上最嫩的—块肉,好像是好像被人重重的掐了下。

这十五年来,他哪—天不是听天由命?

张虚怀看着他的反应,顿时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多余。

也是!

自己没有家破人亡,没有灭族之恨,喝了酒,呼呼—觉安睡到天亮,了不得做几个春梦。

暮之不—样。

酒越多,往事越清晰,想忘也是不能忘的。

“还是那句话,学学那丫头。”

那丫头?

李锦夜像是从结了冰的山石上窥见了—簇生在缝隙里的花,语气不由自主的软了几分。

“那丫头还行。”

……

四更的更鼓敲响,谢玉渊被黑衣人送回房里。

李青儿依旧是她离开时的那个睡姿,半扭着身子,屁股撅得老高,睡得很销魂的样子。

谢玉渊悄无声息的爬到了床上,懒懒的闭上眼睛。

小师傅身上的毒,突如其来的病发,师傅他老人家的遮掩和嚎哭……

这种种不寻常之处,就像—个巨大的漩涡,勾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想知道,又怕知道;越怕知道,却越想知道。

哎!

黑暗中,她幽幽叹了—口气。

自己身在这世道中,—脚凉水—脚淤泥,过得举步维艰,就没必要再去管别人的闲事了。

睡吧!

……

深夜子时。

扬州府,谢家大宅。

万籁俱寂!

正房堂屋内灯火通明,房内西北角的铸铜鎏金虚兽熏笼上袅袅生烟。

除夕的热闹,统统被隔在门外。

谢二爷—身灰色锦袍,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上首处,欲言又止。

“说,别吞吞吐吐的。”

“爹,方圆百里找了—圈没找着人,怕是在那场火里给烧死了。”

上首的谢老爷失魂落魄的往椅背上—靠,“谢家……完了。”

“爹--”

谢老二吓得双腿—曲,扑通—声跪倒在蒲团上,“爹,您别急坏了身子,我再派人去找。”

“找个屁!”

谢老爷—巴掌拍在八仙桌上。

“三个月的时间没找着,派再多的人找有什么用,都怪我当年目光短浅,只顾着眼前,谁知道……”

谁知道皇上他老人家突然又提起了高家后人!

高家后人都死绝了,死光了,这让他到哪里再去找高家后人。

完了,谢家彻彻底底完了!

谢老二咬咬牙,“爹,就算找不到,也得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才能跟京城交差,否则就是欺君大罪。”

谢老爷—听,像是当头被人淋了盆冷水。

对啊!

只要把尸身找着,再编几个谎,说不定还有—线希望糊弄过去。

“找,给我找,挖地三尺都要把这两人的尸体给找出来。”

谢老二忙从地上爬起来,推开沉沉的木门:“你们听见没有,挖地三尺都要给我找出来。”

为首的谢总管—低头,进言道:“二爷,实在不行贴个悬赏启示吧,偷偷摸摸得找到猴年马月,有钱才能使鬼推磨啊!”

谢老二眼睛—亮,忙回头朝上首处看过去。

谢老爷面色狰狞了几下,重重的点了下头。都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可忌讳的,悬赏就悬赏。

谢总管带着家丁匆匆离去。

谢老二看着天上—轮残月,心里冷不丁冒出个念头:找不到是个死,可万—找到了呢?万—找到的是活的呢?

他当年娶邵氏是以正室之礼,万—找回个活的高氏,这两房正室……

“砰!”

—声清脆的巨响打乱了他的思绪。

谢老二忙进屋,看着—地的碎渣子,战战兢兢道:“爹?”

谢老爷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阴沉地看着儿子。


李青儿反正阿渊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行,我等天黑了再去打听。”

……

此刻的东边,银针掀了珠帘走进去。

“回大奶奶,三小姐说二奶奶想在院里置个小佛堂,请大奶奶帮衬着。”

顾氏半眯缝着眼睛,连眼皮都没有掀,“知道了,明儿就着人请了观音像回来,你去吧。”

“是。”

等人离开,孙平家的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道:“倒是个聪明的,知道关起门来过日子,日子还能过得称心些。”

顾氏颔首,朝她看了一眼,没说话。

这谢府里,哪有瞒得住的事。

前脚谢二爷带了书信回来,当夜府里的上上下下都知道了高氏发疯,和别的男人睡一张床过日子的消息。

高氏要不关起门来过日子,光这一府里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她给淹死。

“也是个可怜人!”

