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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短命相公后,娇妻除魔业务忙完整篇章》精彩片段
良久。
谢老三回过神,扯了扯谢而立的衣裳,“大哥!”
谢而立看着沉浸在悲伤中的老太大和已然没了魂的父亲,深吸了口气道:“谢总管。”
“大爷。”
“把老太太、老爷先安置回去,再派人去请裴太医过来,床前一刻都不要离开人。”
“是!”
“慢着!”
“大爷还有什么吩咐?”
“今晚的事情命所有人闭嘴,太太、大奶奶那头也不要透露丁点风声,只说老爷和老太太见了个故人,心绪有些激动。”
“那大爷脸上的伤……”
“那故人对咱们家有些误会,如今误会都说开了。”
“是!”
谢总管一招手,立刻过来几个护院。
老太太被人扶起的时候,突然一把抓住大孙子的手。
“老大,我……我……她……她……”
“祖母放心。”
谢而立知道老太太的心结,反抓住她的手。
“都交给我,我会安排妥当。”
两位老的几乎是被人抬走的,客栈里只剩下兄弟二人。
兄弟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半天都没言语。
能言语什么呢?
哪怕做得再错,也是自个的长辈。
做哥哥的到底先开了口,“说吧,季家是怎么回事?”
“这还用我说啊,大哥你不早就知道了。”
“我问的是这个吗?”
谢而立脸一沉:“什么叫前车之鉴?”
“那天我出城,在裴家的百草堂给兄弟们配几副跌打药,遇着这了这姑娘。”
谢老三一拍额头,“对了,她来咱们家的路,还是我指的呢!”
“四条巷?”
谢而立没好气,“你倒是指了一条好路。”
谢老三眼神一闪,硬着头皮瞎扯。
“我这不是因为她说什么开棺不开棺,觉着这姑娘胆子挺大,想吓唬吓唬她吗!”
谢而立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开棺又是怎么一回事?”
谢老三摸摸鼻子。
“店里伙计在说季家倒霉的事,那姑娘就说请高人来看看是不是棺材裂了。”
谢而立眉心一跳:“难道季家也……”
“也不也的我不知道。”
谢老三胸口起伏几下,“反正她说是前车之鉴,咱们就当前车之鉴来听。”
季家倒霉的事儿,谢而立一清二楚,眉头紧皱着心说事情大大的不妙。
“大哥!”
谢老三往椅子里一坐,满脸的认真。
“别的都可以往后放放,当务之急先找出她祖父的心魔,这事扯着咱们谢家,我得去帮她。”
谢而立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不说话。
“衙门里多我一个不算多,少我一个不算少,再说我谁啊,我谢三爷啊,谁和我计较上衙不上衙。”
谢三爷脸上难得正经。
“你没听她说吗,晏家就剩下她一个,一个姑娘家查这查那的,多不方便,再说了,时间也急啊。”
谢而立还是不说话。
“就现在这情形,她要是真倒霉出了事,老祖宗还有咱爹,还不得羞愧得一头撞死。”
谢三爷长睫微微一动。
“对了,她说她祖父的心魔是一封信,这是哪个高人说的?这高人是怎么知道的?我可得见见那高人,万一弄错了呢?”
人不是什么正经人,话却是句句正经话。
谢而立心里松动。
“这么大的事情,我得和父亲……”
“商量什么商量?父亲保着自己不跳河就不错了。”
谢三爷蹭的站起来。
“那姑娘可是会点拳脚功夫的,趁现在还走得不远,我能追上,晚了……”
他叹气,“她的边我都摸不着。”
“行了,你多带些人,药和钱都要带够,顾着自个的身子,别累着,有什么事情给家里捎个信。”
这算是同意了。
谢知非走过去,拍拍自家大哥的肩,桃花眼笑得斜入鬓角。
谢道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很平静。
平静的令人心惊胆战。
一岁半死了父亲,八岁被赶出晏家,从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到现在儿孙绕膝,从连个落脚之处都没有,到现在的高门大户……
付出了多少,这一路的艰辛有多少,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脚下踩了多少人的尸体……
他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些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谢家的儿孙吗?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为了他,可以给人下跪磕头,可以委身晏行,可以雪天里一跪就是一夜,他怎么就不行?
你应该可以的。
谢道之在心里对自己说。
你瞧瞧——
你的大儿子多么出众,他完完全全是你的翻版;
老二虽然性格闷,不讨喜,但为人孝顺,听话;
老三就更不用说了,从小吃了那么多的苦药,命都差点没了,你舍得再让他倒霉?
还有你的女儿,你的孙子……
一个都舍不得!
谢道之轻轻叹了口气:便是为着他们,你也应该放下,你只能放下!