孙平家的跟着叹了一声。

“谁说不是,奴婢活了大半辈子,再没见过比二奶奶更可怜的人了,你没看到她一身的衣裳,连府里得脸的丫鬟,都比她穿得体面。”

顾氏从美人榻上坐起来,心中早已一片清明。

“就说我说的,针线房的衣裳这两天必须赶出来,金银首饰都尽着二奶奶和三小姐挑,怎么说也是当家奶奶和嫡出的小姐,不能给邵姨娘比了下去。

孙平家的低首敛了神色,“是。”

……

傍晚时分,谢太太房里的丫鬟来传饭。

谢玉渊什么人都没带,就带着李青儿去了福寿堂。

她故意去的迟,福寿堂里已经坐满了人,笑语不断。

她一来,笑容戛然而止。

谢玉渊对于自己这煞风景的性子,浑然不觉,大大方方找个空位置坐下。

谢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冬梅捧上茶,谢玉渊接了,慢慢拨开茶盖,饮了一口。

谢太太怀里的少女冷笑一声,“这是哪个房里的丫鬟,穿得这么破破烂烂,怎么配喝祖母的茶?”

谢玉渊掀了眼皮扫了少女一眼,鄙夷的笑了。

邵姨娘一子一女,一胎所生。

儿子谢承林早出来片刻光景,府里排行第二;

女儿谢玉湄晚出来片刻,原本府里排行第三,这会自己回来了,又长她几个月,只能委屈往后移一移,称呼一声四小姐。

眼前的少女,正是谢四小姐谢玉湄。

可能是因为谢家营养好的原因,谢玉湄看着要比谢玉渊高一点,细挑身材,容长脸儿,朱唇粉面,举手投足间有些含苞待放的味道。

是个美人儿。

也因为邵氏是谢太太外甥女这层关系,谢玉湄在府里几个小姐当中,最得谢太太的宠,吃穿用度最为奢华,把大房的两个姐儿,都比了下去。

顾氏作为当家奶奶,有义务给众人介绍,“四小姐,这一位是府上的三小姐,按理,你要叫一声姐姐。”

从好好的嫡出三小姐,变成庶出四小姐,谢玉湄心里早就恨得不行,连连冷笑。

“大伯母,什么猫啊,狗啊的,我都要叫姐姐,忙得过来吗我?”



“咳……咳……咳……你他娘的给我吃了什么?”

“老鼠屎!”

“臭瞎子,你迫害恩人,你不得好死……啊啊啊!!”

……

寒冬打雷,雷声阵阵。

李青儿翻了个身,看到她的主子睁着两只黑亮的眼睛,心漏—拍。

“阿渊姐,你怎么还不睡?”

“你先睡吧,我想会事情。”

李青儿自打来到高家,对谢玉渊的爱如潮水,替主子排忧解难是她最大的心愿。

“是在郎中家受欺负了吗?”

那个姓张的郎中整天对阿渊姐呼来喝去的,不是个东西,真想咬死他。

谢玉渊摇摇头,突然蹭的—下从被窝里坐起来,“青儿,你说那帮官爷到底在找什么?”

“不是说抓逃犯吗?”

谢玉渊眼角—跳,脸色唰的—下变了。

莫非……那张郎中和他侄儿是朝廷的逃犯?

不可能啊!

自她懂事起,张郎中好像就在孙家庄生根了,要抓,也不会等到今天再来抓?

莫非是冲他们娘俩来的?

这个念头—起,谢玉渊自己把自己吓得浑身—哆嗦。

她突然想到—件事,前世谢家找上门是在明年冬天。

谢家为什么会找上门?

他们怎么会知道她们娘俩还活着?

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重生,所有的齿轮都变成了变化,所以在时间上提前了?

谢玉渊苦思良久,实在找不出个头绪,只能长叹—声:“树欲静,而风不止。”

“阿渊姐,什么树啊,风啊的,我怎么听不明白?”

谢玉渊苦笑了—下,“青儿,你别管这个,你说—个男人脸和手,长得比女人还好看,这男人会是什么人?”

李青儿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孙家庄,脑子里完全想象不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男人。

“不会是妖孽吧!”

谢玉渊—听这话,顿时像漏了气的皮球仰躺在床上。

连没什么见识的李青儿都说是妖孽了,看来……郎中和他的那个侄儿真的不是普通人啊!

这—夜,谢玉渊像条泥鳅—样,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直到天色将明时,才将将入睡。

第二天,她顶着两只乌黑乌黑的眼圈去了郎中家。

而此刻的张郎中,顶着—个鸡窝头,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都被对方的“玉颜”吓了—跳。

谢玉渊小跑过去,“师傅早。”

张郎中从眼白里很艰难的挤出—些眼泪,“今儿个你不用跟我出诊,在家侍候我侄儿。”

“师傅,那可不行,我现在是您的药童,不是您的丫鬟,伺候的事情让青儿做。”

“你……”

“我还是陪您出诊。”

不管那几个官兵是不是谢家找来的,她以不变应万变。

银针在手,天下我有。

学好药,医,针,走遍天下都不怕,

张郎中心里“啧”了—声,心想,嘿,这世上还有女子见了那瞎子的长相,不起什么波澜的?

“来,来,来,丫头,咱们做个交易。”

“师傅您说。”

“你帮我侄儿行针去毒,我把我浑身十八般武艺都教给你,你看怎么样?”

“成交。”谢玉渊连个停顿都没有,喜滋滋的—口应下。

张郎中没想到她答得这么痛快,无声的翻了个白眼。反正吧,别人痛快的事情,通常他都不太痛快。

“你确定能将我侄儿的病治好?”

谢玉渊认真的想了想,“早晚两次行针,配合着药浴,就算不能断根,至少娶妻生子是没问题的。”

张郎中:“……”瞎子开窍晚,娶妻生子怎么着也得十年后,能多活十年,他也算对得起他的娘。

“那就行针吧,还愣着干什么?”

谢玉渊轻轻的笑了下,“师傅,您拉着我,我怎么行针。”




姜竹心心中冷笑,“孙富贵,你爹你娘欺负我,你也帮我出头吗?”

“那肯定的。”

孙富贵一脸信誓旦旦,“阿渊妹妹,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哥哥,,哥哥护着妹妹是应该的。”

姜竹心的脸上没有出现预料中的感动,反而是一片镇定。

孙富贵打算再添一把火,“阿渊妹妹,我是真心实意的对你好,我将来肯定能考上秀才,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会依你的。”

姜竹心此刻才算是明白这货真正的心思,敢情是想演一出情哥哥诱骗情妹妹的好戏啊。

先不说她深知他的底细,就看那张和猪头没有区别的脸……真不知道这个孙富贵哪来的信心。

“富贵哥,你家阿爷,阿婆把我恨了个底朝天,就算我肯,他们也不会肯的。”

“肯,肯,肯,他们答应还来不及呢。”

孙富贵上前一步,目光索性黏在她身上,“阿婆说了,你要是愿意,明儿个孙家就找媒人来说亲。”

她就说嘛,以孙富贵的智商还想不出用“美男计”,多半是有人在背后撺掇的。

原来,又是那两个老货啊!

把她再骗进孙家,就等于重新把爹拿捏在手上,顺带的还能拿捏住她。

这算盘,打得可真精。

姜竹心脸上的表情快绷不住了,想了想,也没必要再绷住。

“孙富贵,回去和你爹阿爷阿婆说,孙家门槛太高,我一个连爹是谁都不知道的拖油瓶可不敢高攀。”

孙富贵脸色大变。

怎么前面还好好的,后面阿渊妹妹就翻脸了呢。

“阿渊妹妹,你这话说的,可就是跟我生分了,什么高攀不高攀,咱们都是一起长大的,情份和别人可不一样, 我不会嫌弃你的。”

姜竹心简直要气得笑出来。

敢情在孙家人心里,连抛出大孙子这根胡萝卜,都是对她姜竹心的施舍。

“孙富贵,你不嫌弃我,可我嫌弃你,不仅嫌弃,还嫌弃的要死。先不说你这个秀才能不能考上,就算考上了,又怎样?”

孙富贵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你……你……别给脸不要脸,多少人抢着要做我的秀才娘子呢。”

姜竹心嘴角带出不屑,转身就走。

那是别人,不是她!

孙富贵虽然不聪明,但还有几分眼色,姜竹心眼神中的轻蔑他瞧得一清二楚。

“孙子,这贱货要是看不上你,你就给我强了她。等破了她的身子,我看她还能横到哪里去。到时候,咱们想让她方,她就方;让她圆,她就得给我圆。”

孙富贵心想,阿婆,还真被你料到了。

姜竹心,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姜竹心感觉背后有一双阴冷的眼睛盯着她,寒气从骨头里冒出来。

刚要转身,后背重重的挨了一下,接着,一双肥腻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把她往油菜地里拖。

“呜……呜……呜……”

她挣扎了两下,孙富贵气得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手劲又大又狠,根本挣扎不开。

姜竹心被他拽得头皮一紧,心里却没有惊慌。

她的袖间藏着一支银针,手指已然触碰到,只等着蓄势待发。

孙富贵把人拖到油菜地里,不管不顾的压了下去。

姜竹心正要扬起手中的银针,突然,孙富贵满头冷汗地捂住胸口,原地晃了两下,“扑通”一声倒在了地里。

姜竹心被孙富贵这“说伤就伤,说死就死”的神功惊呆了。

她还没有动手呢。

“谢小姐,赶紧回去,这头猪交给我来处置。”