“老大,你知道晏家是怎么被抄的吗?”
谢而立摇摇头。
“他这人自负自傲,眼睛长在头顶上,根本看不到别人,也容不下别人。”
谢道之至今都忘不掉这人眼神轻飘飘的看过来,眼里的那种轻蔑和不屑,让六岁的谢道之感觉自己连灵魂在他面前都变得卑微了。
“当年晏家养了几个门客,其中有个门客想去京城做个小吏,求晏行帮个忙,写封推荐信。”
“晏行没写?”
“不写倒也罢,他竟然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数落了那人一通,那人羞愤离去,一转身投奔晏行的政敌,很快就把他搞倒了。”
谢道之昂起头冷笑。
“所以他这辈子起点这么高,最后却活成了这样,说白了就是因果报应,这报应不光在他身上,也在他儿孙身上。”
“父亲说得对,与人留一线,就是给自己留一线,也是给儿孙后代留……”
谢而立的话突然断了,眼露惊讶道:“父亲……”
“这世界上的父母大抵都是一样的,我就算不为着老太太,也该为着你们兄妹几个。”
谢道之走到窗户边,突然手一推,冷风灌进来,生生让谢而立打了个寒颤。
“儿子!”
谢道之指着窗外姜明意单薄的身影,一字一句。
“你给我牢牢记住,最好的报仇不是杀人放火,是你永远站在高处,你的儿孙永远站在高处。”
谢而立只觉得一股热意从眼眶涌出来。
他一撩衣袍跪下,“父亲,儿子记下了!”
“去和她说,我会放下。”
“是!”
谢而立爬起来,背过身偷偷擦了把泪。
……
烛台,再一次点着。
谢而立想着父亲的忍辱负重,再看着姜明意那张近乎冷漠的脸,素来温和的他,也忍不住说:
“这事完了,你要好好给我父亲磕几个头。”
姜明意:“要不要给他立个长生牌位啊?”
“那倒不必。”
谢而立冷笑:“只要你永远别再进我谢家的门!”
“这简单。”
姜明意把香递到谢道之手上,退到一旁。
谢而立咬咬牙,担心地看着谢道之,“父亲?”
“你也退下!”
“是!”
谢而立大步流星的走到姜明意身边,负手站定,压着声道:“你给我说到做到,否则……”
姜明意猛然抬眼,双眸冷若寒冰。
谢而立被她目光这一摄,心中狠狠一滞。
庄图南没有倒下去。
她接过案卷,翻到第六页,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过去,然后在椅子上坐下。
她就这么坐着。
烛火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悲伤,让她看起来像樽一动不动,且没有生命力的石像。
谢而立还想再说点什么,父亲冰冷的眼刀扫过来,他赶忙退让到一旁。
谢道之洗清了冤屈,还一下子占了上风,按理应该感觉轻松,然而,他的心头还悬着一把刀——
这女子来向他讨要说法的真正目的,还没有说出来。
“晏姑娘,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真相就是如此。”
谢道之这一回决定采取主动。
“说阴差阳错也好,说命运不济也好,总而言之,这一切与我无关。”
庄图南被这两句冰冷的话拉回现实。
她缓缓抬头,注视着谢道之的瞳孔。
“如果没有那个案子,如果不是七月十六,你会让他们进府吗?”
“这话没有任何意义。”
谢道之脸一沉,“你要的说法,我已经给到你,下面该你兑现承诺。”
“父亲,晏姑娘只是想寻一个真相,别的不说,单单这份执着就让人感动。”
谢而立叹了口气道:“磕头赔罪就不必了,就请晏姑娘把真实的意图说出来吧!”
一个白脸,一个红脸,配合的相得益彰。
庄图南看着父子二人,目光说不出的清冷,双腿一屈跪地,不等两人反应过来,“砰砰砰”三个头已经磕完。
“我不喜欢欠人东西。”
庄图南起身,抬头挺胸道:“还清了,心里踏实。”
她五官中眉眼最夺人心魄,却也最让人心悸,谢家父子看着她满目的清冷,竟都愣住了。
“下面我要说的话有些诡异,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庄图南声音不带任何情绪,“祖父去世,停灵七天,最后一天晚上,棺盖突然裂开。”
“什么?”
谢而立惊得脱口而出。
庄图南淡淡扫他一眼,“民间有个传说,棺木合不上是因为死人生前有无法开口的念想,时间一久,念就化成了心魔。”
“这,这,这……”
谢而立惊讶到了极点,扭头一看,发现老父亲脸上比他还震惊。
“我请来高人,高人说祖父咽气前,脑子里想的是一封信。”
谢道之一惊,指着书案上的信:“就是这封?”