姜竹心揉了揉眼睛,看着面前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黑衣人,心里有丝暖意涌上来。

“谢谢。”

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溜烟的跑开了。

跑出几十丈的时候,她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奇怪,黑衣人怎么知道她有危险。

……

孙家。

孙兰花正眉飞色舞的吹着牛皮。

“阿婆,你放心吧,那小贱人一看到我哥啊,两只眼睛都直了,路都走不动,这事,十拿九稳。”

“真的?”孙老娘眼睛一亮。

“可不是真的。”

孙兰花挑挑眉,一脸的得意。

“那小贱人在咱们家的时候,就常常勾着我哥,只怕心里早就喜欢上了。更何况我哥将来可是要考秀才的人,这孙家庄哪个大姑娘不想嫁给秀才做娘子啊。”

孙老娘一拍大腿:“那敢情好啊。等把人弄回来了,咱们就逼着她把银子拿出来,到时候阿婆给你多置办一副嫁妆,让你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嫁人。”

孙兰花脸上的一抹红晕还没冲破她的厚脸皮冒出来,就听见外头有人大喊。

“看热闹啊,快去看热闹啊,孙富贵被人扒光了,吊在树上了。”

“什么?”

孙家祖孙俩吓得心里同时咯噔一下,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啧啧啧,一身白花花的肉,倒是养得挺好的。”

“就是那玩意小了点。”

“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啊,被人吊起来打,你们看他后背上写的是什么?”

“不识字啊,你们哪个识字的,倒是读一读啊。”

“大爷,写的是淫棍两个字。

“老子是淫棍,儿子也是淫棍,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小子莫非是和他老子抢女人,所以才挨了打。”

“就他那玩意,软了吧唧,小了吧唧,跟牙签儿似的,塞牙缝都不够呢。”

“哈哈哈哈……”

孙老娘努力扒开人群往前冲,等冲到树底下,抬头一看,差点没晕过去。

她的宝贝疙瘩口吐白沫,两眼翻翻,只有进气的份,没有出气的份,两条腿晃啊,晃啊,活像个吊死鬼。

“我的大孙子哟……”

她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

姜竹心一口气跑到郎中家。

抬头,看到张郎中背着手站在庭院里,目光正幽幽看着她。

她低眉顺眼的走过去,“谢谢师傅救命之恩。”

张虚怀:“好好的去里正家做什么?”

姜竹心苦笑了下,知道瞒不住,索性大大方方把话说开。

“想求里正大人在镇上买个房子,等日后出了师,好带着爹和娘往镇上去,过些清净日子。”

“是为躲避孙家?”

“嗯。”姜竹心点点头,也是为了躲避谢家。




林冰清双腿一曲,扑通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头,“谢谢郎中,谢谢郎中,我和我娘不会白吃饭的。”

“哼!”

张郎中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甩袖而去。

林冰清从地上爬起来,巨大喜悦涌上来,她咬咬牙,冲着张郎中喊了一声。

“郎中,你帮我,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张郎中脚步一顿,骂骂咧咧了几句便不见了人影。

林冰清把二两碎银子重新塞回袖中,又不放心似的再摸了摸,走到高氏身边,冲她嘿嘿笑出了声。

高氏不知道女儿为什么笑,有样学样,也嘿嘿一笑。

林冰清鼻子一酸,扭头把早饭摆出去。

侍候张郎中用罢早饭,病人慢慢多起来,多半都是些头痛脑热的小毛小病。

林冰清用了十分心思,在一旁偷师。

午后,邻村有个汉子上门请张郎中出诊,林冰清二话不说,把药箱往肩上一背。

“郎中,我陪你去。”

张郎中见她纤细的身子被药箱压得有些弯,“算了,我来背吧。”

“不用,我来背。”

林冰清微微一笑,率先跨过门槛。

她这辈子要背负的,何止这个小小的药箱,

张郎中眼尾射出的光芒有点冷,目光深邃的落在她的背影上。

从邻村看完病回来,天色渐黑。

林冰清赶紧淘米做饭,利落的弄出了四菜一汤。

她照例先给东厢房送去,再侍候郎中用了,才就着残羹剩饭和高氏一道吃完。

刷了锅,添火烧了半锅热水,林冰清挽着娘回家。

回家的路上,她依旧到陈货郎家绕一圈。

一连三天早出晚归,日子过得异常平静。

孙家在老娘和儿子接二连三撞鬼出事后,行事收敛了一点,原因没别的,家底花了一半,经不起再折腾一次。

这日晚间。

一家人刚睡下,就听见“啪,啪,啪”三声敲门声。

“谁啊,大半夜的?哟,陈货郎啊,你这是……”

“孙大娘,我找你们家玉渊。”

“你找那丫头干什么?”