庄图南:“我把祖父的遗物整理了一遍,他的书信不多,能让他心里有念的,应该只有这一封。”
谢道之感觉自己的脚有些发软,但又隐隐猜到些什么,“那你到谢家……”
“高人说,想要让棺木合上,就必须要化念。”
庄图南静静地看着他:“这才是我来谢家真正的目的!”
谢道之彻底惊住,活大半辈子,他还是头一回听说有这么稀奇的事情。
只是?
这姑娘背手而立,侃侃而说的样子,为什么看上去如此淡然老成?
她一点都不害怕吗?
“什么是化念?”他问。
“找出他心里的死结,想办法把这个结解开。”
“如何化念?”
“解结还需打结人。”
“我……是他的心结?”
“那封信是他的心结,信是写给你的,祖父生前并不知道三条人命的真相,在他心里……”
庄图南顿了顿:“你就是那个打结的人。”
谢道之心头一悸,“我要怎么做?”
“沐浴,更衣,点香,在一柱香的时间里,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就行。”
谢道之看着她森森的眼眸,犹豫着问:“说清楚棺材就能合上了?”
“前提是……”
庄图南:“你是心甘情愿替他化念。”
谢道之心中倏的一动,“如果我不是心甘情愿呢?”
谢道之又惊了一跳,这双眼里满满的嘲讽,浓得都快溢出来。
许宁初站起来,漆黑眼眸与他对视。
“你写一封家信,说什么都可以,家长也行,里短也行,就像你儿子平常给你写的家信一样。如果我没有料错……”
许宁初的声音轻而颤——
“他的心魔是你的这封家信。”
什么?
家信?
晏行的心魔是一封继子写给他的家信?
萧成诀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眼去看谢道之,后者脸上的震惊,比他还甚。
“许宁初,你是不是弄错了,这怎么可能?”
最艰难的话已经说出口,许宁初不再犹豫。
“除了我父亲外,他还有二子一女。女儿死于难产,儿子在瘟疫中先后去世,这些人,都是他在世上最深的牵挂。”
萧成诀很同意地点点头。
“除此之外。”
许宁初看着谢道之,“能让他牵挂的,就是你。”
“怎么可能是我?”
谢道之拼命地摇头。
“绝不可能,我没让他们进门,我连门都没有让他们进,许宁初,他应该恨我,你弄错了,你肯定弄错了。”
“因为。”
许宁初语气说不出的森然,一字一字。
“他已经没有别的儿女可以牵挂。
因为他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对你寄予了深切的希望;
因为,他煞费苦心的要你成才,逼你成才,最后放你远走高飞;
因为,你越走越远,越爬越高,是他的骄傲。
因为,那张休书被你母亲撕了,你还是他的继子。”
许宁初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
“在他心里,你就是他的儿子。”
每一个字,都如同刀子割肉,割在了谢道之的身上,他疼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剧烈的换着气。
我是他儿子?
他竟然把我当儿子?
他竟然还把我当儿子?
我……
谢道之喉咙里发出“嗷呜”一声,一头栽了下去。
“父亲!父亲!”
萧成诀大叫一声,冲过去把人抱住。
谢道之却一把将儿子推开,半爬半跪,跌跌撞撞地爬到许宁初面前。
抬头,已老泪纵横。
“许宁初,你,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我也希望是假的。”
许宁初眼中的泪,也缓缓流下。
她多么希望是假的。
那样,她就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精于算计的谢府老太太,命丧黄泉;
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任由谢家倒霉,死人,丢官,最后败落得彻彻底底。
她就可以用整个谢家,为死去的三条人命做陪葬。
反正你们谢家的高楼是踩着他上去的,现在因为他楼塌了,不正好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吗?
眼泪,从许宁初咬着牙的面庞滑落,将她这个人生生撕裂成两瓣。
一半楚楚可怜的柔弱;
一半不愿妥协的坚硬。
萧成诀看傻了。
脑子里雾蒙蒙,昏沉沉,直到一个念头从心底冒出来,才算拨开了云雾。
原来。
她被“鬼上身”的时候,是在纠结、痛苦晏行的心魔会是一封家信!
她也不相信,甚至不愿意相信晏行的心魔会是它!
她自己和自己打架、撕扯、对抗,最后选择放下三条人命,放下对谢家的恨,化解晏行生前的心魔!
萧成诀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一捏,重重一颤。
但他还有话说。
“许宁初,你说过棺材合不上是因为死人有无法开口的念想,一封家信而已,他不至于……”
“你不是他。”
许宁初声音冰冷。
“你不会明白要一个孤傲自负、目下无尘的人开口,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
更何况,人和人分三六九等,当初他高高在上,对他们母子是施恩;