“嗯……听说她识几个字,请她帮我读封家信,这一文钱给大娘买个零嘴吃。”

“哎哟,乡里乡亲的,这多不好意思,对了,我大孙子识字啊,要不……”

“孙大娘,哪敢劳动咱们村将来的秀才啊,玉渊这丫头就行了。”

“陈货郎,你这张嘴啊……”

林冰清听得心里咯噔一下。

深更半夜陈货郎急匆匆找上门,是那块玉卖着钱了,还是……惹出事了?

她赶紧披衣服出去。

陈货郎见她出来,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文钱,“孙大娘,到你家堂屋借个火。”

孙老娘拿了钱,简直乐疯,赶紧把人请到堂屋。

掌了油灯。

林冰清见孙老娘腿下生根,竖着两只耳朵不肯走,笑道:“阿婆,你把一文钱还给人家,这乡里乡亲的,多不好意思。”

“你个二百五的东西,给了就是我的。”孙老娘气得头顶冒烟,转身就去房间藏钱。

林冰清眸光一闪,压低了声:陈货郎,怎么样?”

“成了!”

陈货郎从袖口掏出一张银票,做贼似的四下看了看,“快,收起来。”

林冰清身子一晃,忙用手扶住桌角,颤着声问:“当真?”

“银票就在眼儿前,你这丫头咋不信呢!”

林冰清心中大喜,赶紧把银票收进袖口,捂着怦怦跳的胸口,“大晚上找上门,吓死我了。”

“今儿晚上我就回陈家村。”

林冰清一惊,她记得前世陈货郎没有那么快回陈家庄,深更半夜这么匆匆忙忙……

眼波一流转,她便知道了答案。

那块玉卖了高价,陈货郎怕买家后悔,又怕横财露富,所以趁着天黑溜之大吉。

“陈货郎,你回了陈家村,那房子能卖给我不?”

陈货郎傻了眼,“你这是……”

“想给爹和娘安个家。”林冰清实话实说。

近千两的银子都赚到手,谁还在乎那五两银子的破房子,陈货郎慷慨一挥手。

“送你了,回头我托人给里正捎个讯儿。”

林冰清清亮的黑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谢谢陈货郎,还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 ”

“说。”

“明儿能不能给我爹捎个信,就说娘病了,让他初七晚上无论如何都要赶回来。”

“小事一桩。”

“还有,这事天知,地知……”

“你知,我知。”

陈货郎利落地接了下一句,大步消失在夜色中。

“哎,他怎么这么快就走了,这信上写什么?”孙老娘探头探脑的走出来。

林冰清淡淡一笑:“陈家庄的爹娘让他回去呢。”

回到房间。

林冰清掏出捂热的银票,一滴泪滚落了下来。

月光如洗,暗夜依旧,

她心里清楚的知道,有了这一百两银子,她的人生,已然不同。

……

日子转瞬即逝,一晃就是初七。

夜晚,悄然而至。

林冰清从张郎中家回来,就往灶间去烧水。

冬日天冷,村人一个月也懒得洗回澡,但高氏爱干净,十天定要沐浴一次,否则就要闹脾气。

孙老大宠妻,特意到山里砍了几棵树,给妻子做了个木桶。

林冰清人小,只能用木盆一次次盛了热水端到了房里。

孙老二好不容易消停了几日,一看那疯子要洗澡,想着那白花花的身子,馋得口水都流了下来。

钻进二老房间里一商量,三人打算趁着疯子洗澡时动手。

林冰清最后一盆热水倒进桶里,累得重重的顺了几口气。

“娘,我帮你脱衣服,咱们趁热洗澡。”

“他呢……”高氏翻过来覆过去,离不开这一句。

“爹在矿上呢,还有几天就回。”

“噢!”

水声传来,隐在墙角的孙老二直感觉胯下有股热流窜上来,欲火焚身。

“玉渊,阿婆叫你。”

“来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

林冰清拎着木盆走出来,刚走几步,一只大手突然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唔……”

孙老娘一招得逞,赶紧给儿子递了个眼神 。

孙老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麻绳,将林冰清的手、脚捆了个结结实实。

末了,又塞了一块破布在她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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